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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神的调门震碎七侠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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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完一掌,气鼓鼓地跳下台,还不忘对赛云天方向喊了一嗓子:“老爷子!这个声算响亮不?”

赛云天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嘴唇无声地开合了两下,也不知是赞叹还是无语。

燕小六岂甘人后?

他一个旱地拔葱,直接跳上了台中央,深吸一口气,把那黄铜唢呐对着屋顶,鼓足腮帮子。

“呜——哩——哇——啦——!”一曲不知名,充满了花舌滑音,高亢到简直要劈裂夜空,调子跑得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曲子炸裂全场!

吹到忘情处,他左摇右摆,几乎把自己扭成麻花。

台下的邢捕头痛苦地捂住了耳朵:“亲娘啊……小六子你这是要了亲命啊……”

莫小贝尖叫着蹦上台:“该我啦该我啦!”

她没带任何乐器,直接原地开始打一套乱七八糟、东拼西凑的拳脚。

嘴里一边呼喝着“嗨!哈!嚯!”一边还模拟兵器破空声“嗖!啪嚓!噗呲!”。

甚至还学了两声惟妙惟肖的狗叫。

“噗——”一直面无表情坐着的赛云天,喉头突然很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似乎是想笑,又强行忍住了,那表情在油彩下显得极其古怪。

真正的高潮来自郭芙蓉。

她气沉丹田,运足功力,一声怒吼:“排——山——倒——海——!”

强大的冲击力推向观众席前方……一只大铜缸。

那铜缸纹丝未动,甚至缸沿上落着的灰都没掉下多少。

但紧接着,她声音陡转,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小调”唱了起来:“排山那个倒海哎——!”

“倒海那个排山哟——!”

“推不动你个破铜缸——!”

“真气死我郭芙蓉——!”

这完全不在调上、夹杂着怒气又自嘲的“歌谣”,荒诞得无与伦比。

她唱完,脸都气红了,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然而——

“嗬……咯……”角落里的赛云天,那双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些!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更加急促、意义不明的声响!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

那表情不再仅仅是茫然或痛苦,更多是一种错愕和……震惊?

他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死死地盯着郭芙蓉!

那眼神锐利如刀,似乎要把她刚才唱的每一个字音剖开碾碎!

“芙妹!芙妹你怎么了?!”吕秀才第一个发现了赛云天的异常状态。

晏辰反应神速,他腕带投射的光屏上立刻闪现出刚捕捉到的实时音谱!

铁蛋飞快地汇报:“检测到目标能量核心(喉部)出现极高频微弱波动!”

“频率……这……这频率正在快速变化!”

“主动匹配!有主动尝试匹配刚才芙蓉主母音源的迹象!”

“不!更像是……解析?模仿?”他语气也带着惊奇。

阿楚眼珠一转,瞬间福至心灵!

她激动地跳起来,指着郭芙蓉大喊:“快!芙蓉姐!再给她来个原汁原味的!这次带点‘小郭式’变调!”

她转向茫然看客的李大嘴:“大嘴哥!敲你的破锣破鼓!给小郭姐定个调!不用准!要有气势!”

最后她冲向燕小六:“燕捕头!唢呐跟上!就现在!给个最疯的滑音垫底!”

“哗擦!”白敬琪也跟着凑热闹,双手比划开枪的动作:“砰!啪!看戏!给爷爷的调门加油!”他纯粹是起哄。

被点名的三人下意识行动。

李大嘴抡起擀面杖又在那大铜盆边沿狠狠一敲:“哐当——嗡——!”

声音未落,燕小六的唢呐如同被刺激到的疯蛇,“咿呀——呜哩哇啦——!!”一个比刚才更狂野的滑音猛地蹿起!

就在这怪异、混乱、充满破坏力又带着点莫名生机的“伴奏”响起的刹那——

郭芙蓉像是被电击了灵感!

或者纯粹是破罐子破摔了!

她再次运气,放开了嗓子,用她所能吼出的最大音量,不再是模仿唱腔,而是真正地、肆意地把她练功时的愤懑、做跑堂的抱怨、对秀才撒娇的嗔怪……把一切情绪都融了进去:“排——山——倒——海——!!!气死我啦!!!”

