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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眼拨云识真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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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辰缓缓蹲下身子,靠近那个沉浸在巨大悲痛中崩溃的男人。

他没有伸手去搀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力量:“林义士,你说……你师父是被构陷?因为揪出了一桩假药大案?”

他刻意忽略了那个荒诞的“绝墨邪毒”,将话题直接引向最可能的真实根源——人为的阴谋。

林三思身体仍在颤抖,但哭声已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他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只是茫然地点头,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声音含混不清:“是……天杀的仁德堂……东家……王大富……药死十几条人命……我师父用……用笔迹比对……验出他仿造的药方里有篡改……结果……结果没过多久……就……就有人拿伪造的旧案卷……说是他收了王大富的钱……改了验尸记录……他老人家……百口莫辩……”

说到王大富的名字,他眼中瞬间迸发出浓烈的刻骨恨意。

“笔迹比对……不是毒?”祝无双小声地喃喃。

“假的?!”佟湘玉失声惊呼,一脸震惊,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如此狠毒。

就在众人被这沉重的真相压得喘不过气,郭芙蓉更是气得俏脸煞白、浑身发抖时。

“查到了!”

傻妞平静的电子音如同天外梵音,响彻在寂静的饭堂里,清晰无比,带着终结一切迷雾的力量。

与此同时,傻妞手臂优雅抬起,指尖轻点。

一道凝实的光束自她指尖射出,精准地在客栈大厅上方空阔处投射出一幅极其清晰的动态画面!

那并非模糊的历史卷宗,而是一段经过高度复原、如同真实幻影般的场景再现!

画面中,一个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目光清明锐利的老者(其神态气质与林三思描绘的先师气质高度吻合)正伏案疾书,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厚厚一沓案卷和几张不同字迹的纸张(显然是笔迹比对物证)。

旁边站着两个身着衙门公服的小吏,其中一个低眉顺眼,另一个则身材微胖,眼神闪烁。

突然,那微胖的吏员趁着老者专注、另一人倒茶背身之际,极其麻利地将老者桌上几张写满结论的案卷纸(明显指向王大富的笔迹伪造铁证)飞快抽出袖中几张质地、颜色、字迹形态几乎一致的纸张替换了进去!

动作快得如同闪电,若非画面慢速解析,根本难以察觉!

接着,他迅速向窗外打了个隐蔽的手势。

画面陡然切换——是另一个视角!

就在街对面的茶馆二楼雅座。

一个身穿富贵锦袍、眼神阴鸷、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内家功夫不弱的中年胖子(面部轮廓通过古代影像技术清晰复原)正凭窗而坐,手里转着两颗油亮的铁胆!

赫然便是那“仁德堂”东家,王大富!

他冷漠地看着街对面的刑房,嘴角勾着一丝胜券在握的狞笑,轻轻点了点头。

再切回刑房画面!

那微胖吏员替换完纸张,恰好另一名吏员端着茶回来。

整个过程天衣无缝!

画面瞬间切换——几日后,一张张状告老验尸官“收受重贿、篡改案卷、制造冤狱”的联名状和几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写着老验尸官“亲笔收条”的伪造文书(傻妞用红色边框标记出几处关键笔锋差异)被大肆宣扬、贴满街巷!

更清晰的镜头捕捉到联名状发起处——赫然是“仁德堂”旁边的绸缎庄内堂!

几个富商打扮的人正在密谋。

傻妞冰冷的电子解说音同步响起:“根据天顺三年顺天府卷宗秘档影像复原(编号:TSCF-XC-1486-秘)及京城暗桩密奏档案交叉验证。目标人物王大富,假药致死人命十五起确凿,为除心头之患构陷前代名捕宋公弟子、验尸官冯仁杰。作案过程如上所述:勾结刑房司库书吏赵三,调换关键笔迹比对结论案卷。同时联合被冯仁杰断案断了财路的城中四大药行东家,收买冯旧怨,伪造其受贿‘证据’。”

画面最终定格在老验尸官冯仁杰——林三思口中的师父,在狱中听闻判决后,怒急攻心、仰天喷出一口鲜血的凄厉画面!

他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牢房窗外,满是悲愤不甘,最终无力地倒下……影像在悲凉的背景音中淡去。

全场静默!

真正的、令人窒息的静默笼罩了整个同福客栈!

落针可闻!

郭芙蓉死死盯着那最后定格的画面——冯仁杰那口喷出的血、那绝望中带着无尽质问的眼神。

一股无法压制的滔天怒火如同火山岩浆,轰然冲上她的顶门!

“我——去他娘的!!!”

郭芙蓉的怒骂如同炸雷!

