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先交房费!(2 / 2)
阿楚原本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苍白的脸颊迅速恢复血色,她甚至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舒服的轻哼。
“阿楚?!”晏辰第一时间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变化,狂喜瞬间淹没了他,声音都在颤抖,“毒素…退了?!”
“奇迹!”傻妞的医疗扫描光瞬间由红转绿,“毒素被未知正向能量彻底中和清除!老板娘生命体征稳定!”
“我的天!那滴眼泪?!”
“以命换命?!段姑娘!”
“哭了!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单箭头也算)!”
“解药是真心泪?!阿楚姐好了?!”
这神奇的一幕,不仅震撼了所有人,更如同投入滚油的一瓢冰水,产生了连锁反应!
那滴饱含着段姑娘最纯粹、最无我、最炽烈情感的眼泪,不仅化解了阿楚的致命毒素,其逸散出的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真心”能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引发了意想不到的涟漪。
首当其冲的,便是被段姑娘用身体死死护在身下的空虚公子。
当段姑娘那滴饱含了所有炽烈情感的眼泪滴落,其蕴含的精纯“真心”能量如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时,这股力量穿透了妖气的阻隔,直接触及了空虚公子体内那被怨念层层包裹、早已麻木沉寂的核心。
“嗯……”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无尽痛苦的呻吟从空虚公子喉间溢出。
他那双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枷锁搏斗。
缠绕在他周身、与九头虫虚影同源的那些浓黑怨气,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油脂,发出“嗤嗤”的灼烧声,竟开始剧烈地波动、溃散!
玄奘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背上人气息的变化!
那原本冰冷死寂、充满毁灭欲的怨念核心,此刻竟透出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痛苦挣扎!
他精神大振,不顾自身油尽灯枯,再次将残存的微薄佛力拼命灌入手中九环锡杖!
“叮铃铃——!”
锡杖的禅唱前所未有的清越响亮!
金色的佛光不再仅仅是压制,而是如同温暖的溪流,带着普度众生的慈悲愿力,温柔却坚定地冲刷向空虚公子体内那个剧烈波动的怨念核心!
佛光与那滴泪残留的“真心”之力内外交攻!
“呃啊啊啊——!”
空虚公子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曾经只剩下刻薄、空虚与暴戾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混乱与剧痛!
如同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搅动他的脑髓!
段姑娘倒在他身上那毫无生气的灰败面容,如同最锋利的刻刀,狠狠凿进了他混乱的视线!
“段…段…”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破碎的音节。
这个名字,这个他曾经弃如敝履、百般嘲讽、甚至觉得是累赘的女人…
此刻她的脸,她紧闭的双眼,她失去血色的唇,她为了替他挡下致命一击而彻底熄灭的生命之火…
这一切构成了一幅最残酷也最清晰的画面,狠狠地、不容抗拒地砸进了他混乱的意识最深处!
那些被怨念刻意扭曲、掩盖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层层封锁,汹涌地奔流回他的脑海:月光下她倔强明亮的眼睛,追逐他时笨拙却执着的脚步,被他刻薄话语刺伤时瞬间黯淡却依旧强撑的笑脸,还有无数次,她毫无保留、甚至显得愚蠢的付出……
“呃…嗬…”空虚公子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不是因为毒素,而是源于灵魂深处最猛烈的撕扯!
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悔恨”的剧毒,比九头虫的妖火更猛烈地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死死盯着段姑娘毫无生气的脸,巨大的痛苦和一种陌生的、让他窒息的情感洪流彻底冲垮了怨念筑起的高墙。
“不…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他嘶哑地低吼,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茫然。
一直被他紧紧抱在怀中、视若生命的那个古拙剑匣,此刻在他混乱的意识里,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冰冷、甚至…恶心!
“吼——!”
残余的九头虫虚影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不甘与恐惧的咆哮!
它的形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溃散!
构成它存在的根基——空虚公子那滔天的怨念与戾气——正在被其主人灵魂深处爆发的悔恨洪流和“真心”的冲击飞速瓦解!