这声音直冲云霄,粗粝,直白,毫无美感,却像一颗滚烫的石头砸进了平静(实则已混乱不堪)的水面!

“呃啊——!!!”

几乎是同时!

台上台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赛云天!那枯坐了数小时、喉头只发出破碎音节的干瘪身躯,猛地像张拉满的巨弓般绷直!

颈部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根根暴突!

他头颅高昂,仿佛要刺穿屋顶!

喉间酝酿的已不再是毁灭之音,而是一种……极度压抑后、终于找到一丝缝隙的、近乎窒息的爆发!

一声完全不似之前哀嚎的嘶哑怪啸,冲破了三百年的枷锁,从他的声带撕裂而出!

那声音如同生锈的巨大齿轮被强行扭转挤压发出的艰涩巨响!

刺耳!尖锐!毫无旋律可言!

甚至跑调跑得比燕小六的唢呐还要离谱十万八千里!

像是刀片刮在生铁上!

“呀——嗷——呃——噶——!!!”

这声音充满了力量感的生涩和失控的爆破!

完全没有预想中的圆润回转、气韵悠长!

轰!

他正上方一个巨大的、原本挂在主梁下预备晚上点亮的灯笼,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

红纸碎屑如同炸开的火团!

但这不是结束!

赛云天那爆发性的啸叫在冲破喉咙的束缚后,如同开闸泄洪的狂流,他根本无法控制!

啸叫在最高点猛地一个破音般的俯冲,声音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飘忽跌宕。

竟隐隐约约地粘附上了一点……郭芙蓉刚才那声“排山倒海”的粗粝音高的尾巴?!

“吼——唔唔——哇——嘎——!!”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他这失控破音的出现,他那双被三百年的油彩覆盖、原本浑浊呆滞的眼睛,猛地亮起了两簇细小的、如同投入石子的水潭般震荡的幽光!

那光芒极其微弱,闪烁不定,像即将熄灭的烛火在风中挣扎。

但就在这闪烁中,竟隐隐……带上了一点点生动的、属于“人”的惊愕和狂喜?!

铁蛋监测光屏瞬间飙红:“目标怨念核心波动——异常!”

“能量指数……混乱!急剧下降!”

“目标精神能级——波动剧烈!”

“检测到……正向情感因子?!初步生成?!”

傻妞也疾声道:“物理伤害性已大幅衰减!”

“音波结构出现……呃……主动重构倾向?”

赛云天这一嗓子吼完,似乎也耗尽了刚刚凝聚起来的所有力气。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前一头栽倒!

万幸白展堂就在他旁边不远,白展堂条件反射地一个急步上前,瞬间运指如风:“葵花点穴手!定住!别磕坏了桌子!”

他点的是赛云天的几个关节点位,让他倒下的速度骤减。

祝无双早已冲上前,纤细手指夹着几枚银针,在赛云天倒地前一刻,精准地刺入他的背心几处大穴。

铁蛋和傻妞反应更快,两台机器人如同两道影子,几乎在赛云天倒地的瞬间出现在他身下。

将他稳稳地托住,平放在几张桌子临时拼成的“床”上。

全场鸦雀无声。

只能听到赛云天粗重得像拉破风箱般的呼吸声,一起一伏,胸口剧烈地鼓动着。

油彩覆盖的面容被震裂开几道细纹,露出底下苍白枯槁的皮肤,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那身价值连城的老戏服沾满了灰尘和碎屑,看上去更加黯淡了。

但他那双刚才爆发出诡异精光的眼睛,此刻却无力地半阖着,不再有令人心悸的怨毒黑气,也没有慑人的精光。

只剩下一片浑浊的倦怠,像一个用尽全部力气挣扎过后、只剩疲惫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根如同枯枝般的手指。

喉咙里发出拉锯般的“咯……咯……”声。

指尖,颤抖地、微弱地、指向——郭芙蓉的方向。

郭芙蓉还维持着刚才吼完那个不伦不类的“排山倒海”的姿态,看到那根指着自己的枯瘦手指,吓得一哆嗦,声音都变调了:“前……前辈?您找我?”

“不是我干的!是您自己吼的啊!”

