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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差点失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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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的脸更红了,难得有些无措:“谁让她突然揪我头发?那时候她才刚长乳牙,还学会咬人,我胳膊上至今还有个牙印……”

“那是你活该!”洛溪笑得直不起腰,“我妈说你抱她的时候手都在抖,活像抱了个定时炸弹。最后我爸把你锁进柜子,你在里面拍着门喊‘宫野叔叔我错了’,保保还趴在柜子门上,把自己的小饼干从缝隙里塞给你,你倒是吃得香。”

提到宫野厚司,气氛忽然柔和了些。安室透沉默了几秒,声音轻了些:“厚司叔叔那时候总说,保保是个外冷内热的小家伙,别看她现在揪我头发,将来肯定会护着我。”

“可不是嘛。”洛溪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怀念,“后来你去国外读书,她还拿着你寄回来的明信片到处炫耀,说‘这是我安室哥哥’。结果长大了倒好,见了面跟不认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仇。”

正说着,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护士推着洛保的病床往特护病房去。几人立刻收了笑,围上去。麻药还没完全退,洛保的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梦。

洛溪凑过去,轻声说:“你看,小时候总欺负你的安室哥哥来了,等你醒了,要不要再咬他一口报仇?”

话音刚落,洛保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

这时,赤井秀一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你说见过我母亲?”

“当然见过。”洛溪转头看他,“玛丽阿姨那时候总来我家,每次来都要把保保抱在怀里,亲得她满脸都是口红印。保保那时候怕生,别人抱都哭,就跟玛丽阿姨亲,小手还总揪她的卷发,阿姨也不生气,就笑着说‘这孩子跟我投缘’。”

赤井秀一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他想起母亲偶尔提起的“宫野家那个眼睛像小鹿的小姑娘”,原来就是志保。那时他年纪还小,总跟着父亲出任务,竟错过了这么多瞬间。

“说起来,”洛溪看着赤井秀一,突然恍然大悟,“难怪我看你有点眼熟,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跟玛丽阿姨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工藤新一突然问到一个问题,走廊里的气氛瞬间变了。安室透脸上的温度还没褪去,闻言猛地攥紧了拳,指节泛白。他盯着新一,眼神复杂得像揉碎了的夜色,半晌才哑声开口:“铃木列车上的事……”

“别解释。”洛溪突然打断他,语气听不出情绪,“我只想知道,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站在那里的是真的保保,她会怎么样?”

安室透的喉结滚了滚,没说话。车厢里那句“我会让你毫无痛苦地死去”还清晰地响在耳边,那时他以为自己在执行任务,却没料到屏幕后的真相藏着这样的转折。

“她那几天发着高烧,缩在博士的沙发上,连手指头都没力气动。”新一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护短,“你在那边演得挺投入,她在这边被退烧药副作用折腾得迷迷糊糊,博士给她喂水都呛得咳嗽。”

小兰听得心惊,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洛保。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那时她只知道列车上出了事,却不知道志保在暗处承受了这么多。

话题转向赤井秀一时,所有人的目光又聚了过去。这位总是冷着脸的FBI探员,此刻竟难得地有些不自在,指尖的烟在晨光里明灭了一下。

“公交车上那次……”赤井秀一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回忆的涩味,“她那时刚从组织逃出来,对所有陌生气息都敏感。我身上有枪油和硝烟的味道,或许让她想起了组织里的人。”

“只是因为味道?”新一挑眉,“那你住到博士家对面时呢?她大半夜跑出去蹲在街角,说‘对面的人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这总不能怪枪油吧?”

赤井秀一沉默了。他想起那段时间,自己总在深夜看到窗边那个小小的身影,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只受惊的幼兽。他以为是自己的存在让她不安,却没想过会到这种地步。

“我知道了。”洛溪突然轻笑一声,看向赤井秀一的眼神带着点了然,“你是不是总在她面前提组织的事?或者……你看她的眼神太像在看‘宫野志保’,而不是‘灰原哀’?”

