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功成身退(1 / 2)
大月氏区域内,二十艘带着龙首符号的飞艇抵达草原区域。而在下方,数量为六千的兵团正在对草原进行消杀。
草地上刚刚长出来的大蘑菇,被特战部队的火焰喷射器点燃。杂乱的菌丝遇到火焰后,开始蜷曲,就如同遇到火灼的头发丝一样,发出了刺鼻的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大蘑菇里面藏着的兽人幼体随后从菌盖里蹦出来;然而没蹦多远,就被现汉士兵们用刺刀解决掉了。空气中散发着烤蘑菇的香味。
七百年前贞汉崛起,汉军远征草原时,对北边寇犯边境的规矩就是“高过车轮者斩”。
现汉立国的前两百年是继承了这个规矩,至于后来嘛,草原上都是能歌善舞,该程序已经很久没有启动,好似是生锈了。
被刻意改造过的军犬在草原上四处搜索,这些军犬都是被“稷后”(刘眉)改造过,对兽人的气味是敏感百万倍,以至于一个兽人,哪怕在几十公里外被风吹到,扩散出的气味,都能被军犬搜出来。
刘怡对于草原地带中欧克兽人的态度,是要绝其根源。
这一点其实也跟宣冲有关。由于宣冲的“无能”,半个师几乎被打残,这使得现汉朝野上下已经没人敢说,对外星种类“留一脉”以制外邦的策略。这个外星种类太危险。
…分功劳的战斗…
飞艇上,刘怡接收到了大月氏要塞方面发来的总体战损报告。
刘怡捂着头非常无奈。这份报告是宣冲自己递交上来的。换做别人遇到这个“百年都没有”的巨大战损都是捂得死死的,宣冲倒好,一点都不怕家丑外扬,是叙过不叙功。
不过,回过神来的刘怡猛然觉得,如果宣冲这是故意自污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朝廷那儿被林司马所猜忌。立下这不世功劳,最怕的应当是被捧杀,卷入朝中斗争前线。而现在好了,以退为进。
他看到了报告,报告中详细记录这一战的凶险程度。以及宣冲反败为胜的操作。
即本方观察系统确定了野兽指挥中心,并且结合先前监控,确认其指挥链路,并对其进行体系打击,完成了这场胜利。
至于后面就是一系列哭惨,称士兵此战牺牲了三千人,要算上先前几场战役,还轻重伤了五千人,整个编制半残,得在内土休养个半年才能补全编制。
刘怡踱步:“你这么不顾家长里短的大报特报,你让我怎么帮你说话?”
刘怡手上有第一手录像资料,上面的情况远比战报中凶险的多,以至于他第一次看幻灯录像时,都感到奇怪:“原本都要被冲击崩溃了,怎么又反败为胜了?”
但看到最后的空艇轰炸后,刘怡不断敲击屏幕,让播放暂停,慢放后,眼睛没敢眨眼。——刘怡得出结论:这不是玩脱了,而是从头到尾精心构思的陷阱。故意示敌以弱把外星的蛮族骗进来一顿好杀。
刘怡看着整片大草原,外星蛮族还都是没有战斗力的新生体,抵抗力近乎于无。
所以刘怡白捡了大功劳,但是啊——他可没有高兴,作为现汉的“士”,如果真的把这个功劳归于自己,他拉不下来这个脸。
诚然,他的确是看宣冲这小子不爽,但不爽的根源在于从北跳槽到南,作为北人认了南边太庙,这种反复横跳有那么点数典忘祖,所以一开始,是想给宣冲一点颜色看看。
但是相对于国戍的大事,先前那点小私人恩怨是不能摆在台面上来的。
刘怡跑回了桌前再次拉开抽屉,又拿出了被放好的报告,看了一下宣冲上报的战损,三千人阵亡,五千人受伤,一个师一半的战斗减员。这看似是很严重,但是炮兵编制,装甲编制,主要要塞设施都在,并且这一战,属于完胜,把对面九成九战斗力拼没了,属于彻底解决了一个方面的威胁。
……
飞艇上,清扫一切顺利,刘怡作为龙组负责人,开始对天子上报现在草原上情况。
“月氏草原上已经确定,基本已经扫除异种”“螭龙组正在搜索高天岭,有机物地图显示,仍然残留恶菌”“霸下组目前(略)”
刘怡的汇报,是目前一切都好,兽人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而当天子询问如何处理朝中现在的非议时——现汉目前是“虚君”,政体内是士大夫内部集团自动运转,但在自动运转中有些别扭,比如说现在这种事,三公那边难以断定,最后一票裁决权落在了天子手里。
刘怡恭敬地对燕都方面建议:“这就是一场漂亮的胜利。如果要苛责的话,以后边塞再有事,没人会来北边做事了。”
天子道:“你觉得他是个做事的人?”
