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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眼藏戾气,怕是心魔缠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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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这个!”他迅速展开暖毯,“温度调好了,给她包在外袍里面!速度!”他又飞快地翻出特制的无刺痛消毒喷剂和伤口凝胶敷料递给旁边的吕青柠:“青柠,外伤处理交给专业人士了!”

吕青柠用力点头,小脸上的认真近乎肃穆。

龙傲天也凑了过来,从他那身鼓鼓囊囊的机关师袍子里摸出一个小巧银壶,操着半白半粤的腔调递过去:“俾佢饮少少,暖身嘅……热的!”里面是他随身带的提神热茶。

“哗擦!原来这么小啊!”白敬琪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就想去摸枪,随即又讪讪地放下,有点无措地转向吕青橙,“喂,惊涛骇浪妞,你那游戏币还有没?能买糖不?”

吕青橙小脸绷得紧紧的,没理他,却蹬蹬蹬跑过去,把自己平板上还没切完的水果游戏界面啪地关了,毫不犹豫地调出一个色彩缤纷的可爱动画界面——是她自己下载的安抚儿童情绪的小程序,里面有毛茸茸的小动物和舒缓的星光动画。

她蹲在无双旁边,把平板小心翼翼地递到暖毯包裹中金凤仙的视线前方。

佟湘玉总算缓过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扶着胸口,看着在众人齐心照料下渐渐稳定下来的小身影,长长的、带着浓浓陕腔的叹息打破了紧张:“额滴个神啊……这都造滴啥孽么……多嫩灵灵个娃,给人磨成这样子……作孽啊……”她眼圈都红了,转头就喊:“大嘴!大嘴!赶紧滴!麻溜滴!整碗最浓最热的姜糖水!再熬上一锅滚烫的参鸡汤!”

“知道咧!掌柜的!”厨房里传来李大嘴响亮的回应和更急促的剁肉声。

“葵花点穴手……”白展堂下意识地活动了下手指,最终却只是轻轻按了按有些发酸的肩膀,看向莫小贝,“掌门,这寒气……”

莫小贝小大人似的摆摆手:“没事老白,我用的是外放封困,没直接打她经络。她本身体质就…很古怪,寒冰掌意更多是为了对冲那股阴戾气,那东西才是真耗人的。现在关键是…她身上这伤和那种精神状态。”她眉头紧锁,目光犀利地扫过金凤仙身上那些在温暖下更加显眼的陈旧伤痕。

那一道道鞭痕、指印、淤青和针孔,触目惊心。

吕青柠已经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在晏辰和阿楚辅助的照明光下,动作极其轻柔地处理着金凤仙暴露在暖毯边缘、伤痕累累的瘦弱手臂。

清创药液带来的丝丝凉意让她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小的抽气。

“疼……班主…疼……”她闭着眼,无意识地将脸更紧地埋在无双的衣襟里,身体微微扭动。

“乖乖再忍一下下,”无双用哄小宝宝的语气,声音放得更柔,“姐姐给你数星星好不好?一颗星星、两颗星星……”她一边数,一边用手隔着暖毯轻轻抚拍。

“好了!暂时止血消毒包上了!”吕青柠用指腹将最后一点特制的透明凝胶敷料抹在清洁过的冻伤和新伤区域,动作精准而轻巧,“初步处理完毕。感染风险需要持续观察。体温正在缓慢回升至临界值以上,暂时脱离一级危险。但她的精神状态和慢性损伤……非常严重。可能是长期虐待加药物……刺激?”

“药物刺激?”傻妞蹲在旁边,四川口音平静地陈述着她的扫描结果,“分析残留情绪激素与代谢产物图谱。高强度内啡肽替代物(类阿片药物),长期使用痕迹。促神经兴奋剂痕迹。中枢抑制剂……图谱混乱,相互冲突。推测为人为干预下极端过载状态维持及……异常疼痛阈值偏移……反人道。结论:高强度生理及神经控制系统操控。目的:压榨潜能,突破人类极限。”她的话语清晰冷静,但最后那几个字眼,让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血肉之躯还是金属躯体,都感到一阵从脊梁骨升起的寒意。

铁蛋捏了捏金属指节,发出“咔”的轻响,他那乐天派的东北腔此刻也变得沉重:“虎毒不食子……这他娘是拿活人当兵器胚子使唤啊!啥班主这么黑心肠?”