这话像钥匙插进锁孔,赤井秀一的眼神动了动。他确实总在不经意间审视她,分析她的反应,像在评估一件与组织相关的“证物”,却忘了她早已不是那个被困在实验室里的孩子。

“还有一次,”新一补充道,“她躲在被子里哭,说听到你打电话提到‘雪莉’,她以为你要把她交出去。”

病房里彻底安静了。监护仪的滴答声在这时显得格外清晰,像在为这些被忽略的细节计数。

洛保的睫毛又颤了颤,这次幅度更大些,像是沉睡中也被这些对话牵动。

“对不起。”赤井秀一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习惯了用对付组织的方式看待一切,忘了她首先是个需要安全感的女孩。”

安室透也跟着开口,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列车上的话,是我欠她一句道歉。不管当时面对的是谁,那些话本身就不该说。”

洛溪看着两人,突然笑了:“道歉就不必了,等她醒了,你们自己跟她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们——”

她俯身,轻轻碰了碰洛保的手,声音软下来:“我这个妹妹看着冷,心里比谁都敏感。你们要是再敢让她发抖,我不管你们是FBI还是什么,一概揍到认不出为止。”

“赤井,你告诉我!”他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里翻涌着愤怒和后怕,“那次她把自己关在博士家的实验室,三天三夜没出来,最后咳着血倒在地上,到底是为什么?”

赤井秀一的脸色沉了下去,指尖的烟蒂烧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却没立刻丢掉,只是任由那点灼热烙在指尖。“那次……是组织的人查到了博士家的位置,我提前截获了消息。”

“所以你就用这个逼她?”新一的声音发颤,“逼她加速做解药,说只有做出能快速变回去的药,才能让所有人安全?你是不是还说……她现在活着的价值,就是做这个药?”

最后那句话像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小兰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向赤井秀一——她无法想象,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FBI探员,会对志保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赤井秀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浓重的疲惫。“我承认,那句话是我说的。”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当时情况紧急,组织的狙击手已经锁定了那栋房子,我必须让她立刻转移。可她倔得像块石头,说不做出稳定的解药就不离开,我……”

“所以你就往她最痛的地方戳?”新一打断他,眼眶泛红,“你知道她最在意什么!她怕自己只是个‘做药的工具’,怕自己除了这个一无是处,你偏偏就说这个!”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上了哽咽:“你知不知道,我后来在实验室的垃圾桶里,看到了多少沾着血的棉签?看到了多少她偷偷藏起来的退烧药和止痛药?她把自己当小白鼠,一次次试药,变大又变小,毒素全堆在她身上——这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赤井秀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他确实知道。他在对面的房子里,不止一次看到深夜的实验室亮着灯,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趴在桌上咳嗽,看到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继续摆弄那些试管。他以为那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必须付出的代价,却没算过她能承受多少。

“我一直以为,解药只是需要时间调配。”新一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自责,“我甚至抱怨过她做得慢,却从来没想过……她是在用命换。每次我变大的时候,装着没事人一样跟小兰说话,她却在背后疼得打滚,对不对?”

他想起自己每次变回去后,灰原总是一脸冷漠地扔给他退烧药,说“这是副作用”;想起她偶尔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点说不清的复杂;想起博士偷偷跟他说“小哀最近睡得很少”……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如果我知道……”新一的声音抖得厉害,“如果我知道解药是这么做出来的,我根本不会要!我宁愿一辈子当柯南,也不会让她这么折腾自己!”

洛溪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她知道妹妹在做解药,却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多事。难怪保保总说“做这个药很耗精力”,难怪她的白大褂袖口总沾着消毒水的味道,原来……

“赤井秀一。”洛溪的声音“你欠她的,不止一句道歉。”

不要讨论过去的事了,毕竟那已经过去了。你也吃了永久性解药,其他人也吃了。你姐还有小兰在一起了,其他的事别提了,没意义,其实你姐姐做解药一部分是为了一部分是为了小兰,”

他顿了顿,眼神沉了沉,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把这件事情过去了,不要再提。我看你姐姐也哭过了,你提起不就是刺激她?她既然不希望再提,就不用再提了。何况的话,你那位姐姐很爱你,你提了的话,她要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自己爱的小兰啊?”