刘怡顿了顿,最后咬牙承认:“是的。”
天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认了就好。”
做事需要什么?需要眼界、见识和胆魄。
宣冲能够听到“waaagh!”这件事,是优先汇报给了刘怡和天子;如果以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回顾,同时期刘怡是完全掌握情报,但是并没有利用好情报。
因为,知晓情报,不一定敢于根据情报来执行。
刘怡是宣冲的上司。宣冲在执行“欺骗计划”前,是把相关情报按照流程给他上报过,但是在如何利用欧克对“社会性”感知的这份情报时,还是在“继续研究研究”的阶段。
而宣冲则是真正的拿着师团一小部分“军队组织性”崩溃,作为代价来战术欺骗。
现在看,这是成功了。但这要是输了呢?绝大部分人是不敢赌的。
英杰和庸才的区别就在于,是否能够敏锐的发现常人难以发觉的关键节点。
而英雄和懦主的差别则是,能不能在别人还在犹豫时,大胆地根据自己的观察下注;输了固然是一头包,赢了则是一飞冲天。
天子面对刘怡的说法点了点头:“朝廷中有人和你所见略同。”
…朝中相争…
司徒王翔和司马林飞佑两人正在相争,其中司徒王翔是要保住宣冲,司马林飞佑则是要求严惩。
如此立场对立的缘由很简单,王翔这个司徒是管民政的,最希望是“战时事情快速了结”。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支持宣冲,先前宣冲一路向西飞,把地方上搅个稀巴烂,他下属的官僚体系硬生生被甩了很多任务,做不好就是锅。
以至于先前他对宣冲也没什么好话,但是现在西北方向战事快速了结了,他就要站出来为国家“保士”了。
王司徒摊开象牙的算筹(笏板的演化):“国家骤遇急事,最需要的是“先鉴”。“先鉴”无论是做的怎么样,都能为后人所鉴。若是砸了“先鉴”,后人无所鉴。”
旁白:这句话若是从宣冲时代的角度来理解就是,清末时海防没有先鉴,所以一地鸡毛;但是在西边是有先鉴,康雍乾三代死磕西北。几百年来,官僚体系对于该怎么筹钱,怎么雇佣商人为西北提供给养,都是有现成的体系。故沙俄煽动西北阿古伯时,左公相较为容易地平定了当时的叛乱,清廷也凭着那一战役,被英国人认为可以遏制沙俄南下影响力。
所以王司徒算了一下西北的花费账目,宣冲这好歹是让账目能算明白,若是完全否定西北战事,那么换另一个人来上,“账算不明白”怎么办?这是搞民政的最害怕的事情。
但林司马则是给予否认:“账单是肯定能算明白,本朝在西域作战,又不是自从宣冲开始来算。西北军事的损失,是几百年之罕有!如果不严肃处置,根本无法让军心安定。”
这林司马也有私心,宣冲是南边海军体系插进来的官僚,是刘恪华提拔上来的人。
如果宣冲这个骠骑将军真的要落在西边汉军体系内,这让他很难办;而西北之战进入平稳,他手下有一系列年轻人想要去西边“报效国家”,是要面对宣冲这个挡路石的。
林司马心中:“同理,如果咱手下的有这么个天赋异禀的将领,跑去南边那儿,拿下主持夺岛灭国的大功,进而如同钉子一样在南海军体系中杵着,你(刘恪华)也和我一样,会不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