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精与葫芦娃(1 / 2)
同福客栈那扇被岁月打磨得油光锃亮的木门,边缘还留着几处被莫小贝的弹弓打出来的浅痕。
吱呀一声被推开时,门轴里的老木头发出悠长的呻吟,像是在对来客行着慢悠悠的礼。
一股与七侠镇淳朴民风格格不入的香风率先涌入,不是镇上胭脂铺卖的玫瑰香,也不是佟掌柜珍藏的茉莉香膏味,倒像是把百种花香拧成了一团,又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冷香,浓郁得让正在擦桌子的白展堂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手里的抹布“啪”地掉在桌上,原本带着几分慵懒的眼神瞬间绷紧——这味道里有股子说不清的妖气,虽然不重,却绝非凡人所有。
紧接着,一个高挑得几乎要碰到门框的身影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极其扎眼的长裙,裙料像是用最艳丽的晚霞裁剪而成,走动时裙摆流转着金红渐变的光,细看才发现是用极细的彩丝织成的,在客栈昏暗的光线下也亮得晃眼。
裙摆开衩高得几乎到了大腿根,走动间能看到两条穿着某种闪着诡异鳞片光泽丝袜的纤长美腿——那丝袜上的鳞片竟像是活的,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开合,偶尔反射出冷冽的光。
她的腰肢细得惊人,束腰上嵌着三颗鸽蛋大的珍珠,走动时珍珠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响,偏偏上半身曲线又夸张得如同熟透的葫芦,领口绣着缠枝莲纹样,针脚细密得不像凡间手艺。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脸——下巴尖得能当裁纸刀,脸颊上敷着雪白的脂粉,却在颧骨处晕开两抹艳红,像是刚吸过血;眼睛大得像铜铃,眼尾用银粉勾出细长的眼线,眼睫毛上似乎沾了细碎的金粉,眨动时簌簌地往下掉;嘴唇涂得鲜红欲滴,唇线勾得又细又尖,活脱脱是从最离谱的妖精志异插画里走出来的。
她身后,跟着七个身高、体型、穿着颜色各异的身影。
说是壮汉,年纪看着却不大;说是少年,红娃胳膊上的肌肉又虬结得能看清每一根线条。
他们穿着样式极其古早的坎肩和短裤,布料是粗麻布的,却浆洗得发白,露着的胳膊和小腿上能看到细密的疤痕——像是常年在山林里穿梭留下的。
七人的坎肩颜色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青娃的坎肩上还别着片新鲜的柳叶,紫娃的腰间挂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葫芦口用红绳系着。
他们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紧绷,黄娃的手一直攥着拳头,指节泛着白;橙娃的耳朵微微动着,像是在捕捉周围的声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客栈,仿佛随时准备扑上去干架。
为首的红色壮汉尤其显眼,肌肉把粗麻布坎肩撑得鼓鼓囊囊,额角有一道浅疤,此刻正拧着眉,一脸正气里裹着藏不住的怒气。
整个同福客栈瞬间安静了。
嗑瓜子的莫小贝刚把一颗瓜子扔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听到门响抬头看了一眼,瓜子仁“啪”地掉在了地上——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穿成这样的人,更没见过七个颜色排着队走路的“怪人”。
算账的吕秀才正用毛笔蘸着墨,打算给刚住店的客人记上房钱,笔尖悬在账本上,看到那抹艳红的身影时手一抖,墨汁在账本上洇开一大团墨,把“上等房”三个字糊成了黑疙瘩。
他盯着那团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阿楚送的树脂眼镜,镜片上还沾着点早上喝豆浆时溅的飞沫。
端着菜的李大嘴刚从后厨出来,手里的盘子里是刚炒好的溜肥肠,油星子还在滋滋地冒。
他本来想喊“客官您的菜来咯”,看到门口那队人时,脖子猛地一缩,盘子差点扣在刚进门的邢捕头脸上——邢捕头手里还攥着半个刚买的糖火烧,被这动静吓得举着糖火烧僵在原地,糖霜掉了一身。
连一向淡定的佟湘玉,都忘了那句经典的“额滴神啊”。
她手里的算盘“啪嗒”掉在柜台上,算珠滚了一地,有两颗滚到了白展堂脚边。
她张着嘴,半天没合上,直到白展堂弯腰捡算珠时碰了碰她的鞋,才猛地眨了眨眼,伸手把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这动作她只有在极度震惊时才会做。
阿楚正窝在晏辰怀里,用手机刷着古代版“番茄免费小说”,屏幕上正弹出来“是否开启下一章”的提示。
她刚要点“是”,就被那股冲鼻的香风呛得皱了皱眉,手里的手机差点滑下去。
晏辰则研究着铁蛋刚升级的地图投影,投影里七侠镇的街道旁多了几个闪烁的绿点——铁蛋说那是镇上的流浪猫,它新添了“动物追踪”功能。
这诡异的组合一出现,两人同时抬头,眼睛瞬间亮了。
不是害怕,是那种去动物园看到了从没见过的珍稀动物般的惊奇,还有点像是看到新上映的电影里的主角突然走到面前的兴奋。
“傻妞,快!直播开起来!”阿楚兴奋地拍着晏辰的大腿,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尾音里带着点破音,“家人们今天绝对有眼福了!这阵容,顶破天了!”