金凤仙似乎被铁蛋粗犷的声音惊扰到,身体又轻微一缩。

阿楚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立刻上前一步,温声细语地问:“小姑娘,不怕了哈。你看看我,姐姐问你啊,你家在哪儿?班主……叫啥名字?你真正的名字是啥?咱送你好不好?”

听到“班主”和“真正的名字”,小女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猛地摇头,眼神里重新被巨大的恐惧填满,语无伦次:“不行……不能说……班主在听……班主无处不在!金子不能变泥巴……金鳞舞……我要练!我要练!练不好……水里……水里冷……好多蛇……”她的思维再次混乱起来,又陷入了那种被深植恐惧驱使的半癫狂状态,开始在无双怀里挣扎。

“卧槽!药物控制!魔鬼班主!”

“金鳞舞是突破极限的功法?被虐出来的?”

“难怪她神志不清,药嗑多了!”

“真正的名字?金子变泥巴?暗指“凤仙”?”

“别逼她!”莫小贝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恐惧刻在魂儿里了,这会儿问不出实话。”她目光转向佟湘玉,“嫂子,得先找个绝对安全、能让她放下戒备的地儿缓缓。还有,光靠咱们怕是不够。她身体被那狗屁班主耗得比破筛子还烂,那些伤……”

佟湘玉立刻点头:“额晓得了!青柠刚不也说最危险那阵儿过去了么?楼上我屋最暖和最清净!无双,傻妞,你俩受累抱娃上去,再拿几床厚被子捂严实了!吕大秀才!”

“啊?啊!在!”吕秀才一激灵。

“去!拿笔墨!把娃刚才说的‘金鳞舞’、‘班主’、‘水里冷、蛇’这些……对了,还有‘金子不能变泥巴’这等没头没尾的话儿,但凡能听清的词儿,都给额记下来!回头翻翻古里古怪的杂书!”佟湘玉展现了一家之主遇事不乱的魄力,“青柠大侦探!你赶紧联络那个……那个……就是常往咱这送邸报的‘百晓生’!让他发动他那帮书呆子兄弟打听!凡是唱戏的班子,特别是姓金或者带‘金’字的,还有近几年有无名女童走失的报案卷宗!再问问京城的关大夫(指赛华佗)那边能不能讨点调养虚症的方子!就说同福有急用!”

“知道了娘!”吕青柠立刻操作手环开始联络。

“子…子曰…那个……”吕秀才一边慌忙找纸笔,一边还忍不住念叨,“术业有专攻……这倒也算吾辈读书人……”

“哗擦!爹!能说点有用的吗?”白敬琪都听不下去了。

郭芙蓉一巴掌(极轻地)拍在白敬琪后脑勺:“行了你小子!一边儿待着去!青橙,看好你哥!”

阿楚看着祝无双和傻妞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将裹着暖毯还在低低啜泣抽噎的小姑娘抱起,送上楼去,心中五味杂陈。

她凑到晏辰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量子稳定器还有余波分析记录不?能追溯‘金鳞舞’能量模式或者她来时空间扰动痕迹么?”

晏辰苦笑摇头:“峰值太短,瞬间冻结又被小贝的寒冰掌覆盖冲刷干扰。只捕捉到极其微弱的、不属于此界时空的引力子扰动……方向……指向……”他沉吟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民国初年。吻合那个……唱腔和疑似身份(金凤仙)。”他眼神凝重,“至于功法……她出爪时的那种阴寒怨毒,确实能引动周围低熵能量异常活跃。很邪门。”

“唔……”阿楚轻轻应了一声,眼神飘向楼上紧闭的房门。

直播并未中断,但镜头一直对准空荡的大堂中央。

“同福行动力MAX!组织有度!”

“掌柜的临危不乱!厉害!”

“线索是金子变泥巴?凤仙变回本名?”

“民国悬案有戏?期待百晓生线索!”