“那灯笼……账回头让掌柜的跟您一起算!”

“额滴个亲娘哎……”佟湘玉捂着心口,一脸肉痛地看着炸碎的灯笼和摔在地上的算盘。

赛云天的手指依旧指着郭芙蓉,喉咙里的气音更急迫了些:“嗬……嗬……样……来……”

“样?”郭芙蓉懵了。

“来?”白展堂试探着接话。

赛云天挣扎着,那气音终于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极其模糊,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样……本……”

全场更懵了。

样……本?

什么东西?

一直全神贯注盯着铁蛋投射出的实时音谱分析的吕青柠,推了推眼镜,冷静地点破了关键:“他想要刚才的音源片段。”

“芙蓉姨母吼的那个‘排山倒海’样本。”

“样本?芙蓉的鬼哭狼嚎?”白展堂差点笑出来。

赛云天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艰难地向下动了一下,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却坚定地——点头了!

他那浑浊的眼神里,第一次,极其清晰地传达出了一个东西——渴望!

一种笨拙的、新生的、与毁灭完全不同的欲望!

晏辰差点跳起来!

“铁蛋!傻妞!立刻把刚才芙蓉姐那几声‘排山倒海’!”

“还有老爷子自己吼的那段!原始无损提取!快!”他语无伦次,意识到事情有了真正突破的曙光。

铁蛋眼中蓝光闪烁,数据流瀑布般倾泻:“提取完成!”

“声纹识别!音轨分离!清晰处理……正在进行!”

“主人,老爷子的那段‘怪啸’……蕴含了极其复杂的声波震荡模型!”

“他……他好像是在努力模仿芙蓉主母的‘走音’,但又控制不住自身音域结构崩塌……”

“他在尝试……重组?”

赛云天静静地躺着,枯槁的胸膛缓缓起伏,浑浊的眼睛半睁半闭,似乎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

他没有理会众人的言语,没有在意佟湘玉心疼账本和灯笼的絮叨。

更没有心思再去管那光怪陆离的直播间弹幕。

他只是艰难地、极其专注地盯着铁蛋投射在半空的光屏——那里,无形的声波纹路正在被解析、切割、标记、重构。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老旧的戏服布料摩擦桌板的细碎声响,和赛云天那如同抽拉破风箱般的呼吸。

李大嘴识趣地收了那“咣当”的破铜声响;

燕小六也把唢呐藏回了怀里;

莫小贝难得安静地蹲在一旁;

整个同福客栈都仿佛屏住了呼吸。

他们不知道赛云天在听什么,或者在等什么。

他们只看到,他那双浑浊眼眸深处,偶尔会极其细微地掠过一丝光晕,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荡开几不可察的涟漪。

良久。

当铁蛋投影的光屏上,那混乱复杂如同抽象画的声波纹路被算法强行梳理得稍微规整了一点时。

那躺着的戏骨,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勾动了一下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左手食指。

指腹对着空气,极其缓慢地抬起,落下。

抬起,落下。

像在丈量一件看不见的、极其精密的器物尺寸。

又如同……模仿着某种节奏?

或者说,试图控制声带肌肉的发声点?

他喉部的肌肉也在随着那指腹的节奏,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颤动,幅度小得像濒死的蚊子在振翅。

没有声音发出。

但他整个枯槁的面容却紧绷到了极致,额角、脖颈上干瘪的血管如同濒临断裂的细弦。

那无声的练习仿佛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精神。

几个缓慢的节奏模仿后,那手指无力地垂落下去。

他闭上眼,只剩下粗重艰难的喘息。

“老爷子……他,他在琢磨?”郭芙蓉看得目瞪口呆,声音都轻得像蚊子叫。

“是……参悟?”吕秀才推了推眼镜,试图找到更文雅的词汇。

突然!

“哈!哈哈哈!”

一声突如其来的大笑打破了寂静!

是莫小贝!

她指着赛云天刚才垂落的手指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玩!太好玩了!”

“我明白了!他在学蚊子叫!嗡嗡嗡!嗡嗡嗡!”她也学着伸出小手指,对着空气点了几下。

赛云天紧闭的眼皮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紧接着——

“……嗡嗡……”

极其微弱、极其含混、如同气声摩擦出的两个音节,从他干裂的唇缝里挤了出来!

