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刀配纹身,社会我南哥(1 / 2)
清晨的同福客栈弥漫着小米粥的香气和佟湘玉拨弄算盘的清脆声响。
“额滴神啊,”佟掌柜对着账簿摇头,“这月的水费,比白展堂偷吃的烧鸡还多!”
白展堂正麻利地擦着桌子,闻言手一抖,抹布差点飞到刚下楼的郭芙蓉脸上。
“掌柜的,天地良心!那鸡……那鸡是敬琪长身体需要!”他心虚地瞄了眼后院。
“爹!你又甩锅!”白敬琪的声音伴着左轮手枪空膛击发的“咔哒”声从后院传来。
吕青橙清脆的童音紧随其后:“白敬琪!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子弹壳崩我裙子上啦!”
“肃静!肃静!”吕秀才试图维持秩序,推了推虚拟的眼镜,“子曾经曰过……”
“停!打住!”郭芙蓉一把捂住他的嘴,转向柜台,“嫂子,别听老白的,敬琪偷吃我瞧见了!回头让他抄《诗经》去!”
“掌柜的算盘声莫名治愈!”
“小郭姐姐威武!秀才怂得一如既往!”
“青橙的问候虽迟但到!”
“敬琪抄书?我赌他抄不到三页就上房揭瓦!”
大堂里顿时笑闹成一团。
阿楚举着一个小小的、几乎隐形的全息投影仪,镜头扫过这熟悉的烟火气,晏辰则悠闲地给自己和阿楚的豆浆碗里添糖。
铁蛋和傻妞安静地站在他们身后,铁蛋的机械手指正灵活地给傻妞编着一小节辫子。
“各位宝宝们早上好呀!”阿楚对着镜头甜笑,“看看咱同福客栈活力四射的早晨!家人们,猜猜今天第一个被掌柜的唠叨的是谁?押白大哥一票!”
“押老白!”
“必须是老白!偷鸡惯犯!”
“我押小贝!内力震碎茶壶的昨日重现!”
晏辰凑近阿楚耳边,热气拂过她耳廓,声音压得又低又磁:“老婆,你这算不算煽动直播间家人干涉同福内政?小心掌柜的给你穿小鞋。”
他顺手刮了下阿楚的鼻尖。
阿楚脸微红,嗔怪地瞪他一眼,小拳头不轻不重捶在他肩上:“去你的!这叫互动,懂不懂?掌柜的最明事理了!”
她故意放大声音,“对吧掌柜的?”
佟湘玉抬头,无奈地笑:“对滴对滴,阿楚说得都对。额这掌柜的,就是个操心的命哟……哎?!!”
“轰隆——哗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厨房方向炸开!
伴随着陶瓷瓦罐碎裂的刺耳噪音和某种重物落地的沉闷撞击,整个客栈似乎都晃了三晃。
“亲娘咧!!!”邢捕头正溜达到门口想蹭顿早饭,吓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就去摸腰间的刀。
燕小六更直接,“仓啷”一声把刀拔出一半,扯着嗓子嚎:“嘛情况嘛情况!保护现场!保护……保护掌柜的!”
“卧槽!地震了???”
“厨房炸了!大嘴哥又搞生化实验?”
“听这动静,怕不是房顶塌了?”
“刺激!刚开播就王炸!”
所有人脸色骤变。
白展堂身影一晃,快如鬼魅,第一个冲向厨房。
佟湘玉脸都白了:“展堂!小心啊!”
郭芙蓉、吕秀才、莫小贝紧随其后。
阿楚和晏辰交换眼神,铁蛋和傻妞已默契地挡在两人身前一步,能量屏障瞬间在体表形成一层微不可察的流光。
白展堂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厨房门,烟尘弥漫。
只见灶台一片狼藉,一个熬汤用的大砂锅彻底成了碎片,汤水溅得满墙满地。
而在那一地残骸中央,一个极其扎眼的身影正狼狈地撑起身子。
来人身材极其魁梧,虎背熊腰,穿着一件紧绷绷的花衬衫,露出的两条粗壮胳膊上,左青龙右白虎的刺青张牙舞爪。
油亮的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架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
最骇人的是,他手里竟还紧紧攥着一把寒光闪闪、一看就开过刃的厚背大砍刀!
