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惊梦同福夜(1 / 2)
同福客栈大堂里,全息投影的弹幕像一群发光的萤火虫,在空气中活泼地上下游弋。
佟湘玉倚着柜台,手指头对着虚空点点戳戳,陕西腔调里透着股子新奇劲儿:“额滴个神啊,家人们这弹幕飘得,比额当年绣花针上的线头还密!今儿咱同福客栈有啥新鲜事,都跟宝子们唠唠!”
阿楚正歪在晏辰怀里,手指卷着他一缕头发玩,闻言抬起亮晶晶的眼:“掌柜的,咱主打的就是一个沉浸式明朝慢生活体验,无剧本,纯天然!家人们想看点啥?”
晏辰含笑捏了捏阿楚的鼻尖,声音温润:“慢生活?我看是‘满’生活才对,满堂的活宝。”阿楚飞快地啄了下他的下巴,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想看小郭姐姐再战英文歌!”
“求无双女侠来段热辣Rap!”
“龙哥!龙哥!想看龙哥用粤语Diss大嘴的新菜!”
郭芙蓉清了清嗓子,刚要开腔,吕秀才已经文绉绉地一拱手:“芙妹稍待,正所谓‘Goodeneedsnobh’,然则‘Agoodbegngakesagoodendg’,不若由在下先以莎翁十四行诗……”
“Holdon,holdon!”小郭一把捂住秀才的嘴,对着弹幕笑得灿烂,“宝子们,咱不整那虚的,来点实在的!《最炫民族风》,走起!”她嘹亮的歌声瞬间充满了大堂,秀才在一旁配合地扭起了不太协调的秧歌。
正热闹着,空气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肉眼可见的涟漪,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
涟漪中心,一团刺目的猩红骤然凝聚、拉伸,伴随着老式留声机卡带般的、滋啦作响的尖利女声哼唱。
一个身影,由虚转实,突兀地钉在了大堂正中央!
红,极致的红。
一身仿佛浸透了鲜血的宽袖古式裙褂,绣着繁复到令人眼晕的暗金色缠枝花纹。
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得不像活人的、毫无血色的下巴。
她垂着头,双臂僵硬地垂在身侧,指甲是诡异的紫黑色。
那不成调的哼唱戛然而止。
整个同福客栈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小郭的歌声卡在喉咙里。
秀才僵在原地,摆着一个金鸡独立的可笑姿势。
白展堂瞬间闪到佟湘玉身前,手指微动,盗圣的本能让他摆出了防御姿态。
莫小贝眼神一凛,指尖一缕无形剑气悄然流转。
李大嘴手里刚端出的一盘“炭烧未知物”哐当掉在地上。
“卧槽!午夜凶铃现场版?!”
“这出场特效,经费在燃烧!”
“红衣学姐走错片场了喂!”
“掌柜的快上!你的‘额滴神’呢!”
“额滴个……”佟湘玉的惊呼刚起个头,就被眼前景象噎了回去,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红衣身影猛地抬起了头!
长发向两边滑开,露出的却并非青面獠牙,而是一张极其美艳、却写满惊惶与愤怒的年轻女子的脸。
柳叶眉,丹凤眼,肤白胜雪,只是此刻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疯狂的血丝。
她死死盯住悬浮在半空、正对着她拍摄的全息直播设备,那设备正闪烁着幽蓝的工作指示灯。
“摄魂法器?!”她凄厉尖叫,声音带着旧时代戏腔的尖细颤抖,猛地扬起宽大的袖子,袖中寒光一闪,三枚边缘泛着幽蓝、显然是淬了剧毒的菱形飞镖,撕裂空气,呈品字形直射直播设备!“何方妖孽!胆敢摄我殷红袖之魂!”
“哗擦!”白敬琪怪叫一声,反应快得惊人。
腰间的古董左轮不知何时已到了手中,根本来不及瞄准,全凭感觉甩手就是三枪!
砰砰砰!
三颗带着现代推进火药的子弹精准无比地在半空撞上三枚毒镖,炸开三朵刺目的火花和金属碎片!
气浪掀得最近的几张凳子吱呀作响。
“保护设备!”晏辰低喝,同时手臂一揽,已将阿楚护在身后。
铁蛋那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平移,稳稳挡在晏辰和阿楚前方,憨厚的东北腔带着机械般的沉稳:“老板娘莫慌,小场面!”
傻妞则无声无息地滑步到侧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闪烁着能量波纹的小圆盾,四川话脆生生的:“要得,格老子看哪个敢乱来!”
