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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2章 邻翁笑指疑为客,笑问何乡避世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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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通鉴?德佑帝本纪》载:“天德二年冬,诏狱署提督徐靖借‘肃清谢党’之名,行铲除异己之实。联总务府总长石崇、镇刑司提督魏进忠、玄夜卫指挥使周显,罗织罪名,弹劾百官。凡曾反对清查谢党、与谢渊有旧、或忤逆其专权者,皆被诬为‘谢党余孽’,或下狱、或贬谪、或削职。内阁首辅刘玄力谏,帝萧桓不纳;吏部尚书李嵩附逆,大肆填补空缺,奸党遍布朝堂,朝纲遂为所锁。”

史评:《通鉴考异》曰:“奸党屠异,非为肃奸,实乃窃权。徐靖、石崇之流,借谢渊案之由,以‘谢党’为罪网,罗织无辜,铲除异己,其心之毒,其计之狠,亘古罕见。夫太祖萧武定《大吴官制》,设内阁、六部、御史台相互制衡,严令‘弹劾官员必验实据,处置必经三法司复核’,以防冤滥。今徐靖弃祖制,凭私意构陷,李嵩附逆,铨选唯亲,四奸官官相护,握司法、特务、铨选之权,朝堂沦为私斗之场,忠良沦为刀下之魂。萧桓坐视不管,默许其行,是弃‘匡扶社稷’之君责,启‘奸党擅权’之祸端。昔东汉党锢之祸,宦官专权,屠害清流,终致国亡;今大吴重蹈覆辙,朝堂风雨飘摇,国本动摇矣!”

回乡二首

其一

少小辞家鬓发皑,乡音依旧念初怀。

老井苔深应识我,柴门半掩待吾来。

其二

别时巷陌忆崔嵬,归日桃李又新栽。

邻翁笑指疑为客,笑问何乡避世来。

早朝的钟声在紫禁城上空回荡,三响之后,文武百官按官阶列队,缓步踏入太和殿。殿内烛火通明,映着御座上萧桓沉郁的面容,而阶下左侧,诏狱署提督徐靖身着从二品绯色官服,腰束玉带,手中捧着一份厚重的名单,神色肃然,眼神却如寒刀般扫过百官队列,每一次停留,都让对应的官员心头一紧。

按《大吴早朝仪制》,百官入朝需整肃衣冠,依次列班,奏事需按“内阁为先,六部次之,寺监为辅”的顺序,然今日徐靖竟越次而出,抢在内阁之前躬身启奏,显然早有预谋。“陛下!臣奉诏清查谢党余孽,近日查获新的罪证,所列名单皆是谢渊暗中羽翼,与谢渊同谋逆,恳请陛下准臣依法处置!”

声音掷地有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百官顿时一片哗然。不少官员下意识地挺直脊背,目光躲闪,生怕自己被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清洗。徐靖缓缓展开名单,指尖划过纸面,念出第一个名字:“御史台侍御史李大人,屡在朝堂反对清查谢党,曾于谢渊下狱后私拟奏疏,为其鸣冤,实为谢渊心腹!”

话音未落,两名玄夜卫缇骑便从殿侧冲出,径直走向百官队列中的李大人。李大人年近六旬,须发半白,闻言怒目圆睁,挣脱缇骑的束缚,跨步出列:“陛下!臣冤枉!臣反对清查谢党,非为包庇,实因徐靖所呈证据多有破绽,恐伤忠良!所谓‘私拟奏疏’,不过是臣按《大吴御史职责》,记录案中疑点,欲待陛下明察,何来‘谢党心腹’之说!”

徐靖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纸:“陛下请看,此乃从李大人府中搜出的草稿,字里行间皆是为谢渊辩解之词,甚至提及‘伪证构陷’,分明是与谢渊同气连枝!”他将草稿呈给内侍,转递至萧桓案前,“李大人身为御史,不察奸佞,反护谋逆,按《大吴律?谋逆律》,当以‘包庇谋逆’论罪!”

萧桓扫了一眼草稿,眉头微蹙,却未多言。徐靖见状,厉声喝道:“来人,将李大人拿下,交镇刑司审讯!”缇骑再次上前,不顾李大人的挣扎,强行拖拽,粗糙的铁链摩擦着手腕,发出刺耳的声响。李大人一边挣扎,一边高声疾呼:“徐靖!你颠倒黑白,构陷忠良,他日必遭天谴!陛下,臣死不足惜,只求陛下明察秋毫,还朝堂清明!”