那声音浑浊不堪,甚至谈不上“叫”,更像濒死蚊子的最后挣扎。

但!

是模仿!

是他自己主动发出的、全新的、非毁灭性的音节!

这微不足道的声响,却如同巨锤砸在了众人心坎上!

吕青柠镜片后的眼睛猛地一亮:“认知突破!主动模仿!新神经通路搭建迹象!”她语速飞快。

铁蛋的光屏上,赛云天的精神能量图谱瞬间剧烈波动起来。

原先占据主色调的暗红色代表怨念的区域如同退潮般衰减。

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的嫩绿色光点开始如同燎原星火般浮现、闪烁!

郭芙蓉捂住嘴,激动得说不出话。

白展堂咧嘴一笑:“好家伙!祖宗爷您这是开窍了!”

“蚊子就叫蚊子声儿!咱学不像顶多挨咬!不丢人!”

赛云天再次睁开了眼。

那双眼里的浑浊似乎被刚才那声含混的“嗡嗡”驱散了一点点?

或者是因为那嫩绿色精神能量的浮现?

他眼神第一次不再只有暴戾痛苦或茫然,竟透出一种……难以置信的……专注与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好奇?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这次,不再死死盯着郭芙蓉的方向。

他的目光迟缓地扫过眼前能看到的每一个人——

佟湘玉带着紧张和期冀的脸。

白展堂咧嘴笑着的调调。

郭芙蓉那带着点紧张又充满莫名崇拜的眼神。

吕秀才眼镜片后面好奇的光。

李大嘴那张憨厚的圆脸。

缩在角落又忍不住探头看的邢捕头。

抱着唢呐随时准备“伴奏”的燕小六。

还在偷偷学“点蚊子”动作的莫小贝……

最后,他的视线落向了悬在半空、闪烁着各种无形音轨光斑和直播间弹幕的投影区域。

【老爷子雄起!】

【蚊子叫也是新调门!】

【坐等第二声!】

那光斑在赛云天浑浊的眼瞳里跳跃着,映不出完整的影像,却点燃了一丝极其古老、尘封已久的东西。

他的目光在那跳跃的光斑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仿佛一个沉睡千年的灵魂,第一次窥见了外面世界的一丝亮光。

佟湘玉抓住时机,鼓起勇气(也鼓足了劲儿要捞回损失成本),向前一步,声音放得极其温和:“赛老板?老前辈?老爷子?”

“您看……那个……要不……再试试?”

“随便哼哼点儿?听个响也行?”

“您琢磨了半天,总得亮个新玩意儿让大家伙儿开开眼吧?”

“不然额这桌子椅子的赔偿,算谁头上哦?”

“您刚才那声音,蚊子嗡嗡的……额觉得……挺好听!”

“好……听?”

一个干涩得像两片砂纸摩擦的陌生声音,极其吃力地、带着浓重的难以置信和试探,再次从赛云天干裂的唇缝里挤出!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却实实在在是他自己主动发出的、表达意思的词句!

【亲娘啊!邢某人的官银保住了!老爷子终于开口说词儿了!】

【佟掌柜:只要你肯唱,桌椅板凳算我账(划掉)算你账上!】

【我赌十文钱,下句老爷子要说:亲娘啊!】

【好家伙!三百年前的老蚊子精成精实锤!】

【这声“好听”听着像刚学会说话,但比鬼哭狼嚎强一百倍!】

赛云天似乎也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惊到了。

他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仔细品味这属于“说话”的崭新触感。

恰在此时,祝无双那几根银针的功效开始真正显现。

她一直凝神于针下的细微反应,此刻眼神一亮,手下运针速度加快了几分,带着一种温和渗透的巧劲。

赛云天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眉头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丝丝。

他再次尝试着开口,喉咙里的摩擦音依旧粗糙,却仿佛顺畅了一丝丝:“这……声儿……怪……”

他似乎努力地在评价着什么,但词汇匮乏得可怜,颠三倒四。

“怪?”李大嘴心直口快,“怪啥怪?声音可不就是怪着来的?”

“我擀面杖敲盆还怪呢!听着得劲儿就行!”

