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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0章 不是私争权位事,只缘纲纪系兴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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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会典?宗室志》卷五《南宫篇》附载:“成武朝中期,德佑帝萧桓居南宫七载,得徐靖密信后,常夜起徘徊,虑太保谢渊(正一品,总军政、掌监察)阻其复位——渊昔年德胜门退敌,掌京营、玄夜卫,威望甚重,且素以‘守纲纪’称,非私党可撼。时渊在兵部衙署,亦常阅南宫监控密报,思萧桓若异动,当以《大吴律》《宫闱规制》制之,非为保代宗,乃为护社稷安稳。”

此案之核心,非“复位”之争,乃“私权欲”与“公纲纪”之暗斗——萧桓惧谢渊之权,谢渊守律法之正,二人虽未谋面,心思却已在“复位”一事上交汇。

南宫夜冷独徘徊,旧帝思权意难裁。

德胜功高威撼主,直臣守律志难摧。

纸灰余暖藏忧惧,烛火残光映鉴裁。

不是私争权位事,只缘纲纪系兴衰。

南宫“思政堂”的夜,比往日更冷些。风从窗缝钻进来,卷着院中的衰草屑,落在萧桓脚边——他已在殿内徘徊了半个时辰,靴底磨过青石板的旧痕,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在数着七年幽禁里的每一个难眠之夜。

案上还留着那盏盛过纸灰的凉茶,杯底的茶叶沉在水底,像他压在心底的念。方才徐靖密信里的“时机将至”还在耳边响,可此刻他脑海里翻涌的,不是复位后的朝贺,不是七年未触的龙椅,而是谢渊的脸——那张在德胜门城楼上,披着甲、执令旗的脸,风把他的袍角吹得猎猎,身后是三万京营兵,身前是来犯的瓦剌铁骑,只一句“随某退敌,护我大吴”,便让军心大振,半日便破了敌阵。

“谢渊……”萧桓低声喃了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角的旧砚——这砚是他昔年御书房用的,如今砚台边缘的包浆已磨得浅了,像他日渐模糊的皇权记忆。他太清楚谢渊的分量:正一品太保兼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掌全国军政、九边防务,还总玄夜卫监察,京营副将秦云(字飞虎)是他心腹,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听他调遣,连吏部尚书李嵩、户部尚书刘焕,都常与他议事——朝堂之上,能真正拦得住“复位”的,只有谢渊。

他停下脚步,望向殿外漆黑的夜空——那里没有星,只有南宫高墙投下的浓影,像谢渊那双总带着“纲纪”二字的眼。萧桓想起七年前,自己刚被迎回南宫时,谢渊曾来过一次,那时谢渊还只是兵部侍郎,却当着他的面说“陛下既逊位,当守南宫规制,勿扰朝纲”,语气里没有谄媚,只有不容置疑的直——如今谢渊权位更重,若知道自己要复位,会怎么做?

“他会拦的……”萧桓攥紧了拳,指节泛白,指尖还留着纸灰的细滑感,“他只认‘纲纪’,不认‘旧帝’。”他想起谢渊推行的新政:减赋税、足边军、清漕运,去年江南巡抚奏报“百姓安乐,秋粮丰收”,边军副总兵李默也递过“饷银充足,士卒用命”的折子——这些都是谢渊的功绩,也是谢渊的“底气”。若自己复位,寿宁侯、徐靖定会劝他废新政,复旧制,谢渊怎会容?

风又吹进来,烛火晃了晃,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忽长忽短。萧桓走到案前,拿起那盏凉茶,抿了一口——茶早凉了,像他此刻的心情。他不怕寿宁侯的银、赵王的宗室身份,不怕徐靖的诏狱卒、京营的旧部,怕的是谢渊那句“依《大吴律》,擅议复位者,斩”,怕的是谢渊调京营兵守宫门,怕的是谢渊在朝堂上引《宫闱规制》,让“复位”成了“谋逆”。