拖拽的脚步声在大殿内渐行渐远,留下一片死寂。徐靖环视百官,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继续念道:“兵部郎中赵大人,昔年由谢渊举荐为官,任职期间多次挪用兵部物资,交予谢渊私仓,实为通敌之助!”

赵大人面色铁青,出列辩驳:“陛下!臣由谢渊举荐属实,但举荐之恩与谋逆无涉!所谓‘挪用物资’,皆是按《大吴边军调度条例》,调拨至宣府卫备用,有户部侍郎陈忠的核验文书为证,徐靖这是罗织罪名!”

“核验文书?”徐靖嗤笑,“陈忠早已因‘谢党’嫌疑被停职核查,其文书岂能作数?”他看向吏部尚书李嵩,“李大人,赵大人任职期间,考核多次由你主持,是否与谢渊往来甚密?”

李嵩躬身应道:“回陛下,赵大人确与谢渊过从甚密,多次借公务之名出入谢府,吏部存档的考核记录中,曾有‘结党倾向’的备注,臣先前碍于谢渊权势,未敢上报。”李嵩的话如同致命一击,赵大人脸色瞬间惨白——他深知李嵩与徐靖早已勾结,所谓“考核备注”不过是事后伪造,却百口莫辩。

缇骑再次上前,赵大人虽怒不可遏,却深知反抗无用,只能怒视徐靖:“徐靖,你这奸佞!我赵某人一生清白,今日虽遭构陷,却绝不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徐靖接连弹劾两人,大殿内的气氛愈发压抑。百官们或低头垂目,或面露惊惧,没人敢再轻易开口。按《大吴早朝仪制》,百官有权为受冤者辩解,可此刻,面对徐靖的铁腕与李嵩的附和,面对御座上沉默的萧桓,所有的勇气都化为了恐惧。

队列末尾的年轻翰林王修,攥紧了袖中的双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亲眼目睹李大人、赵大人的冤屈,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他想起入职时恩师刘玄的教诲:“为官当守本心,见不公则言,遇冤屈则辩。”可此刻,他看着身旁几位老臣都把头埋得极低,连平日里敢直言进谏的刑部尚书周铁都面色凝重,一语不发,便知自己即便开口,也不过是徒增牺牲,甚至可能连累恩师。

他的目光扫过内阁首辅刘玄,只见刘玄站在百官之首,神色焦虑,几次欲迈步出列,却被身旁的内阁次辅悄悄拉住。次辅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哀求:“首辅大人,不可啊!徐靖手握理刑院与诏狱署大权,玄夜卫遍布京师,石崇、魏进忠皆是他的党羽,陛下又已偏信‘肃清谢党’之说。您此刻开口,怕是会被安上‘谢党保护伞’的罪名,到时候不仅救不了别人,反而会连累内阁,动摇国本啊!”

刘玄的脚步顿住了,他看着御座上神色平静的萧桓,心中满是无力。他身为内阁首辅,加“太傅”衔,正一品大员,本该匡扶社稷、直言进谏,可在这“谢党”的大帽子下,连他也只能束手束脚。昨日,他曾私下入宫求见萧桓,想劝谏陛下“慎用刑罚,核验证据”,却被内侍李德全拦在御书房外:“陛下说了,谢党案事关重大,牵涉甚广,首辅大人身为百官之首,当以稳定为重,莫要过度干预,以免引起党争动荡。”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堵死了他所有的进言之路。

队列中的户部尚书刘焕,心中同样焦灼。他与李大人素有往来,深知其为人正直,绝非谢党。可他的儿子还在镇刑司手中,昨日魏进忠还派人传话:“刘大人若识时务,不多言多语,公子便可平安归来;若敢妄动,恐公子性命难保。”一边是好友的冤屈,一边是儿子的安危,刘焕只觉得胸口憋闷,几乎喘不过气。他只能低下头,不敢看李大人被拖拽的背影,心中满是愧疚与悲愤。

徐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愈发得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百官畏惧,让反抗者覆灭,让顺从者存活。他继续念着名单,每一个名字背后,都藏着他的算计:“江南道监察御史苏大人,私下收受谢府馈赠的绸缎百匹、白银千两,为谢渊传递消息,实为通敌内应!”“工部主事王大人,昔年修筑边墙时,受谢渊指使,偷工减料,预留缺口,欲为北元入侵提供便利!”