佛光的净化之力再无阻碍,如同阳光普照融雪,将它最后的形体彻底消融殆尽。
黑气彻底消散,客栈里那令人窒息的阴冷与凶戾瞬间一扫而空。
阳光重新变得温暖,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檀香、焦糊味和…劫后余生的寂静。
空虚公子猛地坐起身,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
他看也没看周围惊愕的众人,眼中只剩下倒在他怀中、气息微弱如游丝的段姑娘。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指尖却在离肌肤寸许的地方停住,仿佛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
“段…段…”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无措和巨大的恐慌,“醒…醒醒…我…我…”
他“我”了半天,后面的话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眼泪,这个他以为早已干涸的东西,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段姑娘冰冷的衣襟上。
“哭有咩用啊!扑街!”龙傲天暴躁的粤语打破了沉寂,他快步上前,手里拿着一个造型复杂、闪烁着柔和绿光的金属圆筒,“仲唔快滴让开!想她真系死咩?!”
他不由分说,将那金属圆筒的一端精准地按在段姑娘中箭的后心位置。
圆筒内部发出低沉的嗡鸣,柔和的绿色光波如同水纹般一圈圈荡漾开,笼罩住段姑娘的身体。
“傲天哥的‘生机引’!能强行续住一线生机!”祝无双紧张地解释。
“傻妞!配合扫描!引导能量修复主要器官!”铁蛋立刻下令。
傻妞眼中蓝光闪烁,一道纤细的蓝色光束精准地链接到龙傲天的仪器上,提供着实时数据和辅助引导。
玄奘也挣扎着盘膝坐下,不顾自身虚弱,将最后一丝温和的佛力度入段姑娘体内,护持她脆弱的心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段姑娘身上,屏住了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
“嘀…嘀…”傻妞的医疗扫描仪发出了代表生命体征恢复的稳定轻鸣。
段姑娘灰败的脸色极其缓慢地褪去了一丝死气,虽然依旧苍白如纸,但胸口开始有了极其微弱的起伏。
“呼……”佟湘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额滴个神啊!吓死额咧!段姑娘这命啊,硬过额们客栈的门槛!”
“活过来了!医学奇迹加玄学奇迹!”
“空虚公子那眼泪…啧,早干嘛去了!”
“龙哥的机关术太牛了!生机引666!”
“所以最终BOSS是被真爱之泪和悔恨之泪双重破防的?这剧情我服!”
空虚公子看着段姑娘胸膛那微弱的起伏,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只是双手还死死地抓着段姑娘的一片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低着头,肩膀无声地耸动,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和尘土,狼狈不堪,再不见半分昔日“空虚公子”的刻薄与狂傲。
“咳…”晏辰扶着已经恢复行动能力、只是还有些虚弱的阿楚站起来,两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复杂。
阿楚活动了一下完全恢复知觉的左臂,心有余悸地靠紧晏辰,低声道:“这‘真心’的解药…劲儿也太大了。”
晏辰搂紧她,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万幸。”
他转向地上失魂落魄的空虚公子,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喂,那边那位…哭够了吗?哭够了就想想,你这烂摊子怎么收拾?看看这客栈!”
空虚公子茫然地抬起头,顺着晏辰的目光看去。
大堂里一片狼藉:地面被能量冲击波和妖火燎出好几个焦黑的浅坑,几张桌子歪歪扭扭,碗碟碎了一地,空气中还弥漫着焦糊和妖气的残留味道。
虽然主体结构无损(多亏了铁蛋傻妞和龙傲天的防护),但这破坏程度也够瞧的。
“我…我…”空虚公子张了张嘴,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羞愧和慌乱。
他下意识地摸索自己身上,那身月白锦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血污尘埃,哪里还找得出半件值钱的东西?