傻妞眼中蓝光一闪,原本悬浮在她肩头的直播球无声启动,表面的镜头悄悄转向门口,镜头边缘还能看到莫小贝掉在地上的瓜子仁。
铁蛋则非常应景地,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合成音,模仿着经典体育赛事解说的调调:“Ladiesalen!欢迎来到七侠镇同福客栈大型真人秀现场!”
它顿了顿,像是在等“观众掌声”,然后继续说道:“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来自远古传说、自带BGM(虽然现在没放,但我们可以脑补)的蛇蝎美人代表队,以及他们的宿敌兼邻居——葫芦娃男团!”
最后一句说得又快又有节奏:“掌声!尖叫声在哪里?!”
“卧槽!活的蛇精!这下巴能当开瓶器了吧?”
“葫芦兄弟?!我的童年!红娃!大娃!是你吗大娃!肌肉还是那么顶!”
“这蛇精的穿搭……放在现代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妖界时尚先锋实锤了!”
“二娃(橙娃)耳朵在动!是不是听到我们说话了?”
“三娃(黄娃)皮肤在反光!是真的铜头铁臂吧?看着就硬!”
“他们怎么凑一块儿了?不是死对头吗?难道……要在同福客栈开演唱会?”
蛇精显然被这阵仗搞懵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一进门,这些凡人要么吓得跪地求饶,要么就该被她的妖气震慑得说不出话,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串听不懂的话,还看到一个发光的球对着自己——那球里像是有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鳞片丝袜。
她扭着水蛇腰往前挪了两步,尖细的声音带着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做作:“尔等凡人,见到本大王,为何不跪?”
她的目光扫过客栈里的人,看到佟湘玉张着嘴的样子,又看到莫小贝瞪圆的眼睛,心里刚升起点得意,就被那个发光的球吸引了注意力。
“还有,那飘着的发光物什是何妖器?”她伸手指着直播球,指甲上的鲜红蔻丹在光线下亮得刺眼,“速速报上名来!”
她努力维持着妖王的威严,肩膀挺得笔直,但眼神却忍不住往傻妞光滑的仿生皮肤和阿楚手里那块会发光的“镜子”上瞟——那“镜子”里好像有字在动,比她洞府里的石壁刻字新鲜多了。
葫芦兄弟们则更加警惕。
红娃往前跨了一步,挡在其他兄弟身前,声如洪钟,震得客栈梁上的灰尘都掉下来几点:“妖女!休要在此蛊惑人心!”
他指着蛇精,怒目圆睁,额角的疤痕都跟着跳了跳:“我们是追踪她的妖气而来!她抓走了我们的爷爷!”
“哎呦喂!”佟湘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赶紧捡起地上的算盘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救命稻草,“我说这位……大王?”
她看了看蛇精的红嘴唇,又觉得“大王”不够客气,改口道:“这位仙子?还有这几位……壮士?”
她走到红娃面前,仰着头看他的肌肉,又往后退了半步:“咱同福客栈是小本经营,和气生财,打打杀杀的可不行!亲娘哎,这要是把桌子掀了,我这月的账本可怎么平?”
她拍着胸口,身上的银饰叮当作响:“这影响仕途……哦不,影响生意啊!”
邢捕头连忙点头附和,手按在刀柄上,手指却在发抖——他那刀昨天刚被燕小六拿去劈柴,刃口还卷着,真要打起来,估计连蛇精的裙摆都划不破。
郭芙蓉“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桌腿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她撸了撸袖子,摆出“排山倒海”的起手式:“排山倒海……预备!”
