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脑和不高兴（2 / 2）
她声音轻了点，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就像我直播间里有人说的，吵架有时候不是因为讨厌，是因为太在乎，却不知道怎么说。”
“我……”
没头脑低头沉默，手指在水杯壁上蹭了蹭，沾了点水汽。
他忽然想起上次不高兴发烧，自己跑了三家药店才买到退烧药，回来时对方虽然骂他“笨手笨脚”，却把药吃了个干净。
“我……”
不高兴也低下头，耳朵有点红。
他想起上次没头脑被楼上的花盆砸到胳膊，自己一边骂他“走路不看路”，一边跑回家拿了碘酒和创可贴，连手指被碘酒染黄了都没在意。
“喂喂喂，你们两个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阿楚笑着问，把手机往旁边挪了挪，免得打扰他们。
院子里的石榴树被风一吹，落下片叶子，正好飘到没头脑的脚边。
“我……我其实挺羡慕你们的。”
不高兴低声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他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眼阿楚和晏辰，又低下头：“你们两个，看起来每天都很开心，说话不用小心翼翼，也不用怕说错话惹对方生气。”
“我也是。”
没头脑点头，手指抠着自己的卫衣下摆。
“我看你们跟佟掌柜、燕小六他们也相处得很好，不像我，连跟邻居打招呼都要在心里练好几遍——我其实很想知道，怎么才能像你们一样，活得轻松点。”
“因为我们懂得互相包容。”
晏辰笑着说，目光落在院子里正在收拾桌子的佟湘玉身上。
“上次我把酱油打翻了，佟掌柜虽然说‘哎呀妈呀这得多少钱’，却先问我有没有烫到手；阿楚直播忘了时间，耽误了帮忙算账，也会主动去洗碗赔罪——吵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怎么解决。”
“那……你们能教我们吗？”
不高兴问，声音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他悄悄抬眼看没头脑，对方正盯着自己，眼睛亮闪闪的，像是也在等答案。
“当然可以。”
阿楚眨眨眼睛，把手机镜头转向自己，对着屏幕挥了挥手。
“不过，得先答应我们一件事。”
“什么事？”
两人齐声问，身体都往前倾了倾。
“以后别再叫‘没头脑’和‘不高兴’了，换两个好听点的名字。”
阿楚笑着说，指了指没头脑：“你看你个子高，刚才说想活得轻松点，不如叫个敞亮点的名字？”
又指了指不高兴：“你既然想开心点，不如叫个带喜气的名字？”
“那……我叫‘小乐’好了。”
不高兴想了想，嘴角偷偷翘了翘。
这个名字像颗糖，放在舌尖能尝到点甜——他其实很久没这么期待过一个名字了。
“那我叫‘大智’吧。”
没头脑也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他拍了拍胸口：“虽然以前有点迷糊，但以后我会变聪明的——大智若愚，说的就是我。”
“好名字！”
晏辰拍手，声音里带着笑意。
他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第一课——沟通。”
“沟通？”
两人一脸懵，异口同声地问。
“对，就是好好说话。”
阿楚笑着说，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下。
“比如大智想让小乐开心，可以说‘我记得你喜欢吃酸梅，下次我带点来’，而不是说‘你怎么又不高兴’；小乐想让大智细心点，可以说‘下次我们把要做的事写在手机备忘录里吧’，而不是说‘你怎么这么没头脑’——说话时多想想对方的感受，而不是一见面就吵架。”
“那……我们试试。”
小乐点点头，手指在桌沿捏了捏。
他看向大智，深吸一口气：“上次你帮我买的退烧药，其实挺管用的——虽然你跑错了药店，但我还是想谢谢你。”
“嗯，我也可以试试。”
大智也露出笑容，耳朵有点红。
“上次你给我贴创可贴时，虽然把碘酒蹭到我衣服上了，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其实你贴得还挺好看的。”