他啪地一下把一碟刚蒸好、点缀着翠绿葱花的糖蒜拍在了赛云天面前的桌上:“尝尝!开胃!”

“听着声儿吃着蒜,给劲儿!”

浓郁的醋香和辛辣蒜味猛地钻进赛云天那尘封了三百年(至少他心理上感觉是)的鼻腔里!

这刺激性强烈的气息如同在死水里投入了一颗炸弹!

“哼……哼嗯……阿嚏!!!”

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毫无预警地爆发!

这喷嚏打得地动山摇,唾沫星子(如果他有的话)估计能喷出一丈远!

赛云天整个身体都被这喷嚏带得从“床”上弹起又重重落下!

脸谱的裂痕又多了几道。

然而!

这一个巨大的、毫无美感的喷嚏过后,赛云天猛地吸了一大口气!

像是堵塞千年的河道被一股蛮力强行冲开!

一股带着辛辣刺激感的清凉气息直冲鼻腔、咽喉!

他那张老树皮般的脸都因为剧烈的吸气而涨红了一点!

他顾不上仪态,贪婪地、狼狈地大口呼吸了几下!

铁蛋的数据捕捉瞬间响起:“目标发声器官通量暴增!物理阻塞清除!”

“能量传导效率……提升1200%!重复,1200%!瓶颈已打破!”

傻妞也疾声道:“情感波动强烈!负面指数清零!”

“求知欲指数……飙升至……破表!需要新的……输入!”

赛云天剧烈呼吸着,缓过这口气后,他猛地扭头!

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半空中铁蛋投射的光屏!

上面正循环播放着刚才郭芙蓉那声荒腔走板的“排山倒海”音轨分解!

复杂的声波纹路和频谱被他贪婪地、近乎暴食地“吞咽”着!

那眼神狂热得如同一个在大漠中行走数日、突然见到绿洲水源的濒死之人!

“啊……哦……诶……那……声……”他手指再次颤抖地抬起,对着那闪动的音轨光斑,试图描绘其轨迹。

“……是……这……?”他那断断续续、极其笨拙的疑问里,饱含着一种新生的、从未有过的、名为“求知”的灼热火焰!

这火焰点燃了他尘封的眼眸,烧掉了最后一丝腐朽的浑浊!

整个同福客栈瞬间安静下来!

连最聒噪的莫小贝都好奇地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这新生的火苗虽然微弱,却足以驱散三百年的黑暗与绝望。

接下来的一整天,同福客栈完全变成了一个大型声乐研究基地兼行为艺术现场。

赛云天彻底沉迷在了对“声音”的研究中。

白展堂被他指挥得团团转:“再……高点!”

他会对着白展堂偷偷嗑瓜子的声音说,白展堂只能把瓜子嗑得更响、更脆,“嘁哩喀喳”爆豆似的。

“气……长……点!”这句是对着吹唢呐吹到脸红脖子粗、快要晕过去的燕小六说的。

燕小六只能再次把肺活量推向极限,吹得那唢呐声都开始带着哨声般的破音。

郭芙蓉成了重点研究对象。

“排山倒海”被他要求用愤怒的调门喊一遍,再扭扭捏捏地用撒娇的语气喊一遍。

郭芙蓉憋得脸色通红:“死老前辈!你逗我玩儿呢!”

换来赛云天一句极其认真的、依旧干涩的点评:“嗯……好……”也不知道是说哪版好。

李大嘴的锅碗瓢盆交响曲自然也不能幸免。

赛云天指着不同的器具,蹦出几个词:“脆……瓷?”

“闷……罐?”

“响……铜?”

李大嘴敲得手臂发麻,感觉自己像个耍猴的。

佟湘玉的算盘珠子、吕秀才的“之乎者也”、祝无双轻柔的说话声。

甚至吕青橙练功时的呼喝、白敬琪枪械拆卸的金属摩擦声、莫小贝蹦跳时的脚步声……

都被赛云天用他那刚掌握的语言碎片或简单手势进行着品评和“指导”!

他的语言能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和丰富!

“这调门太硬!”

“那音尾拖得黏糊!”

“劲头子够足!就是劈了叉!”

