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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港剧大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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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瘫坐在床边的地上,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就在那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是他弟弟,丁有康。

丁有康脸上没有多少悲伤,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压抑不住的紧张和……兴奋?

他快步走到床头柜前,动作显得有些慌乱,似乎想翻找什么。

当他的目光扫过床上阿妈冰冷的尸体和瘫在地上的丁有健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闪烁,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团揉皱的、沾着油渍的纸屑——那纸屑的花纹颜色,和荣记老婆饼的包装纸一模一样!

然后,他飞快地、几乎是随手地将那团纸屑塞进了阿妈枕头边的缝隙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仿佛刚看到丁有健一般,换上一副悲戚的表情,假惺惺地走过来搀扶……

“系佢……丁有康……我个衰仔细佬(我的混蛋弟弟)!”丁有健如同被毒蝎蜇了一般,猛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目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刚才的绝望和自责瞬间被一种更狂暴、更刻骨的仇恨所取代。

“系佢!系佢放嘅!佢点解要咁做?!点解要害阿妈?!点解要害我?!”

【弟弟?!窝里反?】

【豪门恩怨既视感!】

【塞碎纸?栽赃嫁祸?!】

【细思极恐!弟弟想干什么?】

“动机,通常与利益相关。”晏辰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静。

“丁生,令堂当时,是否留有遗嘱?关于……财产分配?”

“遗嘱?”丁有健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有……阿妈立过遗嘱……大部分……都系留俾我……因为……因为佢知有康佢……唔生性(不学好)……”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

“真相只有一个!”吕青柠小侦探再次上线,她的ipad屏幕上已经调出了一份泛黄的电子文档模版,“铁蛋叔叔刚刚通过深网……呃,是通过合法历史档案库,找到一份当年在你母亲去世后三天生效的遗嘱公证记录副本!”

“受益人:丁有康!份额:百分之九十!理由:长子丁有健涉嫌弑母,丧失继承权!”

“轰!”

丁有健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脚下崩塌、碎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兄弟情深!什么手足之义!全都是假的!

全是丁有康那个畜生的伪装!

他处心积虑,调换了他买的东西(或许他根本就知道那是假的),在阿妈死后立刻栽赃嫁祸,目的就是为了那份巨额遗产!

为了钱,他连亲妈都可以利用,连亲哥哥都可以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丁有康!你个冚家铲(混蛋)!我顶你个肺(我恨死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丁有健彻底疯狂了,长久以来支撑他的复仇对象骤然明确,但目标却远在无法触及的时空彼岸。

这认知带来的巨大无力感和滔天恨意几乎将他焚烧殆尽。

他像一头彻底失控的野兽,双目赤红,喉间发出嗬嗬的嘶吼,猛地抓起手边那碗早已凉透的茶水,狠狠摔在地上!

瓷片四溅!

“哗擦!”白敬琪被飞溅的瓷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把标志性的左轮手枪。

“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吕青橙小脸紧绷,惊涛骇浪掌的起手式瞬间摆好,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

“丁生!”

阿楚的声音如同清越的钟鸣,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压过了大堂里的混乱。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丁有健那双被仇恨烧红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杀了他,你就解脱了吗?令堂的冤屈就洗清了吗?你就还是当年那个孝顺的阿健了吗?”

“睇清楚!睇清楚你宜家个样(看清楚!看清楚你现在的样子)!”

阿楚的话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丁有健沸腾的仇恨之中。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擦得锃亮的铜柱装饰,模糊的倒影里映出一张扭曲、狰狞、被仇恨彻底吞噬的脸庞——陌生得让他自己都心惊胆战。

这不是他!这不是阿妈希望看到的阿健!

就在他心神剧震,动作僵硬的刹那,晏辰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铁蛋,傻妞,启动‘溯光’!目标:1990年,丁母病房,丁有康放置纸屑前后!接入客栈公共光幕!”

“指令确认。”铁蛋和傻妞同时应道。

两人眼中瞬间亮起深邃的蓝光,无数道细微的光束从他们身体各处释放出来,在大堂中央的空地上快速交织、构建。

嗡——

一阵低沉的蜂鸣响起。

紧接着,一片清晰得令人窒息的全息影像,如同拉开的历史帷幕,骤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正是那间熟悉的、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昏暗病房。

病床上,是丁母覆盖着白布的遗体。

年轻许多、满脸悲痛和恍惚的丁有健瘫坐在地。

一切都和丁有健记忆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下一秒,病房门被推开。

穿着花哨衬衫、头发抹得油亮的年轻丁有康,像只做贼的耗子一样溜了进来。

他脸上哪里有一丝悲伤?只有紧张、算计,和一种即将得逞的兴奋!

他目标明确地扑向床头柜,拉开抽屉胡乱翻找,嘴里还念念有词:“契据呢?老母收埋嘅契据(老妈藏起来的契据)呢?”

