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长夜云遮终见卿27(2 / 2)
夜栩那双深不可测的眼,如冰层下的寒流,始终紧锁着阶下之人。
秦牧云与云遮伏地谢恩,姿态恭谨无比。
云遮能感受到秦牧云俯身时,身体不易察觉的僵硬,起身退下时,她微微侧目,正撞上皇帝投来的目光——冰冷、探究,带着一丝暂未释怀的疑虑,宛如毒蛇暂隐入草丛,却从未真正离开。
不过好在夜栩似乎也没有非要将秦家赶尽杀绝的意思,到底秦牧云与她上一世作为齐昭的处境不同,秦家满门忠烈除秦牧云皆已战死沙场,只余秦牧云一个独苗苗,夜栩若当真不管不顾要卸磨杀驴得寒了多少将领的心。
而且夜栩也不是萧彻那个有断袖之臂偏执疯狂的帝王,即便他不是个好夫君好父亲,但在处理朝政上却是个称职的掌权者,对秦家的忌惮也还在正常范围内。
走出紫宸殿,外面初秋微凉的风吹过,零星泛黄的树叶随风飘落。
危机并未真正解除,那一道无形的皇权枷锁只是松动了些许。然而,当秦牧云略显冰冷的手紧紧握住云遮温暖的手时,两人掌心相贴,便有了共同面对一切困难的决心。
此刻不必多言,相握的手,就是他们荣辱与共的凭证,足以支撑他们在暂时的喘息中,去面对那深宫里永不枯竭的帝王权谋。
京城的风向,变得极快,秦牧云自卸兵权,退出朝堂核心,那煊赫一时的镇国公府门庭,仿佛一夜间冷落不少。
趋炎附势者悄然转向,唯有些许忠心的旧部,会在入夜时悄然叩响后门,传递些外间的消息。
这“失势”的滋味,在外人看来或许备受煎熬,实际上却未染半分府内庭院的安宁。
云遮与秦牧云近来最常在临水小筑盘桓,暖阳疏斜,鸟鸣啁啾,反比之前秦牧云戎马倥偬、案牍劳形时,更添了几分真正的鲜活生气。
云遮,如今已是堂堂正正的国公夫人,不必再顶着“义妹”的名头小心翼翼,她坐在窗边,专注地修剪一盆新得的金边兰草,柔韧的茎叶在她指尖驯服,如同她曾试图规整却又被秦牧云纵容得恣意生长的命运。
秦牧云则在她身侧不远的桌案旁,执一卷兵书,非研习征战之法,而是在看历代名将的进退之道,偶尔抬头望向云遮的身影,那冷硬深邃的眼底便只剩下缱绻暖色。
“夫人手真巧。”他放下书,走过来从背后环住她,下颌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发顶,“这花看着都精神了不少。”
云遮唇角微弯,放下小银剪,侧身倚进他怀里,掌心贴着他已然换上常服却仍挺拔坚实的胸膛。“夫君喜欢就好。这花,像极了如今的日子。”
无需明说,静好安宁便是她最好的告白,昔年被弃如敝履的惶惶不安,已在日复一日的温柔相待里悄然融解。
然而风暴总在不经意间酝酿,沉寂已久的江映雪并未因柳如眉被远嫁而放弃,国公府“失势”的表象,成了她眼中绝地翻盘的最后稻草。
在父亲江老将军对皇权日益膨胀的野心纵容下,在被家族视为唯一“价值”即将消失的巨大恐慌驱使下,江映雪裹挟着家族未竟的野望,以一种破釜沉舟的姿态,再次踏入了国公府。
这一次,她的出现,带着全然不同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