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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重回古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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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纱布那天阳光很好,洛保坐在窗边的轮椅上,看着小兰替她解开缠绕在胸口的绷带。纱布落下的瞬间,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伤口愈合得很平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痕,像条淡粉色的丝带。

“医生说恢复得特别好。”小兰的指尖轻轻拂过那道疤痕,眼里满是庆幸,“以后穿低领的衣服也看不出来了。”

洛保笑了笑,抬手按住她的手:“嗯,多亏了你天天给我炖鸽子汤。”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推开,洛溪拎着保温桶走进来,身后跟着赤井秀一。“听说今天拆纱布,”洛溪把保温桶放在桌上,视线落在洛保胸口,语气里带着后怕,“当时医生说可能会留很大的疤,没想到恢复得这么好。”

赤井秀一站在门口,目光掠过洛保的胸口,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恢复了就好。”

洛保没接话,转头对小兰说:“我想去趟实验室,把剩下的药剂收拾一下。”

“我陪你去。”小兰立刻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洛保按住她的肩膀,笑得狡黠,“你帮我盯着新一,别让他又在书店里偷偷看侦探小说偷懒。”

小兰被她逗笑,只好点头:“那你早点回来,晚上洛溪姐说要一起吃饭。”

洛保推着轮椅走出病房,走廊里遇到工藤优作和有希子。有希子一把抱住她,眼眶红红的:“我的保保终于好起来了,干妈今晚给你做你最爱的天妇罗。”

“谢谢干妈。”洛保回抱住她,鼻尖蹭到有希子的香水味,心里暖暖的。

工藤优作拍了拍她的头:“听说你最近总往实验室跑,在忙什么?”

“没什么,整理以前的实验记录。”洛保笑着眨眼,“等整理完了,就陪干妈去逛街。”

和他们道别后,洛保径直去了实验室。推开门,阳光透过气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两颗白色药丸——一颗是给银面的,能软化陈旧性疤痕,彻底消除增生;另一颗是给自己的,能让新生疤痕在七十二小时内淡化到几乎看不见,但无法消除痛感。

她拿起给自己的那颗,就着桌上的冷水咽了下去。药丸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苦味,像极了这些日子手臂和小腿上的灼痛。

她卷起袖子,看着小臂内侧。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先是深褐色的结痂脱落,露出底下粉色的新肉,接着粉色慢慢褪去,最终和周围的皮肤融为一体,只剩下几处极浅的印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但当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消失”的疤痕时,一阵熟悉的灼痛还是顺着神经窜上来,让她忍不住缩了缩手。

“果然还是会疼。”她喃喃自语,放下袖子遮住手臂。

小腿上的情况也是一样。为了模拟不同深度的烫伤,她曾在小腿外侧做过实验,那里的皮肤更厚,恢复得也慢些。现在疤痕虽然消失了,但只要碰到硬物,就会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伤口还没愈合时被狠狠撞了一下。

她知道,这种痛感可能会伴随她一辈子。就像灰原哀时期留下的枪伤后遗症,阴雨天时总会隐隐作痛,提醒着她那些无法磨灭的过往。

整理好实验台,她刚要推轮椅离开,就听到门外传来洛溪的声音:“你确定她最近没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是赤井秀一的声音。

“她这一个月总往实验室跑,每次出来都脸色苍白,问她就说在整理东西。”洛溪的声音里带着担忧,“还有,上次我去她病房,看到她枕头底下有包消炎药,问她怎么了,她说不小心被开水烫了手……可我看她的手好好的。”

洛保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把轮椅往阴影里挪了挪。

“她从小就报喜不报忧

”赤井秀一的声音低沉了些,“在组织的时候,就算被琴酒罚跪一夜,第二天也会装作没事人一样。”

“可这次不一样。”洛溪的声音带着急意,“她胸口刚动过手术,怎么可能自己烫到手?还有,那天我去实验室找她,闻到一股焦糊味,问她是什么,她说是在煮草药……”

洛保握紧了轮椅的扶手,指节泛白。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想到还是被姐姐看出了破绽。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是赤井秀一的声音:“别逼她

如果她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们。”

“可我是她姐姐啊!”洛溪的声音带着委屈,“她受了委屈,受了伤,怎么能不告诉我?”

