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巡警证是淘宝九块九包邮的吧?(2 / 2)
“轰——!”两股强大的内力猛烈碰撞!
沉闷的巨响如同在客栈里引爆了一个炮仗!
狂暴的气流猛地炸开,形成肉眼可见的白色气环,横扫四面八方!
“哗啦——咔嚓!”离得最近的几张桌子直接被掀飞、解体!
杯盘碗盏的碎片如同致命的暗器般激射!
“哎哟!”
“我的头!”
“娘啊!”
离得近的几个张、李两家的倒霉蛋和躲闪不及的白敬琪、吕青柠直接被气浪掀翻在地,滚作一团。
“小贝!”佟湘玉魂飞魄散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青橙!”郭芙蓉和吕秀才脸色煞白。
烟尘弥漫中,只见莫小贝身形稳如磐石,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浅浅的痕迹,已然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掌。
她脸色微微发白,显然仓促硬接也不轻松,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丝惊讶和赞赏看向被自己内力反震得噔噔噔连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脸懵圈的吕青橙。
“好家伙!”莫小贝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咧嘴一笑,“小橙子,你这‘惊涛骇浪’,够劲儿啊!差点让你小贝姐姐我阴沟里翻船!”她语气轻松,带着江湖儿女的豪爽,显然并无大碍。
然而,佟湘玉的关注点永远在另一个维度。
她根本没去看莫小贝有没有事,一双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瞬间锁定了大堂上方——一根被刚才剧烈内力震荡波及的、位于房梁边缘、雕刻着精美云纹的椽子!
那椽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裂开了一道明显的缝隙,摇摇欲坠!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发出了比刚才任何一次都凄厉十倍、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叫,她猛地指向那根危椽,痛彻心扉,声音都劈叉了,“房梁!额滴房梁!那根雕花椽子!正宗黄花梨的!光工钱就花了二百文!二百文啊!!亲娘哎!!这影响仕途啊——!!!”
“卧槽!真·惊涛骇浪!”
“小贝姐硬核接招!牛逼!”
“青橙宝贝懵圈表情包get!”
“掌柜的关注点永远清奇!二百文的椽子!”
“黄花梨?掌柜的这客栈是低调奢华啊!”
“邢捕头:亲娘哎,这影响仕途(的修缮费)啊!”
全息弹幕瞬间被“卧槽”和“二百文”刷屏。
邢捕头看着那根裂开的椽子和满地狼藉,脸都绿了,嘴里无意识地反复念叨着“亲娘哎…影响仕途…亲娘哎…”
整个大堂一片狼藉,如同被龙卷风扫过。
桌椅板凳东倒西歪,碎裂的碗碟铺了一地,汤汁菜叶糊得到处都是。
张、李两家参与斗殴的人,连同几个被波及的无辜群众(包括白敬琪和吕青柠),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七舅姥爷的绸缎褂子被撕了个大口子,三外甥女的发髻歪在一边,插着一根不知哪儿来的鸡毛。
燕小六终于成功拔出了他的刀,茫然地举着,不知该指向谁。
喧嚣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呻吟和佟湘玉捶胸顿足的哀嚎在回荡。
张伟,这位引发一切又似乎被一切遗忘的“都市巡警”,依旧死死抱着他那桶泡面,缩在一个相对完好的角落,像只受惊的鹌鹑。
他看着眼前的废墟,眼神空洞,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茫然。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点无意义的“嗬嗬”气音。
“够了!都闹够了没有!”一声清越的断喝响起,带着不容分说的威严。
吕青柠扶了扶她鼻梁上那副与年龄不符的圆框小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电,扫过全场。
十岁的小女孩,此刻气场却异常强大。
她几步走到大堂中央,小小的身影站在废墟之上,指着地上还在呻吟的众人,声音清脆而冷静:“真相只有一个!这场无谓的争斗,源头根本不是鸡啄苗或者狗偷肉!而是你们两家共用、年久失修、权属不清的那堵篱笆墙!”她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篱笆破败,界限模糊,鸡犬自然越界!互相指责,积怨日深!今日之事,不过是长久矛盾的总爆发!当务之急,是重修篱笆,明确界限,立下契约,永绝后患!而不是在这里打得头破血流,毁坏他人财物!”她最后一句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瞥向那根裂开的雕花椽子。
吕青柠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还沉浸在愤怒和疼痛中的张、李两家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七舅姥爷和三外甥女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和后怕。
是啊,为了一堵破篱笆,闹成这样,值吗?
