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剑影寂,心海自乘舟(2 / 2)
那看似坚固的木匣子竟被这一枪打得四分五裂!
里面各种精巧的齿轮、弹簧、铜片如同天女散花般炸开,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龙傲天保持着下巴微抬的傲然姿势,整个人却如同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辛苦数月的心血变成一地狼藉。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骂句粤语粗口,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眼角在剧烈抽搐。
“傲天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敬琪吓得脸都绿了,握着枪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阿楚!”晏辰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明白!”阿楚瞬间会意。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刚才的惊悸,眼神变得锐利专注。
她迅速从腰间一个精巧的卡扣上摘下一个纽扣大小的银色装置,毫不犹豫地按在自己喉咙下方一个隐蔽的接口上。
装置蓝光一闪,启动!
“呃——啊——!!!”
阿楚樱唇微张,发出的却不再是悦耳的女声,而是一种极其尖锐、高亢、完全超出人耳正常承受极限的恐怖音波!
这音波如同无形的亿万根钢针,带着毁灭性的穿透力,呈扇形猛地向前方扩散开去!
目标——正是屋顶那个巨大的破洞以及上方可能存在的埋伏者!
“吱——嘎——噗!”
刺耳到令人头皮炸裂、灵魂震颤的尖啸爆发!
屋顶破洞边缘残存的瓦片木梁,在这高频音波的冲击下,如同遭受重击的瓷器,瞬间崩裂、粉碎!
更令人骇然的是,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从破洞上方传来,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和再无声息!
音波攻击,瞬间清空了屋顶的威胁!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现代科技的恐怖攻击,让仅存的两个还在力场中挣扎的刺客彻底崩溃了。
他们眼中的凶狠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魔。
他们怪叫一声,再也顾不得任务,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脱力场的束缚,连滚带爬地冲向大门,眨眼间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中。
战斗,以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方式,骤然开始,又骤然结束。
大堂里一片狼藉。
破碎的桌椅,倒塌的屏风,满地的瓦砾木屑,晕倒的燕小六,卡在缸里的邢捕头,散落一地的机关零件,还有那几具刺客冰冷的尸体和蔓延开来的血迹……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血腥、硝烟和包子香气混合在一起的怪异味道。
佟湘玉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嘴唇哆嗦着,脸色煞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她颤抖的手指指向满目疮痍的大堂,又指了指屋顶那个巨大的破洞,最后指着地上那卷在打斗中从萧翎怀中掉落、静静躺在血泊边缘的暗红色古老羊皮卷轴——血池图。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控诉:“额滴个神啊——!额滴客栈!额滴屋顶!额滴桌子椅子!额滴银子啊——!这……这日子没法过咧!萧……萧大侠!你这图……它……它是个灾星啊!”
她看着那卷轴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萧翎默默走上前,俯身捡起那卷沾了尘埃和点点血迹的羊皮卷轴。
他没有理会佟湘玉的控诉,目光沉痛地扫过地上的尸体,最终落在阿楚和晏辰身上,深深一揖,声音低沉而疲惫:“连累诸位,萧翎……百死莫赎。此图……确是灾祸之源。”
他握着卷轴的手指因用力而收紧,眼中是化不开的痛苦与迷茫。
背负着这带来无数杀戮的图卷,前路又在何方?
全息光幕上的弹幕也仿佛被这惨烈的景象和沉重的气氛所感染,滚动速度慢了下来:
“血池图……代价太大了。”
“萧大侠的眼神,看着心疼。”
“同福客栈这波血亏……佟掌柜挺住!”
“刚才那音波攻击是什么高科技?太猛了!”
“龙傲天的发明……碎得真彻底,默哀三秒。”
“江湖,从来都是这么残酷吗?”
“萧大侠,”晏辰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寂静,他走到萧翎面前,目光平静而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了然,“血池图,所载无非是人心欲壑难填的贪婪。”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无论它指向的是绝世武功、富可敌国的宝藏,还是能颠覆天下的秘密,其本质,不过是将人心最深处的黑暗无限放大。执着于此图,便是将自己永困于这血腥的漩涡之中。放手,或许才是真正的‘得’。”
萧翎的身体猛地一震,霍然抬头看向晏辰。
晏辰的话语,如同晨钟暮鼓,狠狠敲击在他被仇恨和重负层层包裹的心上。
执着……漩涡……放手……
这些字眼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
“哇!晏辰哥哥说得太对啦!”吕青柠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小脸上满是兴奋,鼻梁上的高科技眼镜泛着智慧的光,“就像我看的探案小说里说的,真正的宝藏,往往不是金子银子,而是解开谜题后的豁然开朗!对吧,爹?”
