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镇祟神(4k)(1 / 2)
许久之后,确认自己真的错过了莫大机缘的老人,才哀叹着从地上缓缓爬起。
随之,他当即吩咐:“速速调集周遭郡县所有可用的阴德宝钱!”
可话音刚落,便被身旁文士一句话拦住:
“大人,如此至宝,当真要用在当下?”
文士快步上前,压低声音补了一句:“或者说,当真该由您来动用?”
言罢,他躬身告罪:“还请恕下官多嘴!”
如意石,能解世间一切心结。
换句话说,它是能应答所有问题的无上至宝。
这般神物,绝非他们这些小角色可染指,即便是老人这般的执宰,也断无轻易动用的道理。
说得更直白些,便是天子亲临,怕也要思量再三!
毕竟如今的局势,距藩镇割据仅差一线而已甚至这话还是依照古史推论。
可古人哪里见过这般天下奇诡之变?届时的境况,说不定比他预判的还要糟糕无数。
每每想起这一点,文士便哀叹无比。
如此诡谲之世,实在天不怜人,地不厚民啊!
老人沉默良久,终是摆摆手:
“先将下一块如意石所需之物凑齐再取纸笔来,我要奏明天子。”
文士立刻拱手领命。
一旁的陶土县令与巡检司左长,却是眼珠子瞪得溜圆——此事竟要惊动天子?——
全然不知自己一时兴起、效法济公活佛送出的如意石,已在暗处掀起轩然大波的杜鸢,此刻正站在陶土县县城门口。
进出的百姓寥寥无几,即便有,也大多神色惶恐,惶惶不可终日。
更让杜鸢在意的是,这城门仿佛被血浸透了一般。
那应该不是人血,且远远望去便透着一股燥热之气。再看城门旁摆放的几十个鸡笼,里面全是雄鸡,杜鸢当即恍然。
这城门,想必是多次泼满了雄鸡血,才变成这般模样。
不止城门有这般不同于以往的布置,两侧城墙之上,还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黄符。
符纸上画满了杜鸢从未见过的文字与符号。
便是守城的民兵和衙役,他们身上也多多少少贴着黄符或挂着别的什么镇邪之物。
诸如,铜钱剑,小神像等,香蜡更是随身携带。
城内街道亦能够看到各种符咒,神龛比比皆是。或者说如此情况下,那里没有倒是反常的紧。
给了杜鸢一种,癫但又不太癫的感觉。
整座城就像个被吓破了胆的醉汉,明明极尽全力的布置着各色镇邪之法,却透着一股彻底散了架的衰颓。
黄符贴了一层又一层,神龛摆了一路又一路。
可整个县城,却还是日渐西颓,不复往昔。有一种明知没用,却只能这么熬着的绝望。
看出这一点后,杜鸢微微叹了口气的准备入城。
到了城门口,杜鸢被衙役拦下,对方当即递过一碗符水,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只淡淡道:
“来,喝了它!”
杜鸢接过水碗定睛一瞧,碗中水色昏黄,漂浮着些许符箓灰烬,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雄黄味。
入乡随俗,况且这明摆着是防邪祟入侵的规矩,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仰头一饮而尽。
事实上,杜鸢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的主角,会对明摆着合理的规矩百般刁难,认为不配合自己就是天大的不对。
那衙役目光锐利,细细凝神打量着他。可以说是认真值守,只是心里却满是说不清的无奈。
按理说如今这世道,必要仔细查验路引、盘问来历才对。
可如今邪祟横行,它们擅伪装、善蛊惑,路引能仿造,说辞能编圆,真要细细盘查,耗时耗力不说。
且麻烦的就是,这对能离开自己地盘混入城塞的邪祟而言,几乎没有作用!
他甚至自己都记得,别说旁余地界,就是他们自己县,最开始的时候,哪怕细细盘查,也还是叫一个离奇玩意混入城内,屠了半条街去!
至今想起那惨状他都心头发紧。
这符水是巡检司的大人们耗尽心力画的,混了正午的雄黄,常见的邪祟沾了轻则现形,重则魂飞魄散,寻常人喝了不过略觉苦涩。
虽不是万全之策,却已是当下最快、最管用的法子。
总不能因怕漏网,就把所有活人都挡在城外,只能赌这符水的效力,赌进城的都是清白身。
见杜鸢面色如常,毫无异样,衙役才缓缓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行了,进去吧。”
这般便捷,倒让杜鸢有些意外。按说不该更繁琐些吗?比如查验路引、盘问来历之类的?他在路上早已想好应对之策,却没料到,竟只是喝了一碗符水便过了关。
似乎知道他的困惑,衙役道了一声:
“这符水效力能维持半日,很少有邪祟可以一直撑着不被发现,后续街巷里还有巡检司的武侯们带着各种法器巡逻。”
可说完,他又苦笑着道:
“不用太担心,因为做到这份上,担心也没用了。”
谁都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真有漏网的厉害邪祟,这点手段必不管用。
只是在这邪祟当道的世道,能守住城门这一道浅浅的防线,已是他们拼尽全力能做到的极限了。
听出话外音的杜鸢没有多言,只是拱了拱手后便走入了陶土县内。
这儿不同药师愿治下,邪祟当道的情形里,没人会限制百姓持有兵刃。
防不了邪祟,但能防人。
就这样,杜鸢走进了陶土县内。
一经入内,浓重的烟火味便轻易压过了城门上的厚重血腥。
可以说已经到了刺鼻的境地,但反而只有如此,才能叫此间的百姓安心一些。
杜鸢摇了摇头后,找到了一家客栈,打算住宿。
看到有客人来,此间的伙计和掌柜都有点惊讶。
陶土县以前是个富县,来往行人都多,但如今邪祟当道,虽然他们这片在朝廷治下勉强恢复了秩序。
但这般世道愿意来往两地以至于需要住宿的客人真的不多了。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杜鸢看了一眼店内同样贴满的黄符和供着不止一尊的神像道:
“都是。”
“好嘞,您马上去给您收拾房间,但您看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