还差点砸坏了同福客栈这么贵重的物件(在佟湘玉的尖叫渲染下,那根椽子在他们心中已然价值连城)!
“青柠说得对!”郭芙蓉立刻声援女儿,叉腰道,“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有这力气,不如去把那破篱笆拆了重砌!”
“芙妹所言极是。”吕秀才点头如捣蒜,“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篱笆乃界限之本,界限明则纷争止…”
“停!秀才!说人话!”郭芙蓉赶紧打断他即将开始的之乎者也。
佟湘玉的哀嚎也适时地停了下来,她抽噎着,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根裂开的椽子,又看看地上的狼藉,最后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张、李两家人和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张伟,意思再明白不过:赔钱!
压力瞬间转移。
七舅姥爷和三外甥女两家人的气焰彻底蔫了,互相瞪了一眼,又都心虚地低下头。
赔偿同福客栈的损失?
想想掌柜的那股子抠劲儿…两家人都觉得肉痛无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佟湘玉无声的索赔目光中,那个角落里的身影,动了。
张伟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自己从那堆无形的废墟里拔出来。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依旧抱着那桶泡面,像个忠诚的卫兵守护着最后的阵地。
他低头,看着泡面桶上那“老坛酸菜”几个字,又抬头,环顾着满目疮痍的大堂,看着一张张或懊恼、或心虚、或心疼、或无奈的脸。
他脸上那种崩溃的绝望感奇异地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顿悟的平静,混杂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荒诞的自嘲。
他深吸一口气,不是之前那种准备吼叫的吸气,而是一种深深的、仿佛要把所有无奈都吸进去的叹息。
然后,他伸出手,用一种近乎庄重的姿态,开始整理自己那身早已不成样子的西装。
他仔细地、笨拙地试图抚平前襟的油渍和褶皱,把歪掉的领带一点点拉正,捋平。
尽管这努力在满身尘土和狼狈的背景下显得无比滑稽,但他做得异常认真。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他,包括弹幕,都暂时停止了滚动,想看看这位“九块九巡警”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终于,领带扶正了(虽然依旧松垮),衣襟勉强平整了(油渍还在)。
张伟清了清沙哑的嗓子,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桶陪伴他穿越、经历风暴、已然冰冷的泡面上。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奇异的、近乎哲人的腔调:“诸位…诸位乡亲。”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精准的措辞,“今日之事…纷繁复杂,鸡毛蒜皮,一地鸡毛…哦不,一地狼藉。”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张某人…身为…呃…调解工作者,”他巧妙地避开了“巡警”这个烫手山芋,“深感…深感调解之道,博大精深,非…非蛮力所能及也。”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了客栈的屋顶,望向某种虚无的真理:“吾辈行走江湖…哦不,行走社区,调解纠纷,其真谛…”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宣布一个石破天惊的宇宙奥秘,然后,用一种无比郑重、无比诚恳、又带着点如释重负的语气,缓缓说道:“…其真谛,就在于…”
他举起了手中那桶红色的老坛酸菜面,如同举起一枚勋章,“…让每一桶酸菜面,都能有一个…安放之处。”
他无比认真地看着佟湘玉,“掌柜的,能…能借贵宝地厨房一用?给我这桶…饱经风霜的面…续点热水?它…它快凉透了。”那语气,仿佛在恳求别人救救他落难的亲人。
“噗——!”不知是谁先憋不住。
“哈哈哈哈!”如同连锁反应,刚刚压抑下去的哄堂大笑再次爆发,比刚才更加猛烈、更加肆无忌惮!