说到最后,他故意扬起嘴角,伸手揉了揉新一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难道你想你姐姐和小兰分手?不想你姐姐要你这个弟弟,所以才说你是笨蛋弟弟。”

新一被他说得一怔,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是啊,他怎么忘了,志保做的那些,有一部分是为了小兰——为了让小兰不再为“工藤新一”牵肠挂肚,为了让那个总是笑着等他的女孩,能等到一个真正站在她身边的人。

小兰也愣住了,她看着病床上的洛保,突然想起那些志保默默递给她感冒药的夜晚,想起她偶尔看着自己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原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里,藏着这么多没说出口的温柔。

洛溪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安室透说得对,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再提只会撕开所有人的伤口。她看向病床上的妹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她能醒过来,以前的事,都可以慢慢原谅。

赤井秀一默默地退到了角落,指尖的烟蒂终于被他摁灭在烟灰缸里。安室透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过去的偏执和残忍。或许,有些事确实该放下了,不是遗忘,而是学着用另一种方式去弥补。

洛保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却精准地敲在赤井秀一的耳膜上。他刚摁灭烟蒂的手顿在半空,转头时正对上她睁开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眸子,此刻清亮得像淬了冰,却又藏着点没散去的倦意。

“医院禁止吸烟。”她又重复了一遍,视线扫过角落里的烟灰缸,眉头微蹙,“还有,你想让我姐姐守寡吗?”

洛溪正削苹果的手猛地一顿,苹果皮断成了几截。她又惊又喜地扑到床边:“保保!你醒了?!”

洛保没立刻回应姐姐,目光依旧锁着赤井秀一:“小心肺炎肺癌。治不了的话,我帮你扎几针。”她顿了顿,语气里透出点学医人的严谨,“我有个办法帮你戒烟,比如让你看看病理切片里的肺。”

赤井秀一的喉结滚了滚,难得有些无措,只低声道:“……不抽了。”

“算你识相。”洛保收回目光,才看向洛溪,眼神柔和了些,“你刚才说我小时候喜欢吃甜的?”

“难道不是吗?”洛溪把苹果递过去,“你三岁那年抱着草莓蛋糕啃,糖霜沾得满脸都是,安室那小子逗你一句,你还哭着把蛋糕扣他头上了。”

病房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田野端着治疗盘走进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眼神里却藏着点戏谑。他把盘子重重放在床头柜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目光直直射向洛保。

“谁让你乱动的?”田野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伸手按住刚想坐直的洛保,“作为病人,请配合治疗,洛医生。”

他特意加重了“洛医生”三个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别跟我叙旧,现在你是我的病人。天道好轮回,之前你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怎么对你。”

洛保皱了皱眉,显然认出了他,语气冷淡:“田野?”

“难得洛大医生还记得我。”田野拿起酒精棉,在她手臂上用力擦了擦,引得洛保微微蹙眉,“记得上次给我扎针吗?非要给我做神经治疗,说我‘过度焦虑影响恢复’,扎得我半个月胳膊都抬不起来。”

他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现在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你是中国的,我是日本的,学术交流时咱们不是‘同甘共苦’吗?一起熬夜查资料,一起被导师骂到发抖,现在该轮到我做你的医生,你做我的病人了吧?”

安室透在一旁沉了脸,刚想开口,却被洛保用眼神制止了。

田野瞥了眼监护仪,又翻了翻病历,语气陡然认真起来:“中了这么多枪,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能醒就不错了,还想乱动?”他掰着手指细数,“一枪打在腹部,一枪在胸部,腿里还有一枪,胳膊上的贯穿伤差点废了你的手——你当自己是铁做的?”

他拿起针头,寒光在晨光里闪了闪:“伤口都没愈合,再乱动试试?是不是想再大出血一次,直接把命交代在这儿?”

“插管吧。”他看着洛保,语气里没了之前的戏谑,只剩下医生的冷静,“营养液和尿管也得安排上。”

洛保的身体猛地一僵,攥着床单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白。“麻醉……”她的声音发颤,“不是说可以打麻药吗?”

