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美人怒闯同福(2 / 2)
“你看额这客栈,风风雨雨,桌子椅子坏了一套又一套,不也开得好好的?”
“该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来也留不住!”
“还容易……容易把房顶给掀喽!”她指了指天花板上新凝结的冰溜子。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踱着方步上前,文绉绉地补充:“然也!掌柜的所言,深得圣人之道。”
“子曾经曰过:‘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又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此非消极认命,乃洞悉天命之难违,故君子当‘居易以俟命’。”
“子游兄之深情,感天动地,然以邪器逆天,非但救不了牡丹小姐,恐自身亦堕入万劫不复,更遗祸苍生!”
“此非智者所为,更非情之真谛也!”他摇头晃脑,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张子游脸上了。
“掌柜的哲学上线!朴素真理!”
“秀才:用最怂的语气讲最硬的道理(引经据典版)”
“阿楚晏辰夫妻档!灵魂拷问!”
“真相了!爱的到底是她,还是自己的执念?”
“这波思想品德课我给满分!”
“师兄,”祝无双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她看着张子游,“放下,有时候比拿起更需要勇气。”
“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带着她的那份,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告慰吧?”
她身边的龙傲天难得没有发表狂言,只是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张子游眼中的疯狂火焰彻底熄灭了,只剩下灰烬般的空洞和茫然。
他呆呆地看着周围一张张或劝诫、或同情、或无奈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怀中那本被莫小贝寒气压制、光芒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生死簿。
那冰冷的触感,此刻只让他感到刺骨的绝望和……荒谬。
“我……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干涩。
抱着生死簿的手臂,终于缓缓地、无力地垂落下来。
那本诡异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冰冷的地板上,幽暗的封面迅速褪去了那流转的暗紫色纹路,变得如同最普通的、蒙尘的古籍。
逸散的寒气也骤然消失无踪,仿佛刚才那场冰封地狱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大堂里一片寂静,只有张子游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冻结的冰霜在铁蛋持续散发的热能场和傻妞屏障隔绝下,正缓慢地消融,水滴顺着桌椅边缘滴落,发出“嗒、嗒”的轻响。
“呼……吓死宝宝了,总算冷静了。”
“早该这样了,强扭的瓜不甜。”
“心疼子游一秒,但掌柜的和秀才说得对!”
“所以这核能生死簿……现在算废了?”
“唉,”佟湘玉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精明被一种母性的柔软取代,“造孽的娃……展堂,去,给这位……张公子拿条干净毛巾擦擦脸。”
她又看向地上那本安静下来的“生死簿”,眉头又皱了起来,“这祸害东西……”
“放着我来!”祝无双立刻应声,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龙傲天也跟在她身后,眼神锐利地盯着那本书,防备着它再起变化。
张子游任由白展堂递过来的毛巾搭在头上,整个人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他喃喃自语:“错了……都错了……我……我只是想她……想得快要疯了……”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之际,异变再生!
那本安静躺在地上的“生死簿”,毫无征兆地再次亮起!
但这次的光芒不再是冰冷刺骨的暗紫,而是柔和、温暖、充满了生机的金色!
这金光如同初升的朝阳,瞬间驱散了客栈内残留的最后一丝寒意和阴霾。
光芒中,一道模糊却异常清晰的身影缓缓凝聚——那是一个身着华丽宫装、气质温婉高贵的女子虚影。
她眉目如画,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目光温柔地落在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张子游身上。
“牡……牡丹?!”张子游如受重击,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虚影,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悲恸。
金牡丹的虚影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带着无尽眷恋与释然的微笑。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起虚幻的手,似乎想要最后一次抚摸爱人的脸庞。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客栈里每一个惊愕的人,最后定格在悬浮的弹幕屏幕上,那眼神清澈而宁静,仿佛洞悉了一切。
“金牡丹?!”
“泪目了!是牡丹小姐的残念吗?”
“她一直在书里?看着子游?”
“这笑容……是告别吗?”
金牡丹的虚影维持着那个温柔到令人心碎的微笑,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稀薄,如同晨曦中即将消散的薄雾。
点点温暖的金色光粒从她身上飘散开来,如同无数细小的萤火虫,轻盈地飞舞着,洒向整个大堂。
奇迹发生了。
光粒所及之处,被张子游禁术波及损毁的物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被冻裂的桌角,木纹蠕动、弥合如初;被冰棱砸出凹痕的柱子,表面平滑如新;甚至角落里一盆被寒气冻蔫了的绿萝,枯黄的叶片迅速转绿,重新挺立起来,焕发出勃勃生机。
整个同福客栈像是经历了一场时光倒流,被破坏的痕迹被温柔地抹去。
佟湘玉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拨弄了一下手边的算盘。
算盘珠碰撞,竟发出比以往更加清脆悦耳的“噼啪”声,隐隐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温暖的金色光晕流转。
“额滴个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佟湘玉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这……这算盘……咋还镀了层金似的?”
“额滴神呀,这玩意儿还能超度WiFi信号不成?!”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屋顶——那里当然没有WiFi信号,但整个客栈仿佛被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息彻底笼罩了。
“起死回生?!不,是复原术!”
“牡丹小姐最后的力量在修复一切!”
“掌柜的算盘成精了!金光加持!”
“泪崩了!她到最后都在守护他,也守护了这里!”
