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前朝厉鬼（2 / 2）
阿楚则展现出了惊人的敏捷，她脚尖点地，身体如没有重量般侧滑旋身，险险避开一道贴面而过的风刃，手中的能量刃短棍顺势一个凌厉的反撩，狠狠劈在另一道风刃的侧面！
滋啦——！
刺耳的切割声伴随着能量火花四溅！
那道风刃被高频振动的能量刃硬生生削去一小半，残余的力量擦着阿楚的护甲掠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灼痕。
阿楚手臂被震得发麻，心中暗惊这怨气凝结的力量之强。
“赵无影！”吕青柠毫无惧色，反而踏前一步，清脆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的穿透力，压过鬼啸，响彻大堂，“你恨钱守义构陷，恨朝廷昏聩，恨天道不公！但你最恨的，是无人知晓真相，是赵家满门忠烈蒙受千古奇冤，永世不得昭雪！对不对？！”
小女孩的声音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
疯狂攻击的赵无影动作猛地一滞！
那翻腾的黑气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汹涌的怨毒中，那两团青焰鬼目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清晰的、剧烈的波动——是痛苦！是无尽的悲凉！是被戳中心底最深处伤疤的震颤！
“家…族…清…白…”赵无影的嘶吼第一次带上了模糊的、仿佛来自遥远记忆的呜咽，不再是单纯的尖啸。
那声音破碎，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茫然和执拗。
“有门儿！”晏辰眼睛一亮，迅速和阿楚交换了一个眼神。
“老板，老板娘，执念核心频率捕捉完成！强烈指向‘真相’与‘昭雪’！”傻妞的四川口音及时响起，“建议进行‘真相共鸣’引导！铁蛋，辅助资料深度挖掘！”
“明白！看俺老铁滴！”铁蛋胸口的能量矩阵光芒一变，从之前的蓄能攻击模式转为柔和的扫描光束，配合着傻妞的引导，再次聚焦在赵无影身上。
同时，他投射出的光幕上，关于“影卫案”的资料开始更加深入、细致地挖掘呈现。
光幕上，一份尘封的、字迹略显潦草的旧档案被放大。
那是某个早已作古的刑部老吏私下记录的只言片语，提到了对“钱守义升迁过快”的私下议论，以及案发前几日，赵无影曾因“顶撞上官”而被罚俸禁足。
另一份是当年某个边疆驿卒的证词抄本，语焉不详地提到案发前夜，曾见疑似钱守义心腹之人深夜出城，行踪诡秘，但这份证词在正式卷宗里消失了。
最关键的一份，是铁蛋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的野史数据库里扒拉出来的残破笔记，上面用颤抖的笔迹写着：“…钱帅得大铛授意，以膺品舆图并伪造信函构陷赵统领…赵府被围之夜，火光冲天，赵统领独战至力竭，仰天泣血曰：‘吾魂不灭，必雪此恨！’…”
“卧槽！实锤了！果然有黑幕！大太监指使的！”
“钱守义这个王八蛋！升官发财死同僚！”
“赵将军最后那声喊…泪目了家人们！”
“怪不得怨气这么大！全家被杀还被泼脏水，魂飞魄散都不解恨啊！”
“青柠小神探牛批！真相只有一个！”
当那份野史笔记上“吾魂不灭，必雪此恨！”八个字被血红的大字标注出来，投射在赵无影眼前时，他周身疯狂翻涌的黑气，骤然凝固了。
客栈里那刺骨的阴寒和令人窒息的怨毒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翻倒的桌椅不再颤动，杯盘的碎片静静躺在地上。
赵无影悬浮在那里，残破的血红官袍不再滴落黑气。
他惨白的脸上，那两团幽幽燃烧的青焰鬼火，剧烈地跳动、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不再是纯粹的怨毒，而是巨大的、无法承受的悲恸，以及一种…茫然。
“魂…不灭…雪…恨…”他破碎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干涩，仿佛锈蚀的齿轮在艰难转动。