“她怕你担心。”赤井秀一叹了口气,“就像当年在组织,她明明知道我是卧底,却从没跟你提过一句,怕你分心。”

“整理东西花了点时间

”洛保笑着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让她安心了些,“新一呢?没偷懒吧?”

“他啊,被有希子阿姨抓去帮忙买东西了。”小兰推着她走到床边,拿起削好的苹果递到她嘴边,“尝尝?我特意学了花式削苹果,你看,没断哦。”

洛保咬了一口苹果,甜丝丝的汁水在舌尖蔓延开来。她看着小兰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那些隐藏的痛好像也没那么难忍受了。

晚上吃饭时,工藤有希子特意炖了寿喜锅,热气腾腾的锅里咕嘟着牛肉和蔬菜,香气四溢。有希子夹了块牛肉放进洛保碗里:“多吃点,补补身体。”

洛保刚要张嘴,小腿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大概是刚才轮椅撞到了桌腿。她疼得浑身一僵,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了?”小兰立刻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没事。”洛保赶紧摇头,强装镇定地夹起牛肉塞进嘴里,“就是突然想到实验室还有点事没做完。”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实验室!”洛溪瞪了她一眼,却把自己碗里的豆腐夹给她,“吃你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洛保低下头,小口小口地扒着饭,不敢再说话。她能感觉到洛溪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探究和担忧,让她坐立难安。

吃完饭,小兰帮着有希子收拾碗筷,洛保借口去散步,推着轮椅出了病房。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晚风灌进来,吹得她头发乱飘。

她刚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银面。

他脸上的疤痕淡了很多,原本狰狞的沟壑变得平缓,只剩下几道浅浅的印记。看到洛保,他愣了一下,然后走到她面前,声音有些不自然:“药……很有效。”

洛保笑了笑:“还有一个疗程,用完应该就差不多了。”

银面看着她,眼神复杂:“你……”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你的手,没事吧?”

洛保心里一惊:“我的手好好的啊,怎么了?”

银面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臂上,声音低沉:“上次治疗时,我看到你袖口沾了点药膏……和我用的那种很像。而且你的手指,好像一直在发抖。”

洛保别过脸,看着窗外的夜色:“大概是最近没休息好。你别多想,好好治疗就行。”

银面没再追问,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这是我托人从国外带的药膏,说是能缓解疤痕瘙痒。”

洛保接过盒子,指尖碰到他的手,感觉到他掌心的粗糙——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茧子。“谢谢。”

银面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说:“当年实验室爆炸,你把唯一的呼吸面罩给了我。这点痛,算我还你的。”

洛保愣住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突然觉得眼眶发烫。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回到病房时,小兰正坐在床边等她,手里拿着一件叠好的睡衣。“外面凉,怎么不多穿点?”她拿起毯子盖在洛保腿上,指尖无意中碰到她的小腿。

洛保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一下,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小兰立刻紧张起来,掀开毯子就要看她的腿,“是不是碰到哪里了?”

“没、没事!”洛保赶紧按住她的手,脸上挤出笑容,“就是被蚊子咬了一下,有点痒。”

小兰皱着眉,显然不信,但看着洛保躲闪的眼神,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只是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保保,不管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别一个人扛着,好不好?”

洛保看着她眼里的担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她想说“我没事”,却在看到小兰泛红的眼眶时,把话咽了回去。

“好。”她轻轻点头,声音有些发颤。

那天晚上,洛保躺在床上,听着身边小兰均匀的呼吸声,久久不能入睡。小腿上的刺痛一阵阵传来,像在提醒她那些无法言说的痛。

洛保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指尖捏着那颗白色药丸——这是她最后研制的神经性阻断剂,能在七十二小时内暂时屏蔽痛觉神经,无论是皮肉的灼痛,还是心脏的闷痛,都能一并压下去。

没有犹豫,她仰头吞下药丸。药丸滑过喉咙时没有味道,像吞了一口冰凉的空气。但很快,一种奇异的麻木感从四肢百骸升起,先是指尖失去知觉,接着是小臂、小腿,最后连胸口那道旧疤都变得迟钝,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她试着用指甲掐了掐手背,没有痛感,只有皮肤被挤压的钝感。

“果然有效”她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洛溪、赤井秀一、小兰、工藤新一,还有工藤优作和有希子,全都站在门口,脸色凝重。

洛溪的目光扫过实验台,那里还放着灼烧过的镊子、残留的药剂瓶,以及一块只解冻了一半的猪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混杂着草药的气息——那是她一个月来藏不住的痕迹。

“小白鼠活得好好的,猪皮原封不动,”洛溪的声音发颤,指着墙角的笼子和冰柜,“那股烧焦的味道是哪来的?你天天往实验室跑,到底在做什么?”