翻找无果,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扫过床上,看到枕头边时,眼中凶光一闪。

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那团揉皱的、印着荣记饼家标志的油渍纸屑,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发泄般的力量,狠狠塞进了枕头下的缝隙里!

做完这一切,他似乎才想起地上还有个“大哥”,立刻换上一副哭丧脸,假惺惺地跑过去:“阿哥!阿哥!你冇事吧(你没事吧)?阿妈佢……呜呜……”

那变脸的速度,堪称影帝级。

影像定格在丁有康那虚伪做作的哭脸上。

大堂里鸦雀无声。

只有全息影像中丁有康那令人作呕的假哭声还在微弱地回荡。

丁有健像一尊被风化的石像,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死死盯着影像中弟弟那张虚伪到极点的脸,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背叛和算计。

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滞了。

一秒,两秒……突然,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噗通!”

一声闷响,丁有健双膝重重地砸在客栈坚硬的地板上。

他挺直的脊梁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彻底砸断,整个人佝偻下去,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抽动。

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没有怨毒的诅咒。

只有一种压抑到了极致、从灵魂深处爆发出的、如同孤狼垂死般的悲嚎:“啊——!!!”

那声音嘶哑、破碎,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充满了被至亲背叛的剧痛、信仰崩塌的绝望,以及……迟来了三十年、却沉重得足以压垮灵魂的、对母亲的愧疚。

大颗大颗浑浊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他面前的一小片地面。

他像一个迷失了半生、终于找到归途却发现家园已成废墟的流浪者,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天地同悲。

【畜生!真是畜生!】

【亲弟弟啊!怎么下得去手!】

【哭死我了……大佬太惨了……】

【这演技,奥斯卡欠他十座小金人!】

【看得我拳头硬了!】

佟湘玉捂着嘴,眼眶通红。

郭芙蓉别过脸去,悄悄抹了下眼角。

吕秀才长叹一声,摘下眼镜擦拭。

连最跳脱的莫小贝都安静下来,小脸上满是唏嘘。

白展堂拍了拍佟湘玉的背,神色复杂。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眼中是同样的沉重和了然。

晏辰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心魔已显,执念却未消。恨意转移,终非解脱。”

阿楚点点头,眼神坚定。

她走到跪地痛哭的丁有健身边,蹲下身,声音放得极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丁生,你恨丁有康,天经地义。”

“但杀了佢,阿妈就能回来吗?你心里的痛,就能填平吗?”

“令堂在天之灵,最想睇到嘅(最想看到的),系你手刃仇人,仲系……你好好活下去,唔再俾仇恨困住一世(不再被仇恨困住一生)?”

丁有健的哭声骤然一窒,身体猛地一颤。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阿楚。

那张被痛苦彻底摧残的脸上,除了泪痕,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空洞。

报仇?他想了三十年,盼了三十年。

可当真相以如此残酷的方式撕开,当复仇的对象清晰无比却又遥不可及,支撑他半生的那根柱子轰然倒塌后,他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活下去?背负着害死母亲的愧疚和对禽兽弟弟的刻骨仇恨,他……该怎么活?

“我……我……”他嘴唇哆嗦着,发出破碎的音节,巨大的空洞和虚无感吞噬着他。

晏辰走了过来,站在阿楚身边,目光温和却深邃地看着丁有健:“丁生,人生在世,憾事难免。”

“憾事已成,执着于复仇,如同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令堂泉下有知,最痛心的,恐怕不是你未能为她手刃仇雠,而是你被这仇恨之火,煎熬了半生,毁掉了自己本该拥有的人生。”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某种振聋发聩的力量,“放下,并非遗忘,更非原谅。”

“放下,系放过你自己。系俾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呼吸。”

“放过……自己?”丁有健喃喃地重复着,浑浊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名为思考和动摇的光芒。

这光芒极其脆弱,仿佛风中之烛。

阿楚伸出手,没有触碰他,只是指向悬浮在半空、尚未消散的溯光影像中,丁母那覆盖着白布的、安详的遗容。

“丁生,你同阿妈之间,真系冇一句说话想讲了吗?一句道歉,一句思念,一句……告别?”

“三十年,佢等你呢句话,等得好辛苦。”(丁生,你和阿妈之间,真的没有一句话想说了吗?一句道歉,一句思念,一句……告别?三十年,她等你这句话,等得好辛苦。)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丁有健心中那道被痛苦和悔恨层层封锁的门!