那声音里没有了愤怒的尖啸，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悲凉和一种心愿终被“看见”的巨大冲击带来的虚脱。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佟湘玉肉疼的表情、白展堂凝重的神色、吕秀才紧锁的眉头、郭芙蓉眼中的同情、莫小贝指尖未散的剑气、公孙不惑专注的探询、龙傲天擦去嘴角血迹的手、祝无双紧握的符箓、吕青柠清澈坚定的眼神，最后落在阿楚、晏辰、铁蛋、傻妞这些“异数”身上，以及那些悬浮在空中、流淌着无数陌生“家人们”关切文字的流光屏幕。
那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有三百年的孤寂与恨意，有沉冤得雪前的绝望，有此刻真相被彻底揭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震动，还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疲惫。
“三百年…三百年了…”赵无影的声音低哑下去，带着一种梦呓般的飘忽，那身残破的官袍似乎也黯淡了许多，“无人信我…无人…知我…今日…今日…”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巨大的情绪冲击让这凝结了三百年的怨魂也感到了无所适从。
佟湘玉看着赵无影那副样子，又瞅瞅满地的狼藉，商人的本能和一丝难得的恻隐之心在激烈交战。
她咬了咬牙，肉痛无比地开口，陕西腔调都带着颤音：“额滴个神啊…赵…赵大人是吧？你看，这冤也申了，仇人也死了几百年了，你这…这气儿也该顺了吧？咱这客栈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啊！要不…咱商量商量，您老…先收了神通？这打坏的桌椅板凳、碗碟杯盏…额也不多要，算您黄金十两！安宁抚慰金…额再给您打个折，五两！一共十五两！您看…能…能结一下不？记账也行！利息好说！”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护紧了腰间的钱袋，仿佛那十五两黄金已经飞走了。
佟湘玉这番“灵魂砍价”，让原本凝重悲怆的气氛瞬间裂开了一道缝。
白展堂嘴角抽搐，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憋得辛苦，只能低声嘟囔：“掌柜的…你这…趁鬼之危啊…”
吕秀才则是一脸严肃地摇头晃脑：“非也非也！佟掌柜此言，深谙经济之道！冤屈要昭雪，经济损失亦要补偿！此乃…呃…双赢？”
他试图拽个词。
悬浮的光幕上，弹幕瞬间被“？？？”和“哈哈哈”刷屏：
“掌柜的：我特么直接笑死！跟厉鬼讨债？”
“神特么安宁抚慰金！掌柜的你是懂索赔的！”
“黄金十五两！掌柜的这波在大气层！”
“赵大人：我人都没了你还跟我要钱？”
“虽然但是…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双赢！秀才是懂总结的！”
赵无影似乎也被佟湘玉这“神来之笔”弄得懵了一下。
他周身的黑气又波动了一下，那两团青焰鬼火转向佟湘玉，定定地“看”了她几秒。
那眼神里，三百年的怨毒悲愤似乎被一种极其荒谬的错愕冲淡了少许。
傻妞眼中的蓝光平稳地闪烁着：“目标怨气能量正在持续衰减，精神执念节点松动。‘真相共鸣’效果显着。但核心执念‘昭雪’需仪式化完成以彻底释放能量，建议进行‘公开宣告’与‘超度引导’。”
阿楚和晏辰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晏辰收起能量护臂，上前一步，对着赵无影抱拳，姿态恭敬而诚恳：“赵将军，沉冤得雪，天地共鉴。三百年的煎熬，今日终见天日。然，将军滞留此间，非天地正道。何不放下执念，让这迟来的公正，送将军英魂早登极乐，归于安宁？同福客栈上下，愿为将军送行！”
阿楚也接口道，声音清越：“赵将军，您看，不仅我们，还有这么多‘家人们’，”她指了指满空的光幕，“他们都见证了您的清白！您的冤屈，天下皆知！这迟来的公道，就是最好的祭奠！放下吧，让您的家族英灵，得以安息！”
“阿楚晏辰说得对！赵将军放下吧！”
“我们都看到了！您是冤枉的！”
“英魂安息！历史会记住真相！”
“一路走好赵将军！下辈子投个好胎！”
“超度仪式搞起来！需要啥道具说话！”
赵无影的目光缓缓扫过晏辰和阿楚真诚的脸，又看向那些流淌着温暖文字的流光屏幕。
