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恩断义绝(2 / 2)
长孙荣派人送母亲去凉州与父亲团聚,自己心中也松快了。心想着,家里安静了,也该去接顾喜娟回家了。没想到,顾喜娟十分固执,说什么也不跟他过了。
长孙荣实在不能理解,袁夫人也不能理解。顾喜娟才向舅母说了她这大半年委屈:比如,仙宜县主喜欢吃甜点,顾喜娟却喜欢吃咸味的点心。下人们准备点心时,大多数都是县主喜爱的甜点,又怕少夫人没得吃,会准备一碟子咸点。
都说众口难调,下人们准备几种糕点供人选择,处理得没什么问题。仙宜县主故意找麻烦,就会骂骂咧咧地说,明知道本县主不爱吃咸味的点心,非要端过来恶心她。还说点心就是要香甜可口,咸味的糕点不伦不类,顾氏就是性情刁钻,爱表现得与众不同。
再比如,顾喜娟的膝盖受过伤,不宜久站,可仙宜县主却会找借口,故意让她罚站,一站就是一上午。当膝盖痛得如针扎蚁啃时,顾喜娟不敢痛哭,却忍不住泪眼婆娑。
仙宜县主说她矫情,难登大雅之堂。还说自己有时候去皇宫参加大活动,一站就是一天,那么些贵女,站一天,头发丝都不会乱一点,也没见哪一个跟顾氏这样。
最让顾喜娟不能释怀的事,就是有一次她肚子不舒服,想出恭。可是仙宜县主就是不许,说她在装病,什么肚子痛,不就是不想伺候婆母嘛。顾喜娟当时想着,皇帝权势顶天,也不会管臣下们拉屎放屁。仙宜县主霸道恶毒,比皇帝还嚣张,她实在不能原谅。
袁夫人一听,脸色都不好了,如果光是口味不合,可以忍一忍。上升到体罚和打骂,其实已经很过份了。如果说,连基本的生理需要,都要去为难,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长孙荣无奈道:“说来说去,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又不影响江山社稷。如今母亲回凉州了,再也不会折磨你,怎么就不能过了?”
顾喜娟苦笑:“我跟你成亲,到挨打离开那府,一共是三百四十一天,每一天都过得不如意。第一天,就被你那位高权重的外祖母拦在新房之外。第二天,你那老祖父过世,我跟着你去披麻戴孝,举哀哭灵。
后来你外祖母病重,我被你母亲责骂,陪着你去宣王府请罪,跪得膝盖都肿了。之后,你外祖母过世,你母亲迁怒于我,成天非打即骂,无一日安生。”
长孙荣有些不耐烦:“你就不会说点别的,一直咬着这几件事,翻来覆去地磨叽,有意思吗?我态度都做出来了,一次次来顾府找你,错也认了,情也求了,你到底想如何?”
顾喜娟道:“喜娟就想和离,跟着你过得闹心。你母亲对儿媳妇不好,还情有可原。因着你外祖母病着,她当女儿的心疼,把喜娟当仇人折磨。可是你作为喜娟的丈夫,眼瞎心盲,从来不心疼当妻子的。”
袁夫人脸色沉沉,眼睛眯起来。长孙荣挠挠头,他哪有不心疼媳妇,时常想着给她添置东西,别的女人有的,自家媳妇都得有。
顾喜娟对长孙荣道:“你母亲闹得轻了,你让喜娟忍,她闹得重了,你就找个借口躲出去。到现在,你根本没认识到自己的问题,还一直认为喜娟在闹。”
袁夫人同情地看了外甥女一眼,问她:“你坚持和离,和离之后有什么打算?”
顾喜娟叹口气:“大舅母,喜娟的嫁妆很是丰厚,父母爱惜,准备得齐全。太后娘娘仁慈,也给了许多添妆。有宅子、有庄园土地,还有两间铺面。在东陈国,这些资产够喜娟体面地过上一辈子了。”
袁夫人叹气道:“只要你想好了,家里是支持你的。你经营上要是有困难,直管来找大舅母,别的不敢说,货源上定能帮忙。”
长孙荣听了,眼睛都瞪大了,找袁夫人来,是让这位表伯母说几句好话,劝和一下。怎么三下五除二的就站到顾氏一边,支持二人和离,还要帮顾氏经营产业。
王夫人带着顾喜娟进宫求了太后,说明了情况。
顾喜娟跪着哭:“太后娘娘,您不知道,仙宜县主既刻薄又恶毒。喜娟腹痛如绞,想拉肚子,可是又不好意思明着说,求着说肚子痛要回屋收拾一下。可是仙宜县主就是不许,逼着喜娟给她梳头。喜娟的手都是抖的,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当时,喜娟死的心都有了。”
王夫人也哭得:“太后娘娘,管天管地还不管拉屎放屁呢。就是犯了重刑的犯人流放途中,要出恭,还得让犯人解手呢。仙宜县主如此恶毒霸道,长孙荣从来不会替妻子出头说话。这样的婆母,如何尊重?这样的丈夫,要来何用?”
顾喜娟道:“太后娘娘,当初母亲求您赐婚,如今又来求您允许和离。也知道是驳了您的面子,让您为难,可是,喜娟实在不愿意跟长孙荣过下去了。”
太后半天没吱声,听完这娘俩哭诉,到最后叹了一口气:“面子重要,可也没有外甥女一辈子的幸福要紧,哀家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想当年,青衣君在世时,虽不得宠,新婚第一年过得也没有喜娟这么惨。你们既然主意已定,哀家同意二人和离。”
顾喜娟心中一松,跪着给太后行大礼,王夫人也停了哭泣,跟太后姐姐道谢。
有太后的许可,加上袁夫人、王夫人的坚持,景阳侯府妥协了。景阳侯家可惹不起这位太后表妹,反正长孙荣条件不差,两人又没孩子,和离之后再娶合适的就行呗。
无独有巧,恰好又逢三月初九,长孙荣和顾喜娟结婚一周年的日子。顾大人和景阳侯见了面,约谈了细节,让侯府的书吏写了和离书,顾喜娟痛快签字,长孙荣被逼着签字,去官媒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