最终,他的手指颤抖着,摸向了那个他一直死死抱着的古拙剑匣。
他眼神挣扎、痛苦,仿佛要剥离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最终,他猛地一咬牙,如同下了某种决心,双手捧起那个剑匣,递向站在柜台后、叉着腰、一脸“老娘看你怎么办”表情的佟湘玉。
“此…此乃吾…昔日藏剑之匣…”他声音艰涩,带着浓重的鼻音,“乃…海底千年阴沉木所制…缀有…南海鲛人泪所化明珠…三颗…”
他顿了顿,无比艰难地补充道,“或…或可…抵偿些许…损失…”
佟湘玉眼睛瞬间亮了!
千年阴沉木?
鲛人泪明珠?
她强压住上扬的嘴角,努力板着脸,迈着方步走过来,接过那沉甸甸、带着凉意的剑匣。
她掂量了一下,又凑近了仔细端详那镶嵌在匣子表面、三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温润月华般光晕的珍珠,陕西腔调拖得老长:“啧啧啧…千年阴沉木…南海鲛珠…听着倒是值几个钱…不过嘛…”
她拖了个长腔,目光扫过地上的坑洼和碎瓷片,“额这店里的损失,还有大家伙儿受的惊吓,伙计们的汤药费、惊吓补偿…”
“掌柜的!”郭芙蓉忍不住插嘴,指了指地上依旧昏迷的段姑娘和虚弱不堪的玄奘,“段姑娘和大师的伤…”
“哦对对对!”佟湘玉一拍脑门,立刻接上,“还有段姑娘和这位大师的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加起来…”
她眼珠飞快地转了转,手指头在袖子里掐算着,随即伸出两根手指,斩钉截铁,“至少再加两颗!”
玄奘虚弱地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分文不取…只求…”
“大师!”佟湘玉立刻打断他,语重心长,“佛渡有缘人,钱渡有难人!您这身子骨不要补补啊?段姑娘不要救命药啊?这钱,就当是这位…这位公子替您二位捐给我们客栈的香火钱!积德行善!佛祖会记你一笔的!”
她这番话连消带打,愣是把赔偿款说成了功德金。
空虚公子看着佟湘玉伸出的两根手指,又看看她怀里抱着的剑匣,再低头看看昏迷的段姑娘,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最终,他颓然地点点头,哑声道:“…好。”
他默默地又从怀中摸索出一个同样材质的小巧锦囊,倒出两颗稍小些、但同样光晕流转的珍珠,递了过去。
“成交!”佟湘玉眉开眼笑,一把抓过那两颗珍珠,连同剑匣一起紧紧抱在怀里,“展堂!快!收拾一间最好的上房!请段姑娘和大师去休息!大嘴!赶紧的!熬你最拿手的十全大补汤!材料用最好的!从这位公子的赔偿款里扣!”
白展堂应了一声,和祝无双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段姑娘抬向客房。
吕秀才和郭芙蓉则扶着摇摇欲坠的玄奘跟上。
李大嘴吆喝着冲向厨房:“得嘞!十全大补汤!保证把段姑娘补得能上山打虎!”
“噗!掌柜的这算盘打得火星都听见了!”
“两颗变五颗!商业奇才佟湘玉!”
“把赔偿说成香火钱…掌柜的我服你!”
“空虚公子:赔了夫人又折珍珠…”
空虚公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着段姑娘被抬走的方向,背影萧索。
他身上的怨气彻底消散了,只剩下一种空荡荡的茫然和深不见底的疲惫。
阿楚靠在晏辰怀里,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对着漂浮在空中的全息直播镜头道:“家人们,看见没?这世上最锋利的剑,斩不断因果;最毒的怨,敌不过一滴真心的泪。有时候,放下执念,直面自己那颗心,比降服十个九头虫都难。”
晏辰默契地接上,声音温和却带着洞悉:“心魔自缚,一念地狱。能破开这牢笼的钥匙,往往不在别处,就在自己手中握着,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他低头,轻轻蹭了蹭阿楚的发顶,两人相视一笑,劫后余生的温情脉脉流淌。
铁蛋麻利地开始清理地上的焦痕,东北腔带着点感慨:“哎呀妈呀,这一通折腾,比俺在东北那旮沓修航母都累!不过总算是消停了!”