夜深了,雨势渐收,只余檐下零星的滴水声。

同福客栈一楼的大堂依旧灯火通明。

经历了方才那番惊心动魄的“闹鬼—揭底”风波,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更沉重的情绪弥漫在空气中,取代了最初的恐惧。

佟湘玉、白展堂、郭芙蓉、吕秀才等人虽围坐在擦得干净的长桌旁,眼前摆着李大嘴特意煨好的那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参鸡汤,但碗碟大多未曾动过。

鸡油都结了一层薄薄的膜。

掌柜的眉头拧成个川字,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桌布一角,目光几次担忧地瞟向楼上。

郭芙蓉支着下巴,看着油灯的火苗跳跃。

吕秀才手里还攥着那卷记了凌乱词汇的纸张,低声反复念着“金鳞舞…水中蛇…名字…金子变泥巴…”。

“我说……芙妹,”吕秀才放下纸张,习惯性地想去扶鼻梁上的眼镜,却发现手指都在微微发抖,“此事……此事绝非表面上那般孩童受苦如此简单。观其症状,断非寻常班主苛责所能致。其所诉‘水里蛇’之语,意象极恐,类魇魔;而‘金子不能变泥巴’,必与彼之‘金凤仙’名讳关联紧密。恐怕……是鸠占鹊巢、李代桃僵之……唉,恐是极恶!”

郭芙蓉瞥他一眼:“有话好好说,别掉书袋!不就是说可能被人强行改了命逼着替人受苦呗?这事儿听着就憋气!”她捏紧了拳头。

白展堂端起茶杯,又重重放下:“葵花点穴手碰上这种被药渣子掏空又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娃娃,也忒么英雄无用武之地!憋屈!”一股无名火憋着,无处发泄。

楼上房间里,气氛截然不同。

烛火柔暖。

金凤仙(或者那个暂时无名的小女孩)被安置在佟湘玉宽大舒适的拔步床上,裹着厚厚的几层被褥。

恒温暖毯稳定地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她身上的脏污戏服已被傻妞用极其柔和的方式除去(精准的解构方式避免了对孩童的拉扯和羞耻感),此刻只穿着一件干净的纯棉素色小衣(祝无双重金寻得同福库房里最小号的工作服裁剪而成),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都覆盖着吕青柠处理好的、透着一股淡淡药香的凝胶敷料,如同贴着一层柔光保护膜。

失温后的虚弱和刚才那番耗尽精神的大起大落,让她沉沉地昏睡着。

长长的睫毛如同沾湿的鸦羽,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虽然微弱但均匀了一些。

只是眉头依旧紧紧蹙着,即使在睡梦中,小嘴也时不时会因身体的疼痛(那些陈旧的伤似乎总是在隐隐作痛)而委屈地撇一撇。

祝无双静静地坐在床边一张凳子上,手里拿着一块温热的湿布,无比轻柔地替她擦拭额头上残留的泪痕汗渍。

傻妞则站在床尾附近,像一座无声的守护灯塔。

她的双眼闪烁着极淡的幽蓝光晕,那是医疗模式下对生命体征最细微的监控,包括心率、体温、血氧、神经元活动图谱……以及捕捉睡梦中的呓语和无意识肢体动作信号。

铁蛋和阿楚、晏辰、莫小贝、吕青柠聚集在房间一角。

吕青柠的手环投射出一个小型光屏,上面正是百晓生那边通过“快驿”传递过来的加密图文信息,速度远超物理传递极限。

“确认了,”吕青柠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紧绷,“根据江湖线报和‘听风阁’(百晓生的情报点)调取的旧邸报零星记载。民国十年左右,北方确实有个小有名气的戏曲班子,班主姓刁,绰号‘刁蝎子’。”

她放大光屏上的文字和一张模糊的黑白小报扫描图:“此班主以手段阴狠、教习弟子极其残酷着称。尤擅‘催功’邪术——传闻能以毒药和秘针刺穴强行激发学徒潜力,辅以酷烈训练,令其忍受远超常人之苦练就奇门功架舞姿。但此等催逼,多致夭亡。金凤仙……确为当时该班主座下弟子,约莫……八九岁入班?入班时名不详。”她指向小报上极不显眼处一句短短的文字,“另有传闻,此‘金凤仙’名号,实属原班主早夭之独女艺名。疑被占用以……牟利或另有图谋。约民国十二年,该刁蝎子班子于一场暴雨夜仓皇逃离津门,期间……疑有女学徒投河或……被弃河中自尽。地点与时间,高度吻合。”她的手在“投河”与“被弃河中”几个字上重重划过。

“果然是夺名!”莫小贝眼神一寒,“那孩子口中的金子不能变泥巴……就是被生生抹去了本名,强行灌了个‘金凤仙’的壳子塞进去受罪!”