赤井秀一走到实验记录前,拿起本子翻开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烫伤深度、药剂浓度、愈合时间,甚至还有几处用红笔标注的“剧痛”“溃烂”“重试”。他的指腹划过那些字迹,手背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保保,”他的声音低沉得像要结冰,“这些记录……是你的手臂?”

洛保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臂,

那里的皮肤光滑如初,连最浅的印记都消失了,可她知道,底下藏着怎样纵横交错的伤痕。

“银面都告诉我了”洛溪的眼眶红了,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他说他脸上的疤在淡化,说你袖口沾着和他一样的药膏,说你……用自己做实验。”

她伸手想去碰洛保的手臂,却被对方下意识地躲开。洛溪的手僵在半空,突然笑了,带着哭腔:“你连让我碰一下都不肯?是不是一碰就疼?就像当年在组织,你被灌药后浑身抽搐,却死死咬着牙不让我碰你一样?”

“姐……”洛保终于抬头,声音平静得有些异常,“我没事。”

“没事?”洛溪提高了声音,指着实验台上的镊子,“那东西烧红了往自己身上烫,叫没事?伤口溃烂了自己撒消炎药粉,叫没事?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白得像纸,这叫没事?”

小兰走到洛保身边,蹲下来仰视着她,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保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看到你疼得发抖,却还要笑着说没事,我有多难受吗?”

她伸手想去握洛保的手,指尖刚碰到,就看到洛保的手指微微一颤——不是因为疼,是因为麻木带来的陌生感。

“你的手……”小兰愣住了,“怎么这么凉?而且你刚才躲我,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没感觉了?”

洛保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我吃了神经性阻断剂,暂时感觉不到疼。”

“你疯了!”洛溪失声喊道,“那种药能乱吃吗?万一剂量没控制好,你可能永远失去痛觉!到时候就算心脏疼得炸开,你都感觉不到!”

工藤优作皱着眉,拿起桌上的药剂瓶看了看:“这是你父亲笔记里提到的那种阻断剂?他当年就说过,这种药副作用极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

“我已经用了。”洛保的声音依旧平静,“银面的疤痕已经恢复了,我的实验成功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没意义?”有希子走过来,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麻木的皮肤传来,却暖不透心底的凉,“保保,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你把自己当试验品,有没有想过我们看到你这个样子,会有多心疼?”

工藤新一站在角落,看着洛保平静的侧脸,突然想起书店里那本她特意为他进的侦探小说。那时候她笑着说“别总闯祸,安安稳稳过日子”,可她自己却永远在拿命去赌。

“你总是这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以前在日本,你为了给我做解药,偷偷在实验室熬了三个通宵;现在为了给银面治疤,又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洛保,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洛保看着他们,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他们的表情很愤怒,很心疼,眼眶都红红的,可她却感觉不到难过,也感觉不到愧疚——阻断剂不仅屏蔽了痛觉,似乎连情绪都变得迟钝了。

“我只是想还人情。”她轻声说,“银面当年救过我,我欠他的。”

“欠他的就要拿自己的命去还?”赤井秀一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那我欠你的呢?当年若不是我……”

“姐夫。”洛保打断他,“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她站起身,试着走了两步。小腿撞到桌腿,没有痛感,只有“咚”的一声闷响。小兰赶紧扶住她,眼里满是担忧:

“你看!你连撞到东西都没感觉!万一哪天摔了跤,或者被什么东西划伤了,你都不知道!”

洛保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腿,那里的皮肤完好无损,可她清楚地记得,几天前这里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烫伤,是为了测试最高浓度的药剂留下的。

“七十二小时后就好了。”她轻描淡写地说。

“七十二小时?”洛溪气极反笑,“你知不知道这七十二小时里可能发生什么?你心脏本来就不好,万一突然疼起来,你没感觉,等发现的时候可能就晚了!”