他浑身沾满油腻的汤水和砂锅碎片,茫然又凶狠地环顾四周,像一头误入瓷器店的暴熊。
“厚礼——蟹——!!!”刚挤到门口的龙傲天看清那人手里的凶器,惊得粤语都破了音,一把将身边的祝无双护在身后,“边个来踢馆?仲要坐穿我煲咗三个钟嘅老火靓汤?!赔钱啊顶你个肺!”
“卧槽槽槽!真是铜锣湾扛把子?!”
“这纹身!这墨镜!这砍刀!社会我南哥本尊???”
“厨房重地,大佬空降!砂锅做错了什么!”
“龙哥的汤啊!龙哥怒了!厚礼蟹!”
“赔钱!必须赔钱!心灵抚慰费加汤水费!”
程浩楠(我们姑且这么称呼这位从天而降的社会哥)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墨镜后的眼睛似乎终于聚焦。
他看到了门口一群神色各异、如临大敌的人,也看到了白展堂那快得不像人的身法。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砍刀,摆出一个街头斗殴的起手式,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港味:“做咩?睇咩睇!边度嚟嘅?系咪要打交?”
刀尖微微抬起,指向最前面的白展堂。
气氛瞬间绷紧!
邢捕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亲娘啊……这要打起来,影响仕途啊……”
燕小六握刀的手有点抖,快板都忘了掏。
李大嘴躲在他师父身后,只敢探出半个脑袋。
“打交?”白敬琪少年心性,又是初生牛犊,反而兴奋起来,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左轮,“哗擦!怕你啊!”
吕青橙也小脸紧绷,小手微微抬起,内力暗涌。
“Holdon!Holdoneveryone!”阿楚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她分开铁蛋和傻妞,走到前面,脸上没有畏惧,反而带着点饶有兴味的探究,手里的小型直播设备稳稳对着程浩楠。
“这位……猛男大哥,有话好好说嘛!您这出场方式挺别致啊,我们掌柜的砂锅古董来着,可贵了!”
晏辰也施施然上前,站在阿楚身侧,风度翩翩,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眼神却锐利地扫过程浩楠握刀的手:“就是,刀枪无眼,伤着花花草草也不好。”
尤其,他指了指程浩楠脚下还在冒热气的汤渍,“还糟蹋了龙哥的靓汤,罪过罪过。”
程浩楠被他们俩这一唱一和弄得有点懵,特别是看到阿楚手里那个奇怪的小东西(直播设备)正对着自己。
他眉头紧锁,墨镜下的表情惊疑不定:“你哋……讲紧乜嘢?古董?汤?”
他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狼藉,又看看被自己坐得粉碎的砂锅和流了一地的汤,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搞砸了什么,凶狠的气势莫名弱了两分,但嘴上依旧硬气,“关我咩事!我点知会跌落嚟!”
“大佬懵圈了!”
“阿楚晏老板气场两米八!”
“重点:砂锅很贵!汤很贵!”
“大佬:我是谁我在哪我的刀怎么办?”
“这懵逼的小表情,居然有点反差萌?”
“老板,老板娘,”铁蛋操着浓重的东北腔,电子眼无声地对着程浩楠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红光微闪,“初步扫描完毕。”
“目标人物:程浩楠。体表无高能武器反应,肌肉紧张度偏高,肾上腺素水平飙升……嗯?情绪波动频谱显示……极度强烈的……呃……烹饪渴望?”
铁蛋的机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困惑。
“啥玩意儿?烹饪渴望?”李大嘴一听“烹饪”俩字,职业病瞬间压过了恐惧,从燕小六身后挤了出来,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就他?拿着砍刀,纹着身,一脸要砍人的样儿?渴望烹饪?铁蛋兄弟你怕不是机油喝多了短路了?”
傻妞用清脆的四川话补刀:“要得,铁蛋哥,数据莫得错。”
“深层意识分析显示,这位程先生的核心愿望强度排行第一的是:学会制作一道完美的……糖醋里脊?”