他猛地看向母亲的影像,巨大的悲伤和思念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对着影像,像个无助的孩子般痛哭失声:“阿妈!我对唔住!我对唔住啊!我真系好蠢!我害死你啊阿妈!我好挂住你!好挂住你啊……”

他泣不成声,额头再次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晏辰对铁蛋微微颔首。

铁蛋眼中蓝光一闪,溯光影像开始发生变化。

丁母覆盖的白布被一层柔和的金光替代,影像中她的面容变得清晰、宁静,甚至带着一丝慈祥的微笑,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温柔地落在了跪地痛哭的儿子身上。

同时,傻妞启动了情感共鸣模拟程序,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安抚和接纳意味的温暖能量场,如同母亲温柔的怀抱,无声地笼罩了丁有健。

丁有健浑身剧震,仿佛真的感受到了母亲的注视和温度。

他猛地抬起头,痴痴地望着影像中母亲那温柔含笑的脸,积压了三十年的痛苦、愧疚、思念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阿妈……仔知错喇(儿子知道错了)……仔蠢……仔该死……但仔真系唔想嘅(但儿子真的不想的)……”

“仔好挂住你煲嘅汤……挂住你话我唔生性(挂住你说我不懂事)……挂住……挂住所有啊……”

“阿妈……你原谅仔……原谅仔好唔好……仔以后会好好做人……真系会嘎(真的会的)……”

他语无伦次,涕泪交加,对着母亲的影像诉说着积压了半生的思念和悔恨。

那影像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微笑仿佛带着无尽的包容和理解。

【破防了……哭成狗……】

【妈妈肯定原谅你了啊!】

【放下吧大佬,好好生活!】

【这技术……给傻妞铁蛋跪了!】

【泪目,迟到了三十年的道歉……】

时间在真挚的倾诉和无声的回应中缓缓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丁有健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压抑的抽噎。

他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桌腿,仰头望着母亲渐渐淡去的影像,眼神不再是疯狂和绝望,而是充满了疲惫、悲伤,以及一丝……久违的平静。

全息影像和温暖的能量场缓缓消散。

大堂里鸦雀无声,只有丁有健粗重的喘息声。

佟湘玉抹了抹眼角,端着一碗刚热好的、香气扑鼻的双份肉肉夹馍,小心翼翼地走到丁有健身边,用她最温柔的陕西腔说道:“丁……丁老板?食啲嘢(吃点东西)吧?”

“额滴神啊,饿着肚子,咋有力气……当好人咧?”

她把碗轻轻放在丁有健手边的地上。

肉夹馍浓郁的香气钻入鼻腔。

丁有健木然地低下头,看着碗里那浸润着肉汁、夹着厚厚肉片的面馍。

肚子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声。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跨越时空的颠簸、极致的情绪消耗,早已掏空了他的身体。

他颤抖着伸出手,抓起那还有些烫手的肉夹馍。

指尖传来的温热,食物的香气,还有佟湘玉那句朴实的“当好人咧”,像一股细微却真实的暖流,缓缓注入他冰冷了三十年的心湖。

他张开干裂的嘴唇,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肉汁在口中爆开,面馍的麦香混合着炖肉的醇厚,是久违的、活着的滋味。

他机械地咀嚼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再次无声地滚落,滴进碗里,混着肉汁被他一起咽下。

咸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新生的力量。

他默默地吃着,速度不快,但很认真。

整个大堂的人都安静地看着他,没有人说话。

直到最后一口肉夹馍咽下,他端起碗,将里面剩下的一点肉汁也喝得干干净净。

放下碗,丁有健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吸得如此之深,仿佛要将积郁了三十年的浊气全部置换出去。

他扶着桌腿,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

背脊虽然不再挺直如松,却也不再是那种被千斤重担压垮的佝偻。

他环视着大堂里的每一个人,目光在阿楚、晏辰、铁蛋、傻妞身上停留得尤其久。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感激,有释然,有残留的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后的疲惫和……平静。

“多谢。”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颤抖,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清晰。

“多谢各位……家人们。”

他学着阿楚直播时的称呼,对着棱镜的光幕方向,也对着同福客栈的所有人,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真相大白,心结已解。”晏辰微笑道,“丁生,前路漫长,珍重。”

丁有健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极其苦涩却也无比释然的笑容。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予他救赎的奇异客栈,目光扫过那些关切的脸庞,仿佛要将这一切刻入心底。

然后,他转过身,没有再回头,拖着依旧疲惫却仿佛卸下了无形枷锁的步伐,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客栈那扇敞开的、洒满阳光的大门。

他的身影在门口明亮的日光中停顿了一瞬,微微仰起头,似乎在感受那久违的、温暖的阳光,然后,便融入了外面熙攘的七侠镇街道,消失在人流之中。

同福客栈里,安静持续了片刻。

“亲娘哎,”邢捕头摸着下巴,打破沉默,“这可比县衙里那些鸡毛蒜皮的案子……刺激多了!影响仕途啊!”

他试图摆出官威,但眼神里还残留着唏嘘。

燕小六立刻抽出腰刀,习惯性地想喊口号,被白展堂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小六!消停点!替你自己照顾好你七舅姥爷吧!”

众人一阵哄笑,方才那沉重压抑的气氛终于被驱散。

棱镜的光幕上,文字依旧在滚动,最后汇聚成一片感慨的海洋。

阿楚看着光幕,轻声念出了最后缓缓浮现的四行诗句:【恩怨同福烩一锅,直播照见旧心魔。莫道前尘如雨落,明朝新客又登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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