每念到一个名字,缇骑便应声上前,将对应的官员拖拽而出。有的官员高声辩解,有的官员悲愤落泪,有的官员沉默不语,却都难逃被带走的命运。大殿内,拖拽声、呵斥声、辩解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早朝的肃穆,只剩下一片混乱与绝望。

徐靖的清洗之所以如此顺利,离不开奸党之间的官官相护。就在太和殿内百官惊惧之际,吏部尚书李嵩、总务府总长石崇、玄夜卫指挥使周显三人,看似站在队列中,实则早已形成默契,暗中配合徐靖的行动。

李嵩身为吏部尚书,掌文官任免、考核、升降,正二品大员,六部之首。按《大吴官制》,官员弹劾需经吏部核查、御史台核验、三法司会审,方可处置。可李嵩却完全无视祖制,徐靖刚弹劾完,他便立刻附和,或提供“考核备注”,或证实“往来密切”,为徐靖的构陷提供“佐证”。他心中清楚,徐靖的清洗不仅能铲除异己,还能空出大量官职,而他作为吏部尚书,正好可以趁机安插亲信,巩固自己的权势。

就在徐靖弹劾工部主事王大人时,李嵩适时出列:“陛下,徐提督所言属实。工部主事王大人当年修筑边墙时,考核记录确有‘工程质量不合格’的备注,臣当时便觉可疑,只是谢渊力保,未能深究。如今看来,其确是受谢渊指使,意图不轨。”这番话看似客观,实则捏造事实——那份“考核备注”,正是他昨日连夜让人伪造的。

总务府总长石崇则负责后勤配合。按《大吴总务府条例》,官员被弹劾下狱,其家产查抄、家属安置需经总务府备案。石崇早已下令,凡被徐靖弹劾的官员,家产一律“从严查抄”,家属一律“软禁看管”,美其名曰“防止谢党余孽串供”,实则趁机中饱私囊。他深知,这些官员大多家境殷实,查抄的家产中,大部分会流入他与徐靖等人的腰包,而软禁家属,则能进一步震慑百官,让他们不敢反抗。

玄夜卫指挥使周显则掌控着武力威慑。他早已下令,玄夜卫缇骑全员待命,不仅在太和殿内随时准备抓捕,还在京城各官员府邸外布下眼线,一旦有官员试图通风报信、或与被弹劾者联系,便立刻拿下,以“谢党同谋”论处。按《大吴玄夜卫条例》,玄夜卫仅负责监察缉捕,无权直接参与朝堂弹劾后的抓捕,可周显完全无视祖制,唯徐靖马首是瞻,用武力为这场清洗保驾护航。

魏进忠虽未入宫参加早朝,却坐镇镇刑司,做好了接收“人犯”的准备。他早已下令狱卒备好刑具,凡被押入镇刑司的官员,一律“严刑审讯”,务必让他们签下“认罪供词”,以“坐实”谢党罪名。他深知,只有拿到“认罪供词”,这场清洗才显得“名正言顺”,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四奸联动,各司其职,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权力之网。吏部提供“佐证”,总务府负责“善后”,玄夜卫负责“抓捕”,镇刑司负责“逼供”,官官相护,环环相扣,让这场铲除异己的清洗,变得“合法合规”,无人能挡。

看着越来越多的官员被拖拽出大殿,内阁首辅刘玄再也无法忍受。他推开身旁的次辅,大步出列,躬身叩首:“陛下!臣有本启奏!”

萧桓看着刘玄,眉头微蹙:“首辅有何话说?”

“陛下!”刘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徐提督弹劾百官,虽以‘肃清谢党’为名,然所呈证据多有牵强之处。李大人私拟奏疏,实为御史职责;赵大人由谢渊举荐,不能等同于结党谋逆;苏大人收受馈赠,尚无实据;王大人工程质量问题,更是陈年旧案,与谢党无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太祖萧武定《大吴律》,严令‘弹劾官员必验实据,处置必经三法司复核’,以防冤滥。今徐提督未经三法司核验,便直接弹劾抓捕,李尚书未加核查便附和,此举违背祖制,恐生冤狱,动摇民心!恳请陛下下令,暂停抓捕,将所涉官员交三法司复核,查明真相,再作处置!”