吕秀才赶紧从后面拉住她的胳膊,他的力气没郭芙蓉大,被带着往前踉跄了两步:“芙妹!芙妹!冷静!”
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阿楚送的树脂眼镜,镜片反射着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亮得晃眼:“子曾经曰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问问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白展堂身影一晃,像是一阵风刮过,已经悄无声息地挡在了佟湘玉前面。
他手指微屈,指尖泛着点白,那是“葵花点穴手”的起手式,低声道:“掌柜的放心,有我在,她动不了你一根头发。”
祝无双默默地拿起了抹布,又放下——她刚才看到蛇精的裙子上沾了点路上的泥,本来想上去擦擦,可转念一想,这场合用抹布好像不太合适。
她最终选择站在白展堂侧后方,双手攥着围裙角,轻声道:“放着我来……我也能保护大家。”
阿楚从晏辰怀里跳下来,动作像只灵巧的猫,落地时差点踩到莫小贝掉的瓜子仁。
她眨巴着大眼睛,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好奇和兴奋,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反倒像是看到了新出的话本里的主角,恨不得冲上去要个签名。
“蛇精姐姐?葫芦娃哥哥们?”她往前走了两步,声音脆生生的,“哇塞!真·童年回忆走进现实!”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的弹幕还在飞快地滚:“直播呢,家人们都看着呢,能展开说说吗?”
她指了指红娃,又指了指蛇精:“你们刚才说爷爷?爷爷怎么了?也许我们能帮忙找找?”
蛇精被阿楚这声“姐姐”叫得一愣。
她活了上千年,听过的称呼不是“妖女”就是“蛇精”,偶尔有小妖奉承她“大王”,还是头一次有人叫她“姐姐”,这两个字软乎乎的,像是裹了蜜,让她心里莫名地松了点劲。
可她又听到“直播”“家人们”,这些词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让她更云里雾里了。
她高傲地扬起她那能戳死人的下巴,脂粉在下巴尖上积了点白,看着有点滑稽:“哼!本大王行事,何须向尔等解释?”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七个葫芦娃,看到红娃还在瞪她,心里有点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说:“至于那老东西……”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束腰上的珍珠:“是他自己乱跑,掉进我的……我的新装修的洞府陷阱里了!”
她梗着脖子,声音又尖了点:“我可没抓他!我只是……请他去做做客!”
这谎撒得极其没有技术含量,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说话时眼睛瞟向了窗外。
“你胡说!”橙娃(二娃)的顺风耳动了动,耳廓上的绒毛都竖了起来,他气得脸通红,像是被太阳晒过的苹果,“我明明听见爷爷喊救命!就在你的妖洞里!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就是就是!”绿娃(四娃)张嘴就想喷火,嘴角已经冒出了点火星子,像烧红的木炭。
被沉稳的青娃(五娃)一把捂住嘴——青娃的手心湿乎乎的,那是他刚从外面带进来的露水,正好能压一压四娃的火气。
“四哥,冷静!”青娃的声音带着点急,“这里地方小,要是把人家客栈烧了,咱们还得赔银子。”
“噗……蛇精这借口,我三岁侄子都不信。”
“二娃实锤!顺风耳就是强!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爷爷喊救命!”
“四娃好可爱!想喷火又被拦住了,委屈巴巴的!”
“感觉蛇精有点心虚?眼神都飘到窗外去了,肯定是她把爷爷藏起来了!”
“阿楚快上!用你的现代智慧感化(忽悠)他们!我想看后续!”
晏辰慢悠悠地站起来,动作不紧不慢,走到阿楚身边,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
他对着直播球和一脸懵的蛇精、葫芦娃们露出一个极具亲和力的微笑,那笑容像是春日里的阳光,能让人莫名地放下戒心。
“这位蛇精女士,还有葫芦兄弟们,稍安勿躁。”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种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他指了指身边的铁蛋和傻妞:“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阿楚和晏辰,这两位是我们的家人,铁蛋和傻妞。”
他顿了顿,特意加重了“家人”两个字,又指了指铁蛋:“我们来自……嗯,一个比较远的地方。”
他看了眼铁蛋投射出的地图投影,又指了指直播球:“你们看,我们这儿有能查天下事的‘法宝’,还有能瞬间传递消息、让千万‘家人们’一起帮忙想办法的‘神器’。”
他的目光扫过红娃紧绷的脸,又落在蛇精攥着珍珠的手上:“与其打打杀杀,不如坐下来,喝杯茶,把事情说开?”
