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济公(5k)(1 / 2)
王公子紧张而敏锐的看向四野,但却毫无所得。
片刻之后,又安慰自己应当是多心了。
他都跑到它天来了,怎么也不该的。
好在那股莫名的心悸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渐渐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伙计,沉声问道:“张姓不得进山?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忌讳吗?”
伙计摇了摇头,不过又提醒了一句:
“客官,咱们这地方,说小不算小,说大也不算大。跟别处不一样的规矩,也就这一条。听说过了前面那座大山,这忌讳就不作数了!不过您要是去县城,又恰巧姓王,可得多留个心眼!”
这话一出口,王公子心头猛地一沉,连一旁始终沉默的杜鸢都蹙起了眉,显然也觉得意外。
“这话怎么说?”王公子追问。
伙计抬手指了指身后通往县城的路,解释道:
“去县城的路上有条河,原本有座木桥能走,可前几日听送货的客商说,桥身有点毛病了,指不定哪天就塌了!”
“县衙和巡检司的老爷们虽说早说要修,可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哪件事不是拖拖拉拉?您要是姓王,过那桥时千万当心,别掉下去了!”
听到这里,杜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斟酌着开口确认:
“这么说,是‘张不进山,王不入水’?”
伙计仔细听完,用力点了点头:
“您这话没差!王姓人不能下水,这在整个天下都是明规矩。唉,说起来也是造孽,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这规矩倒了霉。”
杜鸢微微颔首,没再多说。可王公子的脸色却变的颇为难看——波及天下的诡异忌讳,绝非他眼下这点能耐能应付的。
可他要找的那件东西,偏巧十有八九在水下,这下真是棘手了!
“客官,您二位慢用,小的就在里面候着!”
说罢,伙计便下去了。
只留下两人慢慢享用餐食,饭菜不能说好,但也算不得差。按他们所言,在这样的地方,这已经是难得至极了。
用过餐食之后,杜鸢正欲起身前往县城,却听见本来说要同行的王公子突然对着他说道:
“既然那座桥有点问题,在下就不陪兄台同行了!我得去一趟那个皇庄,弄点东西。”
杜鸢不太放心的追问一句:
“可需要我送你过去?”
王公子摇了摇头道:
“不必,兄台你自便就是。”
见状,杜鸢也就不强求的目送了他离开。
只是叫杜鸢有点意外的是,这位王公子居然在转了个弯的时候,又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把他那头油光水滑的毛驴给叫了出来!
骑在毛驴之上,就屁颠屁颠的朝着皇庄火窑去了。
良久,杜鸢从对方身上收回目光,转身朝着县城方向走去。
原地留下的伙计上前收拾他用过的碗筷。起初并未在意,等收拾完王承嗣的碗筷,拿起杜鸢那副时,才猛然察觉不对劲。
他伸手在杜鸢的筷子、杯碗上一一抹过,指尖触感干燥,又难以置信地端起王承嗣的碗筷对比,随即慌忙小跑着去找掌柜。
“掌柜的!刚刚那位外乡先生可太不一般了!您看这是他用过的碗筷,这是另一位公子的,人家这副干净得跟没用过一样!”
掌柜原本还想打趣两句,说怕是饿极了吃得太干净,没等开口,就听伙计又惊声道:
“别的倒还好说,可这位外乡先生刚用过的茶杯,竟半点水痕都没留下,干干净净的,跟刚拿出来一样!”
掌柜顿时一惊。常人吃得再干净,也绝做不到这份上。
他忙接过茶杯,凑到眼前仔细端详片刻,还没来得及说话,伙计又接着道:
“掌柜的,我娘以前跟我说过,传说里的仙人用膳就是这样!因为他们不沾凡尘气息!还说要是饭菜看着没变化,吃着却没味道,那就是被天神尝过了。”
“这么看,咱们肯定是遇到仙人了!”说着,伙计满脸期盼地望向杜鸢离开的方向,语气里满是憧憬,“说不定啊,咱们这乱世,就要被仙人老爷收拾好了!”