“不好意思。”田野翻看着最新的检查报告,眉头微蹙,“你的心脏有点心律不齐,刚才心率骤升已经有风险了,全麻和深麻都不能用。”

“那……”洛保的喉结滚了滚,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你插管的时候能不能打晕我?哪怕只是敲晕也行。”

“只能给你用点局部麻醉,剂量很少。”田野摇了摇头,拿起一支麻醉针,“大概率还是会清醒着感觉到疼,你得忍着。”

他顿了顿,看向病房里的其他人:“你不想要男医生操作是吧?那我让其他女医生过来。”说着就要转身叫人。

“别!”洛保突然出声,像是做了极大的挣扎,“不用叫别人……就按你说的来。”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得像叹息,“但我有条件——让她们都过来。”

。洛溪握住她没输液的手,眼眶泛红:“保保,别怕,姐在呢。”小兰蹲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疼就喊出来,没关系的。”有希子和妃英理站在两侧,眼神里满是心疼,园子和和叶则攥着她的衣角,小声地给她打气。

田野已经叫来了两名女护士,一起准备好了器械。他戴上无菌手套,拿起喉镜,声音放轻了些:“先插气管插管,放松点,嘴巴张大。”

洛保闭上眼睛,颤抖着张开嘴。冰凉的喉镜碰到唇角时,她的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被洛溪紧紧按住。“没事的,马上就好。”洛溪在她耳边轻声说。

喉镜缓缓深入口腔,碰到舌根时,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洛保忍不住干呕了一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放松,用鼻子呼吸。”田野的声音很稳,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当喉镜挑起会厌,暴露声门的那一刻,她感觉到喉咙被撑开,一种尖锐的胀痛顺着脖颈蔓延开来,像有根烧红的铁丝往里戳。

“唔……”洛保疼得闷哼出声,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脚都在用力,却被女人们牢牢按住。小兰用纸巾帮她擦着眼泪,自己的眼眶也红了:“再忍忍,就快好了。”

气管导管顺着喉镜的引导插入气道,当气囊充气的瞬间,洛保感觉到胸口一阵憋闷的疼,像被人用手攥住了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摩擦般的灼痛。她死死咬着牙,汗水浸湿了额发,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却没发出一声哭喊。

“好了。”田野固定好导管,退后一步,“接下来是胃管。”

胃管从鼻孔插入时,那种酸胀感比气管插管更折磨人。管子贴着鼻腔黏膜往里走,像有无数根针在扎,酸痒和刺痛顺着鼻腔蔓延到眼眶,让她忍不住又开始流泪。当管子经过咽喉时,之前的恶心感再次袭来,她不停地干呕,喉咙里的疼痛和鼻腔的酸胀混在一起,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吞一下,像咽东西一样。”护士在一旁指导。洛保艰难地做着吞咽动作,感觉到管子滑过食道,坠入胃里,胸口又传来一阵坠痛,像是有重物往下坠。

最后是尿管。当导尿管碰到尿道口时,洛保的身体猛地绷紧了,羞耻和疼痛让她浑身发抖。“放松点,局部麻醉起效了,不会太疼。”女护士的声音很温柔,动作也很轻,但那种异物侵入的不适感还是让她难以忍受,小腹传来一阵痉挛般的抽痛,伴随着尖锐的刺痛,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所有管子都插好时,洛保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脸色苍白得像纸,只有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监护仪上的心率一直维持在130左右,血氧饱和度却因为她的疼痛和紧张降到了88%。

田野看着她这副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又很快掩饰过去:“都插好了,好好休息吧。”他交代护士调整好各种仪器的参数,又对女人们说:“她现在很虚弱,别让她太激动。”

女人们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帮洛保擦汗、盖被子。洛保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天花板,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她不是没给别人插过管,甚至比这更复杂的操作都做过,可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原来这么疼。

小兰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指尖还在颤抖,轻声说:“睡一会儿吧,醒了就不疼了。”

几天后,

洛保在半昏迷中醒过来时,病房里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斜斜地落在床脚,工藤有希子正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妃英理在旁边处理文件,洛溪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她的衣角。

喉咙里的管子硌得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气流摩擦黏膜的灼痛,像有细沙在喉咙里滚动。她动了动手指,想叫醒洛溪,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身上插着的管子像蛛网一样缠着她,左手是输液管,右手被心电监护仪的电极片贴着,脖子上是气管插管,鼻子里插着胃管,小腹还坠着尿管,稍微一动,各种管子牵扯着伤口,疼得她眼前发黑。

监护仪发出轻微的警报声,妃英理立刻放下文件走过来:“醒了?”她按下呼叫铃,声音放得很轻,“别乱动,伤口会裂的。”

洛保眨了眨眼,视线扫过病房,没看到小兰和新一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安心,随即又涌上焦虑。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气管插管堵住了喉咙,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想喝水?”妃英理以为她渴了,拿起棉签想帮她润唇,却被她轻轻摇头躲开。

洛保的目光落在门口,又转向墙上的时钟——下午三点,正是上课的时间。她知道小兰他们肯定是被有希子和妃英理劝回去上学了,但心里还是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护士进来检查仪器时,她用力眨了眨眼,视线死死盯着护士胸前的笔和便签本。护士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把纸笔递到她能看到的地方:“想写字?”