“噗——”郭芙蓉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捂住嘴。
吕秀才目瞪口呆:“子……子曾经曰过……人不可貌相?”
白展堂也收了架势,摸着下巴,眼神古怪地在程浩楠和他那把砍刀之间来回扫视。
程浩楠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脖子根,连耳朵尖都像要滴出血来。
被当众戳穿心底最深(也最羞耻)的渴望,这比被人砍十刀还难受。
他猛地一把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因为激动和窘迫而瞪得溜圆的眼睛,挥舞着砍刀,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收声啊!边个想学煮餸!我程浩楠出嚟行,讲嘅系义气!劈友!争地盘!你哋唔好喺度乱噏廿四!”
吼是吼了,可那声音里的色厉内荏,连邢捕头都听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石锤了!”
“糖醋里脊!万万没想到!”
“大佬:我不要面子的啊?!”
“梦想是当厨子!这反转我笑劈叉了!”
“社会我南哥,人狠……馋糖醋里脊?”
佟湘玉看着一地狼藉的厨房,心都在滴血,尤其是她心爱的砂锅碎片。
她叉着腰,陕西腔都气得飙高了八度:“额滴个神呀!学煮餸?学煮餸你就坐穿额滴古董砂锅?!还拿把大刀吓唬人!”
“额不管你是乜嘢浩楠定系浩北,赔钱!赔额滴砂锅!赔龙哥嘅汤!赔额厨房嘅清洁费、心灵抚慰费!”
“掌柜的说的对!”龙傲天立刻声援,心疼地看着自己三个小时的心血泡了汤底,“厚礼蟹!我啲汤啊!真系佛都有火!”
程浩楠被佟湘玉这一连串的“赔”字砸得有点晕,握着砍刀的手下意识松了松。
他看看凶悍的佟掌柜,看看心疼汤的龙傲天,再看看满地碎片,又偷瞄了一眼旁边灶台上放着的几根新鲜里脊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那眼神里的挣扎和渴望,简直藏都藏不住。
“咳,”阿楚清了清嗓子,眼珠一转,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像只发现了新奇玩具的猫,“程先生是吧?你看,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
“砂锅呢,肯定是要赔的。不过嘛……”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我们同福客栈,向来以德服人,最讲究一个‘解铃还须系铃人’。”
晏辰默契地接上,笑容温和得像春风拂面,说出来的话却让程浩楠心头一跳:“没错。”
“既然铁蛋分析出程先生内心深处如此渴望精进厨艺,尤其对糖醋里脊情有独钟,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我们李大嘴师傅,”他朝李大嘴努努嘴,“那可是七侠镇,不,是整个关中地区都赫赫有名的神厨!”
“一手糖醋里脊,外酥里嫩,挂汁均匀,酸甜适口,堪称一绝!”
“程先生何不趁此机会,拜师学艺?这学费嘛……”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可以跟砂锅汤水的赔偿费,互相抵扣一部分嘛。”
“高!实在是高!”
“阿楚晏老板夫妻混合双打!”
“大嘴哥:人在柜台站,徒弟天上来?”
“大佬:我是来砍人的不是来学做菜的!”
“神TM互相抵扣!晏老板骚话王实至名归!”
李大嘴一听“神厨”、“一绝”,腰杆瞬间挺直了,圆脸上放出光来,搓着手,上下打量着程浩楠:“这个……这个嘛……虽然看着是凶了点,但既然有这份……呃……赤诚之心,我李秀莲也不是不能考虑收个记名弟子……”
程浩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握着砍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赔钱?他兜比脸干净。
打出去?对面那个跑堂的身法快得像鬼,还有那个小崽子手里黑乎乎的铁疙瘩(枪)看着就邪门。
学做菜?这……这简直是对他浩南哥江湖地位的终极侮辱!
可……那糖醋里脊……他偷偷咽了口唾沫,记忆里只在庙街大排档见过一次,那金红油亮的色泽,那酸甜诱人的香气……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带着巨大的屈辱感,“我……学!”
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说完,他像被抽干了力气,哐当一声,把手里那把象征着他“江湖地位”的砍刀,扔在了地上。
“好!”佟湘玉一拍大腿,“爽快!”