洛保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阳光。阳光落在她脸上,暖暖的,却没有任何温度。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样子,也是这样平静,仿佛早已把生死看淡。

“妈当年抓毒贩的时候,也没人知道她会牺牲。”她轻声说,“可她还是去了,因为她觉得值得。我现在做的事,我也觉得值得。”

“值得个屁!”洛溪忍不住爆了粗口,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在我心里,你比银面的疤痕重要一万倍!比那些所谓的恩情重要一万倍!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国内的家人怎么办?

洛保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想起父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保保,别学我和你妈,活得太累”,可她终究还是走了和他们一样的路。

“姐,我没事。”她转过身,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脸上的肌肉也有些麻木,“真的。”

小兰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不管你有没有感觉,

我都会陪着你,

这七十二小时,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你走一步我跟一步,绝不会让你受伤。”

洛溪抹了把眼泪,语气依旧强硬,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关心:

“我去给你炖点汤,里面放了安神的草药,你必须喝。”

赤井秀一拿起实验台上的记录册:“这些数据我会整理好,以后不准再自己做实验,桌上放着洛溪刚炖好的汤,

热气腾腾地冒着白雾,她却伸手就想去端——手腕被小兰一把攥住,力道带着后怕的紧。

“烫!”小兰的声音发颤,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又吹才递到她嘴边,“你现在没感觉,万一烫伤了食道怎么办?”

洛保张嘴喝下,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没有丝毫灼烫感,像吞了口温水。她看着小兰眼里的担忧,突然觉得很陌生——这种情绪本该让她心疼,此刻却像隔着一层玻璃,模糊不清,桌上放着洛溪刚炖好的汤,热气腾腾地冒着白雾,她却伸手就想去端——手腕被小兰一把攥住,力道带着后怕的紧。

有一次在外面,遇到了琴酒,

“叔叔,过来,”她朝银面招手,语气自然得像在叫家人。

银面愣了一下,快步走到她身边

琴酒的目光重新落回洛保身上,带着探究:“你对我,就没什么想说的?恨?怕?还是……”

“没有”洛保直视着他,“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像刺,让琴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猛地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小兰惊呼一声,想去拉,却被赤井秀一按住。

“保保!”小兰急得眼眶发红。

洛保的手腕被攥得变了形,可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挣扎,也不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琴酒,像在看一个疯子。

“疼吗?”琴酒咬着牙问,指节泛白。

洛保摇摇头,语气依旧平淡:“没感觉。”

琴酒的手猛地松开,像是被烫到一样。他看着她手腕上清晰的红痕,又看了看她毫无波澜的脸,突然笑了,

笑得有些狼狈:“你真行啊,洛保。把自己变成了个没有知觉的木偶。”

他转身就走,黑色风衣的影子消失在门口时,洛保都没再看一眼。

“你的手!”小兰扑过来,捧着她的手腕心疼得掉眼泪,“都红成这样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洛保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确实红了一片,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想抬手替小兰擦眼泪,动作却有些僵硬——连心疼的情绪都变得迟钝,怎么可能做出温柔的动作。

“没事。”她轻声说,语气里听不出安慰。

银面蹲下来,看着她的手腕,声音沙哑:“阻断剂……连情绪都屏蔽了?”

洛保点点头:“大概是副作用。”

“我去找解药”银面站起身就要走,却被洛保拉住。

“不用”她看着他,“你留下,别离开。你是我叔叔,这里是你的家。”

银面的脚步顿住,眼眶突然红了。这么多年,他像条丧家之犬,躲在黑暗里舔舐伤口,从没人告诉过他“这里是你的家”。

晚饭时,有希子端来一碗刚煮好的银耳羹,热气腾腾的。洛保拿起勺子就往嘴里送,被工藤优作一把按住。

“刚煮好的,烫”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又吹,“我先试试温度。”

温热的银耳羹滑入喉咙,工藤优作才放心地递给她:“慢点吃。”

洛保小口吃着,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感觉。洛溪坐在对面,看着她机械的动作,突然红了眼眶:“你以前最爱的就是干妈做的银耳羹,每次都抢着吃,现在怎么像在嚼蜡?”

