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秋月暖(2 / 2)
通道两侧的冰壁上结着奇形怪状的冰柱,像无数只垂下来的手,在火把的映照下,投下扭曲的影子。
阿楚忽然停步,指着冰壁上的一幅壁画。
“这是什么?”壁画上画着个女子,穿着古装,怀里抱着只狐狸,眼神哀怨。
晏辰凑近看了看,脸色微变。
“是狐族的‘封妖图’,”他低声道,“传说狐族的先祖曾被一位仙人封印在此,这幅画应该是他们用来纪念的。”
他的手指在壁画上的女子脸上轻轻拂过,冰壁突然震动了一下,落下细小的冰渣。
“走吧,”他拉着阿楚往前走,“别碰这里的任何东西,狐族最忌讳外人触碰他们的先祖画像。”
阿楚点点头,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壁画,总觉得那女子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
通道尽头是个巨大的冰窟,中央竖着一块冰柱,里面冻着一盏青铜灯,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引魂灯。
“找到了!”阿楚惊喜地往前走,却被晏辰拉住。
他示意她看冰柱周围,只见冰层下埋着无数白骨,姿态扭曲,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有问题,”晏辰的声音低沉,“太顺利了,不像有雪妖看守的样子。”
话音刚落,冰窟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冰柱周围的冰层裂开,无数只毛茸茸的爪子从裂缝里伸出来,抓住了两人的脚踝。
阿楚低头一看,只见一群毛茸茸的小狐狸从冰里钻出来,眼睛是诡异的红色,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这就是雪妖?”她挑眉,“看起来挺可爱的啊。”
她正想伸手去摸,却见那些小狐狸突然长大了,原本可爱的模样变得狰狞,尖牙外露,口水滴在冰面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可爱?”晏辰祭出长剑,剑气劈开扑来的雪妖,“被它们咬一口,胳膊都得没。”
他拉着阿楚后退,长剑挽出的剑花在冰窟里绽放,映着冰壁,流光溢彩。
阿楚也祭出自己的软剑,剑身柔韧如丝,在她手中灵活地穿梭,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雪妖的眼睛。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主攻,一个辅助,很快就解决了大半雪妖。
就在这时,冰窟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剩下的雪妖突然停下攻击,瑟瑟发抖地退到一边。
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从冰雾中走出,肌肤胜雪,容颜绝世,身后拖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冰面上扫过,留下淡淡的白痕。
“玄清观的小娃娃,”女子的声音清冷,带着刺骨的寒意,“还有个不知死活的人类丫头,胆子倒是不小。”
晏辰挡在阿楚身前,剑尖直指女子:“狐族族长?”
女子轻笑,九条尾巴在身后展开,气势惊人。
“正是,”她的目光落在阿楚身上,带着审视,“这丫头身上,有‘望月楼’的气息。”
阿楚皱眉:“什么望月楼?我不认识。”
女子却笑了,笑容冰冷:“不认识?那你脖子上的银坠,是谁给你的?”
阿楚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上的银坠,那是晏辰给她买的,怎么会和望月楼有关?
她看向晏辰,却见他脸色苍白,眼神复杂。
“那银坠……”晏辰的声音艰涩,“是我在洛阳的小摊上买的,摊主说……是辟邪的。”
狐族族长笑得更冷了:“辟邪?那是望月楼楼主的本命玉佩所化,戴着它的人,会成为狐族的祭品,用来解除先祖的封印。”
阿楚的脸色变了,猛地扯下银坠,想扔出去,却发现那银坠像是长在了她的耳垂上,怎么也扯不掉。
“你骗我!”她看向晏辰,眼眶泛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晏辰摇头,急切道:“阿楚,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
“够了!”狐族族长厉声打断他们,九条尾巴同时攻向阿楚,“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晏辰想也没想,挡在阿楚身前,硬生生受了狐族族长一击,玄色的单衣瞬间被鲜血染红。
“晏辰!”阿楚惊呼,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晏辰咳了口血,却冲她笑了笑,笑容苍白而温柔。
“别怕,”他擦去她的眼泪,指尖冰凉,“我没事。”
他推开她,重新举起长剑,眼神凌厉如锋。
“要动她,先过我这关。”
狐族族长看着他,眼神复杂:“为了一个人类丫头,值得吗?你可知她……”
“她是我认定的人,”晏辰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无论她是谁,我都会护着她。”
阿楚看着他浴血的身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喘不过气。
她忽然想起花逐月暧昧的笑,想起壁画上女子诡异的眼神,想起晏辰一路上对她的好,眼泪掉得更凶了。
“傻子,”她哽咽着,拿起软剑,“要打一起打,谁要你护着。”
她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尽管眼泪模糊了视线,眼神却异常坚定。
狐族族长看着他们紧握的手,忽然叹了口气,九条尾巴缓缓收起。
“罢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我狐族欠玄清观一条命,今日就饶你们一次。”
她指了指冰柱里的引魂灯:“灯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什么条件?”