傻妞在一旁帮他递工具,川音软糯:“就是嘛,好生收拾一哈,莫影响掌柜的做生意咯。”
“亲娘咧!”邢捕头这才敢从燕小六背后探出头来,摸着被剑气余波削掉半截缨子的帽子,心疼得直咧嘴,“这珍珠是值钱…可影响仕途啊!额这官帽…”
燕小六赶紧掏出快板:“嘚啷个啷!邢头莫慌!旧帽不去新帽不来!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他一边打着快板,一边对着全息弹幕的方向挤眉弄眼,“宝宝们!家人们!点个关注不迷路!下次看戏有预告!”
“哈哈哈小六这快板打得是时候!”
“邢捕头:我的仕途我的帽!”
“阿楚姐总结精辟!晏辰哥神补刀!”
“所以最终空虚公子是被真爱和破产双重治愈了?”
龙傲天检查完“生机引”的数据,确认段姑娘情况暂时稳定,这才收起仪器,对着依旧失魂落魄的空虚公子撇了撇嘴,用粤语嘀咕了一句:“哼,算你仲有滴人性。”
祝无双温柔地拉了拉丈夫的手,对着镜头露出招牌甜笑:“放着我来!我去帮无双姐照顾段姑娘!”
她脚步轻快地追向客房。
莫小贝走到空虚公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内力深不可测的少女此刻语气却带着过来人的平静:“喂,别杵这儿了。人活着,比什么都强。想赎罪?有的是机会,先从别碍手碍脚开始。”
她指了指后厨方向,“去,帮李大嘴看着火,十全大补汤要是熬糊了,段姑娘醒了第一个找你算账。”
空虚公子身体一颤,茫然地抬起头,对上莫小贝清澈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一言不发地、脚步有些踉跄地,默默走向了依旧飘出焦糊味(来自之前的蓝色火焰)的厨房。
夕阳的余晖终于彻底沉入西山,同福客栈门口的大红灯笼次第亮起,晕开一团团温暖的光。
全息投影的弹幕还在空中轻盈地滚动着,带着五湖四海的惊叹、调侃与感悟。
佟湘玉站在柜台后,就着灯笼的光,美滋滋地一颗颗数着那五颗光华流转的南海鲛珠,嘴里哼着不成调的秦腔小曲,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妖邪大战,不过是午后一场热闹的插曲。
白展堂溜达到她身边,看着自家媳妇儿财迷的模样,忍不住摇头晃脑,即兴来了首打油诗:“妖邪闹客栈,真心破万难。珍珠赔损失,掌柜笑开颜!”
佟湘玉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手指却爱惜地摩挲着温润的珍珠:“去你的!额这是为客栈长远发展做储备!懂不懂啊你!”
她小心地将珍珠收进柜台最底层的暗格里,又探出头,对着大堂里忙碌收拾的众人,尤其是厨房方向,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
“都麻利点!收拾干净!准备开饭!今晚加菜!李大嘴!你的‘劫后余生佛跳墙’好了没?再敢整幺蛾子,扣你工钱!”
厨房里传来李大嘴委屈又响亮的回应:“掌柜的!这回保证没问题!香飘十里!包您满意!”
客栈外,夜色温柔地笼罩着七侠镇。
客栈内,灯火通明,人声渐起,混杂着饭菜的香气、劫后余生的谈笑、以及白敬琪和吕青橙又因为一点小事拌嘴的稚嫩声音。
阿楚靠在晏辰肩头,看着这熟悉而温暖的喧嚣,腕间的手环无声地记录着这平凡又不凡的一刻。
全息弹幕如同星辰,点缀在客栈的穹顶下:
“同福客栈,专治各种不服(妖邪不服也治)!”
“今日金句:真心泪,解百毒,破心魔!”
“掌柜的数珍珠的样子像极了我双十一清空购物车后!”
“下回直播啥?搓澡堂子里的武林秘籍?”
浮生客栈聚风云,
真心破妄妖氛沉。
珠光映照千般事,
笑谈声中夜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