“那‘金鳞舞’呢?还有她喊的‘水里蛇’?”阿楚追问。

光屏切换,出现一幅手工绘制、笔法狰狞的简笔画(似乎是百晓生根据零星描述想象还原),画的是一种极其扭曲、反折人体关节的舞蹈姿态,旁边标注着触目惊心的要求——“需得身体如金鳞(鱼鳞)逆向倒卷而动,周身骨节内拗盘曲七次方成一转!此功大成,舞姿如妖如魅,摄魂夺魄,代价……”

代价两个字后面,是几滴洇开的深色墨渍,还有几道如同绝望利爪抓挠留下的痕迹。

“……是剥皮之痛……全身筋骨如被寸寸碾碎……蛇噬骨髓……生不如死……”吕青柠轻声念着旁边模糊小字记录下的描述,那是某位侥幸逃脱的学徒留下的只言片语,“那所谓的‘水里蛇’……可能就是练功后产生的剧烈神经性幻痛症状,被孩童感受为‘蛇’的钻噬……”

阿楚、晏辰、铁蛋、莫小贝,甚至连一旁的傻妞,都感到一阵寒意。

“那班主,现在……”铁蛋声音低沉。

“刁蝎子……”青柠摇头,“此人行踪诡秘,恶名昭着但也……树敌甚多。离津之后便销声匿迹。有人说他死于江湖仇杀,有人说他躲去海外……无法证实。那被逼着顶替‘金凤仙’名号的小学徒,亦就此消失,列入……‘被弃河中自尽者’名单。”

死局?

房间里一片沉默。

真相残酷得令人窒息,而罪魁祸首却可能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被彻底摧毁的灵魂在这天地间游荡、混乱、执着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份。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细微的动静。

一直监控着的傻妞立刻无声地抬起头,眼中蓝光微闪。

金凤仙……或者说那个小女孩,醒了。

她先是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极慢、极小心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褪去了浓妆假象的遮掩,也褪去了极度的恐惧和疯狂,此刻显得异常的空洞和茫然。

她似乎对周围的环境,对身上温暖的被褥,对旁边坐着的无双,一切都感到巨大的陌生和疏离。

“我在……在哪儿?”声音又细又轻,带着久睡初醒的沙哑和茫然。

“在姐姐这儿呢,”无双立刻露出暖阳般的笑容,声音放得更加轻柔,“在七侠镇的同福客栈,安全的地方。你睡了好久,饿不饿?姐姐给你端点热汤来?”

女孩的眼神迟钝地转动了一下,看向无双温暖的笑脸,又扫向陌生的房间和角落里的几个身影(阿楚等人在暗处观察,并未立刻靠近),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自己那只被凝胶敷料覆盖的手臂上,久久不动。

好一会儿,她才极其微弱地,如同呓语般呢喃出声:“名字……叫什么?”她顿了顿,干裂的嘴唇微微嚅动,眼神依旧是空茫一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金子……还是……泥巴?”

“真相大白!班主魔鬼!”

“所以她要找的“冤”是……被抹掉身份?”

“名字叫啥?灵魂拷问啊!”

“同福能帮她找到本名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记无声的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最根本的困惑:她是金凤仙?还是被硬塞进这个躯壳里的泥泞?

她的根在哪里?

她的名字是什么?

