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皇子的爱情危机(2 / 2)
容瑾的指尖猛地收紧,玉佩硌得掌心生疼。他忽然想起,上个月去疫区巡查,沈清辞托人给他送了件棉袍,说北地夜寒,让他务必穿上。可他回来时棉袍被荆棘划破,随手扔在箱底,连句“收到了”都未曾说过;沈清辞喜欢收集各地的风土志,他去云州时答应给她带一本《云州异物志》,回来时却因忙着与兵部对账,忘得一干二净,后来她只淡淡说“殿下繁忙,不必记挂”,他竟真的没再寻……
“我以为……我以为她会懂的。”少年的声音带着茫然,像迷路的孩子,“我是太子,总不能像寻常公子那般,日日围着她转。”
“寻常公子会为她摘梅,你身为太子,亦可在议事间隙,亲笔写张字条问她‘脚踝好些了吗’;寻常公子会记得她的生辰,你身为太子,亦可提前一日嘱咐御膳房备块她爱吃的杏仁糕。”萧沅的声音渐渐温和,“所谓心意,从不在排场大小,而在你是否真的放在心上。”
窗外的海棠花被风吹落几朵,落在宣纸上,像几滴淡粉的泪。容瑾望着那半块玉佩,忽然想起沈清辞收到玉佩时,眼里的光比御花园的宫灯还亮,她说:“这双鱼佩,我会好好收着。”那时他信誓旦旦,说要与她“如鱼得水,岁岁不离”。
“太傅,我该怎么办?”少年抬起头,眼眶通红,褪去了太子的沉稳,只剩下十七岁的慌乱,“她是不是……再也不肯理我了?”
萧沅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紫檀木盒,打开时,里面躺着一枚磨损的箭镞。“十年前,我在雁门关被蛮族围困,中了一箭,箭镞上淬了毒。”他指尖拂过箭镞上的锈迹,“那时你师母在京中,收到消息后,连夜带着解毒的草药,跟着商队走了二十天,硬是闯过了封锁线。”
容瑾屏住呼吸,听着这段从未听过的往事。
“她见到我时,鞋磨破了,脚底板全是血泡,却笑着说‘你看,我把药带来了’。”萧沅的嘴角漾起浅淡的笑意,“后来我问她,不怕吗?她说‘怕,但我更怕你出事,连句再见都来不及说’。”
容瑾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忽然明白,沈清辞要的从不是日日相伴,而是在他心里,她的份量不输那些军报与公文;她怕的也不是他忙碌,而是在他的忙碌里,自己成了可以被随意忽略的人。
“去尚书府。”萧沅将木盒合上,“带着你的诚意,而不是太子的身份。”
容瑾转身就往外跑,玄色衣摆在回廊上划出急促的弧线,像一只终于找到方向的归鸟。他跑到门口时又停住,回头看向萧沅,眼里重新燃起光亮:“太傅,云州那本《异物志》,我记得书铺老板说有孤本,我现在就去寻!”
萧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海棠花丛里,端起桌上的凉茶笑了。少年人的感情,就像初春的草木,总要经历几场风雨,才能扎得更深,长得更茂。
暮色四合时,内侍匆匆来报,说太子在尚书府门口站了两个时辰,手里捧着连夜寻来的《云州异物志》,还有件亲手缝补好的棉袍。他没让侍卫通报,就那样站在海棠树下,对着沈清辞的闺房窗户,把这三个月来的疏忽一桩桩、一件件说清楚,说到最后,连尚书府的老管家都红了眼眶。
“听说沈小姐最后开窗,扔了块绣着并蒂莲的帕子下来。”内侍笑得眉眼弯弯,“太子殿下接住帕子,乐得像个孩子,当即就把那半块双鱼佩系回了脖子上。”
萧沅放下茶杯,望向窗外。墨河的水静静流淌,映着天边的晚霞,像极了那些被妥帖安放的岁月——既有金戈铁马的壮阔,也有儿女情长的温柔,两者交织,才成了最动人的人间。
他重新拿起那卷《边防策》,笔尖落在“怀柔”二字上。治国如烹茶,需烈火烹煮,亦需细火慢煨;人心亦然,需以家国大义为骨,亦需以真情实感为肉,如此方能圆满。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下,已是三更。萧沅吹熄烛火,转身走向内室。明日还要教容瑾兵法,想来经过这场“爱情危机”,那孩子该明白,所谓担当,不仅是守得住江山,更要护得住心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