洛保抬起头,愣了一下。她想不起抢着吃的画面,脑子里空空的,像被水洗过一样。

“忘了”她轻声说。

这句话像针,扎得在座的人都沉默了。小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滚烫,可她只觉得一片麻木。

夜深时,小兰躺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生怕碰疼了她,洛保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没有睡意。

“保保,”小兰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哽咽,“你能不能快点好起来?我想念会疼、会笑、会跟我撒娇的你。”

洛保转过头,看着小兰的眼睛。那里有心疼,有担忧,有浓浓的爱意,可她的心像块石头,激不起半点涟漪。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

小兰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没关系,我等,多久都等。”

第二天早上,洛保去洗漱,拿起热水头下的热水就往脸上泼。

洛保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脸,没什么感觉怎么样她甚至抬手摸了摸,只有一片麻木的温热。

“忘了。”她轻声说。

小兰突然抱住她,哭得浑身发抖:“我再也不要你做什么实验了,也不要你当什么天才科学家,我只要你好好的,会疼,会哭,会害怕……哪怕笨一点也没关系。”

洛保站在原地,任由她抱着,

心里那片麻木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像冰面裂开一道细缝。

银面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默默转身去了厨房。他拿出冰袋,用毛巾裹好,递到小兰手里:“敷一敷吧,别留疤。”

小兰接过冰袋,敷在洛保脸上。洛保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片冰凉,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银面也是这样,在实验室里帮她处理烫伤的手指,动作笨拙却小心翼翼。

“叔叔,”她突然开口,“谢谢你。”

银面愣了一下,眼眶微红:“该说谢谢的是我。”

洛保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秀

德国的冬天很冷,玻璃上结着一层薄冰,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得窗外的白花花一片有些晃眼。

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洛承轩”三个字。她看了一眼,没有动,像没看见一样。手机响了很久,自动挂断,刚安静两秒,又再次震动,这次是“陈晏梨”。

洛溪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是承轩,估计是问你什么时候回国。”

她按下接听键,语气尽量轻松:“喂,承轩?嗯,保保在这儿呢……她挺好的,就是还在养伤,暂时回不去……什么?你要过来?不用不用,这边有人照顾……真的不用,等她好点我们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洛溪刚想把手机放下,铃声又响了,是陈晏梨。她接起来,听着电话那头叽叽喳喳的声音,时不时应一句“嗯”“知道了”“她没事”。

洛保转过头,看着姐姐对着手机说话的样子,突然开口:“谁?”

“你的老同学,陈晏梨,说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医院上班。”洛溪放下手机,把温水递到她面前,“喝点水,刚晾温的。”

洛保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了大半。水的温度刚好,可她喝不出差别,只觉得喉咙里多了点湿意。

“明昊师兄也打电话了,”洛溪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毫无表情的侧脸,“他说中医科的病人都在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还说你之前开的那个方子效果特别好,想让你再调整一下。”

洛保没说话,又转过头去看窗外。雪花落得更密了,像无数片碎纸在飘。

“他们都很担心你。”洛溪轻声说,“你以前最看重这些病人,每次提起他们都眼睛发亮,现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洛保的视线动了动,落在窗台上的一盆多肉上。那是小兰昨天买来的,绿色的叶片胖乎乎的,很可爱。可她看着,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忘了!”她轻声说。

洛溪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她知道阻断剂还在起效,可看着妹妹变成这副样子,还是忍不住难过。

下午,小兰扶着洛保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地面结着薄冰,很滑,

洛保走着走着,脚下一崴,整个人往前扑去。小兰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可她的膝盖还是撞到了旁边的长椅,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保保!”小兰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蹲下来看她的膝盖,“怎么样?疼不疼?有没有伤到骨头?”

洛保的膝盖红了一大片,可她只是摇摇头,站起身继续往前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兰看着她的背影,眼眶突然红了。她快步追上去,从身后紧紧抱住她:“我们回去吧,外面太滑了,万一再摔倒怎么办?”