“七年了……”他又喃了句,声音裹在风里,带着不甘,“难道就因为一个谢渊,朕连回朝堂的机会都没有?”烛火又晃了晃,映得他鬓边的白发更显,他却没在意——此刻他心里装的,是对谢渊的惧,是对复位的盼,是七年来压在心底的不甘,这些情绪拧在一起,像一团解不开的绳,缠着他的每一步徘徊。

兵部衙署的烛火,比南宫的亮了许多。铜制烛台泛着冷光,烛油顺着台沿淌下,积在案上,映着谢渊手中的玄夜卫密报——上面记着“萧桓夜起徘徊,至‘思政堂’案前驻足良久,似观旧物”。

谢渊指尖划过“似观旧物”四字,指腹触到密报上的墨迹,那墨迹还带着玄夜卫暗探手书的温度——他知道,萧桓看的,定是与“旧权”相关的东西,或许是昔年的御笔,或许是那盏盛过纸灰的凉茶。

“萧桓……”谢渊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大吴律》上,书页载“凡宗室擅议复位、私通外臣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主谋者斩”。他不是第一次想这个问题:若萧桓真应徐靖之请,动了复位的心思,自己该怎么做?

答案从不是“保成武”——成武抱病,若萧桓真有民心、合律法,他不会拦;可萧桓的“复位”,是徐靖、寿宁侯、赵王的私谋,是为“废新政、复旧制”,是为勋贵的私财,不是为社稷。谢渊想起德胜门之战,那时瓦剌兵临城下,朝堂上有人劝代宗南迁,是他力排众议,调京营兵、募义勇,死守城门,只为“护大吴百姓,护大吴疆土”——如今若萧桓复位乱政,百姓再受苛税,边军再缺饷银,他七年前的拼死守护,便成了笑话。

案角放着京营副将秦云送来的《京营布防图》,上面用红笔圈着正阳门、崇文门——那是徐靖密信里提过的“控门点”,秦云已派心腹兵卒驻守,每半个时辰递一次岗报。谢渊指尖点着“正阳门”,想起秦云白天的话:“大人放心,末将已令兵卒严查出入,无兵部令牌,哪怕是宗室,也不让入。”他知道,秦云懂他的心思——不是防萧桓,是防徐靖借萧桓之名调兵。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映得案上的《新政成效册》翻了一页——上面记着“成武三年,漕粮增三成,边军饷银足,百姓税减两成”。谢渊拿起册子,指尖划过“百姓税减两成”,心里更定:他守的从不是某一位皇帝,是这册子里的“百姓安乐”,是《大吴律》里的“纲纪分明”,是德胜门城楼上那句“护我大吴”的誓言。

他想起徐靖的诏狱署、寿宁侯的庄田、赵王的宗室身份——这些私党以为,靠银、靠兵、靠宗室身份,就能成“复位”之事,却忘了大吴的朝堂,不是私党谋利的工具,不是旧帝复权的戏台。若萧桓真敢走出南宫,若徐靖真敢调兵,他便会引《大吴律》、调京营、令玄夜卫,将私党一网打尽,哪怕背上“阻旧帝”的骂名,也不会让社稷乱。

烛火又晃了晃,谢渊合上《大吴律》,目光望向南宫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却藏着随时可能爆发的风波。他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冷风裹着夜色涌进来,吹得他袍角晃了晃——这袍角沾过德胜门的血,沾过兵部文书的墨,沾过玄夜卫密报的灰,却从未沾过“私权”的脏。

“萧桓,你若真为社稷,便该守南宫规制;若只为私权,某便只能依律阻你。”谢渊轻声道,声音裹在风里,轻得像怕被夜色听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定——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南宫的风吹草动,徐靖的串联动向,萧桓的每一次徘徊,都将是对“纲纪”的考验,而他,必须站在考验的最前面。

萧桓又走到案前,指尖碰了碰那盏凉茶——杯壁上凝着水珠,像他此刻的冷汗。他想起徐靖密信里的“勋贵、宗室皆向”,可这些“向”,在谢渊的权面前,算得了什么?