殷红袖一击不中,眼中戾气更盛,身形如没有骨头的红绸般诡异一扭,五指成爪,紫黑色的指甲暴涨数寸,带起一股腥风,直扑佟湘玉面门!
显然,她把最先发声的佟湘玉当成了操控“摄魂法器”的主谋。
“放着我来!”祝无双的清叱响起。
粉色的身影比声音更快,瞬间切入佟湘玉与殷红袖之间。
没有硬碰硬,无双的身体柔若无骨,一个极其刁钻的旋转滑步,竟贴着殷红袖那凌厉的爪风擦身而过,反手一记手刀,又快又准地切向对方手腕脉门。
殷红袖显然没料到这看似娇俏的姑娘身法如此诡异迅捷,仓促间变爪为掌,硬接了这一记手刀。
啪!
一声脆响。
两人身影一触即分。
殷红袖连退两步,宽大的红袖微微震颤,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祝无双则轻盈落地,摆了个漂亮的起手式,对着弹幕挑眉一笑:“宝子们,这波操作六六六不?”
“无双女侠yyds!”
“这身法,牛顿棺材板按不住了!”
“红衣姐姐爪功好吓人!”
“老白的儿子枪法神了!”
“都住手!”铁蛋洪亮的东北腔如同炸雷,带着一种奇特的、能穿透混乱的镇定力量。
他上前一步,巨大的金属手掌平伸出来,掌心亮起柔和的白光,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隔在双方之间。
“殷红袖,民国三年生人,沪上仙乐门头牌歌女,艺名‘红玫瑰’,死于民国二十六年秋,疑为情杀,冤魂不散,滞留阴阳界,执念为寻回定情信物‘血玉簪’并复仇。俺没说错吧?”铁蛋的电子眼锁定殷红袖,数据流在他瞳孔深处无声闪烁。
殷红袖那满是戾气的脸,在铁蛋清晰吐出她生平的那一刻,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一种惨白和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蓄势待发的攻击姿态僵住了,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铁蛋,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那凄厉的怨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肉眼可见地泄了下去,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脆弱。
“啥?歌女?”李大嘴的大嗓门打破了寂静,他挠着脑袋,看看殷红袖那身瘆人的红衣,又看看铁蛋,“铁蛋兄弟,你这资料库……没中病毒吧?这……这看着也不像会唱歌的啊?”
“你懂个锤子!”龙傲天从二楼栏杆探出半个身子,一口标志性的塑料粤语普通话,满脸不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靓女,你副身板同把声,唔唱曲真系浪费晒!厚礼蟹!”
“龙哥的塑料粤普永远滴神!”
“神转折!复仇女鬼变民国歌姬?”
“信息量巨大!铁蛋数据库深不见底啊!”
“所以是找簪子?血玉簪?听起来就很贵!”
“仙乐门…红玫瑰…”殷红袖喃喃重复着,眼神涣散,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那些刻意被怨毒掩埋的、属于“殷红袖”而非“厉鬼”的记忆碎片翻涌上来——璀璨的舞台灯光,台下如潮的掌声,缠绵悱恻的情歌,还有…那个负心人最后狰狞的脸和冰冷的刀锋。
她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周身那股阴冷的煞气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悲凉和一丝无措。
她环顾四周,看着这些奇装异服、拿着奇怪“法器”(手机)、还有漂浮着发光文字(弹幕)的人们,声音干涩沙哑:“这…这里到底是何处?阴曹地府…为何如此古怪?”
“阴间?”吕青柠抱着她那本厚厚的、封面写着“真相只有一个”的笔记本,小大人似的说道,“阴间可没我们同福客栈的WIFI快哦,姐姐。这里是明朝,七侠镇,同福客栈!你穿越啦!从民国穿过来的!”清脆的童音带着笃定。
“穿越?”殷红袖对这个词完全陌生,眼中的茫然更甚。
阿楚从晏辰身后探出脑袋,俏皮地眨眨眼:“简单说,就是你坐上了一趟失控的时空快车,咻——一下,从你的年代,飙到了我们这儿!几百年后的世界哦!”她拉着晏辰的手晃了晃,“晏辰,快给红袖姐姐看看咱的‘时光机说明书’!”