洛保没有挣扎,任由她抱着。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小兰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苹果:“我帮你削。”她拿起水果刀,小心翼翼地削着皮,“明昊师兄对你真好,知道你喜欢这些草药,特意从国内寄过来。”

洛保看着小兰的动作,突然说:“他是个好医生。”

这句话让洛溪和小兰都愣住了,随即眼里涌上一丝欣喜——这是她这几天来说的第一句带有评价的话。

“是啊,”洛溪赶紧接话,“他以前总跟在你后面,一口一个‘洛老师’,你还总说他太较真,一点小事都要问半天。”

洛保的眼神动了动,似乎在回忆什么,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忘了。”

晚上,洛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一种莫名的空洞感,像身体里缺了一块。她起身下床,想去找杯水喝,走到门口时,脚下被地毯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摔去,额头重重地撞在门框上。

“砰”的一声闷响,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小兰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冲过去把她扶起来,手忙脚乱地摸她的额头:“保保!你怎么样?疼不疼?有没有流血?”

洛保的额头红了一大片,隐隐有些肿,可她只是摇摇头,声音平淡:“没事。”

小兰看着她毫无反应的脸,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带着哭腔喊道:“你怎么能没事?额头都撞红了!你就不能在乎一下自己吗?”

洛保看着她哭,心里那片麻木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她想抬手替小兰擦眼泪,动作却还是有些僵硬。

“别哭。”她轻声说。

这时,洛溪和银面也闻声赶来。洛溪看到洛保额头上的红痕,又气又心疼:“你就不能小心点吗?走路都不看路的?”

银面拿来冰袋,小心翼翼地敷在洛保的额头上:“还好没流血,不然就麻烦了。”

洛保闭上眼睛,感受着额头上的冰凉。耳边是小兰的哭声,姐姐的唠叨,还有银面低沉的呼吸声。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像一首嘈杂的歌,却奇异地让她觉得安心。

“小兰,”她突然开口,“别生气。”

小兰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我没有生气,我是担心你。”

洛保睁开眼睛,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心里那道冰缝似乎又裂开了一点。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小兰的脸颊,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我知道”她轻声说,凌晨三点,洛保突然坐起身。胸口有些发闷,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有点困难。她伸出手摸了摸胸口,皮肤是温热的,可那股沉闷感却挥之不去。

作为医生,她太清楚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可能是心脏供血不足,甚至可能是骤停的前兆。换作平时,她早就摸出急救药吞下去了,可现在,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不痛,也不慌,连最基本的求生欲都变得迟钝。

小兰被她的动静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保保?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洛保转过头,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胸口有点闷。”

“胸口闷?”小兰瞬间清醒了,手忙脚乱地开灯,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又探了探她的脉搏,“心跳好快!是不是心脏不舒服?药呢?你的急救药在哪里?”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都在发抖。洛保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里那片麻木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却依旧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不知道。”她诚实地说。

“不知道怎么行!”小兰掀开被子下床,在抽屉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药瓶,倒出一粒药塞进洛保嘴里,又端来温水喂她喝下,“咽下去!快咽下去!”

洛保乖乖地咽了药,看着小兰蹲在床边,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她手背上,滚烫的。

“别担心。”她轻声说,语气里还是没什么情绪。

“我怎么能不担心!”小兰的声音哽咽,“你是医生啊!你自己的身体你不知道吗?心脏本来就不好,现在还感觉不到疼,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洛保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在实验室研究解药时心脏病发作,也是这样疼得蜷缩在地上,是小兰疯了一样冲进来,背着她往医院跑。那时候的疼是尖锐的,像刀割一样,可现在,连疼的资格都没有了。

“没事的。”她重复道,抬手想去碰小兰的头发,动作依旧有些僵硬。

这时,隔壁房间的洛溪和银面也被吵醒了。洛溪推开门,看到屋里的情景,脸色瞬间白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心脏又不舒服了?”

银面跟在后面,手里拿着血压计,快步走到床边:“我来测测血压。”

血压计的袖带缠上洛保的胳膊,充气时带来一阵紧绷感,她却没什么反应。数值出来时,银面的眉头皱得很紧:“血压偏低,心率也快。”

“肯定是阻断剂的副作用!”洛溪的声音带着哭腔,“这药不仅屏蔽痛觉,连身体的预警机制都给毁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

洛保看着他们围着自己忙碌,听着他们焦急的声音,突然觉得胸口的沉闷感好像减轻了些啥

急救药开始起效了,可她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如果下次再发作,她没及时吃药,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发作,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没激起任何波澜。死或者活,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我去叫医生。”银面转身就要走,却被洛保拉住。

“不用”她看着他,“药起效了。”

银面愣住了,看着她平静的脸,突然觉得一阵无力。他治好了脸上的疤,却看着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对危险毫无知觉的木偶。