清晨的阳光驱散了最后一丝雨意,透过精雕的窗棂,在佟湘玉宽敞内室的木地板上投下暖金的光斑。

同福客栈已渐渐恢复了它的喧嚣和烟火气,楼下传来李大嘴剁肉、白展堂吆喝、白敬琪和吕青橙拌嘴、邢捕头吹嘘昨夜自己“神勇驱邪”的声音。

然而楼上的这间房,依旧萦绕着一层小心翼翼的静谧。

小女孩,或者说那个暂时被“金凤仙”之名桎梏的灵魂,抱着膝盖坐在床的内侧角落里。

她穿着那身略显宽大的干净素衣,缩成小小一团,下巴搁在膝盖上。

经过一夜休整和傻妞精确调控的营养液滴注补充,她的脸颊恢复了一点点血色,不再像昨晚那样惨白如纸,但那深入骨髓的虚弱感依旧挥之不去。

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神——褪去了怨毒戾气的空洞,却也没有孩童应有的清澈和好奇,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情绪的提线木偶,对外界的反应迟钝而隔膜。

祝无双坐在床边不远处的绣墩上,手里端着一碗被细心吹凉的清米汤,里面还特意加了关大夫指点下的几味滋补安神药材,正柔声细语地哄着:“再喝一小口好不好?可香了,肚子暖暖的才有力气呀。喝完姐姐给你讲……”

“我来吧。”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疲惫。

众人转头,只见郭芙蓉端着一个小碟子走进来,碟子上放着几块她昨夜特意跑到镇上唯一一家南货行敲开门买回来的、样子不太好看但香气诱人的麦芽糖饴(关大夫也建议甜食可适度安抚神经)。

她在床边坐定,目光没有直接对上角落里女孩那警惕又茫然的眼神,而是像不经意地举起一块淡黄色的麦芽糖饴,阳光穿过糖饴的薄片,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晕。

“喏,”郭芙蓉的声音放得很平缓,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我小时候啊,练功练不好了,被我爹……咳(她含糊带过郭巨侠的严厉),也是委屈得想哭鼻子的时候,就偷吃一块。甜甜的,含在嘴里就化了,什么苦啊痛啊,好像也……暂时丢开那么一小会儿。”她没直接递过去,而是把那小块糖放在掌心,向前平摊着,手臂伸得尽量轻松自然,没有压迫感,“想尝尝不?吃了可不能白吃,待会儿得乖乖跟无双姐把米汤喝了,咋样?”

吕青柠也轻轻走到床的另一侧,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是她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正缓缓播放着她连夜搜索、编辑制作的一段动画:清澈的小溪流,阳光下闪着金鳞般光泽的小鱼在水中自由穿梭摆尾,周围是摇曳的水草和暖洋洋的小石子。

没有复杂的剧情,只有安静悠然的景象和轻柔舒缓的背景音乐。

“青橙最喜欢看这个,”她轻声说着,把屏幕放在距离女孩视野不远但非正中的床头小几上,“她说小鱼游来游去,就像……自由。”

角落里的小小身影,眼珠似乎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先是滑过那小块在郭芙蓉掌心如同融化阳光般的麦芽糖,又落在平板屏幕上那些自由摆尾的金色小鱼上。

麻木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微弱的星火闪烁了一下,随即又隐没下去。

她没有去拿糖,但身体那紧绷到近乎僵硬的状态,有了一丝极其微不可察的松弛。

阿楚对晏辰使了个眼色。

晏辰会意,走到傻妞身边,低声商议起来。

楼下大堂,佟湘玉正对着刚送走一批熟客的白展堂和回来汇报的燕小六交代着什么。

铁蛋那极具穿透力的东北腔忽然在空间里响起,带着一种刻意的、略显夸张的感慨:“啧!这阳光!这雨后的空气!清新得跟那啥……对,就跟咱老板娘今早熬的那锅小米粥似的,甜丝儿丝儿的!舒坦!”这没来由的感慨让佟湘玉都愣了下,随即笑骂了一句:“铁蛋你这啥比喻!”

恰在此时,一个洪亮得恰到好处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百晓生书到——!”