张子游痴痴地望着金牡丹虚影彻底消散的地方,那里只剩下几缕温暖的光粒子在空气中缓缓飘落。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住一点光粒。
光粒落在他掌心,带来一丝微暖的触感,随即也消散了。
他脸上的狂喜、悲恸、绝望,所有的激烈情绪都随着那光粒的消散而沉淀下来,最终化作一片深沉的、近乎凝滞的平静。
他慢慢地、慢慢地俯下身,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地板上,对着金牡丹消失的地方,深深地、久久地叩拜下去。
肩膀无声地耸动。
良久,他才直起身。
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不再空洞。
那里面有一种经历过极致痛苦后的清明和一种沉重的决断。
他沉默地、艰难地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目光扫过地上那本已变得毫不起眼、如同普通旧书的“生死簿”,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片漠然。
他不再看它一眼,仿佛那已与他毫无关系。
他转向佟湘玉,声音嘶哑却清晰:“掌柜的,今日……子游罪孽深重,损毁贵店诸多器物……虽蒙……”
他顿了一下,声音哽咽,“虽蒙神力修复,然心中愧疚难安。”
“此物……”他指了指那本普通的书,“已无害,便留于此处,或毁或藏,任凭处置。”
他又艰难地转向悬浮的弹幕屏幕,对着那看不见的“家人们”,深深地作了一揖。
“多谢诸位……点醒梦中人。”
“情之一字,误我至深,亦是我生之所系。”
“如今……大梦初醒。”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疲惫,也有一丝尘埃落定的苍凉,“此间事了,再无挂碍。告辞。”
他没有再等任何回应,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拖着依旧疲惫不堪却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的身体,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大门。
清晨的阳光重新洒落进来,勾勒出他萧索却挺直的背影,一步步融入门外的光亮之中,直至消失不见。
同福客栈内一片寂静。
众人看着门口,看着地上那本安静的书,看着焕然一新甚至更添光彩的客栈,一时间都有些回不过神。
“走了……带着一身伤痕和释然。”
“牡丹用最后的力量保护了他,也点化了他。”
“情债难偿,但总算……放下了吧?”
“同福客栈功德+1”
“掌柜的算盘:我好像不一样了?”
铁蛋走到那本掉落在地的“生死簿”旁,电子眼再次扫描,蓝光闪烁片刻:“能量反应归零,结构稳定,核心已转化为惰性晶体。危险解除。建议封存,老板。”
晏辰点点头,目光却还望着门口张子游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阿楚轻轻靠在他肩上,低声道:“情之一字,真是穿肠毒药,也是救命稻草。”
“谁说不是呢。”晏辰揽住她的腰,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还好我的‘毒药’和‘稻草’,都是阿楚你。”
阿楚噗嗤一笑,指尖戳了戳他胸口:“油嘴滑舌!晏郎这嘴是抹了变频榴莲酱么?又臭又香还带节奏的!”
“非也非也,”晏辰捉住她的手指,一本正经,“此乃独家秘制‘阿楚牌’蜜糖,入口即化,甜度超标,专供老板娘品鉴,旁人无福消受。”
“噫——!”郭芙蓉夸张地搓了搓胳膊,“这情话酸的,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秀才,快!子曾经曰过什么能治治这俩?”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摇头晃脑:“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又云:‘巧言令色,鲜矣仁!’”
“晏辰兄,阿楚姑娘,汝等当谨记圣人教诲,言行合一,切勿……”
“停停停!”阿楚赶紧捂住耳朵,对着晏辰做了个鬼脸,“晏郎,快启动‘秀才噪音屏蔽系统’!”
晏辰会意,笑着打了个响指。
铁蛋立刻心领神会,手指在空中一点,一段极其欢快、节奏感极强的《最炫民族风》瞬间响彻客栈!
咚咚锵锵的鼓点瞬间淹没了吕秀才的“子曰”。
“哎呀妈呀!”邢捕头被这突如其来的音乐震得一哆嗦,“亲娘啊!这动静,影响仕途啊!”
燕小六则条件反射地跟着鼓点扭了起来,嘴里还哼着调:“替我七舅姥爷……嘿!跳起来!”
莫小贝捂嘴偷笑。
白敬琪趁机把剥好的茶叶蛋塞到吕青橙手里,小丫头红着脸小口咬着。
吕青柠推了推眼镜,在iPad上飞快地打字记录着什么,嘴角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笑意。
佟湘玉看着这瞬间又活泛起来的、被金光照耀得更显温暖的客栈,看着那弹幕上滚动的家人们的留言,再听听自己那噼啪作响、隐隐透着金光的算盘,脸上笑开了花。
“额滴个神呀上帝以及老天爷呀!”她叉着腰,中气十足地吆喝起来,“都愣着干啥?开饭啦!今儿高兴,大嘴!加菜!给家人们看看额们同福客栈的伙食!”
“哈哈哈秀才又被音乐制裁了!”
“邢捕头:音乐太嗨影响我当官!”
“小六这舞姿……灵魂舞者!”
“掌柜的算盘:BGM走起!”
“最炫同福风!嗨起来!”
“红尘客栈聚奇缘,悲欢离合总相牵。”
“冰消玉殒情难尽,算盘拨响艳阳天。”
“莫叹前尘多憾事,且看明朝笑开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