“保保,”洛溪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我们明天就回国,去找最好的心脏科医生,好不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小兰擦干眼泪,把她重新扶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再睡会儿吧,我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洛保闭上眼睛,却没睡着。胸口的沉闷感彻底消失了,可一种更深的空洞感却涌了上来,

天亮时,她听到小兰在给工藤优作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能听到几句“心脏不舒服”“阻断剂副作用”“想尽快回国”。

洛溪在收拾东西,动作很快,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眼里满是担忧。

银面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她的病历,一页一页地翻着,眉头紧锁。

洛保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累赘。

“我没事。”她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屋里的人都听到,“不用回国,也不用找医生。药效过了就好了。”

洛溪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你知道药效什么时候过吗?你知道这期间可能发生多少次危险吗?”

洛保摇摇头:“不知道。但我是医生,我知道自己的身体。”

这句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一个连心脏不舒服都感觉不到的医生,还谈什么了解自己的身体?

小兰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不管你是不是医生,在我眼里,你就是保保。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冒险。”

洛保没有挣扎,任由她抱着。胸口的位置,能感觉到小兰的心跳,很稳,很有力,像擂鼓一样,敲在她麻木的心上。

“好吧。”她轻声说,“回国。”

听到这句话,屋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洛溪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眼里的担忧终于淡了些:“这才对。”

银面合上病历,站起身:“我去订机票,最早的一班。”

洛保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里那道冰缝又裂开了一点。她不知道这种麻木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心脏会不会再次发作,但她好像开始明白,活着,不只是为了自己。

回国的飞机上,洛保靠在小兰怀里睡着了。小兰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生怕她不舒服。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过于平静的眉眼。

洛溪看着她们,悄悄握住了赤井秀一的手,

苏州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熟悉得像呼吸。洛保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飘进来的玉兰花瓣,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床单——棉质的触感很清晰,却带不起半分涟漪。

门被推开时,她甚至没抬头。直到一串熟悉的脚步声靠近,才缓缓抬眼。

“保保?”神经内科的陆川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病历夹,眼里满是惊讶,“听说你回来了,恢复得怎么样?”

洛保看着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钢笔——那是去年科室聚餐时,大家凑钱买的纪念款,笔帽上刻着他的名字。可这些记忆像蒙了层雾,模糊得抓不住。

“还好”她轻声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陆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看来是真没事了,

中医科的明昊师兄天天念叨你,说你再不回来,他那些疑难杂症的方子都没人把关了。”

提到明昊,洛保的眼神动了动,却没接话。

这时,陈晏梨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手里还拿着手术刀模型——那是他们上学时的恶作剧,总拿这个吓唬怕疼的实习生

“保保!你可算回来了!”她一把抱住洛保,力道大得差点把人掀下床,“外科最近收了个罕见的烫伤病人,你快帮我看看……”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愣住了

洛保被她抱得身体都歪了,脸上却没任何表情,既不笑也不推,像个精致的人偶。

“你……”陈晏梨松开手,眼里满是疑惑,“怎么了?不舒服?”

洛保摇摇头,目光越过她,看向门口

心内科的赵佳乐、内科的元清越、中医科的明昊,还有清洁工赵无叔,都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担忧。

“洛保,”赵佳乐走上前,手里拿着心电图报告,“心脏不太舒服?我给你做个检查吧。”

洛保没动,任由他把电极片贴在胸口。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线条在屏幕上跳跃,她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明昊把一个保温桶放在桌上,里面飘出草药的清香:“这是我按你以前的方子熬的安神汤,喝了能好点。”

洛保看着那碗深褐色的汤药,突然开口:“还有两个小时。”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两个小时后,药效会过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认真,“到时候我会痛

我不知道会有多痛,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能会出血,可能会失控。”

陈晏梨的脸色瞬间白了:“痛?什么痛?你受伤了?”