她本就是个急公好义、一点就着的爆仗性子,刚看到那影像中老人被构陷致死的惨状,听到傻妞冰冷的罪行陈述,又想起林三思诉说师父死时的不甘……新仇旧恨,加上对这不公世道的无边愤怒,让她瞬间暴走!

郭芙蓉整个人如同被点燃了的炸药桶,腾地一下原地跃起!

内力汹涌激荡,周身衣袂无风自动。

她甚至忘了这里是吃饭的地方,忘了对方隔着时空屏障。

她只想痛痛快快地骂出来!

把胸中积压的所有为冯仁杰、为林三思、为那些被假药害死的人的愤怒,连同对这个肮脏阴谋的唾弃,一并吼出来!

“真相就他娘的是你们那个龟孙王八蛋王大富!勾结了一帮子断子绝孙的杂碎!”郭芙蓉的声音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她指着空气,眼睛血红,仿佛王大富就站在那里,“用假药害死十几口子人!被戳穿了屁眼!不想着投案自首磕头认罪!倒想着先下手为强!先泼脏水!先栽赃陷害!把你那个顶顶清白的师父往死里整!”

她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连珠炮似的轰炸,字字如刀:“替王大富操刀那黑心案的狗杂种司库书吏!还有那几个躲在阴沟里怕断了财路的药行东家!这起子黑了心肝烂了肠肚的王八羔子!这群豺狼虎豹!”

郭芙蓉胸口剧烈起伏,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声音都因极度愤怒而劈了叉,“是他们!是他们把屎盆子扣在你师父头上!是他们把这莫须有的污水泼了他一身!是他们害他老人家背着一肚子冤屈死在不见天日的牢里头!”

郭芙蓉骂得畅快淋漓,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边的悲愤和不平,也带着一种替弱者彻底声张的痛快。

骂完最后一句,她猛地一跺脚,那青石板地面竟然被跺出一圈细微的蜘蛛网裂痕!

“这群狗日的!该下十九层地狱的杂碎!”她怒吼着,仿佛要把积攒了半辈子的“排山倒海”之力都通过这愤怒的咆哮释放出去。

全场被她这惊天动地的爆发惊得鸦雀无声。

唯有直播间那短暂凝固的弹幕池,在郭芙蓉第一声怒吼响起时便彻底决堤!

红色感叹号和激动的情绪如海啸般冲刷屏幕:

“芙妹威武霸气!!!!一嗓子喊出老子心里话!!”

“骂得好!!!就是这群狗日的!!!”

“爽!!!!芙姐太顶了!!!”

“真相了!根本没有什么神神秘秘的绝墨邪毒!是人渣!是人祸!”

“眼泪下来了!为那位至死都在喊冤的冯老前辈!”

“王大富!药行奸商!司库走狗!记下来了!千古唾骂!”

“小郭姐姐帅炸苍穹!!!!!”

“排山倒海虽迟但到!这气势!值了!!!”

“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林兄弟!听到了吗?!”

郭芙蓉剧烈地喘息着,胸腔里憋着的怒气似乎找到了一丝宣泄的出口。

她低头,看到地上那个男人——林三思。

林三思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坐在地上,像被施了定身咒。

他怀里还抱着那个半开的“正义圣盒”,消毒蓝光早就被傻妞关掉了,里面那些锃亮的小刀银针,此刻看上去只是个破旧的工具箱。

他的身体不再颤抖。

脸上那些泥污被泪水冲刷出道道沟壑,狰狞的表情凝固着,像一尊被风干的陶俑,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

他的头颅微微低垂,视线空洞地落在那投影消散后残留的光点上——是冯仁杰倒下后黑暗的空白。

刚才傻妞投射的影像,如同九天之上的雷霆,带着无可辩驳的精准和残酷,将他用半生追寻的“绝墨邪毒”谎言劈得粉碎!

“王……王大富……”他嘴唇翕动,干裂起皮,像个渴死在沙漠里的人突然明白了水源的方向和含义,反复咀嚼着这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勾结……书吏……买通旁人……”每一个从他喉间挤出来的词,都带着一种被压扁、被揉碎后豁然开朗的钝痛感。

没有毒。

从来就没有那种能篡改墨迹、栽赃构陷的神奇毒药!

有的只是人心最深处的贪婪和恶毒!

是肮脏的利益,是阴险的算计!

害死他师父的,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奇毒,是这赤条条、血淋淋、丑陋不堪的人性之恶!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千疮百孔的心上!

比追寻不到目标更加痛苦!

比发现自己工具不如科技更加无力!

是彻底的颠覆!