寿宁侯有庄田、有家丁,可他没有京营兵;赵王有宗室身份,可他没有玄夜卫;徐靖有诏狱卒,可他没有《大吴律》的支撑。谢渊却什么都有:京营兵听他调,玄夜卫听他令,朝堂上文官多服他,连代宗都倚他辅政——这样的人,若真要拦,自己这点“私党”,怕是连南宫的门都出不去。

“难道……朕真的只能等?”萧桓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案上的旧砚,砚台边缘的划痕是他昔年御笔时留下的,如今却像在嘲笑他的无力。他想起七年前,自己还是皇帝时,谢渊只是个小小的兵部主事,见了他要躬身行礼,可如今,却成了他复位路上最大的拦路虎。

风又吹进来,烛火灭了半盏,殿内更暗了。萧桓摸黑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外面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只有西角门的方向,隐约有一点守卫的火把光,那是卫安的岗。他想起卫安是寿宁侯举荐的,是徐靖的人,可卫安的那点守卫兵,在谢渊的京营兵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

“徐靖说‘时机将至’,可他没说,谢渊怎么办……”萧桓的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像个无助的孩子——七年幽禁,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挥斥方遒的皇帝,如今他只能靠着徐靖、寿宁侯的承诺,靠着那点可怜的“旧情”,盼着复位的机会,可谢渊的存在,像一盆冷水,随时可能浇灭他的希望。

他关上窗,摸黑回到案前,坐下时碰倒了那盏凉茶,茶水洒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萧桓没去扶,只是坐在黑暗里,听着茶水渗进石板缝的声音——那声音像他的希望,一点点被“谢渊”这两个字吞噬。

“再等等……”他对自己说,“徐靖定有办法对付谢渊,寿宁侯定有办法……”可连他自己都知道,这话里带着多少自欺欺人——他怕,怕徐靖的办法不管用,怕寿宁侯的银挡不住谢渊的兵,怕自己七年的等待,最终还是一场空。

谢渊拿起案上的兵部令牌,令牌上刻着“总领京师布防”六个字,是元兴帝萧珏传下来的旧物,边角已磨得光滑。他指尖摩挲着令牌,想起元兴帝昔年平藩时说的话:“朕治天下,非靠兵权,乃靠律法;非靠宗室,乃靠民心。”

这话像刻在他心里,七年来从未忘。德胜门退敌,靠的不是他的权,是“保家卫国”的民心;推行新政,靠的不是他的威,是“减赋足军”的实利;如今防萧桓异动,靠的也不是他的兵,是《大吴律》的“纲纪”,是《宫闱规制》的“规矩”。

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送来新的密报:“寿宁侯府家丁今夜搬运兵器,似往京营方向去;徐靖遣亲信入赵王府,未及一刻便出。”谢渊阅后,将密报放在《大吴律》旁——私党还在动,还在串联,可他们越动,破绽越多,越容易被“律法”抓住把柄。

他想起萧桓的徘徊,想起萧桓对“旧权”的盼——若萧桓能安于南宫,不涉私党,他或许会奏请代宗,给萧桓加些俸禄,修茸南宫;可萧桓偏要趟徐靖、寿宁侯的浑水,偏要动“复位”的心思,这便触了《大吴律》的红线,触了“社稷安稳”的底线。

“萧桓,非某拦你,是你自己拦了自己。”谢渊轻声道,目光落在案上的《新政成效册》上,册子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大吴百姓的“盼”,是边军士卒的“安”,他不能让这些“盼”和“安”,毁在一场私党的“复位”闹剧里。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映得案上的兵部令牌泛着光。谢渊放下令牌,拿起笔,在密报旁批注:“1.令秦飞加派暗探盯寿宁侯府兵器动向,记录交接人员;2.令秦云加强京营周边巡逻,防私党私递兵符;3.令理刑院左理刑周敦核查寿宁侯府兵器来源,寻贪腐实证。”字迹遒劲,每一条都紧扣“律法”“实证”,没有半分侥幸。

他知道,萧桓还在南宫徘徊,还在怕他;徐靖还在诏狱署筹划,还在想怎么绕开他;寿宁侯还在府中调银,还在想怎么收买他——可他们都错了,他守的不是“权”,是“纲纪”;拦的不是“旧帝”,是“私谋”;护的不是“代宗”,是“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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