狐族族长的目光落在晏辰身上,眼神幽深:“帮我带句话给望月楼的楼主,就说,他要的‘钥匙’,我不会给的,让他死了这条心。”
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告诉花逐月,当年的账,我迟早会跟他算清楚。”
阿楚皱眉:“钥匙?什么钥匙?”
狐族族长却没回答,只是挥了挥手,冰柱上的冰层瞬间融化,露出引魂灯的真身。
“走吧,”她转过身,重新走进冰雾,“别再回来了,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两人拿着引魂灯,走出冰魄洞,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阳光洒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阿楚看着手里的引魂灯,忽然觉得有点沉重。
“你说,”她轻声道,“狐族族长说的钥匙,是什么东西?”
晏辰摇摇头,脸色依旧苍白:“不知道,但肯定和望月楼有关。”
他忽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你怎么样?”阿楚急忙扶住他,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伤得很重?”
晏辰握住她的手,勉强笑了笑:“没事,回去调息几天就好了。”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阿楚,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阿楚摇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傻。”
她忽然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怀里:“晏辰,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再找什么破灯了。”
晏辰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疲惫和温柔。
“好,我们回家。”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在雪地里投下长长的影子,温暖而安宁。
而在他们身后的冰魄洞里,狐族族长看着空荡荡的冰柱,忽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师兄,你看,这世上,还是有真心人的,对吗?”
她抚摸着壁画上男子的脸,眼神哀伤而温柔。
“只是可惜,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客栈的房间里,暖意融融。
阿楚坐在床边,看着晏辰运功调息,他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
引魂灯被放在桌上,青铜的灯身在烛光下泛着幽光,灯座上的符文似乎在缓缓流动。
她拿起灯,翻来覆去地看,总觉得这灯有点不对劲。
“我说,”她戳了戳灯座,“这灯怎么用啊?总不能真用来照明吧?”
晏辰缓缓收功,睁开眼,看向那盏灯,眼神复杂。
“引魂灯,能召回死者的魂魄,让他们说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低沉,“但要用至亲的血来点燃。”
阿楚愣住了:“至亲的血?那要是没有至亲呢?”
晏辰看着她,眼神幽深:“那就用自己的血,以命换命。”
阿楚打了个寒颤,把灯放下:“听起来好吓人,谁会用这东西。”
她忽然想起什么,凑近晏辰:“你说,花逐月为什么要我们来找这灯?他想召回谁的魂魄?”
晏辰摇头:“不知道,但肯定没好事。”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心:“别想了,我们明天就回江南,不管这些事了。”
阿楚点头,靠在他肩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渐渐有了睡意。
夜深人静,烛光摇曳。
阿楚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晏辰看着她的睡颜,眼神温柔,伸手替她抚平皱起的眉头。
他起身走到桌边,拿起引魂灯,指尖在灯座上轻轻摩挲。
“师父,”他轻声道,“是你吗?”
灯座上的符文忽然亮起红光,映着他苍白的脸,带着一丝诡异。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将血滴在灯芯上。
鲜血瞬间被灯芯吸收,幽蓝的火苗窜了起来,跳跃不定。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火苗中渐渐成形,穿着玄清观的道袍,面容慈祥。
“辰儿,”身影的声音缥缈,“你终于找到灯了。”
晏辰看着那身影,眼眶瞬间红了:“师父,真的是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
身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来话长,辰儿,你听我说,引魂灯不能落在花逐月手里,他要找的不是魂魄,是……”
他的话没说完,火苗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快走!他来了!”身影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喊,随即彻底消失在火苗中。
晏辰脸色大变,熄灭灯火,转身想去叫醒阿楚,却见房门已经被推开。
花逐月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红衣,在夜色中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笑容妖异。
“晏少主,”他走进来,眼神落在桌上的引魂灯上,“别来无恙啊。”
晏辰将阿楚护在身后,厉声喝道:“你来干什么?”