是支撑世界的柱子轰然倒塌!

信念彻底灰飞烟灭!

他猛地抬起头,不再是之前的茫然和质问,那双通红的眼睛里,凝聚着一种近乎实质的、焚尽一切的绝望后的空寂!

脸上肌肉扭曲着,像是想笑,又想哭,最终却卡在了一个极其难看、如同厉鬼的脸上。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风箱破洞般的怪响。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他胸腔最深处迸发出来!

那声音里充满了滔天的悔恨!

是半生追寻南辕北辙、蹉跎在迷雾之中的痛苦!

是师父至死都未能洗刷冤屈的绝望!

是意识到仇敌就在那里,而自己却一直像个傻子般在追索一个子虚乌有的幻想!

恨意、怨气、对自己的无限厌弃和对真凶刻骨的仇恨,交织在一起,化作了这声撕心裂肺、震人魂魄的惨嚎!

他猛地低下头,额头狠狠砸向地面!

砰!!!

沉重的一声闷响!

不是做戏,不是表演,是悔恨到极致、恨不得将自己砸碎的自我惩罚!

没人拦他。

这一记重磕,仿佛也敲在了所有人心上。

佟湘玉眼泪都掉下来了,捂住了嘴。

白展堂面色凝重。

吕秀才默默转开了头。

连最跳脱的白敬琪都抿着嘴,脸上没了半分戏谑。

砸下的额头很快渗出血迹。

但他像毫无知觉,猛地抬起头,鲜血顺着他的眉心流下,混合着之前的泪痕污垢,显得无比狰狞又无比脆弱。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只沾满尘土血污的手猛地伸进怀里,疯狂地摸索!

那破旧的短褐被他扯得凌乱不堪。

他抓出来了。

几张厚厚的、早已泛黄的、边缘都卷起毛边的纸。

纸面肮脏,揉得不成样子,但上面墨迹依旧清晰。

那是通缉令!

是当年朝廷认定冯仁杰“贪赃枉法、构陷命案”后下发的、明令全国通缉的画像和罪状!

上面的“冯仁杰”三个血淋淋的大字和一个模糊的画像如同耻辱柱,钉了他师父大半生!

也成为了压垮林三思的巨石!

林三思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张泛黄的纸,盯着那个象征着他半生追寻却走上歧路的诅咒符箓。

那上面每一个污蔑的字眼,此刻都像烧红的针,刺得他眼珠剧痛!

“不——!”

他爆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双手猛地抓住那张罪状!

用尽全身的力气!

向外狠狠地一撕!

嗤啦——!

一声极其清脆、利落的撕裂声!

那污名凝结的纸张,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硬生生撕成了两片!

动作快得没有一丝犹豫!

决绝得如同斩断一切!

没有完!

他布满伤痕的手指紧紧抓住那片撕裂的纸张,再次狠狠发力!

嗤啦!

嗤啦嗤啦!

刺耳的、连续的撕裂声在寂静的大堂里格外响亮!

碎片!

被他撕成更小、更细的碎片!

纸片如同雪片般从他手中纷扬洒落!

他用尽全身力气去撕扯、揉搓、践踏!

如同要将这个屈辱的象征彻底踏进泥泞,碾成齑粉!

他喉咙里嗬嗬作响,发出模糊、混浊、充满恨意和一种近乎解脱的咆哮!

是诅咒那真凶!

也是在鞭挞愚昧的自己!

撕!

揉!

踩踏!

泪水、汗水和额头淌下的鲜血糊了一脸,他也不去擦。

整个人疯癫又畅快。

直到那张象征了师父耻辱的通缉令在他手中彻底化为一团凌乱、肮脏的纸屑垃圾!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跑了百里路。

终于停下了疯狂的动作。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堆被他踩踏过的纸屑,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呜呜……师父……徒儿……徒儿错了……”他蹲下去,双手插入那堆纸屑中,如同想要捧起师父的清白,最终却只是将额头深深抵在冰冷而沾满污秽的地面。

这一次,不再是自毁式的撞击,而是孩子般无助的哭泣。

沉重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响起,充满了尘埃落定后的无尽疲惫和……一丝微弱的、终于找到方向的释然?