掌柜也带着几分惶恐,跟着望向那个方向。
虽然什么都望不到,但两人却又觉得什么都望到了。
——
好友所赠的山印,纵使天下更替,也依旧稳固如常。
缩地之术于他而言,仍是如臂使指。也正因如此,杜鸢很快便望见了伙计口中的那座木桥。
瞧着还算结实,不似即将损毁的模样。
恰在此时,桥的对岸正有一队人马迎面而来,他们不像官差,却人人佩着兵刃,装束也整齐划一,倒像是走镖的镖师?
杜鸢本想出声提醒,可转念一想,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他先一步过桥,左右扫视片刻,搬来数块平整磐石,将其迭放起来。
做完这些,才对着愈发靠近的人马喊道:
“诸位还请当心!此桥似有不妥,你们人多马众,恐桥身难以承受!”
话一出口,杜鸢便拍了拍自己的头,对面定然听不懂他的话。不过,对方倒是因这一嗓子纷纷停步,朝他望了过来。
见状,杜鸢上前打着手势,示意桥身有问题。
这番举动让对面众人纷纷皱眉。领头的是位中年武夫,身形不高,气势却雄浑逼人,极具威慑力。
他沉声道:“去个人看看。”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骑着骏马快步上前,到了桥头翻身跃下。他先在桥面踩了踩,又左右打量桥身,随后看向杜鸢:
“伙计,这桥哪儿有问题?”
杜鸢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听前头店家说的,他们是本地人,想来不会有误。”
对方眉头皱得更紧:
“你是何方人士?为何你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先前他还以为是距离太远听不清,如今面对面,才发觉自己走南闯北多年,竟连对方的话都听不明白。
这世道本就不太平,他心中一紧,默默扶住了腰间佩刀。
杜鸢虽看不见刀身,却能瞧见刀鞘上刻着的繁复铭文,还泛着一丝血红,那血红中并无半分血腥,反倒透着一股阳刚至极的燥热。
在如今这世道,显然是难得的好东西。
这细微的动作被后方的头领看在眼里,他转头问身旁一位文士打扮的人:
“可有类似的邪祟?”
文士摇头:“《百鬼夜游图》上并未记载这般模样的存在。拦路的邪祟虽多,可这般表现的,确实没有。”
“这么说,他不是邪祟?”
文士依旧摇头:“难说。毕竟我们一路走来,也见过不少不在《百鬼图》上的东西。”
头领闻言长叹一声:“这狗日的世道,真是磨人磨得过头了!”
他们自奉天出发时,本有上千人之众,皆是他精挑细选的好手,可走到此处,竟只剩两三百人。
虽说这和他们总往险地走有关,可这般折损,还是夸张得过分,毕竟放眼天下,也难再凑出这么一批精锐了。
叹罢,又道一句:
“尽量不要起冲突!”
按照经验,面对看不懂的,尽量避一避或者不理会,基本都不会有事。
文士点了点头,随着他勾了勾手指,杜鸢跟前的人也就知道了分寸。
杜鸢不知后方众人在嘀咕什么,只对着身前之人解释:
“我是外乡来的,总之,你们千万要当心!”
见杜鸢越走越近,那人立刻戒备起来,死死攥住佩刀,随时准备出鞘。
即便如此,他心头仍止不住发慌——一路走来,太多弟兄都是在自以为万全时,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若非大部分邪祟要么受地域限制,要么有自身忌讳束缚,他们怕是根本走不到这里。可也有些极端的邪祟毫无顾忌,凶险至极,他真怕今日再遇上一个。
好在杜鸢只靠近了一两步,便重复了之前的手势,强调道:“桥,小心!”
说罢,便走到一旁,靠坐在自己先前搬来的磐石上。
见状,头领犹豫片刻后,才说道:
“我留下盯着他,你们先过去。”
前面一切都好,相安无事,虽然木桥吱吱呀呀,但明显还受得住。
只是在他们一直护在中间的那辆马车途径杜鸢身边之时,里面的人终于忍不住的叫停了马车。
见状,一直守在这儿的头领马上上前,正欲询问,却见马车内的主人直接推开贴着诸多黄符的小窗,对着杜鸢道:
“外乡人,你这石头是怎么一回事?”
窗子是被推开了,但里面的人并没有露出来,只是听声音是个老者。
杜鸢刚刚搬来磐石的样子,他们都看在眼里。
不过没什么人在意,放以前这般气力的壮士或许值得他们刮目相看,可如今的话,真就什么都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