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斯洛文尼亚,新梅斯托:山谷酒歌,白塔祈声(1 / 2)
从亚得里亚海岸线的皮兰出发,我告别了那片咸湿的海风,也暂时离开了日落镀金的港口,把脚步转向斯洛文尼亚内陆的绿色山丘之间。
火车缓缓北上,窗外的风景从碧海转为苍绿,橄榄林让位于葡萄园,低矮的地中海建筑变成了尖顶红瓦的村庄。路过群山时,列车像一条藏在森林中的银色蛇,蜿蜒前行。我仿佛听到大地在轻轻歌唱,唱的是一首只有懂山的人才能听懂的摇篮曲。
我的目的地,是一座名字仿佛从古代经卷中翻出的城市——新梅斯托。
地图上的这一点光,如一颗落入群山的晨星,在《地球交响曲》的页边轻轻闪动。
我翻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
“世界的缝隙里,也藏着被爱了千年的城市。”
新梅斯托,意即“新镇”,可它的历史却并不新。它坐落在克拉卡河的环抱之中,如同一枚被碧水包围的印章。
我抵达时,正值午后,阳光打在城市最显眼的地标上——那座纯白色的圣尼古拉斯大教堂。它就立在城市核心的高地上,塔楼笔直,白墙耀眼,仿佛是一根时间之柱,把过往和现在牢牢系在一起。
我走进教堂,空旷却温暖,彩绘玻璃将阳光切成碎片投在地面,每一束光仿佛都是神的耳语。
我在教堂后侧的小礼拜堂停下脚步,那里有一块泛黄的石碑,铭刻着一位十五世纪神父留下的诗句:
“光,不在天上,而在心里照亮我们。”
我写下这句诗,收进《地球交响曲》的边栏。
钟楼响起三下长钟,钟声清澈而深远,仿佛提醒我——这片山谷之地的节奏,早已跳脱现代的时钟律动。
离开教堂,我沿着克拉卡河漫步。它是一条清澈而温驯的河流,从喀尔巴阡山脉缓缓流下,在新梅斯托拐出一个优美的弯,再轻轻向东滑去。
河边是一排排整齐的柳树与松树,树荫下坐着情侣、老者、孩子,他们钓鱼、看书、喂鸭子,时间仿佛在这里懒洋洋地躺下。
我脱鞋,坐在木栈道边,把脚浸入河水,清凉如丝。水中浮游生物在阳光下跳跃,小鱼成群游过我的脚趾。
“水的力量,不在激荡,而在持续。”我这样写道。
一位少女在对岸吹着风笛,旋律断断续续,却在这片静谧中格外清晰。她的狗在水边蹦跳,而她的父亲则在一旁安静地修理鱼竿。这就是克拉卡的日常哲学——不争,不急,不声张。
新梅斯托的历史远比它的名字更悠久。
我在市政博物馆中,看到了新石器时代的陶器与凯尔特时期的金饰。城市最早由凯尔特人定居,后来成为罗马人北进的前哨,又被奥匈帝国纳入版图,最终在南斯拉夫与斯洛文尼亚共和国的更迭中找到自己的新身份。
博物馆的馆长是一位温文儒雅的老人,他带我看一块刻有凯尔特符号的石板。
“这是新梅斯托的根。”他说,“我们的文明并非一脉单纯,而是一次次融合。”
我轻轻抚摸那块石板,写道:
“有些城市,历史不是累积而是熔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