花逐月轻笑,走到桌边,拿起引魂灯,指尖在灯座上轻轻一拂。
“自然是来拿我的东西,”他的眼神落在阿楚身上,带着一丝复杂,“还有,来接阿楚回家。”
阿楚被惊醒,看到花逐月,立刻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花逐月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哀伤:“阿楚,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和阿楚之前戴的一模一样。
“这块玉佩,是你小时候我送你的,你说要嫁给我当新娘子,忘了吗?”
阿楚愣住了,看着那块玉佩,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一个红衣少年,一片桃花林,还有……漫天的火光。
“我……”她头痛欲裂,“我不认识你。”
花逐月的笑容僵住,眼神变得凌厉:“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我是逐月哥哥啊!”
他突然出手,抓向阿楚,却被晏辰一剑逼退。
“你到底想干什么?”晏辰的声音冰冷,“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花逐月看着晏辰,忽然笑了,笑得疯狂:“不是?那她脖子上的银坠怎么解释?那是用我的本命玉佩做的!只有我的血脉,才能解开狐族的封印!”
他指向阿楚:“她是我花家的人,当年要不是你们玄清观,她怎么会失忆?怎么会忘了我?”
阿楚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头痛越来越厉害,一些清晰的画面涌入脑海:
桃花林里,红衣少年给她戴上玉佩,笑得灿烂;
大火中,少年把她推出门外,自己却被火焰吞噬;
玄清观的道士,冷漠地告诉她,她的家人都死了……
“啊!”她抱住头,痛苦地呻吟,“别想了!我不要想起来!”
晏辰急忙抱住她,灵力源源不断地输过去,试图缓解她的痛苦。
“阿楚,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花逐月看着他们,眼神嫉妒而疯狂:“放开她!她是我的!”
他祭出一把折扇,扇骨如刀,直逼晏辰面门。
晏辰抱着阿楚,侧身避开,反手一剑刺向花逐月的胸口。
两人在狭小的房间里打斗起来,家具被打得粉碎,烛光摇曳,映着三人扭曲的身影。
阿楚在晏辰怀里,看着打斗的两人,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最后定格在少年被大火吞噬的瞬间。
“逐月哥哥……”她喃喃自语,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花逐月听到她的声音,动作一顿,露出一丝破绽。
晏辰抓住机会,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红衣。
“啊!”花逐月惨叫一声,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楚,“你想起来了?你终于想起来了!”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喜悦,完全不在意肩上的伤口。
晏辰的脸色苍白,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阿楚看着花逐月,又看看晏辰,心里像被撕裂成了两半。
她想起了桃花林的美好,想起了大火的痛苦,也想起了这一路晏辰对她的照顾和保护。
“我不知道,”她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什么都不知道。”
花逐月忽然笑了,笑得凄凉:“没关系,我等你,等你想起来,等你跟我回家。”
他转身,踉跄着走出房门,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路的血迹。
房间里一片狼藉,烛光渐渐熄灭。
晏辰看着阿楚,眼神里充满了不安:“阿楚,你……”
阿楚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晏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晏辰紧紧抱住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襟。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流淌,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未完的故事。
晨光透过窗棂,照在泪痕未干的脸上。
阿楚睁开眼,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有余温证明曾有人在此。
她心里一紧,急忙起身,却看到晏辰坐在桌边,手里拿着引魂灯,眼神复杂。
“你醒了?”他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我去买了早点,快吃吧。”
阿楚走到他身边,看着桌上的引魂灯,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晏辰放下灯,握住她的手:“阿楚,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想起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他的眼神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如果你想去找花逐月,我陪你去;如果你想忘了过去,我陪你忘。”
阿楚看着他,眼眶忽然又红了。
“晏辰,”她哽咽着,“我想起一些事,关于花逐月,关于大火,还有……我的家人。”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想回去看看,回江南的桃花镇,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晏辰点头:“好,我们回去。”
两人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客栈,踏上了回江南的路。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但握着的手却从未松开。
阿楚偶尔会想起桃花林的片段,想起红衣少年的笑容,心里总会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晏辰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总是在她走神的时候,轻轻捏捏她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桃花镇。
镇子还是老样子,青石板路,白墙黛瓦,只是路边的桃花开得正艳,像一片粉色的海洋。
阿楚站在镇口,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眼眶忽然红了。
“我回来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往里走,走到镇中心的一棵老桃树下,阿楚忽然停住了脚步。
树下有一座小小的坟,没有墓碑,只有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阿月。
“这是……”晏辰疑惑地看着她。
阿楚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木牌,眼泪掉了下来。
“这是我小时候养的狗,”她哽咽着,“它在大火里救了我,自己却……”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过来,看到阿楚,愣了愣,随即老泪纵横。
“是……是阿楚丫头吗?”老婆婆抓住她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阿楚看着老婆婆,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婆婆,您认识我?”