晏辰会意,手腕一翻,掌心浮现出一个精巧的银色金属圆球。
他手指轻点,圆球无声展开,投射出一片柔和的光幕。
光幕上并非枯燥的文字,而是极其逼真的动态画面:黄浦江畔的十里洋场、霓虹闪烁的仙乐门舞厅、老式轿车穿梭的街道、穿着旗袍和西装的男女……如同浓缩的旧上海风情画卷,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
殷红袖的目光瞬间被牢牢吸住。
她看着光幕中熟悉的街景,那震耳欲聋的爵士乐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舞厅门口巨大的霓虹招牌“仙乐门”三个字刺得她眼睛发酸。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触摸那虚幻的光影,口中无意识地低语:“百乐汇…大世界…外白渡桥…是真的…都是真的…”
一滴浑浊的泪水,终于冲破了长久以来怨气凝结的硬壳,沿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滚落,砸在猩红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那身象征死亡和复仇的红衣,此刻衬着她无声落泪的模样,竟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
“宝子们!”阿楚立刻调整直播角度,给了殷红袖泪落红妆一个唯美的特写,声音压得低柔,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慨,“看见没?什么叫破碎感天花板!什么叫我见犹怜!家人们把‘心疼姐姐’打在公屏上!”
“泪目了!姐姐哭起来都这么美!”
“血玉簪到底啥样啊?好奇死了!”
“民国爱情,十有九悲…”
“掌柜的快拿块新毛巾!要绣花的!”
佟湘玉早已手脚麻利地拧了块热腾腾、散发着皂角清气的干净毛巾,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妹子,快擦擦。甭管啥朝代,到了咱同福客栈,就是一家人!有啥委屈,跟姐唠唠,姐给你做主!额们这嘎达,专治各种不服和负心汉!”她拍着胸脯,陕西话掷地有声。
殷红袖下意识地接过温热的毛巾,柔软的触感让她又是一愣。
她迟疑地、笨拙地用毛巾按了按眼角,那温暖的湿意透过皮肤,似乎也渗进了她冰冷麻木的心底。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环视着这一张张写满关切(虽然有的表情比较夸张,比如李大嘴的龇牙咧嘴)的面孔,又看了看空中那些不断滚动的、闪烁着温暖光芒的“弹幕”,长久以来被仇恨和孤寂填满的心防,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多谢。”她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那份凄厉,多了点活人的温度。
她捏紧了手中的毛巾,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那负心人…叫屠三刀。他骗我钱财,夺我祖传的血玉簪…那簪子…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红如鸽血,簪头雕着一只浴火凤凰…”她描述着,眼中又燃起刻骨的恨意,但这次,恨意之下是清晰的痛苦,而非纯粹的疯狂。
“浴火凤凰?”公孙不惑操着一口软糯的上海普通话,慢悠悠地晃过来,手里把玩着一个水晶吊坠,“有具体样子的伐?阿拉试试看能不能帮你‘看’到点啥。”他对着殷红袖温和一笑,眼中似有微光流转,那是他独特的催眠引导术。
“公孙小哥要发动读心术了!”
“血玉簪!浴火凤凰!听起来就价值连城!”
“屠三刀?这名字听着就不是好人!”
“邢捕头呢?该他出场抓坏蛋了!”
“放着我来!”祝无双再次抢镜,她一个漂亮的滑步凑到殷红袖身边,热情地挽住她的胳膊,“红袖姐,光想伤心事多没劲!来点积极向上的!你看啊,你唱歌那么好听,搁现在,那就是顶流天后!咱得支棱起来!要不要跟我学段Rap?保证正能量爆棚!diss那个渣男屠三刀!”她说着就即兴来了一段节奏感十足的念白:“YoYo!渣男屠三刀,名字就三把刀,骗钱骗感情,人品真是糟!凤凰血玉簪,迟早要归还,红袖姐姐飒,明天更灿烂!Checkitout!”
这中西合璧、古今交融的场面,让整个客栈的气氛瞬间从悲情转向了一种荒诞的喜感。
殷红袖被无双的热情和那古怪的节奏弄得有点懵,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表情却有点绷不住想笑。
“Aazg!”吕秀才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蹦出英文。
“Unbelievable!”郭芙蓉立刻夫唱妇随。
“厚礼蟹!”龙傲天在楼上翻了个白眼,“Rapdiss渣男?点子唔错,但系气势差啲!等阵!”他转身捣鼓起来,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
“无双女侠的Freestyle我跪了!”
“秀才小郭这英文二重唱绝配!”
“龙哥又要搞啥黑科技?”
“求红袖姐姐开金口!来段《夜上海》!”
“宝子们呼声很高啊!”阿楚立刻捕捉到弹幕热点,凑到还有些恍惚的殷红袖面前,笑得像只狡黠的猫,“红袖姐姐,你看家人们多热情!给大家亮一嗓子?就当…给那个负心汉隔空点一首《体面》?”
