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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超能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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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蓉忘了练嗓子,李大嘴的锅铲悬在半空,连邢捕头都忘了捡地上的刀——那白汽在木柱上“走”得极快,留下一行行焦黑的字,笔锋刚劲,像用铁笔刻的:

“光绪廿三年,岁次丁酉。庆亲王奕匡,勾结顺天府尹,强圈京郊良田千顷,以筑私园。毁屋舍百余,致流民盈野,冻饿而死者枕籍。余秉笔直书于《寰宇真闻录》,刊发未及三日,报馆遭查封,机器尽毁。爪牙鹰犬,捕我入狱,施以酷刑。后置我于废弃锅炉房中,断水绝食,意欲伪作失足殒命之状。然天不绝我!弥留之际,满腔悲愤与未竟之志,竟融于这天地间至柔至刚之水汽……今日方得重见天日,昭告天下!此等蠹国残民之贼,虽时移世易,其名当遗臭万年!——陈言泣血绝笔。”

最后一个字落定,蒸汽突然停了。

木柱上的焦字冒着细烟,却没蔓延,像被谁用手按住了火势。

整个大堂静得能听见梁上燕子筑巢的“啾啾”声,连邢捕头的呼吸都放轻了。

郭芙蓉突然拽了拽吕秀才的袖子,指尖在他手背上写“好惨”两个字,眼眶红得像刚煮过的樱桃。

吕秀才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往自己袖子里塞了塞,指尖擦过她沾了水汽的指腹。

光幕上的弹幕空了片刻,随即像春潮漫上来:

“庆亲王奕匡!这名字记死了!”

“字字都带血……陈先生总算能安心了。”

“蒸汽当笔,木柱当纸,这才是真史书!”

“看得我鼻子酸……当年的报人太不容易了。”

“真相终于能让人看见了,陈先生走好。”

蒸汽人影的雾气开始淡了,从脚到头慢慢变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

他转向木柱上的字,又看看大堂里的人——白展堂正帮祝无双擦发梢的水汽,吕青橙在白敬琪手里抢刚烤好的地瓜,阿楚和晏辰正对着光幕笑,连邢捕头都蹲在地上,用手指描着地上的水汽画圈。

“真相……总算说了。”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多谢你们。我这心……总算能放下了。”

雾气里浮出几行淡金色的字,悬在木柱边,不是刻的,是蒸汽凝成的,能看清笔画里流动的光:“真相如烟散,执念化牢笼。诸君且畅饮,自在笑谈中。”

字刚在梁上停稳,蒸汽人影就彻底散了,化作细雾,顺着窗缝飘出去,落在院子里的石榴花上,凝成晶莹的水珠。

“亲娘啊……”邢捕头这才敢大口喘气,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这比抓十个江洋大盗还累,我这腰都直不起来了。”

燕小六摸出快板,刚要打,又收了回去。

“这事儿得记在案上,算千古奇案了。”

佟湘玉突然从柜台后走出来,踩着木梯凑近木柱,指尖在焦字上碰了碰,烫得赶紧缩回来。

“额滴个神啊……这字刻得够深。展堂!去库房找金漆,把这字描了!以后这柱子就是咱客栈的镇店之宝,谁来都得瞧一眼——对了,以后来参观的,每人收两文钱,能补回我那苏绣桌布的损失。”

“得嘞掌柜的!”白展堂应着,脚步轻快,路过木柱时,还对着焦字作了个揖。

“厚礼蟹!”龙傲天用抹布擦了擦木柱底座。

“这蒸汽刻字比我那机关木鸟还厉害,陈先生要是活到现在,肯定能成大记者。”

莫小贝从后院跑进来,手里攥着刚摘的石榴花,往木柱缝里插。

“这字得留着,比先生教的《史记》还有意思。”

吕青柠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木柱上的光。

“真相只要说出来,就不算白等。他做到了。”

吕青橙突然拽了拽白敬琪的胳膊,指着木柱。

“你看那字,比你写的毛笔字好看。”

白敬琪把手里的地瓜塞给她,耳根有点红。

“等我练三年,肯定比这字好看。”

阿楚的光幕还亮着,弹幕慢悠悠地淌:

“掌柜的又开始算钱了,不愧是她!”