这时，铁蛋忽然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个蓝牙音箱。
他穿着件印着小熊图案的T恤，把音箱放在石桌上，按了下播放键——一首轻快的《恋爱循环》立刻响了起来，旋律像蹦蹦跳跳的小兔子，一下子把院子里的气氛都带活了。
傻妞也跟着从屋里出来，她扎着两个丸子头，穿着条粉色的裙子，听见音乐就跟着节奏晃起了脑袋，脚尖在地上点着，像只刚学会跳舞的小蝴蝶。
“哇，这音乐真带感！”
小乐忍不住跟着晃了晃肩膀，脚也跟着节奏点了点。
他平时不爱动，此刻却觉得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在发芽，想跟着音乐舒展开来。
“你也太傻了。”
大智笑着打趣，却把椅子往小乐那边挪了挪，免得他跳舞时撞到桌角。
“你才傻呢！”
小乐回怼，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笑声像颗石子，投进心里，漾开一圈圈的涟漪——他发现，原来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喉咙不会发紧，胸口也不会闷。
“家人们，看到没，这就是改变的开始！”
阿楚对着镜头兴奋地说，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把刚才两人对话的画面切了个特写。
“这两人终于开始改变啦！刚才小乐笑起来还挺可爱的”
“铁蛋和傻妞太会带动气氛了，《恋爱循环》一放，我都想跟着跳”
“同福客栈真是神奇的地方，连吵架都能变成甜的”
“笑死，小乐和大智这名字也太反差萌了，比之前的名字好听一百倍”
“喂，你们两个，要不要也来跳个舞？”
阿楚笑着邀请，自己先跟着音乐晃了晃胳膊。
“不了不了，我们还是先吃面吧。”
大智摆摆手，指了指桌上的拉面——刚才光顾着说话，面都快凉了。
他把自己碗里剩下的肉片夹到小乐碗里：“你刚才没怎么吃肉，这个给你。”
“我也是。”
小乐点头，把自己碗里的葱花挑出来——他不爱吃葱，却知道大智喜欢。
“我不爱吃葱，给你。”
“好。”
大智把葱花扒到自己碗里，吃得津津有味。
“好吧，那等你们吃饱了，我们再继续上课。”
阿楚笑着说，把手机镜头转向正在跳舞的铁蛋和傻妞——两人正手拉手转圈，裙摆和衣角飞起来，像两只快乐的小鸟。
“嗯。”
两人齐声答应，低头吃面时，嘴角都带着笑意。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还夹杂着唢呐的调子。
“额滴神啊，这不是燕小六回来了吗？”
佟湘玉惊喜地喊道，手里的抹布都忘了放下。
燕小六穿着件捕头服，腰里别着把刀，一进门就举起唢呐吹了起来，调子却跑了十万八千里。他吹得脸红脖子粗，看见佟湘玉就喊：“掌柜的！替我照顾好我二舅姥爷！”
“哎哟喂，你怎么又来了？”
郭芙蓉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本《惊涛骇浪掌》秘籍。
她头发用红绳束在脑后，额前有点汗，显然是刚练完功。看见燕小六就翻了个白眼：“上次你吹唢呐，把对面当铺的掌柜都引来投诉了，说你惊到了他的招财猫。”
“我这不是来送好消息的嘛！”
燕小六得意地说，把唢呐往腰里一别，从怀里掏出个用布包着的东西。
“什么好消息？”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从柜台后探出头。
他手里还拿着本《论语》，显然是刚看到“有朋自远方来”——看见小乐和大智，又把书合上，朝他们笑了笑。
“我刚破了个大案子！”
燕小六骄傲地说，把布包打开——里面居然是三根鸡毛。
“一个贼，偷了三只鸡，我追了他三条街，终于把他抓住了！这就是证据！”
“亲娘啊，这影响仕途啊！”
邢捕头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酒壶，走路有点晃。
他穿着件半旧的捕头服，腰带松松垮垮的，看见燕小六就叹气：“抓个偷鸡贼值得这么显摆？有这功夫不如去查查城西的盗窃案——那才是正经案子。”
“哎呀妈呀，邢捕头你咋也来了？”
佟湘玉惊讶地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酒壶：“这都上午了，怎么又喝上了？小心一会儿李捕头看见又说你。”
“我这不是来查案嘛。”