殷红袖看着空中那些密密麻麻、闪烁着善意和期待的发光文字,又看看周围一张张鼓励的脸。
无双还在她旁边比划着说唱手势,公孙不惑温和地看着她,佟湘玉用力点头,连李大嘴都挥舞着锅铲嚷嚷:“唱一个!唱一个!唱完俺给你整碗热乎的阳春面压压惊!”
一种久违的、属于舞台的感觉,似乎在心底某个角落悄然复苏。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
虽然依旧一身刺目的红,但那姿态,已然有了几分当年仙乐门头牌的风采。
她清了清嗓子,没有伴奏,清丽的嗓音如同月光下的山泉,带着旧时代歌女特有的婉转韵味,缓缓流淌开来: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歌声一起,整个客栈瞬间安静下来。
那声音里有繁华落尽的沧桑,有刻骨的情伤,还有一种穿透时光的、直击灵魂的纯净力量。
没有凄厉,没有怨毒,只有纯粹的歌者的倾诉。
“天籁之音!!!耳朵怀孕了!”
“开口跪!这韵味绝了!”
“这才是真正的复古风!”
“呜呜呜,听哭了!想我太奶奶了…”
“Good!Verygood!”吕秀才激动得手舞足蹈。
“Aweso!”郭芙蓉也跟着拍手。
“厚礼蟹!气氛组到位!”龙傲天的大嗓门伴随着一阵机关转动的咔哒声响起。
只见他从二楼栏杆探出身子,手里托着一个……被改造得面目全非、闪烁着金属光泽和齿轮、还插着几根不明线材的老式黄铜喇叭留声机?
他得意地一按某个按钮。
嗡——滋啦——!
一阵电流杂音过后,一串极其生硬、带着浓重粤语腔调的电子合成音,用《友谊地久天长》的调子,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渣~男~屠~三~刀~,冚家铲~唔~好~骗~财~又~骗~色~,迟早~扑~街~早~”
歌词内容极其“龙傲天”风格,但那跑调到爪哇国的电子音和粤语塑料普通话的混合体,瞬间把所有人从殷红袖营造的唯美氛围中狠狠拽了出来!
“噗——!”正端着茶杯喝水的白展堂一口水全喷在了旁边邢捕头的官服上。
“哗擦!”白敬琪手里的左轮差点走火。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龙!傲!天!”祝无双气急败坏地跺脚,“让你搞气氛!没让你搞谋杀啊!”
殷红袖也愣住了,看着那个还在卖力制造噪音的“机关留声机”,再看看众人扭曲的表情,她先是错愕,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真真切切、带着泪花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开来,如同阴霾中透出的第一缕阳光。
整个同福客栈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连空气里飘着的弹幕都变成了清一色的“哈哈哈哈哈哈”和“龙哥求放过!”。
这荒诞又温暖的场面,让殷红袖那颗冰冻已久的心,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真实的暖意。
她看着那个还在兀自“高歌”的怪东西,又看看周围笑得东倒西歪的众人,眼中的阴郁被冲淡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新奇和无奈的笑意。
也许……留在这里,暂时忘记那血色的仇恨,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宝子们!看到没?”阿楚擦着笑出的眼泪,对着全息镜头比了个V,“这就是同福客栈的魔力!专治各种不开心!红袖姐姐都笑啦!家人们,把‘人间有真情’打在公屏上!”
“哈哈哈哈笑到打鸣!龙哥是魔鬼吗?”
“红袖姐姐笑起来美爆了!”
“同福客栈欢乐多!”
“所以血玉簪到底在哪?在线等挺急的!”
笑声未歇,异变陡生!
正当殷红袖唇边笑意初绽,整个大堂还沉浸在龙傲天牌“夺命梵音”带来的荒诞欢乐中时,客栈门口那厚重的棉布门帘,毫无征兆地化作漫天飞絮!
不是被掀开,而是仿佛被无数把无形的利刃在一瞬间彻底绞碎!
一道黑影,裹挟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阴寒刺骨的杀意,如同出膛的炮弹般直射而入!
速度快到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目标明确至极——正对着全息镜头、笑容还未完全敛去的殷红袖!
“殷红袖!纳命来!血玉簪是我的!”一声暴戾狂躁、如同磨砂摩擦的嘶吼震得人耳膜生疼。
来人身材高瘦如同竹竿,穿着一身褪色的黑色劲装,脸上横亘着三道狰狞扭曲、如同蜈蚣般爬行的陈年刀疤,眼神癫狂如饿狼,正是屠三刀!
他手中一柄细长狭窄、泛着幽绿毒光的缅刀,毒蛇吐信般直刺殷红袖后心!
那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