“我需要一个隔音的地方

”洛保没回答,只是继续说,“一个没人能看到、没人能听到的地方

明昊师兄,医院的旧储藏室还在吗?那里隔音好。”

明昊点点头,声音有些发颤:“在……我现在就去收拾。”

“赵无叔,”洛保看向清洁工,“麻烦您去药房拿点止血药和镇静剂,

万一……”她顿了顿,“万一我失控,可能需要强制镇定。”

赵无叔赶紧点头:“哎,好,我这就去。”

陆川扶住她的肩膀,眉头紧锁:“保保,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们,我们能帮你。”

洛保看着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冰层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的微光:“等我好了,可能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陈晏梨追问。

“不记得,不记得德国的雪,也不记得……”她的目光落在门口,小兰和洛溪正站在那里,眼眶红红的,“不记得你们为我担心的样子。”

她低下头,指尖轻轻敲着膝盖,像在计算时间:“但我知道,到时候你们会在。”

两个小时后,旧储藏室里。

洛保坐在椅子上,手腕被柔软的束缚带轻轻固定着——那是陆川找的医用束缚带,怕她痛得抓伤自己

明昊在墙角放了个安神香薰,赵佳乐拿着心电监护仪守在门口,陈晏梨和元清越捧着止血包,手都在发抖。

小兰和洛溪站在最前面,眼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准备好了吗?”洛溪的声音发颤。

洛保点点头,闭上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墙上的挂钟指向三点整时,一股尖锐的疼痛突然从小腿炸开,像有无数把刀在同时切割皮肉。紧接着是手臂、胸口,最后连心脏都像被一只手攥住,疼得她猛地睁开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唔……”她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来了!”陈晏梨紧张地往前凑了凑。

疼痛像潮水般涌来,一波比一波猛烈。那些被阻断剂压制了七十二小时的痛感,此刻加倍袭来,连带着被屏蔽的情绪也一起翻涌上来——对琴酒的恐惧,对实验的后怕,对家人的愧疚,还有对小兰的依赖……

“啊——”她终于忍不住叫出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保保!”小兰想冲过去,却被洛溪拉住。

“别碰她!”洛溪的声音哽咽,“她让我们别打扰她!”

疼痛还在加剧,洛保感觉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忍不住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点血迹。

“出血了!”元清越赶紧递过止血棉。

明昊上前,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去嘴角的血,声音沙哑:“忍一忍,快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当疼痛终于像退潮般慢慢减弱时,

洛保已经浑身湿透,瘫在椅子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兰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抱住她,眼泪掉在她汗湿的头发上:“保保……没事了,不痛了……”

洛保靠在她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还在掉,却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小兰……疼……”

“我知道,我知道……”小兰心疼得掉眼泪,却也笑了,“疼就好,疼就好……”

陆川走过来,检查了一下她的瞳孔:“情绪在恢复,心率也慢慢平稳了。”

明昊递过一杯温水:“喝点水,润润嗓子。”

洛保接过水杯,手指还在发抖,却准确地送到嘴边。她看着周围围着的人,眼里满是茫然,随即又涌上熟悉的暖意:“陆师兄?晏梨?明昊师兄?你们怎么在这里?”

陈晏梨愣住了:“你……不记得了?”

洛保摇摇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记得啊,我们是同事嘛。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又睡过头了?”

她眨眨眼睛,看向小兰,眼神里满是依赖:“小兰,我胸口有点闷,

帮我拿颗糖好不好,洛保被众人看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往小兰身后缩了缩,指尖攥着小兰的衣角,像只受惊的小猫:“你们干嘛这么看我?我不是在中医科问诊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对啊,日期对不上……我记得今天上午还有个烫伤的复诊病人。”

话音刚落,眼角余光瞥见站在角落的银面,她眼睛一亮,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他:“阿彦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正说着,储藏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有着海藻般的长卷发,眼尾微微上挑,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径直落在洛保身上。

洛保看到她的瞬间,莫名觉得后背发紧,那种不好的预感像藤蔓似的缠上来:“这位……姐姐是谁?”

女子走到她面前,弯腰时风衣下摆扫过地面,带着股冷冽的雪松香气:“我叫树。”

“树?”洛保皱着眉摇头,“我不记得见过你。”

树笑了,指尖轻轻划过洛保汗湿的发梢,动作带着种不容拒绝的亲昵:

“真不记得了?”她顿了顿,视线扫过周围的人,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当时你来到我床前,

我还在昏迷,嘴里念叨着‘不要信他,不要信他’。”

洛保的眼神有些恍惚,零碎的画面在脑子里闪了闪——白色的病房,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只冰凉的手攥着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

可再想仔细抓,又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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