洛保点头,眼神急切。护士只好找来一个平板,打开备忘录放在她面前:“用这个吧,手指轻点就行。”

她费了好大劲才抬起右手,指尖因为虚弱而颤抖,在屏幕上慢慢划动。第一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兰”。

接着是“新一”“园子”“和叶”。她停顿了一下,指尖悬在屏幕上,像是在积蓄力气,然后一笔一划地写:“上学”。

再后面是:“别请假”。

写完这几个字,她已经累得喘粗气,胸口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监护仪的心率再次快了起来。

妃英理看着屏幕上的字,眼眶微热:“知道了,我们会告诉他们的。”她帮洛保调整了一下枕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病,别操心这些。”

洛保却摇了摇头,又在屏幕上点出两个字:“工作”。她的目光扫过妃英理的文件和有希子的行程表,显然是在说她们俩。

有希子走过来,蹲在床边帮她理了理头发:“放心吧,阿姨把下午的工作都推了,就陪你一会儿。等你睡熟了再回去处理,不耽误的。”

洛保还是摇头,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不行”。后面跟着一串更用力的字:“该上班上班,别因为我耽误。”

她的眼神很执拗,像在坚持什么原则。妃英理突然想起洛溪说过,保保从小就不愿意麻烦别人,上学时发烧到39度都硬撑着考试,说“不能因为自己让班级平均分下降”;工作后哪怕通宵做完实验,第二天也会准时出现在诊室,从不会因为私事请假。

洛保却轻轻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坚持。她转动眼球,示意护士拿过纸笔,这次没再用平板,而是用尽全力歪歪扭扭地写:“等你们下班……放学……再来。”

写完这句话,她的手彻底脱力垂了下去,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耗尽了所有力气。但她还是盯着妃英理和有希子,直到两人无奈地点头,才像是松了口气,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洛溪被吵醒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揉了揉眼睛,拿起那张纸,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这傻子……都这样了还想着别人。”

有希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叫醒她,让她睡会儿吧。我们先回去,处理完事情,晚上再过来陪她。”

妃英理收起文件:“我跟学校那边打个电话,让小兰他们放学后再过来。”

护士进来换输液瓶时,看到洛保已经睡着了,眉头却还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还在叮嘱“别耽误事”。她轻轻叹了口气,调整好镇痛泵的剂量——这个总是替别人着想的姑娘,连疼都要自己扛着,真是个倔强又让人心疼的病人。

“放心,我在这里照看。”

他侧过脸,视线扫过刚走进来的安室透和贝尔摩得,补充道:“安先生,贝小姐也在,怕什么?”

安室透手里拿着一个浅灰色的靠垫,轻轻放在洛保床头——那是之前洛溪回去取的,说是她妹妹睡着时喜欢垫在腰后。“田野刚才来过,说她夜间心率可能会波动,让多留意。”

贝尔摩得坐在沙发上,褪去了平日里的艳丽,素净的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她看着洛保身上插着的管子,眉头微蹙:“真是个倔强的丫头,明明疼得厉害,刚才护士来换液,她硬是没哼一声。”

洛保闭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是睡着了,却又在听到他们对话时,喉结极轻地滚了滚。胃管里的营养液正以恒定的速度滴入,冰凉的液体流过食道,让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肩膀。尿管的存在像根无形的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秘的不适,可她连皱眉的力气都快没了。

赤井秀一走到床边,伸手想帮她掖好被角,指尖却在快要碰到被子时停住,转而轻轻调整了一下气管插管的固定胶带。“她没法说话,有什么不舒服也只能忍着。”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你们多留意监护仪,有异常立刻叫护士。”

安室透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记事本,上面记着田野交代的注意事项:“每小时测一次体温,尿量也要记录……她现在靠营养液维持,肠胃功能还没恢复,半夜可能会觉得饿,虽然说不出来,但可能会烦躁。”