他身上的血污官袍，那刺目的红色，似乎真的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一点点褪去了狰狞，显露出一种属于忠烈之士的、沉寂已久的庄重。
翻腾的黑气渐渐平息，化作淡淡的灰色烟雾缭绕周身。
他沉默着，那青焰鬼目中的火焰，似乎也不再冰冷，反而透出一种近乎于“释然”的平静。
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好！”祝无双精神一振，摩拳擦掌，“放着我来！”
她转头看向龙傲天，眼神亮晶晶的，“傲天，来点有排场的动静！要金光闪闪、正气凛然那种！”
龙傲天虽然脸色还有点白，但一听老婆吩咐，立刻挺直腰板，粤语腔都带着豪气：“冇问题啦！小意思！”
他双手在袖中快速动作，几个小巧的金属圆球被他抛向大堂的几个角落。
圆球落地，“咔哒”轻响，瞬间展开成莲花状的底座，柔和而明亮的金色光束从中向上射出，在客栈半空交织，形成一片温暖神圣的光域，将赵无影笼罩其中。
光幕上的弹幕立刻飘过一片“666”和“龙哥威武”。
公孙不惑也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复杂玄奥的手印。
他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悠远，带着奇特的韵律，仿佛能安抚灵魂。
一股平和、宁静的精神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无形的温水，轻柔地涤荡着残留的阴寒与怨念。
大堂内的空气彻底回暖。
邢捕头不知何时又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此刻正努力挺起胸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威严一点，他清清嗓子，拿出宣读公文的气势：“咳咳！奉天承运…呃…那个…今有前朝御前侍卫统领赵无影，忠勇为国，蒙冤受屈，沉沦三百载！今真相大白于天下，冤屈得雪！特此…特此…”
他卡壳了，求助地看向吕秀才。
吕秀才立刻接上，文绉绉地朗声道：“特此正名！敕令四方神只，接引忠魂，早登仙界！过往冤孽，一笔勾销！敕！”
他最后一声“敕”，倒是喊得中气十足。
郭芙蓉被气氛感染，忍不住清唱起来：“说走咱就走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调子倒是《好汉歌》，词儿却不太应景，被吕秀才赶紧拽了拽袖子制止了。
郭芙蓉吐了吐舌头。
“不够劲！看我的！”祝无双找到感觉了。
她一步踏入龙傲天营造的金色光域边缘，深吸一口气，身体随着某种强烈的内在节拍开始律动。
不再是之前的热辣性感，而是充满力量感与神圣感的战舞姿态！
每一个踏步都沉稳有力，每一次扬手都带着破开阴霾的气势。
同时，她用一种极具穿透力、带着江湖儿女豪迈的腔调，开始她的“超度RAP”：
“Yo！Listenup！三百年前风云变Checkit！忠良蒙尘血染殿Uh-huh！魑魅魍魉弄权术What？！害得英雄家不见Dan！但！天理昭昭终有眼Yeah！真相大白在今天RightNow！同福客栈聚英豪Wefaily！直播见证把名显Forreal！执念放下莫流连Letitgo！金光大道在眼前Goho！英魂归去得安眠Restpeace！赵家忠烈万万年Respect！Peaceout！”
她一边唱跳，一边配合着歌词，做出各种有力的手势——指向光幕上的弹幕，双手在胸前交叉然后猛地向外推开，最后指向笼罩在金光中、身影越发淡薄的赵无影，竖起大拇指。
“燃起来了！无双姐姐帅炸！”
“这波超度RAP我给满分！不怕你骄傲！”
“赵将军走好！Respect！”
“Peaceout！泪目了！”
白展堂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也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即兴来了一段打油诗，配合着祝无双的节奏：“赵将军，听我言，三百年冤，今日宣！奸佞骨早成灰，忠义名万古传！金光大道开眼前，放下执念好成仙！同福客栈齐相送，一路走好莫回头——唷！”
他最后还学着祝无双的腔调来了个上扬的尾音。
“好！”众人齐声喝彩，连光幕都被“白大哥威武！”“押韵狂魔！”刷屏。
