第308章 血隼疑云笼囚舟,星纹诡变惊煞星(1 / 2)
海盗船“黑喙号”在星海中无声滑行,如同一头专注于猎杀的秃鹫。关押希娜的禁闭室狭小、冰冷,空气中弥漫着铁锈、陈年汗渍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唯一的光源来自门上狭窄的观察窗,透进来走廊里忽明忽暗的红色警报灯的光芒。
希娜背靠冰冷的金属墙壁坐下,尽量节省体力。能量铐限制了她的行动,但并未完全剥夺她的力量。她仔细检查着铐锁的结构——粗糙,但足够结实,强行挣脱会严重损伤手腕。她需要工具,或者机会。
手臂和肋骨的伤口阵阵作痛,海盗们所谓的“处理”只是草草包扎,止血而已。更让她焦灼的是阿蛮的状况。那个血隼船长最后的眼神在她脑中挥之不去。那不是看待货物的眼神,更像是在审视一件危险的、出乎意料的古董。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锁具转动的声音。门被拉开,一个海盗端着两个装着粘稠糊状物的碗和一壶水走了进来,态度粗暴地将东西扔在地上。
“吃!”海盗瓮声瓮气地说完,就要关门。
“等等,”希娜开口,声音因干渴而沙哑,“和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她怎么样了?”
海盗嗤笑一声:“死不了!船长说了,那妞儿值大钱,有医生看着呢。管好你自己吧!”说完,哐当一声关上门,重新上锁。
医生?海盗船上会有正经医生?希娜心中疑窦更生。她勉强挪过去,检查了一下食物——一种成分不明的营养膏,气味令人作呕,但能补充体力。水还算干净。她强迫自己吃下一些,保留了大半,又将水壶藏到角落。在这种地方,任何资源都可能救命。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希娜通过观察窗计算着守卫换班的时间,大约每四个标准时一次。守卫通常只有一人,显得漫不经心,偶尔会靠在门外打盹。
在一次换班后,新来的守卫似乎是个新手,显得有些紧张,不停地在门口踱步。希娜屏住呼吸,耐心等待。果然,没过多久,那守卫似乎内急,低声咒骂了一句,左右张望一下,竟匆匆离开了岗位,朝着走廊尽头的方向跑去。
机会!
希娜立刻行动起来。她挪到门边,从头发里取出一根细小的金属发卡——这是她身上唯一未被搜走的、可能有用的小物件。她将发卡掰直,小心翼翼地伸进门缝,试图拨动简单的机械锁舌。这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动作笨拙而焦急。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就在她几乎要触碰到锁舌的瞬间,走廊尽头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守卫回来了,还带着另一个人!
希娜心中一凛,迅速收回发卡,缩回角落,假装昏迷。
门被打开,进来的却不是守卫。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靴停在她面前。希娜微微睁开眼缝,看到的是血隼船长那身笔挺的船长服和下摆。他独自一人。
血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希娜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评估,还有一种冰冷的探究。希娜能感觉到他在观察她的伤势,她的状态,甚至她的呼吸频率。这是一种心理施压,比严刑拷打更令人窒息。
几分钟后,血隼终于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平稳:“你的同伴,情况很特殊。”
希娜没有回应,继续保持昏迷的假象。
血隼似乎也不期待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她体内的能量……很混乱。一种古老的荣耀,被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黑暗所侵蚀。像两种剧毒在她血管里厮杀。”
希娜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果然能看出阿蛮的问题!他到底知道多少?
“我对你们的来历没兴趣。”血隼话锋一转,“我只对价值感兴趣。一个被‘回响’高价悬赏的龙裔,本身就足够吸引人。但现在,她身上多了一些……让我更感兴趣的东西。”
他蹲下身,冰冷的面具几乎要贴到希娜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告诉我,在‘废船坟场’,除了矿管卫队和清道夫,你们还遇到了什么?那个被我们炮火湮灭的黑影,是什么?”
希娜心中警铃大作。他果然对那个黑影耿耿于怀!她不能透露任何信息,那只会让她们的价值变得复杂,处境更加危险。
她继续保持均匀的呼吸,甚至故意让身体因为“昏迷”而微微抽搐了一下,仿佛在忍受痛苦。
血隼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希娜毫无反应,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很坚强,也很聪明。但在这里,聪明和坚强未必是好事。”
他转身走向门口,在离开前,留下最后一句话:“看好她。在到达‘血爪’之前,别让她死了。至于那个龙裔……让船医多用点心,我要她活着,清醒着。”
门再次关上,锁死。
希娜缓缓睁开眼睛,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血隼的试探充满了威胁,但也透露出关键信息:他重视阿蛮的“特殊状态”,并且对那个黑影极为忌惮。他暂时不会杀她们,但到达所谓的“血爪”空间站后,命运难料。
她必须在那之前,找到脱身的机会。
阿蛮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混沌的海洋里。意识时而被冰冷的黑暗吞噬,时而被灼热的星芒撕裂。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体内激烈交战,如同宿命的仇敌。
模糊中,她感觉到自己被移动,被放置在一个冰冷的平台上。有模糊的人影在周围晃动,交谈声如同隔着厚重的水幕。
“……生命体征不稳定……能量冲突指数超标……从未见过这种案例……”
“……船长命令,维持生命,尝试分析能量性质……”
“……样本提取困难……细胞活性异常……有排异反应……”
偶尔,会有一双戴着无菌手套的手触碰她的皮肤,带来针刺般的疼痛。她想反抗,想嘶吼,但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缚,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更久。一次剧烈的能量波动后,她体内的幽蓝星纹似乎短暂地压过了黑暗流质,夺回了一丝主导权。她的意识获得了片刻的清明。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类似医疗舱的地方,但环境远比“潜影”号的医疗舱简陋和杂乱。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古怪草药混合的味道。一个穿着沾满污渍白大褂、头发花白杂乱、戴着厚厚眼镜的干瘦老头,正背对着她,在一个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仪器前忙碌着,嘴里念念有词。
这就是海盗船的医生?