贝尔摩得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舒缓精油,在空气中轻轻喷了两下,淡淡的薰衣草香漫开来:“这个能安神,之前在组织里,有次她做实验累到失眠,就用这个。”

洛保的呼吸似乎真的平稳了些,胸口起伏的幅度渐渐均匀。她能感觉到有人在身边,不是那种需要她强撑着应对的关切,而是安静的、带着距离的守护——像深夜实验室里亮着的另一盏灯,知道有人在,却不用费心去应酬。

后半夜时,监护仪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警报声,心率从90飙升到110。赤井秀一立刻按响呼叫铃,安室透已经俯下身,轻轻拍了拍洛保的肩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洛保艰难地睁开眼,眼底蒙着一层水汽,显然是疼醒的。她动了动手指,想去碰脖子上的插管——那里的黏膜被气流磨得发肿,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插管不舒服?”安室透立刻明白了,按下床头的镇痛泵按钮,“稍微加了点剂量,忍忍。”

护士很快赶来,检查后说是伤口牵扯引发的应激反应,没什么大碍。等护士走后,贝尔摩得拿起棉签,蘸了点温水,轻轻擦过洛保干裂的嘴唇:“别乱动,管子要是移位了,又得遭罪。”

洛保眨了眨眼,视线依次扫过赤井秀一紧绷的下颌、安室透手里的记事本,还有贝尔摩得眼底的关切,然后缓缓闭上了眼。她没法说“谢谢”,也没法说“我还好”,只能用这片刻的安静来回应。

又过去三天,傍晚时分过来的护士小泽正在核对输液单,她是洛保之前在联合医疗项目里带过的实习生,此刻正轻声说着话:“洛医生,今晚给你换的是营养强化剂,田野医生说你这几天蛋白指标有点低。”她晃了晃手里的透明输液袋,液体里没有任何杂质,“还是你之前指定的牌子,渗透压调过了,应该不会像昨天那样疼。”

洛保眨了眨眼,算作回应。小泽的技术很稳,上次静脉穿刺时几乎没让她感觉到疼,此刻看着对方熟练地消毒、排气,她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些。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另一位护士山崎端着治疗盘走进来,盘子里放着几支封装好的针剂。“小泽,这是今晚的维生素补充液,刚从药房领回来的。”山崎的声音很柔,她也是洛保认识的护士,去年流感季时一起在急诊支援过,“田野医生说分三次推注,每次间隔半小时。”

小泽接过针剂,对着灯光检查了一遍:“没问题,标签和剂量都对。”她转头对洛保笑了笑,“洛医生,稍微有点胀,忍一下就好。”

第一支针剂推入输液管时,洛保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手臂有些微凉。山崎在旁边记录着时间,小泽则在调整输液泵的速度,两人偶尔低声聊几句科室里的事,语气自然得像平常一样。

赤井秀一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他的目光扫过那几支针剂的包装,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刚才山崎推门时,他似乎看到她白大褂的口袋里露出一个陌生的药瓶标签,但太快了,没看清。

安室透正在整理白天的检查报告,眼角的余光瞥见山崎的手指在第二支针剂的瓶身上停顿了半秒,像是在确认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回报告上,指节却悄悄收紧了。

贝尔摩得靠在沙发上翻着杂志,香水味与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交织在一起。当山崎准备推第三支针剂时,她突然开口:“小泽护士,上次你说你女儿在学钢琴?”

小泽愣了一下,笑着回应:“是啊,刚报的兴趣班,天天在家敲得我头疼。”她的注意力被分散,推注的动作慢了些。

山崎的手顿了顿,语气依旧温和:“小孩子学东西都这样,熬过这段就好了。”她说着,将第三支针剂完全推入输液管,然后迅速用棉签按住针眼。

洛保在这时轻轻动了动手指。

起初只是细微的异样——手臂的血管里像是钻进了几只细小的虫子,顺着血流往心脏的方向爬。她以为是药物刺激,皱了皱眉,没太在意。但几分钟后,一种熟悉的麻痹感开始从指尖蔓延,沿着手臂往上走,像被冰水浸过一样,又麻又沉。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起来,不是气管插管带来的灼痛,而是一种更深层的窒息感,像是肺里被灌了铅,每一次扩张都无比沉重。监护仪上的血氧饱和度开始缓慢下降,从95%掉到92%,又慢慢滑向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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