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故事83(2 / 2)
阿楚在他怀里蹭了蹭:“拉钩。”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礁石缝里的母蟹和小蟹,正悄悄观察着他们。
野兔的速度快得像辆失控的摩托车,阿楚举着运动相机追了五十米就喘得像风箱,晏辰不得不停下来等她。
“这货的肌肉密度绝对超标了,”阿楚扶着膝盖喘气,“猎狗还在后面吗?”
晏辰朝身后指了指,一只棕毛猎狗正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舌头耷拉着,看起来一点都不急。
“经典的《野兔和猎狗》,”阿楚重新举起相机,“野兔因为害怕而拼命跑,猎狗因为只是在完成任务,所以没尽全力。”
晏辰突然笑了:“你仔细看猎狗的爪子。”
阿楚把镜头拉近,发现猎狗的爪子上缠着布条,上面还沾着血迹。
“它受伤了?”
“不止,”晏辰指着猎狗的项圈,“那上面有个标记,是附近庄园的徽记。”
野兔此时突然停下来,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前面出现了一道铁丝网。
猎狗也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看着野兔,没有上前。
“奇怪,”阿楚放下相机,“剧情里它们应该一直跑到野兔累死才对。”
晏辰从包里拿出望远镜:“看铁丝网那边,有个猎人正举着枪。”
野兔显然也看见了猎人,在原地焦躁地转圈。
就在这时,猎狗突然吠叫起来,声音洪亮,明显是在警告。
猎人被惊动,不耐烦地朝猎狗的方向骂了几句,转身走了。
野兔趁机从铁丝网的破洞钻了过去,消失在树林里。
猎狗看着野兔离开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尾巴,转身往回走。
“我好像明白了,”阿楚放下望远镜,“猎狗不是在追野兔,是在保护它。”
晏辰点点头:“它的伤,可能就是上次为了救别的动物被猎人打的。”
两人跟着猎狗往庄园走,发现庄园的后院里,养着十几只瘸腿的野兔和受伤的鸟。
一个穿围裙的小姑娘正给猎狗换药,看见他们时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小姑娘抱着一只断腿的麻雀,警惕地看着他们。
“路过的旅行者,”晏辰微笑着指了指猎狗,“它很勇敢。”
小姑娘的脸色缓和下来:“它叫阿黄,是去年冬天自己跑来的,每次猎人出去打猎,它都会想办法引开注意力。”
阿楚蹲下来摸了摸阿黄的头:“你真聪明。”
阿黄舔了舔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那些寓言里说猎狗不尽力,其实是因为它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阿楚站起身,看着那些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小动物,“人类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标准评判别人。”
晏辰握住她的手:“走吧,下一个故事里,有只狼正在等我们。”
小姑娘在身后喊:“如果见到狐狸,告诉它庄园的陷阱撤了!”
阿楚回头挥挥手:“收到!”
狼和狗的对峙发生在月光下的牧场,狼的眼睛绿得像翡翠,狗的项圈闪着黄铜的光,两人都站在围栏边,谁也没先动。
“根据剧本,它们会因为要不要去掉项圈吵起来,”阿楚嚼着口香糖,靠在晏辰肩上,“狼觉得狗失去了自由,狗觉得狼不懂安稳。”
晏辰却盯着狼腿上的伤:“那道疤是新的,像是被夹子弄的。”
狼此时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真的甘心每天被铁链拴着?”
狗晃了晃尾巴:“至少不用挨饿,冬天还有温暖的窝。”
“可你永远不能抬头看星星,”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上次月圆之夜,你偷偷跑到山顶,忘了吗?”
狗的耳朵突然耷拉下来:“那又怎样,我是条家犬,这是我的命。”
阿楚突然坐直身子:“有情况。”
只见牧场主人举着猎枪从屋里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显然是被吵醒了。
狗立刻吠叫起来,不是对着狼,而是对着主人,试图把他引开。
狼趁机钻进羊群,不是为了偷羊,而是叼起一只迷路的小羊羔,放在狗的脚边,然后转身消失在森林里。
主人看见狗脚边的小羊羔,怒气消了大半,拍了拍狗的头:“好样的,明天给你加骨头。”
狗摇着尾巴,看着狼消失的方向,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就说不对劲,”阿楚戳着晏辰的胳膊,“这俩根本不是吵架,是在接头!”