虽然表达依旧直白粗糙,却越来越精准犀利!

脸上的油彩早已被汗水(或许是泪水?)和灰尘彻底糊成一团斑驳的色块。

露出底下那张沟壑纵横、写满风霜却终于焕发生机的老脸!

那神情无比专注,仿佛在对待世间最高贵神圣的艺术品。

直播投影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

【三百岁萌新声乐班正式开课!班主任:赛祖宗!】

【郭芙蓉的声带:今天承受了它声生中不该承受的重量!】

【燕小六吹的不是唢呐,是半条命!】

【大嘴:我只想知道这算工伤吗?手臂酸胀能换猪肘子吗?】

【秀才:之乎者也怎么才算好听?在线等,挺急的!】

【老爷子这毒舌功底,感觉能去乐评节目当评委了!】

【看乐了!这绝对是我见过最硬核的疗愈现场!打赏!打赏走起!】

月上中天,喧嚣了大半日的同福客栈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宾客散去,只剩残羹冷炙和一片狼藉的桌椅(尤其那几张充当“床”的)。

所有人都累得东倒西歪,连精力旺盛的莫小贝都趴在桌上睡着了。

赛云天靠坐在一张吱嘎作响的旧圈椅里,身板挺得笔直,微微仰着头,望着窗棂外那轮皎洁的明月出神。

客栈的烛火摇曳,映照着他脸上斑驳的油彩和那双依旧明亮专注的眼睛。

这眼睛历经了三百年的暗无天日,此刻却如同古井中新涌出的泉眼,清澈地倒映着头顶那片古老而崭新的星空。

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口型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开合了几下。

若是细看,会发现那口型极其圆润、极其标准,像是在无声吟唱某个古老的、刻进骨血里的唱段开篇。

不是《贵妃醉酒》,也不是《霸王别姬》。

没人知道是什么曲子。

也许,是在向他那遥远却又似乎近在咫尺的……调门儿,发出最后的、无声的邀约?

又或,只是在默念属于自己的崭新开篇?

晏辰和阿楚依偎在靠窗的长凳上,两人十指相扣,都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心满意足和疲惫。

阿楚把头靠在晏辰肩上,嘴角是释然的微笑。

晏辰轻轻揽着她,目光同样投向窗外那轮明月。

无声胜有声。

佟湘玉靠在柜台上,看着赛云天安静的侧影,又看了看账册上新增的一笔赔偿数字——那数字已经变得不那么刺眼了。

她打了个哈欠,陕西话都懒得说了:“都歇了吧……”

直播的影像渐渐淡去,最后定格的画面是月光下赛云天无声的口型和佟掌柜那疲惫却放松的脸庞。

满屏的弹幕,化作这出喧嚣盛宴的句点:

【原来最好的调门,是人间烟火啊】

【明天还播吗?想看老爷子听鸡叫】

【同福客栈招不招学徒?我想去学“蚊子叫”】

【晚安啦,愿老爷子梦里有新调门】

三天后,七侠镇的清晨多了个新景致。

穿洗得干净却依旧带着岁月痕迹的素色长衫的赛云天,会坐在同福客栈门口的石阶上。

听李大嘴劈柴的“咔嚓”声,看莫小贝追着黄狗跑过石板路的“哒哒”声。

偶尔,他会对着朝阳张开嘴,发出一段不成调却格外清亮的哼鸣。

那哼鸣里有郭芙蓉的“排山倒海”余韵,有燕小六唢呐的滑音,甚至有李大嘴敲铜盆的嗡鸣。

佟湘玉偶尔会探头看一眼,然后笑着转身去拨算盘:“这老爷子,总算找着自己的新调门咯。”

白展堂嗑着瓜子路过,听见那哼鸣,会故意把瓜子壳吐在竹篮里,发出“嗒”的脆响。

赛云天的哼鸣会顿一下,然后添进一个新的音节,像是在回应。

铁蛋的光屏偶尔还会亮起,记录下这些细碎的声响。

只是上面的怨念指数早已归零,只剩下一片代表平和的淡绿色波纹。

原来有些调门会消失在时光里,但总有新的声音,能在人间烟火里,为失落的灵魂,重新搭起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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