在庄严的金光、安魂的咒语、正名的敕令、热血的RAP和押韵的打油诗共同作用下，赵无影那由怨气凝结的身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开始加速消融、变淡。
他那身残破的血污官袍彻底褪去了暗红色，显露出一种干净的、近乎半透明的月白。
脸上惨白的颜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玉石光泽。
深陷眼窝中那两团令人心悸的青焰鬼火早已熄灭，此刻，他的眼睛恢复了生前的模样——那是一双深邃、坚毅，此刻盛满了释然与感激的眸子。
他最后看了一眼佟湘玉，佟湘玉下意识地捂紧了钱袋。
目光扫过吕青柠，小女孩对他用力点了点头。
在阿楚、晏辰、铁蛋、傻妞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望向了那满堂悬浮的、流淌着无数“家人们”温暖告别文字的流光屏幕。
一个清晰、温和、带着解脱与无尽感慨的声音，在每个人心中响起，不再是嘶吼，而是如同清风拂过：“赵某…谢过诸位。三百年沉冤，一朝得雪。此恩…此情…无以为报。唯愿…”
他的声音顿了顿，身影已经淡薄得如同清晨的薄雾，只剩下一个轮廓，“唯愿正气长存，公理昭彰。”
话音落下，那最后的轮廓在温暖的金色光域中，化作无数细碎、晶莹的光点，如同夏夜被惊起的萤火虫群，轻盈地向上飘升。
它们穿过龙傲天布下的光柱，在客栈的梁柱间盘旋、飞舞，散发出柔和宁静的光芒，将整个同福客栈映照得如梦似幻。
几片光点轻柔地拂过祝无双的肩头、吕青柠的发梢、佟湘玉紧捂着钱袋的手背…带来一丝丝温暖的慰藉。
光点越升越高，最终汇聚成一道纯净的光流，仿佛逆流的星河，穿透客栈的屋顶，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外面浩瀚的夜空之中，消失不见。
客栈内一片寂静。
温暖的金光缓缓收敛，龙傲天的小机关莲花底座也悄然合拢。
公孙不惑停止了念诵，放下手印。
祝无双的最后一个舞蹈姿势定格，微微喘息。
所有人都仰着头，望着屋顶，仿佛还能看到那光流消失的轨迹，脸上带着震撼、感动和一丝送别后的空茫。
悬浮的光屏上，弹幕不再是爆炸式的刷屏，而是缓慢地、一条条地飘过，如同静谧夜空中的星辰：
“再见，赵将军。历史会记住真相。”
“正气长存，公理昭彰。泪目。”
“愿另一个世界，再无冤屈。”
“今晚的直播，终身难忘。”
佟湘玉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低头看看满地狼藉，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陕西腔带着浓重的、复杂的、劫后余生的感慨：“额滴个神啊…总算…送走了咧…”
语气里七分庆幸，三分肉疼。
晏辰轻轻握住了阿楚的手。
阿楚回握，指尖微微用力，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铁蛋的大嗓门打破了这份宁静的感伤，带着东北人特有的乐观和实在：“哎呀妈呀，可算完事儿了！整得我这电路板都差点过载！那啥，老板，老板娘，还有各位老少爷们儿，大姐小妹儿们！都别愣着了！动起来动起来！打扫战场！该修桌子的修桌子，该补碗的补碗！邢捕头！别猫着了，桌子底下凉快啊？赶紧出来搭把手！小六！把你那刀收起来，过来搬凳子！”
傻妞已经开始精准地扫描计算损失：“檀木方桌两张，榉木条凳四条，景德镇青花瓷盘十二只，白瓷酒盅八只，粗陶海碗五个…合计折银…”
她报出的数字让佟湘玉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活动起来。
白展堂、李大嘴开始扶桌子搬凳子。
郭芙蓉、祝无双小心翼翼地收拾地上的碎片。
吕秀才帮着吕青柠收拾散落的《江湖异闻录》。
莫小贝指尖的剑气早已散去，此刻也弯腰帮忙。
邢捕头讪讪地从桌子底下完全爬出来，燕小六赶紧把刀插回刀鞘。
龙傲天则凑到祝无双身边，小声嘀咕：“老婆，刚才那段RAP…帅呆了！就是…黄金十五两…咱家账上…”
悬浮的光屏依旧亮着，最后几条弹幕缓缓划过：
“开始打扫卫生了，真实。”
“掌柜的：我的碗！我的钱！”
“老铁还是这么接地气，电路板过载可还行。”
“冤魂消散日，明月照古堂。古今多少事，直播共此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