他笑了笑,眼神温和:“也许是个误会呢?而且找爷爷要紧,对吧?”
晏辰的话条理清晰,态度诚恳,还点明了“找人”这个核心诉求,一下子戳中了葫芦兄弟的软肋。
红娃脸上的怒气稍减,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兄弟——橙娃还在竖着耳朵听,黄娃攥着的拳头松了点,绿娃被青娃捂着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蛇精。
他和其他兄弟交换了一下眼神,算是默认了晏辰的提议。
蓝娃(六娃)已经悄咪咪地隐了身——他的隐身术还不太熟练,衣角还露在外面,像片悬空的蓝布,正好奇地围着直播球和铁蛋打转,手指偶尔会碰到直播球,发出“叮”的轻响。
蛇精则被晏辰那句“蛇精女士”叫得有点别扭。
她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有人用“女士”称呼她,这两个字比“姐姐”更陌生,却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妖”了。
可“能查天下事的法宝”和“千万家人们”一起帮忙的说法,又让她心里莫名地有点意动——她被困在深山老林里太久了,除了和那几个死脑筋的葫芦娃斗,就是琢磨怎么变美,日子过得像口枯井,连点波澜都没有。
眼前这些“凡人”似乎有点意思,那个会发光的球,还有那个英俊的金属人(铁蛋),看着就比洞府里的石头有趣。
她妖娆地撩了下并不存在的刘海——手指划过空气时,指甲上的蔻丹闪了闪。
她语气软化了一点,却还是带着点高傲:“哼,看在你说话还算中听的份上……本大王就勉为其难听你说说。”
她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佟湘玉身后的茶柜上:“不过茶要好茶!要是拿劣质茶叶糊弄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顿了顿,又盯着直播球,眼神里满是好奇:“还有,那个发光的球,到底是什么宝贝?能让我摸摸吗?”
佟湘玉一看有门,立刻发挥生意人本色,拍了下手:“哎呦!好茶有的是!上好的碧螺春!前儿个刚从京城捎来的,平时我都舍不得喝!”
她对着后厨喊:“大嘴!快!沏茶!上好茶!用那套新的白瓷杯!”
又扭头对白展堂说:“展堂,快给大王和壮士们看座!把那套刚擦干净的梨花木桌椅搬出来!”
危机似乎暂时转向了商机?
众人落座时,气氛依旧微妙。
葫芦兄弟们挤在一条长凳上,坐得笔直,像一排等待检阅的士兵——红娃坐最左边,背挺得像块门板;橙娃挨着他,耳朵还在微微动;黄娃坐中间,肩膀宽得占了两个人的位置;青娃和绿娃坐一起,绿娃还在瞪蛇精;蓝娃隐身坐在最右边,只能看到板凳上有块地方是空的;紫娃抱着他的小葫芦,坐在最边上,眼睛盯着桌上的茶杯。
蛇精则挑剔地选了个最干净的椅子。
她嫌脏似的用她那长长的、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其实那椅子刚被祝无双擦过三遍,光溜溜的能照出人影。
她才款款坐下,姿态优雅(自认为)得像个女王,膝盖并得紧紧的,脚尖却忍不住跟着铁蛋播放的背景音乐(刚加上的)轻轻点地。
阿楚把手机屏幕转向蛇精和葫芦兄弟,上面飞快滚动着弹幕,快得像瀑布:
“蛇精大王好!宝宝们给您请安了!(狗头)”
“葫芦娃哥哥们看这里!爷爷长啥样?有照片吗?没有照片描述也行啊!”
“蛇精姐姐的口红色号是什么?好显白!求链接!哪怕是千年朱砂混花蜜也行啊!”
“感觉蛇精大王有点社恐?刚进来时气势汹汹,现在坐得像只受惊的小母鸡(bhi)”
“六娃的衣角!我看到了!蓝娃别躲了!我们都看见你了!”
蛇精被屏幕上密密麻麻快速滚动的字吓了一跳。
那些字又小又密,还跑得飞快,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动,她尖声道:“这……这法宝里为何有如此多小字?还会动!它们在说什么?”
她好奇地凑过去看,尖下巴几乎要戳到屏幕,脂粉蹭在屏幕边缘,留下一道白印。
“这是‘弹幕’,就是看直播的家人们在跟你打招呼呢。”阿楚笑眯眯地解释,还特意把屏幕往蛇精那边推了推,“你看这条,说你漂亮;这条,问你口红颜色;还有这条,在跟葫芦娃哥哥们问好呢。”
她顺便小小地恭维了一下:“大家都觉得你穿得好看,说你是时尚先锋。”
蛇精一听“夸你漂亮”,顿时心花怒放,刚才那点惊吓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她对着屏幕抛了个自认为风情万种的媚眼——眼睫毛上的金粉掉了点在屏幕上,像撒了把星星:“哦呵呵呵~算这些小东西有眼光!”