老婆婆点头,抹着眼泪:“我是你张婆婆啊!你小时候总来我家偷点心吃,忘了?”
阿楚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点了点头:“张婆婆,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家人呢?花家又怎么了?”
张婆婆叹了口气,拉着她在树下坐下,缓缓说起了当年的事。
“当年,你爹和花家老爷是生意伙伴,后来不知怎么闹翻了,花家老爷放了一把火,烧了你们两家,”老婆婆的声音带着悲伤,“你爹娘和花家老爷都死在了火里,花家少爷不知所踪,大家都以为你也……”
她看着阿楚,眼神里充满了庆幸:“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啊。”
阿楚愣住了,原来花逐月说的是真的,那场大火,真的和花家有关,和她的家人有关。
“那花逐月呢?”她急忙问,“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说我是花家的人?”
张婆婆摇了摇头:“不知道,大火后就没人见过他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被狐仙带走了,谁也说不清。”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对了,这是你娘当年托我保管的,说等你长大了给你。”
阿楚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玉佩,和花逐月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着一个“楚”字。
她拿起玉佩,指尖传来一阵温热,脑海里最后一片模糊的记忆终于清晰起来。
桃花林里,她和红衣少年交换玉佩,笑着说要永远在一起;
大火中,少年把她推出门外,自己却转身冲向火海,嘴里喊着“等我”;
玄清观的道士告诉她,她是孤儿,给她取名阿楚,教她法术……
原来,她和花逐月,真的有过那样一段过去;原来,她的家人,真的是被花家害死的;原来,晏辰所在的玄清观,真的救了她。
阿楚看着玉佩,忽然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我想起来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释然,“我都想起来了。”
晏辰走到她身边,默默递上手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阳光透过桃花瓣,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安宁。
也许过去无法改变,但未来,却可以选择。
阿楚抬起头,看着晏辰,眼神里带着坚定。
“晏辰,”她站起身,“我们走吧。”
“去哪?”晏辰问。
阿楚笑了,笑容灿烂如桃花:“去你想去的地方,去我们的家。”
引魂灯被留在了桃花树下,也许它最好的归宿,就是在这里,陪着那只忠诚的小狗,守护着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马车轱辘轱辘地碾过青石板路,带着两人驶向未知的未来。
阿楚靠在晏辰肩上,手里把玩着那块刻着“楚”字的玉佩,忽然笑了。
“我说,”她侧头看他,“我们去江南好不好?听说那里的春天很美,有大片大片的油菜花。”
晏辰点头,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好,去江南。”
他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忽然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阿楚,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阿楚的脸红了,靠在他怀里,嘴角扬起甜蜜的弧度。
也许过去有伤痛,有遗憾,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未来就一定是美好的。
马车驶离桃花镇,驶向阳光明媚的远方,身后的桃花林在风中摇曳,像一片粉色的海洋,诉说着一个关于爱与救赎的故事。
江南的雨,总是缠绵悱恻,像无数根细密的银线,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阿楚坐在窗边,看着雨打芭蕉,手里绣着一方手帕,针脚歪歪扭扭,像是刚学刺绣的小姑娘。
晏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放在桌上,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
“别绣了,”他拿起手帕,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鸳鸯,忍不住笑了,“再绣下去,这鸳鸯都要变成鸭子了。”
阿楚抢回手帕,瞪他一眼:“懂什么?这叫抽象派!”
她舀了一勺莲子羹,递到他嘴边:“尝尝,我新学的,放了冰糖,应该不苦了。”
晏辰张嘴吃下,甜糯的莲子在舌尖化开,带着她指尖的温度,甜到了心里。
“好吃,”他看着她,眼神温柔,“比镇上‘甜香坊’的还好吃。”
阿楚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做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放下勺子:“对了,昨天花逐月派人送了封信来,你看了吗?”
晏辰点头,从怀里掏出信,递给她:“他说,狐族的封印已经解开,他要去报仇,让我们别管。”
阿楚接过信,展开看了看,眉头微蹙:“报仇?报什么仇?”
晏辰走到她身边,看着窗外的雨:“他说,当年放火的不是花家老爷,是玄清观的叛徒,他要去杀了那个人。”
阿楚愣住了:“玄清观的叛徒?那和狐族有什么关系?”