“大嘴!带这位……程学徒,去后面洗把脸,换身干净衣裳!”
“厨房……额滴厨房啊!”她又开始心疼了。
“屈服于美食的淫威!”
“社会大哥の陨落,厨艺学徒の崛起!”
“砍刀落地,象征一个时代的结束(狗头)”
“大嘴哥:压力山大!”
“坐等黑暗料理炸厨房2.0!”
同福客栈的后院临时成了露天厨房。
程浩楠换上了李大嘴一件最大号的油腻围裙,紧绷绷地裹在身上,显得格外滑稽。
他蒲扇般的大手,此刻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块滑溜溜的猪里脊肉,手心里全是汗。
那把曾经叱咤风云的砍刀,被李大嘴嫌弃地扔到角落,换上了一把……小巧的菜刀。
“稳住!下盘要稳!手腕要活!切肉要顺着纹理,薄厚要均匀!你当是砍人啊?使那么大劲!”李大嘴背着手,板着脸,努力维持着“严师”形象,但看着程浩楠那笨拙得能把肉切成石头块的架势,眼皮直跳。
“切条!是条!不是棍!也不是片!哎呦我的老天爷!”李大嘴看着砧板上那些奇形怪状的肉“条”,痛心疾首,“你这刀工……真是老太太上鸡窝——奔蛋(笨蛋)又奔蛋(笨蛋)!”
程浩楠额头青筋直跳,咬着后槽牙,努力控制着想把这小菜刀甩李大嘴脸上的冲动。
他憋着一口气,更加用力地去切。
“轻点!轻点!砧板都要被你剁穿了!亲娘咧……”邢捕头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生怕这“学徒”一个失控,菜刀脱手飞出来。
“大嘴哥的歇后语虽迟但到!”
“大佬切菜像在拆炸弹!”
“砧板:我当时害怕极了!”
“邢捕头:这比抓贼刺激多了!”
阿楚和晏辰搬了小板凳坐在一旁“监工”。
阿楚手里拿着个水灵灵的脆桃啃着,晏辰则悠闲地剥着葡萄,时不时喂阿楚一颗。
“啧啧,辰辰你看,”阿楚用手肘碰碰晏辰,努努嘴,“这肌肉线条,发力方式,绝对是街头实战派。”
“可惜啊,用错了地方。这力气要是用在揉面上,绝对能揉出拉面师傅都羡慕的劲道!”
晏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张嘴接住阿楚顺手塞过来的一瓣橘子,慢悠悠道:“可不是嘛。”
“这气势,这眼神,要是去街头卖艺表演胸口碎大石,或者金枪锁喉,绝对能成角儿!”
“日进斗金不在话下。偏偏想不开,要去争什么地盘。地盘能有糖醋里脊香?”
他摇头晃脑,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惋惜。
程浩楠听得清清楚楚,手一抖,差点切到自己手指。
他愤愤地瞪了那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夫妻一眼,憋屈得差点内伤。
“晏老板骚话升级!”
“阿楚神吐槽:拉面师傅预定!”
“大佬:我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
“《论社会大哥的再就业方向》”
“金枪锁喉可还行?晏老板你号没了!”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烹制环节。
灶火一起,油锅一热,程浩楠就紧张起来。
李大嘴指挥着:“裹粉!对,均匀点!油温六成热!下锅!轻轻放!”
程浩楠深吸一口气,像捧着炸弹一样,把裹着淀粉的肉条往油锅里放。
“滋啦——”
热油猛烈反应!
几滴滚油溅到他粗壮的手背上,烫得他“嗷”一嗓子,差点把笊篱扔锅里。
“稳住!别慌!用笊篱轻轻推散!”李大嘴急得直跳脚。
程浩楠强忍着手背的刺痛,笨拙地用笊篱去扒拉。
肉条在油锅里粘连、翻滚,有的地方粉裹厚了成了面坨,有的地方粉掉了露出白肉。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前方高能!”
“油:我炸了!”
“大佬:痛痛痛!这比被砍一刀还痛!”
“大型翻车现场!这锅里的东西……能吃?”
好不容易把肉捞出来,已经是深一块浅一块,卖相惨不忍睹。
接着是调糖醋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