“这柱子得保护好,算文物了!”

“陈先生虽然走了,但这字能留很久。”

“下次直播什么时候?还想看同福的新鲜事!”

“铁蛋刚才说蒸汽不科学,现在信了吧?”

“老板,老板娘,”铁蛋走到阿楚身边,眼周的蓝光转得慢了。

“能量场彻底没了,回天地间去了。这蒸汽能留人魂,还能刻字,科学真解释不了,说不定是人心的劲儿太大,连水汽都能带着走。”

傻妞靠在他胳膊上,指尖绕着自己的辫子。

“执念这东西,就像咱四川的老腊肉,挂得越久越沉。现在他把话吐出来,就像把腊肉卸了,浑身都轻了。”

晏辰伸手帮阿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带着刚剥完橘子的清香。

“夫人今天这法子绝了,用光幕当戏台,让百年的冤屈有地方说,比我这‘骚话王’会办事多了。”

阿楚拍开他的手,从兜里摸出颗话梅塞他嘴里,酸得晏辰眯起眼。

“少来这套。你刚才说‘顶到热门’的时候,不也挺溜?怎么,现在想让我夸你?”

晏辰含着话梅,声音含糊却带着笑。

“夸不夸都行,只要晚上能跟你一起去后院摘石榴,比什么都强。”

“晏老板又开始说情话了!”

“阿楚快用话梅酸死他!”

“这俩一开口,就有那股腻歪劲儿了!”

“老板娘别理他,咱看柱子!”

佟湘玉在木梯上喊:“你们俩要腻歪回房去!展堂金漆找着没?大嘴!蒸笼还能用不?赶紧蒸几屉肉包子,刚吓出的汗得用肉香补回来!”

她一边喊,一边从怀里摸出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算着金漆多少钱、包子能卖多少钱,算盘珠子碰撞的脆响,把刚才的离奇都裹成了烟火气。

白展堂提着金漆桶从库房出来,路过木柱时,特意用布擦了擦柱底的灰。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焦字上,金漆还没描,却已经能看出岁月会留下的痕迹——不是被蒸汽烫的疤,是能让人记着的故事。

院子里的石榴花被风吹得晃了晃,刚才蒸汽凝成的水珠顺着花瓣滚下来,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很快就被晒干了,像从未有过。

阿楚收起光幕前,最后几条弹幕在梁上绕了绕:

“同福客栈就是厉害,连百年的执念都能劝走。”

“下次有怪事记得开直播,我们还来瞅。”

“这地方有烟火气,也能装下故事,真好。”

“走了走了,明天还来蹲点。”

“记得那根柱子,记得陈先生。”

李大嘴在后厨喊:“包子熟了——刚蒸的猪肉大葱馅,热乎着呢!”

香气漫出来,混着木柱上淡淡的焦味,在大堂里绕了绕,像把所有的离奇都裹成了能嚼出甜味的寻常日子。

白展堂正踩着梯子给焦字描金漆,佟湘玉在底下举着灯笼照亮,郭芙蓉和吕秀才分着包子,白敬琪把剥好的石榴塞进吕青橙手里,铁蛋和傻妞在擦刚才被蒸汽弄湿的桌子。

阿楚咬了口包子,抬头看梁上的光斑,晏辰正把剥好的蒜递过来:“多吃点,刚吓掉的魂得用碳水补。”

“去你的,”阿楚笑着拍开他的手,却把蒜接了过来,“明天得让大嘴多蒸两屉,那蒸汽人影折腾半天,说不定也饿了。”

“他都散成雾了,吃不了包子。”晏辰帮她擦掉嘴角的油星。

“不过能让他看着咱吃,也算没白来。”

窗外的夕阳把“同福客栈”的灯笼染成了暖红色,照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有背着包袱的书生,有牵着孩子的妇人,都在门口的石阶上停了停,闻闻包子香,再往里瞅一眼,然后笑着走过去,像所有寻常的日子一样。

只有那根木柱上的焦字,在金漆的包裹下,闪着淡淡的光,记着那个用蒸汽说话的报人,记着这个下午所有的离奇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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