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声带刻痕里的永恒陷阱(2 / 2)
温差!
是了,是温差!
冰冷的器械,温热的口腔,强烈的物理反差才能暂时切断这种基于同源基因的声纹污染!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炸开:“必须用温差制造声纹相位差,干扰这个同步!”
就在我试图控制自己颤抖的呼吸,准备用体温对抗刀柄的冰冷时,身旁的林疏桐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抽气。
她的双眼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但我看到的不是瞳孔,而是她虹膜上那道天生的、如闪电般的裂痕。
此刻,那道裂痕中竟浮现出一串极其微小的数字,它们像烙印一样,随着她瞳孔的缩放而闪烁——那是陈警监的警徽编号!
我甚至来不及消化这惊骇的发现,她已经做出了更惊人的举动。
她没有丝毫犹豫,右手并指如刀,狠狠划过自己的左臂。
伴随着布料撕裂的闷响,她竟生生扯开了自己的皮肤,鲜血涌出之前,一片薄如蝉翼、与皮下组织几乎融为一体的银色芯片暴露在空气中。
“我母亲……临终前留下的。”她的声音因为剧痛而嘶哑,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说,如果有一天,我的眼睛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用这个……这是反向声纹程序!”
她用指甲抠出那枚沾着血的芯片,不顾一切地朝着我手中的微型刀柄按去。
刀柄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氧化层,芯片精准地插入了其中一道最深的缝隙。
接触的瞬间,没有预想中的电火花,也没有任何声响。
那枚刀柄仿佛被唤醒了,突然释放出无数亿万颗肉眼不可见的纳米粒子。
它们并非四散喷射,而是以一种违反物理直觉的方式,构成了一个庞大的、不断向内翻转的克莱因瓶结构,将我和林疏桐完全包裹。
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变得模糊。
我仿佛沉入了一个由纯粹粒子构成的深海。
也正是在这片绝对的“静”中,我终于捕捉到了新的线索。
那些纳米粒子像亿万个微型探针,绕过了我父亲身体表面的僵硬,直接投射出他咽喉深处那特殊血迹的凝固规律。
那不是正常的死亡凝血,而是一种动态的、被外力强行维持在特定形态的囚笼!
血迹的边缘呈现出一种规律性的、高频振动的波纹,与刚才那股共鸣的频率完全一致。
“他的意识……”我失声喃喃,一个恐怖的推论成型,“他的意识还活着!被困在了这个声纹共振陷阱里!”
必须打破这个陷阱!
用更强大的、同源的生物信号去覆盖它!
我没有片刻迟疑,反转一直紧握的解剖刀,用刀尖精准地划破了左手拇指的指腹。
一滴饱满的、蕴含着我全部生命信息的血珠被挤出,我屈起手指,用尽全力,将它弹射向那个坍缩的声波中心——父亲咽喉上那道致命的刻痕。
血珠离手的刹那,异变再次发生。
并非在我父亲身上,而是在这个密室本身。
四周原本坚实的墙壁,开始像融化的蜡一样,渗出暗红色的、如同陈年血污般的液体。
那些液体在墙上蜿蜒流淌,诡异地汇聚、勾勒,最终拼凑出一个巨大的、无限循环的莫比乌斯环。
环的一面,是陈警监的警徽编号,而另一面,赫然是我父亲的解剖编号!
它们在一个无法分辨内外、没有终点的平面上,永恒地追逐着彼此。
“不……不对!”林疏桐的惊呼带着绝望。
她看着墙上那不祥的图案,又看了看自己右腿的大动脉,眼神瞬间变得决绝。
“终止码需要生物密钥……需要足量的新鲜血液才能激活!”
她的话音未落,手中的手术刀已经改变了目标。
我甚至来不及阻止,那柄锋利的刀刃就已没入了她自己的右腿股动脉!
鲜血如同高压水枪般喷溅而出,在纳米粒子构成的奇异空间中,没有如常理般落下,而是在空中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捕捉、分解、重组。
那漫天血雾,竟在空中投射出了一幅立体的、由无数微痕构成的全息投影——那是林疏桐母亲遇害的案发现场!
每一个细节,每一处血迹喷溅的角度,都清晰得令人发指。
而激活了这一切的,似乎是我弹出的那滴血与她喷涌的动脉血形成的某种共振。
我手中的微型刀柄,在吸收了这双重血液信号后,逆向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
终于,在“咔”的一声轻响中,刀柄磨损拓印的逆向旋转,与我父亲咽喉处声带刻痕的磷光旋转完全重合、抵消。
成功了?
这个念头仅仅持续了零点一秒。
密室的顶部,天花板无声地裂开,七个漆黑的洞口出现。
七根冰冷的枪管缓缓降下,精准地对准了我们。
我看得清清楚楚,每一根枪管上,都用激光蚀刻着一串坐标——那是我父亲当年进行尸体解剖时,他那张解剖台在实验室里的精确坐标!
一个彻骨的寒意从我的尾椎升起,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我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所谓的“破解”,都只是在执行预设好的程序。
我嘶哑地吼出那个残忍的真相:“真正的陷阱……是让我们自己动手,重演父亲的死亡程序!”
枪声,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轰然响起。
然而,子弹并未击中我们。
就在枪响的一刹那,那枚与刻痕完全重合的微型刀柄,突然释放出一股淡蓝色的、无声无息的波纹。
它不是光,也不是能量,而是一种纯粹的、抹除时空概念的湮灭波。
在这片诡异的蓝色静谧中,整个世界都定格了。
我看见,父亲的幻影在我面前缓缓浮现,他正握着一把手术刀,面无表情地,将刀锋刺入自己的咽喉。
而他手中那把刀的刀柄,其上独特的磨损模式,与当年我母亲遇害案现场,凶手留下的那个模糊不清的鞋跟拓印,竟能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父亲是……杀害母亲的凶手?然后自杀?
这个念头如同宇宙爆炸,撕裂了我的认知。
但比这更恐怖的是,我发现自己的右手,竟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力量操控下,不受控制地举了起来。
它紧握着那柄冰冷的解剖刀,以一种我从未有过的、精准而稳定的姿势,模仿着父亲幻影的动作。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我自己的肌肉和骨骼,像一个被提线的木偶,正在执行一道无法撤销的最终指令,将那枚闪烁着寒芒的手术刀,一寸一寸地,对准了我自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