她挺了挺胸,束腰上的珍珠跟着晃了晃:“本大王这倾城之色,乃是天生地养,可不是凡人能比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得意地说:“这唇色嘛,用的是千年朱砂混合朝露花蜜,再加上我洞府里的暖玉研磨成粉,涂上去又润又显色,还能保千年不褪色!”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她的“美妆心得”,从胭脂的做法讲到眉黛的选料,连怎么用晨露保养皮肤都细细说了,说得头头是道。
葫芦兄弟们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跟蛇精斗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她不说“本大王要吃了你们”,反倒讲起了怎么化妆,一个个都像被定住了似的,张着嘴说不出话。
红娃终于忍不住了,瓮声瓮气地打断:“妖女!休要顾左右而言他!快说我爷爷在哪儿!”
蛇精正说到“用桃花汁染指甲最显嫩”,被红娃一吼,顿时没了兴致。
她很不爽地翻了个白眼——这个白眼翻得极其到位,眼白几乎占了整个眼眶,连眼尾的银粉都掉了点:“催催催!催命啊!”
她抱着胳膊,像是被惹恼的猫,声音又尖了起来:“都说了那老头是自己掉进我新挖的寒冰洞里的!那洞是用来储藏我新研发的‘冰肌玉骨驻颜霜’原材料的!”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好像自己真的受了天大的冤枉:“谁知道他一把年纪了眼神还不好!我去救他,结果那洞里太滑,我自己都差点摔一跤!”
她拍了下桌子,震得茶杯盖“叮”地跳了一下:“刚把他捞上来一点点,你们这群莽夫就冲进来喊打喊杀,吓得我手一松,他又掉回去了!现在卡在半中间,上不来下不去!都怪你们!”
葫芦兄弟们面面相觑。
青娃(五娃)比较冷静,他刚才一直盯着蛇精的眼睛,没看到撒谎时该有的闪躲——至少不全是撒谎。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红娃温和些:“当真?那爷爷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受伤?”
“哼!本大王用得着骗你们?”蛇精抱着胳膊,下巴扬得更高了,“暂时冻僵了,死不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点,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但是再拖久了就难说了。那寒冰洞的冷气,连我都觉得棘手,妖力进去都运转不畅。”
“反转了!蛇精居然是在救人?虽然动机是为了护肤品原材料(笑)”
“爷爷卡住了!那得多危险啊!葫芦娃快去救爷爷啊!”
“等等,蛇精说她都棘手?那洞得有多冷?绝对零度吗?”
“阿楚晏辰的高科技装备呢!该上场了!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铁蛋!傻妞!准备战斗(指救援)!”
“寒冰洞?”晏辰和阿楚对视一眼。
阿楚立刻坐直了身子,对着铁蛋说:“铁蛋,扫描地形图,定位蛇精洞府区域,分析寒冰洞结构,评估救援方案。越详细越好!”
她又转向傻妞:“傻妞,联系观众,看看有没有懂地质或者低温救援的家人给点建议!特别是那种在冰洞里救人的经验!”
铁蛋眼中蓝光流转,原本投射在地上的地图投影瞬间放大,像块发光的布铺在地上,清晰地显示出七侠镇周边地形——哪里有山,哪里有河,哪里有树林,连同福客栈后院的鸡窝都标得清清楚楚。
一个闪烁着蓝光的点标记在远处的山脉中,还在微微跳动,像是在呼吸。
“扫描中……目标洞窟位于山阴面,海拔约八百米,周围有三条暗河,水汽充沛。”铁蛋的汇报冷静而专业,每个字都像用尺子量过,不快不慢,“内部温度极低,核心区域接近绝对零度边缘,存在不稳定冰层和强冷气旋,冷气旋每三分钟会形成一次小型涡流。”
它顿了顿,蓝光在眼中转了一圈:“常规物理进入风险系数98.7%,可能导致冰层坍塌或人体冻伤。”
傻妞则快速筛选着弹幕,手指在空气中虚点,像在弹钢琴:
“家人‘冰河世纪爱好者’说:绝对零度边缘?那需要超导材料级别的防护服!普通棉袄进去就冻成冰块了!”
