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祁一椽心念一动,伸手抽出那只毛笔,放在手中细看。
随着充当发簪的毛笔被抽出,谢拥原本攒在脑后的几缕青丝落下,松散地披在脑后。
谢拥整理杏脯的手一顿。
【嘶——】
一直静观其变的系统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它若是没记错的话,脱簪似乎带有侮辱的意味。
谢拥这人,说好听点是自尊心强,说难听点就是心气高,不肯受半点气。祁一椽当着其他人的面摘掉他用来簪发的毛笔,害他披头散发失了颜面,恐怕……
果然,谢拥的头发散落以后,他伸手摸了摸原本簪发的位置,慢慢站起身,扭身望向身后的祁一椽。
乌发垂落在腮侧,目光幽幽,再加上一张白生生的脸,莫名有些骇人。
祁一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里还攥着那支毛笔。
“系统,”谢拥整个人都转了过来,向前一步,逼近祁一椽,在脑海中唤出系统,“那个私斋蒸鹅心呢,给他吃。”
……
青云宗四殿各司其职,东殿掌罚。
东殿大弟子赵知行为人古板严苛,最是公正。
谢拥身量矮小,被祁一椽拽着手臂,跌跌撞撞地走在东殿廊道内,身后还跟着两个虎视眈眈的外门弟子。
四人除谢拥之外,其余三人皆是鼻青脸肿,祁一椽更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好似被人拖在地上打了一顿。
这三人鼻青脸肿,扯着谢拥闯入东殿,请赵知行为他们做主。
赵知行衣着修身青袍,发冠高束,所有头发全部梳进发冠,没有一丝落在外面的杂发。
他坐在小桌后,手边有一沓画符用的黄纸,另一边则是一小碗朱砂,看样子正在制符。
祁一椽扯着谢拥上前,猛地将他一推,气恼道:“赵师兄,你看他干的好事!殴打同门,还请师兄为我们做主!”
赵知行执笔的手一顿,画符讲究灵气不断,一气呵成,他刚刚被祁一椽等人给打断,手下正在制作的这张符咒算是废了。
他擡眼看向几人,目光在谢拥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
谢拥看起来孱弱不堪,被祁一椽从北殿捉到此处,一路走来已是精疲力尽,正气喘吁吁地擡着袖子擦汗。反观祁一椽几人,个个中气十足,义愤填膺,要赵知行重罚谢拥,给他们一个说法。
赵知行略感荒谬,祁一椽几人在宗门中的恶性他并非一无所知,早前也敲打过他们几个,没想到他们如今还敢闹到他面前来。
他问:“你是说,他一个欺负你们三个,将你们打成这副模样?”
“没错!”祁一椽身旁的外门弟子满脸屈辱:“请师兄明鉴,为我们做主!”
赵知行点了点头,竟是被他们给气笑了。
他从小桌前起身,走到他们几人面前,谢拥的体格比起祁一椽等人都显单薄,更不用说站在赵知行跟前。赵知行只需往他前面一站,便可以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
赵知行看一眼谢拥,再次看向那三人,“你们想让我如何做主?”
“罚他去石窟面壁!”
“跪着面壁!”
“让他做苦役!”
“在晨会上让当众给我们道歉!”
谢拥脸都白了,低着头,双手攥成拳垂在身侧,一副受了委屈但不敢语言的模样。
赵知行说:“师弟有话直说,若有冤屈,我绝不会姑息作恶之人。”说罢便望着谢拥,等待谢拥回话。
不料谢拥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面色一白,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们……三位师兄说的都是真的,我,我无话可说,请师兄责罚。”
祁一椽三人见此更是激动,叫嚷着要赵知行罚他:“师兄,他自己都承认了!”
“就是就是,师兄你快些罚他,一定要重罚,以儆效尤!”
“安静些。”
东殿掌罚,赵知行整日处理这些弟子官司,一般出现嫌隙,大家都觉得自己占理,叽叽喳喳,吵得他头疼。像谢拥这样不肯为自己辩解的实在少见。
他有心向着谢拥,谢拥却不敢说出实情,逼问紧了,只会摇着头说:“祁师兄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赵知行叹了口气,看向祁一椽几人。
“恐吓同门,强抢他人财物。罚你们三人做七日苦役,可有异议?”
“才七日,师兄你——”话说到一半,开口的弟子忽然意识到不对:“等等,师兄,你说罚谁?”
“罚你们三个。”
赵知行挥手赶人:“若是没有其他事,可以出去了。”
什么?
“师兄!”那弟子还要继续叫冤,祁一椽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赵师兄,”祁一椽向前一步,咬牙道:“你如此不辨是非,就不怕我们几个告到宗主那里去吗。”
赵知行擡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宗主日理万机,哪有闲空处理这种小事,但祁一椽话已经撂下了,威胁不到赵知行,只好又抓起谢拥的胳膊,带着另外两人浩浩荡荡地走出东殿,去往宗主的住处。
宗主他们必然见不到。
不过祁一椽管理内务,有内务处的通行牌,因此真让他将人带到了宗主所居住的院门外。
在这里,他们不敢像在东殿那般喧哗,老老实实地跪在门口,表明来意,求见宗主。
谢拥揍完人早就没什么力气了,被祁一椽一把推倒在地上,干脆就着被推倒的姿势趴在地上,准备继续在宗主面前装死。
反正宗主要是问起来,他就像方才那样,说祁一椽他们几个说得对。他可没有撒谎,至于宗主会不会像赵知行一样误会些什么,就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正这么想着,祁一椽几人突然没有声音了。
谢拥趴在地上,奇怪地擡起脸,映入眼帘的是镶嵌着暗纹的黑色袍裾。
来人停在他身前便不走了,低头望着他,忽地俯下身,伸出一只手来。
【作者有话说】
赵知行:我一眼就能看出谁在撒谎。(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