连一直板着脸心疼财物的佟湘玉,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赶紧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
“???????????”
“神特么真谛!安放酸菜面??”
“我人傻了!这升华角度清奇!”
“饱经风霜的面…哈哈哈哈!”
“所以绕了一大圈,重点还是那桶面!”
“调解的真谛:给泡面找热水!醍醐灌顶!”
弹幕彻底疯了,满屏的“???”和“哈哈哈”几乎要撑爆全息投影。
铁蛋笑得直接坐到了地上,金属手掌把地板拍得砰砰响:“哎妈呀!老板!老板娘!听见没?真谛!安放之处!这哲学高度!俺服了!大写的服!”
傻妞也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用清脆的四川话附和:“就是嘛,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道理硬是要得!”
在一片几乎掀翻屋顶的爆笑声中,张伟的脸皮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
但他这次没有低头,反而像是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使命,微微挺直了腰板(虽然依旧有些佝偻)。
他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抱着他那桶“饱经风霜”的泡面,迈着一种近乎悲壮又带着点解脱的步伐,无视了佟湘玉欲言又止的索赔目光(此刻在巨大的荒诞感冲击下,索赔似乎都显得不合时宜了),也绕开了还在互相瞪眼、但明显已无心再战的张、李两家人,径直朝着通往后院厨房的方向走去。
他走过阿楚和晏辰身边时,脚步略顿了一下,没有看他们,只是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低声嘟囔了一句:“…谢谢…那个…扫描仪。”
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通往厨房的过道阴影里。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阿楚漂亮的眉毛高高挑起,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晏辰则轻轻摇头,唇边带着无奈又好笑的笑意,低声感叹:“真是个…妙人。”
厨房里很快传来烧水壶的鸣叫声,然后是撕开调料包、倒热水、盖盖子的声音。
过了大概一首歌的时间(期间大堂里众人已经开始在佟湘玉的指挥下唉声叹气地收拾残局,张、李两家也垂头丧气地开始协商赔偿和修篱笆的事宜),张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过道口。
他出来了,手里依旧端着那个红色泡面桶,但桶盖已经掀开,袅袅的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他疲惫的眉眼。
他似乎终于吃上了那口热乎的面,整个人都透出一种诡异的、满足的平静。
他看也没看大堂里忙碌的众人,径直走向客栈大门的方向。
就在他一只脚即将迈过门槛,踏入外面深沉夜色的那一刻,他忽然停下了。
没有回头,只是仰起脸,望着客栈屋檐外那轮被薄云半遮半掩的、清冷的明朝月亮。
月光洒在他皱巴巴的西装和沾着油渍的领带上,竟莫名有几分落拓不羁的沧桑感。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荒腔走板、五音不全、却又异常认真投入的调子,轻轻地、断断续续地哼唱起来,歌声飘散在寂静的夜色里:“…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破音)…淘尽了…世间事…(跑调)…混作滔滔一片潮流…(彻底找不着调)…”
这不成调的歌声,与他“都市巡警”的身份、与刚刚发生的鸡飞狗跳、与这古意盎然的客栈,形成了最强烈的反差和最后的注脚。
歌声渐行渐远,最终被门外的夜色彻底吞没,只留下袅袅余音和那一点方便面调料的气息,证明他曾来过。
同福客栈的大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大堂内,收拾残局的嘈杂声依旧,佟湘玉还在为她的雕花椽子碎碎念,邢捕头终于成功拔出了刀对着空气比划“维持秩序”,燕小六茫然地重复着“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他三外甥女…”,吕秀才试图用子曰来总结这场闹剧…
全息屏幕上,最后几条弹幕悠悠滑过: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面。”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面)?”
“今夜月色真美,适合安放酸菜面。”
“明朝的月亮,照着他泡面的汤。”
“江湖路远,泡面常伴。张调解员,再会!”
月光流淌过寂静的街巷,人影已杳然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