她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吕秀才。
吕秀才还紧紧抱着郭芙蓉的胳膊,闻言下意识地点头:“啊?啊!对对对!子曾经曰过,知足者常乐,不贪者无忧!至理名言,至理名言啊!”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引用的和女儿说的似乎不太搭调。
佟湘玉听着“放手”、“无忧”这些词,再看看满地狼藉,心痛得无法呼吸,带着哭腔哀嚎:“放手?说得轻巧!额这损失……额滴银子啊……呜呜……”
她捂着心口,感觉心在滴血。
“掌柜的莫慌!”李大嘴终于艰难地把邢捕头从咸菜缸里拔了出来,他抹了把汗,拍着胸脯,“不就是屋顶和桌椅嘛!包在我李大嘴身上!我这就去找鲁班坊的赵师傅!保证修得比原来还结实好看!钱……钱咱们再想办法!”
他努力想挤出个笑容安慰掌柜的,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放着我来!”祝无双习惯性地喊出她的口头禅,立刻开始动手清理地上的碎片。
龙傲天依旧僵立在他那堆“乾坤无敌连环锁”的残骸前,仿佛变成了一座悲伤的雕塑。
半晌,他用一种带着浓浓鼻音、极度委屈的粤语腔,憋出了一句:“冇阴功啊……我个心血……连苍蝇都未试过……”
阿楚走到晏辰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看向眼神剧烈波动、陷入天人交战的萧翎,声音柔和却带着力量:“萧大侠,同福客栈虽小,却是能遮风挡雨的港湾。留下来休整一下,再想想晏辰的话?有些重担,或许不必一个人扛到底。”
萧翎的目光缓缓扫过客栈内一张张关切的脸庞——佟湘玉虽然肉痛却并未真正驱赶的复杂神情,白展堂警惕中带着一丝理解的沉默,郭芙蓉心有余悸却依旧敞亮的眼神,莫小贝的沉稳,吕青橙的纯真,吕青柠的好奇,甚至李大嘴的憨厚和龙傲天的委屈……
还有那悬浮的光幕上,不断滚动的、来自遥远时空的陌生“家人们”的话语。
“留下吧萧大侠!同福客栈专治各种江湖eo!”
“掌柜的刀子嘴豆腐心!”
“白大哥厨艺一流!李大嘴也行!”
“无双姐姐照顾人超细心!”
“感受一下七侠镇的烟火气,比打打杀杀强!”
他紧握着血池图卷轴的手指,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
那紧绷如弓弦的肩膀,似乎也微微垮塌下来一丝。
眼底那深不见底的忧郁潭水,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名为“动摇”的涟漪。
接下来的几日,七侠镇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同福客栈那修补中的屋顶,成了这段不平静时光最显眼的注脚。
萧翎真的留了下来。
他沉默地坐在客栈最角落的位置,那卷暗红色的血池图,没有再贴身收藏,而是被他用一块干净的粗布仔细包裹好,放在触手可及的桌面上。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熙攘的街道,看着客栈里人来人往,看着佟湘玉为了修补费用精打细算、锱铢必较,看着白展堂偷懒耍滑被掌柜的揪耳朵,看着郭芙蓉和吕秀才日常斗嘴又瞬间和好,看着几个孩子追逐打闹……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沉重迷茫,渐渐染上了一丝困惑,一丝好奇,还有一丝……难以发现的微弱温度。
“萧大侠,尝尝这个!”郭芙蓉端着一碟新出笼、白胖胖的包子,大大咧咧地放到萧翎面前,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李大嘴新研究的‘蟹粉灌汤包’,可鲜了!排山倒海推荐!”
她下意识地用了自己的招牌词。
萧翎微微一怔,看着眼前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包子,又看看郭芙蓉真诚的笑脸,迟疑了一下,才拿起一个。
轻轻咬破薄皮,滚烫鲜美的汤汁瞬间涌入唇齿之间。
一种久违的、属于人间烟火的温暖滋味,顺着喉咙滑下,熨帖了冰冷的肺腑。
他低声道:“多谢……郭姑娘。很……好。”
有些生涩,却真诚。
“嗨!客气啥!”郭芙蓉豪气地一摆手,转头又对吕秀才吼,“吕轻侯!让你劈的柴呢?又偷懒看小说!”
“芙妹!冤枉啊!子曾经曰过,学而不思则罔……”吕秀才抱着iPad,委屈地辩解。
“曰你个头!赶紧干活去!”
角落里,白敬琪正红着脸,偷偷摸摸地把一个木头雕刻的、有点粗糙的小鸟塞到吕青橙手里:“喏……那个……送你的!刻得不好……别嫌弃。”
少年眼神飘忽,耳朵尖通红。
吕青橙好奇地拿着木鸟,大眼睛亮晶晶的:“哗擦!敬琪哥,这是你自己刻的?好厉害!比我爹刻的强多啦!”