“家人‘地质小钻风’说:不稳定冰层?用低频共振波试试?能稳固结构,减少坍塌风险!”
“家人‘我爱暖宝宝’说:加热!强烈建议远程加热!但要注意温度,别太高,不然引起雪崩更麻烦!”
“家人‘洞穴探险家’说:强冷气旋?得找涡流间隙进去!不然会被吹飞!”
葫芦兄弟们看着那会发光的地图和听不懂的术语,一脸茫然——“绝对零度”“低频共振波”这些词,比蛇精的妖气还陌生。
但“风险系数98.7%”和“绝对零度”听起来就很可怕,像是在说“进去九死一生”。
红娃急了,猛地站起来,板凳被他带得往后滑了半尺,发出刺耳的声响:“那怎么办?爷爷还在里面!我们必须去救他!”
蛇精也凑过来看地图,她的长指甲在发光的地图上划过,指尖碰到蓝光时,激起一圈涟漪。
看到那复杂的结构和危险标识——那些标着“坍塌风险”“低温预警”的红色符号,她脸上也露出一丝后怕和焦虑:“看吧看吧!我就说很麻烦!我上次进去拿块冰都差点被冻住尾巴(虽然她现在没露尾巴)!”
晏辰摸着下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盯着地图上的蓝光点,又看了看傻妞筛选出来的弹幕建议,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钥匙:“低频共振波稳固结构……远程加热……”
他看向铁蛋:“铁蛋,我们的‘深海探针’是不是有低频声波发生器和可控聚能加热模块?能改装一下,做成远程作业平台吗?用来稳固冰层和融化冰块应该可行。”
“理论上可行,主人。”铁蛋迅速计算,蓝光在眼中闪得更快了,“需要傻妞协助进行精确定位和能量引导,确保加热模块不会触发冰层坍塌。”
它顿了顿,补充道:“另外,需要一件能抵御极寒的载具或防护装备,即使有探针开路,进入者也可能面临低温风险。”
“防护服我们有!”阿楚立刻从她那个看起来不大、实则内有乾坤的“四次元”背包里拽出两件银光闪闪的衣服。
那衣服轻薄如蝉翼,摸起来像水,却不会往下掉,在光线下泛着细密的光泽,像是撒了星尘。
“最新款的‘星尘’纳米恒温防护服,”阿楚得意地扬了扬小脸,把衣服抖开,“理论上能扛住恒星表面的高温和宇宙深空的极寒!绝对零度边缘?小意思啦!”
葫芦兄弟们看着那两件轻飘飘的衣服,满脸写着“你逗我?”——这么薄的东西,能比他们的粗麻布坎肩还抗冻?
红娃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觉得一股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像是碰到了刚晒过的棉花,他愣了愣:“这……这东西真能抗冻?”
“纳米恒温服?!这挂开的!现代科技碾压一切!”
“阿楚的背包是哆啦A梦同款吧?啥都有!想要个链接!”
“科技改变命运!葫芦娃世界观受到了冲击(物理)”
“蛇精的表情:我是谁?我在哪?这些凡人拿的是什么神仙宝贝?”
“突然觉得葫芦娃的铜头铁臂在纳米防护服面前有点不够看了(不是)”
“事不宜迟!”晏辰当机立断,把其中一件防护服递给阿楚,自己拿起另一件,“铁蛋,立刻改装探针!越快越好!”
他又看向蛇精:“蛇精女士,麻烦你带路,精确指出爷爷卡住的位置,还有寒冰洞的入口,有没有什么隐蔽的机关也一并说清楚。”
他的目光扫过葫芦兄弟们,快速分配任务:“葫芦兄弟们,你们……红娃力气大,黄娃(三娃)刀枪不入,或许可以在洞外协助稳固洞口,防止救援时洞口坍塌;青娃能控水,也许能帮忙疏导可能融化的冰水,别让水流进洞里;橙娃听力好,在洞外警戒,有异常立刻通知我们。”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蓝娃隐身术好,也在洞外警戒,注意有没有其他危险;绿娃和紫娃……绿娃别喷火,紫娃看好你的葫芦,都在洞外待命,随时准备接应。”
分工明确,效率极高。
葫芦兄弟们虽然不太懂“探针”“纳米”是什么,但听到能救爷爷,一个个都用力点头——红娃拍了拍胸脯,黄娃攥紧了拳头,青娃拉着还在生气的绿娃,算是都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