徐靖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反驳道:“陛下!首辅大人此言差矣!谢党案事关谋逆,非同小可,若按常规流程,经三法司复核,恐会延误时机,让谢党余孽串供、销毁证据!臣此举,实为顾全大局,尽快肃清奸党,以安江山!”

石崇也附和道:“陛下,徐提督所言极是。谢党余孽遍布朝堂,若不尽快处置,恐生变数。首辅大人此举,怕是被谢党蒙蔽,或是有意庇护谢党余孽,还请陛下明察!”

魏进忠虽不在场,却早已通过内侍传递消息,暗示刘玄与谢渊有旧,不可轻信。萧桓看着刘玄,又看了看徐靖、石崇,心中满是权衡。他知道刘玄所言有理,祖制不可违,冤狱不可生;可他更忌惮谢党势力“庞大”,担心延误处置会引发动荡。而且,徐靖四人手握实权,若驳回他们的奏请,恐会引起他们的不满,甚至可能联手作乱。

“首辅之言,朕已知晓。”萧桓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然谢党案事关重大,牵连甚广,徐提督既是奉诏清查,便暂按其所言处置。所涉官员交三法司与理刑院联审,务必查明真相,不可冤滥,也不可姑息。”

这个看似“折中”的决定,实则默许了徐靖的抓捕。刘玄心中一沉,他知道,三法司早已被奸党渗透,刑部尚书周铁虽正直,却孤掌难鸣;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皆是李嵩举荐之人,早已依附奸党。所谓“联审”,不过是走过场,最终还是会按徐靖的意思定罪。

“陛下!”刘玄再次叩首,声音带着哀求,“臣愿以首辅之位担保,李大人、赵大人等人绝非谢党!恳请陛下三思,莫要让忠良蒙冤,让奸党得逞!”

萧桓闭上眼,摆了摆手:“首辅无需多言,此事就按朕的意思办。退朝!”说完,便起身离去,留下刘玄跪在大殿中央,神色绝望。

徐靖看着刘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首辅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谢党大势已去,您还是莫要逆势而为,以免连累自身。”

刘玄缓缓起身,怒视着徐靖:“徐靖,你这奸佞!今日你构陷忠良,锁我朝纲,他日必遭天谴!我刘玄就算拼上这身老骨头,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徐靖不以为然:“首辅大人,话可别说得太满。这朝堂之上,终究是实力说了算。”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刘玄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大殿内,身影孤寂而绝望。

被抓捕的官员们很快被押送至镇刑司大牢。镇刑司的牢房阴暗潮湿,墙壁上布满青苔,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霉味,刑具室里的烙铁、夹棍、钉板等刑具,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森然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李大人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里,镣铐磨得手腕生疼,却丝毫没有动摇他的意志。狱卒送来饭菜,他虽饥肠辘辘,却一口未动——他知道,这些饭菜中可能被下了药,让他神志不清,签下认罪供词。“我若认了这莫须有的罪名,不仅辱没了自己几十年的清名,更会让谢大人蒙冤到底,让奸党得逞!”他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心中燃着一团不灭的火,“徐靖的刑具再狠,也撬不开我不认字的嘴!总有一日,真相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我要当着陛下的面,撕烂这奸佞的伪善面孔!”

不久后,魏进忠亲自来到牢房,看着李大人,脸上带着阴鸷的笑:“李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签下这份认罪供词,承认自己是谢党余孽,与谢渊同谋逆,我便保你性命,甚至还能让你官复原职。”

李大人怒视着他:“魏进忠,你这阉贼!我李某人一生清白,岂能与你这奸佞同流合污!想要我认罪,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哼,嘴硬!”魏进忠冷笑一声,“来人,给李大人上刑!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

狱卒应声上前,将李大人拖至刑具室,夹棍、鞭笞轮番上阵。粗砺的鞭梢抽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很快便将他的官服染得通红;沉重的夹棍收紧,骨骼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李大人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衣衫,却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求饶,更不肯签下认罪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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