小姑娘声音清脆,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
吕秀才在不远处听见,推了推眼镜,无奈地叹了口气:“青橙啊,爹那是读书人,君子……远庖厨,啊不,远刻刀……”
佟湘玉则拿着个算盘,对着李大嘴和请来的木匠师傅絮絮叨叨,陕西腔调里满是肉痛:“……赵师傅啊,这屋顶的料子一定要用最好的!额可不想再被砸一次咧!还有这些桌椅……能修的尽量修,实在不行的……唉!大嘴,这个月工钱先扣一半抵账!亲娘咧,额这心啊,哇凉哇凉的……”
萧翎默默地听着,看着。
这些琐碎的、充满烟火气的争执、欢笑、烦恼,与他前半生经历的刀光剑影、阴谋背叛、血雨腥风,是如此的不同。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桌上那包裹着的血池图,指尖传来粗布的微糙感,却再没有了往日那种如握烙铁般的灼痛与沉重。
一日午后,阳光正好。
晏辰和阿楚坐在院中的石桌旁。
阿楚正兴致勃勃地教祝无双用手机玩一款简单的消除游戏,无双学得很认真,不时发出“哇!原来是这样!”的轻呼。
晏辰则在调试一个巴掌大的银色仪器。
萧翎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在石桌旁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晏辰手中的仪器上,带着一丝探究。
晏辰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将仪器轻轻放在桌上:“一个小玩意儿,‘环境能量场分析仪’。刚才铁蛋检测到附近有微弱的异常能量残留,我看看是不是还有不死心的家伙在附近窥探。”
仪器屏幕亮起,上面是复杂的波形图和不断跳动的数据。
“异常能量?”萧翎眉头微蹙。
“安啦,萧大侠!”阿楚抬起头,冲他俏皮地眨眨眼,顺手拿起石桌上果盘里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塞到晏辰嘴边,“来,晏辰,补充点VC,预防感冒!啊——”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像哄小孩。
晏辰无奈又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苹果,慢条斯理地嚼着,才悠悠开口:“根据铁蛋的数据库分析,以及这几天傻妞对空间扰动的监控,基本可以确定,追杀你的人,目标确实只是血池图本身。”
他顿了顿,看着萧翎的眼睛,“至于你个人……更像是被这图卷强行卷入漩涡的‘载体’。一旦图卷易主,或者……失去它存在的意义,你身上的‘仇恨标记’,很可能会随之消散。”
“失去……意义?”萧翎喃喃重复,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对呀!”阿楚咽下嘴里的苹果,接口道,眼眸亮如星辰,“晏辰的意思就是,这破图最大的价值,不就是让人抢破头吗?如果它‘没价值’了,谁还费劲追杀你?对不对,铁蛋?”
她朝旁边正在给傻妞“抛光”手臂的铁蛋喊道。
铁蛋停下手里精密的抛光工具,电子眼闪了闪,用他那油滑的腔调一本正经地回答:“老板娘英明!根据历史概率模型计算,超过87.53%的江湖纷争源于信息差和资源垄断。一旦核心标的物被证明无效或公开化,其引发的冲突熵值将呈断崖式下跌。简而言之,毁掉或者公开它,让所有人都知道它是个‘坑’,您就自由啦,萧大侠!”
他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傻妞在一旁温柔地补充,声音柔和:“老板,老板娘,铁蛋的分析逻辑链完整。萧大侠,放下执念,方得自在。”
她轻轻挽住了铁蛋的金属手臂。
毁掉……公开……自由……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萧翎沉寂的心湖中炸开!
长久以来,他所有的挣扎、奔逃、痛苦,都围绕着守护或者摆脱这血池图。
他从未想过,还可以选择……让它彻底失去那被赋予的、虚幻的价值!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石凳。
他走到石桌旁,一把抓起桌上那被粗布包裹的卷轴。
粗布滑落,露出那暗红如凝固血液的古老羊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萧翎的目光死死盯着手中的图卷,仿佛要将其洞穿。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变得粗重。
过往的血腥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师父临终的嘱托与不甘,同门惨死的哀嚎,无数贪婪狰狞的面孔,永无止境的追杀……
那些画面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锁住。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嘶吼出的长啸,骤然从萧翎口中爆发!
那啸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痛苦、挣扎与……最终决堤而出的决绝!
他握住卷轴的双手,青筋暴起,雄浑的内力如同决堤的洪流,毫无保留地、疯狂地灌注进去!
“嗤啦——!”