晏辰摇头:“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不对劲,花逐月那个人,心思太深,我们还是别掺和了。”
阿楚点头,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不管了,”她靠在晏辰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我们过我们的日子,管他们谁报仇谁被报仇呢。”
晏辰抱紧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好,我们过我们的日子。”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一首温柔的催眠曲。
阿楚渐渐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中,听到晏辰在她耳边轻声说:“阿楚,我爱你。”
她嘴角扬起甜蜜的弧度,在他怀里蹭了蹭,沉沉睡去。
梦里,是江南的春天,油菜花田一望无际,她和晏辰手牵着手,在花田里奔跑,笑声被风吹得很远很远。
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反射出晶莹的光。
阿楚醒来时,晏辰已经不在身边,桌上的莲子羹还温着,旁边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他苍劲有力的字迹:“我去买你爱吃的桂花糕,很快回来。”
她拿起纸条,指尖轻轻拂过字迹,心里暖暖的。
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
不远处的小桥上,一个红衣身影伫立在那里,背对着她,像是一幅静止的画。
阿楚的心猛地一跳,是花逐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慢慢靠近小桥。
花逐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到来,缓缓转过身,红衣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俊美。
“你来了,”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我还以为你不会见我。”
阿楚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轻声问:“你不是要去报仇吗?怎么来了?”
花逐月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报仇?报什么仇?仇人已经死了,被狐族族长杀了。”
他看着阿楚,眼神里带着一丝渴望:“阿楚,跟我走吧,我们回桃花镇,重建我们的家,好不好?”
阿楚摇头:“我已经有自己的家了,在江南,和晏辰一起。”
花逐月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却依旧笑着:“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回心转意。”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凤钗,上面镶嵌着细小的珍珠,流光溢彩。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他递到她面前,“小时候你说,等你长大了,要我给你买一支最漂亮的凤钗。”
阿楚看着那支凤钗,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花逐月,”她轻声说,“对不起,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阿楚了,我现在爱的是晏辰,我想和他在一起。”
花逐月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里充满了失落和痛苦。
他忽然笑了,笑得疯狂:“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可以等,等一辈子。”
他转身,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阿楚,我会一直等你,一直等你……”
阿楚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无法忘记的过去,一个无法得到的人,但生活总要继续,总要向前看。
她转身,想回客栈,却看到晏辰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包桂花糕,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阿楚笑了,快步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你回来了,”她抬头看他,笑容灿烂,“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晏辰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声音温柔:“找不到路,闻着你的香味也能回来。”
他举起手里的桂花糕:“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阿楚接过桂花糕,打开,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拿起一块,递到晏辰嘴边,看着他吃下,心里充满了甜蜜。
阳光正好,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幸福。
也许未来还会有风雨,还会有波折,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江南的春天,真的很美。
桃花开了又谢,燕子去了又回。
江南的小院里,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蹒跚学步,咿咿呀呀地喊着“爹爹”“娘亲”。
阿楚坐在廊下,看着不远处教孩子练剑的晏辰,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晏辰穿着青色的常服,身姿挺拔,耐心地纠正着孩子笨拙的动作,阳光洒在他身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慢点,”他握住孩子的小手,引导着他摆出正确的姿势,“手腕要稳,用力要匀。”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模有样地挥舞着小木剑,逗得阿楚笑出了声。
晏辰回头看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笑什么?”
阿楚摇摇头,走到他身边,从怀里掏出个帕子,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笑你,像个老妈子。”
晏辰抓住她的手,在她手心轻轻一吻:“只当你的老妈子。”
孩子看着他们,咯咯地笑起来,扑进阿楚怀里:“娘亲,爹爹又欺负你了!”
阿楚抱起孩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是啊,你爹爹最坏了,我们不理他。”
晏辰无奈地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糖人,递给孩子:“小叛徒,吃不吃?”
孩子立刻从阿楚怀里挣扎下来,抢过糖人,甜甜地喊了声“爹爹最好了”,然后跑开去玩了。
阿楚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幸福。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昨天收到狐族族长的信,说花逐月去了昆仑雪山,再也没回来。”
晏辰点头,眼神复杂:“也许对他来说,那是最好的归宿。”
阿楚叹了口气,靠在他肩上:“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平静。”
两人沉默了许久,只是静静地靠在一起,听着孩子的笑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小院里,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引魂灯被放在窗台上,青铜的灯身在夕阳下泛着幽光,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已经结束的故事。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自己的遗憾,但最终,都要学会放下,学会珍惜眼前人。
阿楚看着晏辰,忽然笑了。
“晏辰,”她轻声说,“我爱你。”
晏辰低头,吻上她的唇,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也爱你,永远。”
晚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小院里的笑声,在夕阳中久久回荡,温暖而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