邢捕头喝了一口酒，抹了抹嘴。
他眼睛扫过小乐和大智，咂咂嘴：“听说这儿来了两个奇怪的客人，穿得跟戏台上的小丑似的——哦不对，是穿得挺新潮。”
“那你们来得正好。”
阿楚笑着说，把手机镜头转向燕小六和邢捕头。
“他们两个，现在改名叫小乐和大智，正准备开始改变自己呢——燕小六，你不是总说跟邢捕头吵架吗？正好听听我们的课。”
“哇，这客栈真是啥人都有。”
邢捕头感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喝了口酒。
“是啊，我们这儿可是武林第一客栈。”
佟湘玉得意地说，拍了拍胸脯。
“上到江湖侠客，下到贩夫走卒，只要来这儿，都能找到个舒服的地儿——连穿越者都能当自家人。”
“喂喂喂，你们几个别光站着，快来吃面！”
大智招呼道，把自己碗里的拉面往旁边推了推。
他记得刚才佟湘玉说肘子是刚卤的，又喊：“佟掌柜，再切盘肘子呗！人多吃着香！”
“好嘞！”
佟湘玉笑着应道，转身去了厨房。
燕小六、邢捕头、吕秀才、郭芙蓉也纷纷坐下，围成一桌，连铁蛋和傻妞都停下跳舞，搬了小板凳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桌上的拉面。
“家人们，这就是同福客栈的魅力。”
阿楚对着镜头微笑，声音里带着暖意。
“无论你来自哪里，无论你有什么烦恼，只要你愿意改变，这里都能接纳你——就像这碗拉面，不管加不加蒜，加不加醋，倒进一个碗里，就是一碗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
“同福客栈，果然名不虚传，这氛围我能看一天”
“这氛围太温馨了，像过年时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吃饭”
“小乐和大智太可爱了，大智还知道喊加肘子，有进步”
“笑死，燕小六居然还会破案，偷鸡贼也算大案子？”
“邢捕头喝得脸都红了，小心被佟掌柜没收酒壶”
“喂，你们两个，吃饱了没？”
晏辰笑着问，给小乐和大智各递了张纸巾。
“吃饱了。”
两人点头，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刚才不仅吃了拉面，还把肘子分着吃了个干净，连汤汁都泡了馒头。
“那我们继续上课吧。”
阿楚眨眨眼睛，把手机支架调整到能拍到所有人的角度。
“第二课——学会表达感谢。比如小乐可以对大智说‘刚才你把肉片给我，我很开心’，大智可以对小乐说‘你把葱花给我，我觉得面更香了’。”
“好！”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里带着点雀跃。
而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连院子里的石榴树都晃了晃。
“喂，你们听到了吗？”
小乐问，下意识往大智身边靠了靠。
“听到了。”
大智点头，也往小乐那边挪了挪，还抬手挡了下——像是怕有东西掉下来砸到他。
“不会又有麻烦来了吧？”
“放心，有我们在，没事的。”
阿楚笑着说，却悄悄把手机镜头转向了门口，眼睛里闪着点好奇的光——同福客栈的热闹，往往就是这么开始的。
郭芙蓉已经站了起来，摆出《惊涛骇浪掌》的起势姿势；燕小六把唢呐举到嘴边，像是随时准备“吹退”敌人；邢捕头也直了直腰，把酒壶往怀里塞了塞；连吕秀才都拿起了桌上的算盘，像是要用它当武器。
小乐看了看身边的大智，对方正盯着门口，眉头皱着，却把自己的胳膊往他面前伸了伸——像是在说“别怕，有我”。
大智也看了看小乐，对方虽然嘴角紧抿，却把手里的纸巾揉成了团，攥得紧紧的——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我们也别怕。”
大智低声说，声音比刚才稳了点。
“嗯。”
小乐点头，往他身边又靠了靠。
“同福客栈，果然永远不缺故事，这巨响是啥？”
“希望小乐和大智能真正改变，他们刚才互相保护的样子好暖”
而同福客栈的门，依旧敞开着。
风从门外吹进来，带着点尘土的气息，却也带着远处集市的喧闹——卖糖葫芦的吆喝声，打铁铺的叮当声，还有小孩的笑声，混着院子里的热气，酿出一坛叫做“生活”的酒，酸的、甜的、辣的，都在里面，等着下一个故事来续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