阿蛮尝试动弹,发现手腕和脚踝都被皮扣固定着。她悄悄观察四周,舱壁上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和标本瓶,里面浸泡着难以名状的组织。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破损的医疗器械和几箱贴着危险标志的药剂。
她的目光落在老头工作台的一角,那里随意放着几件物品——她的灵能匕首(能量似乎被耗尽了),还有……那块已经碎裂、但似乎被仔细拼接过的黑色数据存储体的残骸!
老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厚厚的镜片后,一双充满血丝但异常锐利的眼睛盯住了阿蛮。
“哦?醒了?”老头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科学狂人般的兴奋,“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很多。看来你的龙裔体质确实非同一般。”
他放下手中的仪器,走到阿蛮身边,拿起一个扫描仪在她身上来回移动,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
“奇妙……太奇妙了……”老头啧啧称奇,“两种截然不同的高维能量载体,以你的身体为战场,竟然没有立刻崩溃?这简直违背了能量守恒定律和生物学基础!”
阿蛮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老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继续自言自语:“那黑暗能量……充满侵略性和腐蚀性,像是某种……意识集合体的碎片?或者说,是某种高度浓缩的‘信息病毒’?而你的星纹能量,古老、纯粹,带着强烈的生命和秩序特征……它们在争夺对你身体的控制权,或者说,在争夺‘载体’的所有权。”
他的话让阿蛮心惊。这个看似疯癫的老头,竟然能如此精准地描述她体内的状况!
“你……知道这是什么?”阿蛮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嘶哑。
老头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略知一二。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我‘老鼬鼠’在这碎星带混了几十年,什么怪东西没见过?不过,像你这么‘热闹’的案例,还是头一回。”
他凑近阿蛮,压低声音:“小丫头,你惹上大麻烦了。这黑乎乎的东西,来头恐怕不小。它现在被你的星纹暂时压制,但就像休眠的火山,随时可能再次爆发。到时候,别说你,整艘船都可能跟着倒霉。”
阿蛮心中一沉:“你能……清除它吗?”
“清除?”老鼬鼠像是听到了笑话,“谈何容易!它已经和你的细胞、甚至你的精神力部分纠缠在一起了。强行剥离,最好的结果是你变成白痴,更可能的是‘砰’!一起玩完!”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那怎么办?”
“怎么办?”老鼬鼠眯起眼睛,“两个办法。第一,找到比这黑暗能量更高级、更强大的力量,把它‘覆盖’或者‘中和’掉。第二,弄清楚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找到它的‘源代码’或者‘开关’,从根源上解决。”
他指了指工作台上的存储体残骸:“这东西是源头之一吧?可惜损坏太严重,数据恢复需要时间,而且……里面似乎有很强的自毁加密程序。”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阿蛮,“或许,答案不在外面,而在你里面。”
“我里面?”
“你的记忆,你的血脉。”老鼬鼠的声音带着诱惑,“龙裔的传承古老而神秘。或许你的祖先,或者你的同胞,曾经接触过类似的东西。试着去回想,去挖掘你血脉深处的记忆。在下次能量爆发前,找到控制它的方法,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但威胁意味十足。
就在这时,医疗舱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海盗的声音:“老鼬鼠!船长问那个龙裔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鼬鼠立刻换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高声回道:“吵什么吵!死不了!正在观察期!告诉船长,需要时间!”
门外的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老鼬鼠转回头,看着阿蛮,快速低语:“血隼船长对你很感兴趣,但他感兴趣的是你的‘价值’,包括你身上的麻烦。别完全相信他。如果想活下去,就按我说的做,试着控制你体内的力量。我能帮你的不多,但至少……可以让你暂时好过一点。”
他拿起一支注射器,抽取了少量一种淡蓝色的药剂:“这是镇静剂,能稍微安抚你混乱的能量场,但治标不治本。下次再发作,可能就没用了。”
冰凉的液体注入静脉,一股困意袭来。阿蛮的意识再次变得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死死记住了老鼬鼠的话,和老鼬鼠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并非纯粹贪婪的光芒。
这个海盗船医,似乎也藏着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