晏辰从包里拿出红外夜视仪:“狼没走远,在森林边等着。”
狗果然趁主人进屋的功夫,叼起一根骨头,悄悄跑到森林边,把骨头放在地上。
狼从树后走出来,叼起骨头,用头蹭了蹭狗的脖子,像是在道谢。
“原来它们是朋友,”阿楚放下夜视仪,“狼帮狗照顾羊群里的小羊,狗给狼留食物。”
晏辰突然笑了:“或许寓言里的对立,只是为了骗过人类的眼睛。”
远处传来公鸡的啼叫声,狼和狗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阿楚打了个哈欠:“下一个故事是《狼和狗》吗?我有点困了。”
晏辰把她搂进怀里:“是《农夫和狐狸》,看完这个我们找地方睡觉。”
阿楚在他怀里蹭了蹭:“要睡软床。”
“没问题。”
月光下,狼和狗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
农夫的鸡舍被掏了个大洞,鸡毛飞得满地都是,农夫正举着锄头在院子里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溅到三米外的篱笆上。
“狐狸呢?”阿楚踮着脚往鸡舍里看,“按剧情,它应该偷了鸡躲起来了。”
晏辰指着院墙外的草垛:“在那儿,怀里还揣着东西。”
果然,一只火红色的狐狸正蜷缩在草垛里,怀里抱着几只刚破壳的小鸡,小心翼翼地用尾巴给它们保暖。
“这反差也太大了,”阿楚掏出手机拍照,“不去偷鸡,改当奶妈了?”
晏辰指了指鸡舍角落:“看那里,有蛇皮。”
阿楚凑近了些,果然看见鸡舍的角落里有张完整的蛇皮,长度能绕鸡舍两圈。
“所以是蛇吃了鸡,狐狸救了小鸡?”
“不止,”晏辰指着狐狸腿上的伤口,“它为了救小鸡被蛇咬伤了。”
农夫此时已经骂累了,蹲在地上抽烟,眼神复杂地看着鸡舍的破洞,没再提找狐狸算账的事。
狐狸抱着小鸡,悄悄探出头,看见农夫时没有逃跑,反而轻轻叫了一声,像是在示意什么。
农夫叹了口气,从屋里拿出个篮子,往里面放了些米和水,放在院墙外,然后转身回屋了。
狐狸等农夫进屋后,才抱着小鸡出来,把它们放进篮子里,自己则趴在旁边,舔着腿上的伤口。
“我好像有点明白小姑娘为什么让我们带话了,”阿楚轻声说,“这个庄园里的动物,都在互相帮忙。”
晏辰握住她的手:“人类总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却不知道动物们早就建立了自己的秩序。”
篮子里的小鸡叽叽喳喳地叫着,狐狸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温柔的光。
阿楚靠在晏辰肩上:“明天去吃烤鸡好不好?”
晏辰捏了捏她的脸:“刚同情完就想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痛啊,”阿楚笑嘻嘻地说,“所以要加两份薯条补偿一下。”
骆驼跪在沙地上,睫毛上沾着沙尘,阿拉伯人正往它背上的行囊里塞最后一袋水,动作粗鲁得像是在扔石头。
“《骆驼和阿拉伯人》,”阿楚用围巾捂住口鼻,防止风沙灌进嘴里,“沙漠里的夜晚很冷,骆驼会因为怕冷,一点点往帐篷里挪,最后把阿拉伯人挤出去。”
晏辰调整了一下防风镜:“注意看骆驼的眼睛,它在流泪。”
阿楚仔细看去,果然有泪珠从骆驼的眼角滚落,混着沙尘,在脸颊上留下两道痕迹。
“它不是因为冷,”晏辰指着骆驼的前腿,“那里有个伤口,被行囊磨破了。”
阿拉伯人显然也发现了伤口,却只是皱了皱眉,往上面撒了把沙土,算是处理过了。
夜晚的沙漠果然很冷,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帐篷。
骆驼像寓言里写的那样,先把前腿伸进帐篷,阿拉伯人骂了一句,没赶它出去。
接着,骆驼又把身子挪进去一半,阿拉伯人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
最后,骆驼整个钻进了帐篷,把阿拉伯人挤到了门口。
“剧情丝毫不差啊,”阿楚打了个寒颤,“这骆驼也太得寸进尺了。”
晏辰却摇了摇头:“看帐篷外面。”
阿楚掀开帐篷的一角,看见几个黑影正围着帐篷打转,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是沙漠狼。
原来骆驼不是在抢位置,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帐篷的缝隙,防止狼钻进来。
阿拉伯人显然也明白了,突然坐起来,从行囊里拿出药膏,笨拙地往骆驼的伤口上抹。
骆驼低低地叫了一声,不是痛苦,像是在道谢。
“所以寓言里说的贪婪,其实是……”阿楚的声音有些哽咽。
“保护。”晏辰替她说出答案,把她往怀里紧了紧,“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天快亮的时候,狼终于离开了。
骆驼走出帐篷,卧在沙地上,让阿拉伯人靠在自己的背上休息。
朝阳升起时,金色的阳光洒在沙漠上,也洒在一人一驼身上,温暖得像个拥抱。
阿楚靠在晏辰怀里,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晏辰,你说我们回去后,养只猫好不好?”
晏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再养只狗,让它们当朋友。”
远处的沙丘上,一只狐狸正看着他们,嘴里叼着颗野果,像是在送祝福。
阿楚和晏辰收拾好背包,准备离开这个世界。
他们牵着手,慢慢走进晨光里,身影渐渐消失在沙丘的尽头。
而那些动物们,继续在自己的世界里,上演着被人类误读了千年的故事。
或许,真正的寓言,从来都不是讲给人类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