哭声沉闷,不再尖利绝望,如同被暴雨冲刷了一夜的地面,终于露出了一点点坚实。

整个同福客栈的人都默默地看着他。

没有人出声打扰。

佟湘玉别过脸,悄悄抹去眼角湿润。

吕青柠推了推小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深思,小手在虚空中微微点动,似乎在梳理什么。

白敬琪抱着胳膊,看向林三思的眼神里少了几分嫌弃,多了几分复杂的尊重——一个肯为师父做到这份上的男人,怎么都值得一点敬意。

阿楚在楼上长长舒了口气,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

晏辰站起身,无声地退后一步,给那蹲在地上哭泣的男人留下空间。

饭堂里只剩下林三思压抑不住的沉闷呜咽,以及窗外偶尔吹拂进来的微风。

而悬浮在众人上方的全息屏幕,在那张通缉令被撕碎的瞬间,便彻底被滚烫的弹幕洪流所淹没!

再也没有戏谑,没有震惊,只有发自肺腑的震动和呐喊!

红色的感叹号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情感符号:

“泪崩!!!!这一撕!!!!!”

“给爷看哭了!半生执着终得释!!!”

“迟来的正义也是光啊!!!”

“撕得好!撕它个干干净净!撕它个通通透透!”

“家人们一起喊出来!迟——到——的——正——义——也——是——光!!!”

“致敬那位清白的冯前辈!林义士您辛苦了!!!”

“这纸屑,是他亲手撕开的新生!”

“虽晚不迟!沉冤得雪!!!”

“正义不缺席!光明在人间!!”

“同福直播间见证了这一刻!此生无憾!!!”

那些滚烫的弹幕,如同无数双手,穿越了时空的阻隔,抚慰着那个蹲在地上的灵魂。

林三思的哭声渐渐低微。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那些血、泪、污痕混在一起,实在有点让人难以直视。

他深深吸了口气,混合着尘土味的空气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然后,他终于,慢慢地站起身。

他站直了身体,不再是之前佝偻蜷缩的姿态,尽管看上去依然狼狈不堪。

他抬起手,用那沾满了灰尘和纸屑的袖子,狠狠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试图把那粘腻的不适感擦掉——效果大概类似于用枯木擦脸。

他转过头,目光跳过那些关切或复杂的注视,精准地看向郭芙蓉。

那个第一个为他师父、为他这份委屈爆发出震天怒火、一嗓子吼出真相的女人。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绝望和戾气,只剩下一种疲惫过后的平静,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笨拙而真挚。

“小郭……”他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得厉害,却努力让自己的吐字清晰一些,“谢谢……谢谢你那一嗓子。”

停顿了一下,他又费力地挤出几个字:“骂得……解恨。”

脸上还残留着狼狈的污迹,此刻却努力想朝郭芙蓉扯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那笑容在血污之下显得格外别扭,但其中的真诚却清晰可感。

郭芙蓉一愣。

她刚才完全是凭着一腔义愤,骂完了还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对方这样郑重地单独感谢她。

她反而有点局促起来,下意识摆摆手,脸上还带着刚才怒骂留下的红晕,声音也低了几度:“咳……那、那个啥……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么欺负人!”

林三思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目光缓缓扫过同福客栈的众人,在白展堂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最终定格在晏辰脸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残留的痛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还有更多难以言说的沧桑。

最后,他弯下腰,沉默地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他那套“圣盒”工具。

动作很慢,但很稳。

将那柄小刀拿起,看了看,在袖口仔细擦了擦刀柄上沾的灰,小心地放回那黑箱子。

那根曾被赋予了“定魄神针”荒谬使命的银针,也被他捏在指间摩挲了一下,才轻轻放好。

他不再将它们视为圣物,而是将它们视为……一套用了很久的、该退休的老伙计。

没人说话,都默默看着他收拾。

当他将最后一件工具收好,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终于了却尘缘般的沉重,盖上那黑箱子的盖,咔哒一声扣上皮扣。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再次看向众人,缓缓地,对着整个同福客栈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动作缓慢而郑重,身体弯得很低很低。

没有道谢的言语。

没有更多的告别。

然后,他直起身,抱起那个“正义圣盒”,不再看任何人,转过身,目光投向大门的方向。

他就那样抱着箱子,沉默地、一步一步地,向大门走去。

脚步沉重,却异常坚定。

每一步都踏在刚刚被他自己撕碎、碾过的那堆屈辱的纸屑上,走向那片被傻妞投射影像驱散了迷雾的现实世界。

身影很快消失在同福客栈门口明亮的阳光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钟。

突然,悬浮在半空的阿楚的专属直播间全息屏幕上,一道格外凝练、充满力量的四句诗如同点睛之笔,在纷杂的弹幕上方缓缓浮现,带着共鸣和升华的意境:

千古奇冤如覆尘,

执念半生觅伪根。

慧眼拨云识真鬼,

撕开黑雾始为春。

最后一行鲜亮夺目的金色弹幕刷过所有人眼前:

“迟来的正义也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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