坚韧无比的古老羊皮,在这沛然莫御的内力冲击下,如同脆弱的枯叶,瞬间被撕裂!
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蝴蝶,纷纷扬扬,四散飘落!
这还不止!
萧翎眼中厉芒一闪,双掌猛地一搓!
一股灼热的气浪自他掌心升腾而起!
那些飘落的羊皮碎片,在接触到这灼热气浪的瞬间,“噗”地一声轻响,化作了一缕缕青烟,彻底消散在午后的阳光和微风之中。
烟消云散。
整个后院,一片极静。
只有羊皮卷化作飞灰时那细微的声响,以及萧翎粗重如牛的喘息声。
他保持着双掌前伸的姿势,微微佝偻着背,汗水顺着他的额角鬓发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斑点。
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耗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几缕未燃尽的细小灰烬,打着旋儿,缓缓飘落在石桌上,落在晏辰的仪器旁,落在阿楚没吃完的苹果上,也落在萧翎微微颤抖的指尖。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那双曾经深不见底、盛满千年寒潭般忧郁的眼眸,此刻虽然依旧布满血丝,充满了疲惫,但眼底深处,那层厚重的、仿佛永不消散的阴翳,却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种久违的、近乎虚脱般的轻松感,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带着微凉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舒畅,缓缓流淌过他早已麻木的心田。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发紧,只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
全息直播球安静地悬浮着,将这一幕无声地传递出去。
光幕上,弹幕如潮水般汹涌:
“碎了!真的碎了!”
“萧大侠解脱了!泪目!”
“血池图成灰!江湖少一劫!”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执念,立得自在。”
“同福客栈功德+!”
“掌柜的!屋顶钱值了!”
佟湘玉不知何时也站在了后院门口,手里还捏着账本。
她看着那飘散的青烟和灰烬,又看看萧翎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显得无比虚脱的身影,张了张嘴,那句习惯性的“额滴损失……”终究是没喊出来,只是长长地、复杂地叹了口气:“唉……碎咧……碎了好……碎了好啊……”
她摇摇头,转身走回大堂,背影似乎也轻松了一点点。
三日后,清晨。
同福客栈那修补一新的屋顶在朝阳下泛着桐油的光泽,新换的桌椅板凳也散发着木料的清香。
萧翎站在客栈门口,身上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青衣,背上的乌金古剑用一块干净的青布仔细包裹了起来。
他的脸上,少了那份刻骨的忧郁和沉重,虽然沧桑依旧,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丝属于“人”的平和气息,眼神清亮了许多。
他朝着客栈内送行的众人,深深一揖,久久不起:“萧翎……多谢诸位再造之恩!此恩此情,永志不忘!”
声音沉稳有力,带着真挚的感激。
“萧大侠客气了!”白展堂抱拳回礼,脸上是真诚的笑容,“江湖路远,多加保重!”
“保重啊!”郭芙蓉挥手。
“后会有期!”吕秀才文绉绉地拱手。
“萧大哥再见!”吕青橙清脆地喊着。
佟湘玉站在柜台后,脸上也挤出个笑容,挥了挥手中的抹布:“走好啊!有空……常回来看看!”
虽然提起“回来”可能还有点心疼,但语气是真诚的。
阿楚和晏辰并肩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
阿楚悄悄捏了捏晏辰的手,晏辰会意,走上前一步,将一个巴掌大小、看起来极其坚固的黑色金属盒递到萧翎面前。
“萧兄,一点心意。便携式多功能野外生存仪,里面有净水、生火、简易医疗、还有定位和基础的防身功能。”晏辰温言道,眼神坦荡,“前路未知,带着它,或许能少些麻烦。记住,江湖之大,不在图卷,而在人心。心自在处,即是归途。”
萧翎看着那精致却坚固的金属盒,又看看晏辰温和而洞悉的眼眸,再没有推辞。
他郑重地双手接过,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温暖。
他再次深深看了同福客栈众人一眼,目光在阿楚、晏辰、铁蛋、傻妞身上停留片刻,似乎要将这一切刻入心底。
没有再多言,他转身,大步踏入七侠镇清晨熙攘的街道。
阳光洒在他挺直的背影上,那柄包裹着的古剑,不再显得沉重如山,反而像一件陪伴老友远行的寻常行李。
他的步伐,轻快而坚定,汇入人流,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同福客栈门口,众人久久伫立。
悬浮的全息直播球,将萧翎离去的背影和七侠镇充满生气的晨景,静静地传送出去。
光幕上,最后几条弹幕悠悠滑过: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此去江湖远,愿君自在行。”
檐角风铃脆,炊烟绕指柔。
匣中剑影寂,心海自乘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