一个青衣小童(显然是百晓生手下跑腿的伙计)捧着个密封的锦盒,熟门熟路地跑进大堂,交给佟湘玉后又一溜烟跑了。

这小小的插曲,这熟悉的日常传递,像是一剂无形的解药。

楼上,一直竖着耳朵、全身心警惕着某种无形“班主监视网”的女孩,在听到楼下那真实而充满烟火气的吆喝、传递、铁蛋毫不掩饰的瞎扯和佟掌柜的笑骂后,紧绷到极致的肩颈线条,终于第一次缓慢地、试探性地放松了一点点。

她微不可查地朝着阳光正照射进来的窗格方向侧了侧小脸。

午后。

阿楚拿着手机支架,在一楼安静的后院天井里直播。

这里绿植葱茏,几尾锦鲤在陶缸里游弋,雨后的石阶湿润发亮。

“宝宝们,”阿楚的声音放得很柔和,“经过一上午的努力,小姑娘……情绪算是初步稳定了。身体还很虚,但至少……愿意靠在无双身边,小口小口地喝米汤了。关大夫那边的药也在熬着,希望慢慢把基础打好。但是……她开口说的话还是很少很少,眼神还是那样……”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关于她的名字,她的过去,依然是个难解的结。大家有啥……比较温和的、不刺激她的建议吗?”

“给她一支画笔?画喜欢的东西?”

“放轻柔的纯音乐?古琴?流水声?”

“宠物接触治疗?同福后院有猫吗?”

“让她摸摸温暖的东西?比如太阳晒热的鹅卵石?”

“找佟掌柜说说家乡土话?乡音解心锁?”

阿楚看着弹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谢家人们!温暖的建议都很在理!我们会继续尝试各种……”她话没说完,身后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晏辰陪着那个小姑娘下来了。

她换了一身祝无双连夜赶工改小的粗布新衣(同福工装制服),虽然依旧有些不合身,但总算利落干净了些。

她依旧像只受惊后的小兽,紧紧偎在无双身侧,小手还下意识攥着无双手指。

但那双大眼睛里,不再是完全的麻木茫然,隐隐有了点点微弱的光,怯生生的打量着这个阳光下的安静小院。

“呦!小神仙下来视察后花园啦?”铁蛋特有的东北大嗓门带着几分夸张的惊喜从厨房门洞里传出来,恰到好处地打破了空气中的一丝细微的拘谨。

他大步流星(尽量放轻脚步)地走出来,手里端着的不是什么高科技装备,而是一个沉甸甸的……白瓷大碗?

碗里满满盛着一颗颗深红色的东西——煮熟后去了皮、圆润油亮的山楂!

旁边还点缀着一小堆晶莹透亮的白砂糖,“来来来!刚出锅的山楂蘸糖!酸溜溜甜滋滋,开胃醒神!李大厨祖传秘制,小孩见了迈不动步!吃一颗?保管药到病除!不对,是甜到心坎!”

那鲜艳欲滴的山楂和细碎的糖粒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小姑娘的目光果然被吸引了过去,眼神里闪过一丝小孩子本能的亮光,但随即又怯怯地埋下了头。

“傻妞妞,唱个家乡歌谣哄哄嘛!”铁蛋冲着傻妞挤挤眼。

傻妞轻步上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用清晰悦耳的四川调子轻轻哼起一首极其简单的童谣:“月亮走,我也走,我给月亮打笆篓,篾笆篓装豆豆,豆豆……”声音清润如山涧溪流,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节奏感。

晏辰悄悄靠近阿楚,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小叠东西,是几张普通的白纸和一支削好的铅笔(当然也是高科技加持永不滚落的),递给阿楚,压低声音:“弹幕不是有人说画画么?试试?”

阿楚心领神会。

她没有把纸笔直接递向小女孩,而是带着一丝俏皮的笑,对着镜头说:“嘿!家人们注意看!咱们直播间要出艺术大师啦!”她把纸在院内石桌上铺开,自己拿起铅笔,“昨天那个‘量子场冻结’大家想看看长啥样不?虽然很复杂啦……但姐姐可以给你们抽象艺术地画一画!”她开始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六边形,里面画了几团乱七八糟的漩涡线代表力场,“蓝光!咻一下!罩住了那个大坏爪!就这样式儿!”故意画得很抽象很丑。

她画了两笔,故意摇摇头,夸张地叹气:“哎呀画得太丑啦!丢人丢人!”然后,她眼睛一转,一脸“求助”地看向躲躲闪闪望着这边的小女孩,“小宝贝儿帮帮忙?姐姐画画太烂啦!你能教姐姐画个……唔…画条简单的小鱼好不好?像青柠姐姐那个平板里那种?姐姐画的鱼像根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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