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缠五亿赃款(2 / 2)
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动了一下,偏离了攻击雷洛的轨迹,化作一股汹涌但已失去目标的激流,咆哮着冲向——客栈那扇洞开的后门!
“轰——哗啦啦!”
狂暴的掌力狠狠撞在后门外的院子里!
泥水混合着碎石、断枝被炸得冲天而起!
院墙一角直接被轰塌了一大片,露出外面依旧滂沱的雨幕和漆黑的夜!
雨水瞬间倒灌进来,大堂里弥漫开一股泥土的腥气。
“卧槽!无双女神!这波操作神了!”
“移花接木!以柔克刚!放着我来名不虚传!”
“墙塌了!掌柜的血压要爆了!”
“幸好没打中雷老虎,不然得赔多少钱?”
“青橙掌力好猛!心疼院子一秒!”
吕青橙被自己失控的掌力带得一个趔趄,小脸涨红,有些懊恼又有些茫然地看着祝无双:“无双姐姐…”
祝无双对她安抚地一笑,随即转身,俏脸含霜,目光如电射向惊魂未定的雷洛:“雷探长!同福客栈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更不是藏污纳垢之所!放下执念,回头是岸!”
她声音清越,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凛然正气。
龙傲天也踱步上前,挡在祝无双身前,塑料粤语带着浓浓的嘲讽:“喂,雷老虎!打又打不过,钱又冇人稀罕,仲死撑乜嘢啊?面皮厚过城墙咩?”
“快啲拎住你个银鸡,自己行出去啦!唔通真系要我哋动手‘请’你?”
他故意把“请”字说得杀气腾腾。
雷洛站在原地,双臂还保持着防御的姿态,微微颤抖。
他看着院墙那个巨大的豁口,雨水混杂着泥浆倒灌进来,冲湿了他锃亮的皮鞋。
看着祝无双那凛然不可侵犯的眼神,看着龙傲天毫不掩饰的鄙夷,看着周围一张张或愤怒、或警惕、或鄙夷的脸。
刚才那小女孩毁天灭地的一掌,还有那个跳舞般女人鬼神莫测的手法…这里的人,根本不能用常理揣度!
他那点引以为傲的拳脚功夫和狠劲,在这里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再看看那个依旧漂浮着诡异文字的光幕,上面飞快滚动着:
“无双女神威武!正义执行!”
“雷老虎快醒醒吧!你已经被包围了!”
“放下箱子,立地成佛!”
“掌柜的算盘又要响起来了——赔钱!”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雷洛。
那一直紧绷着、支撑着他的凶狠气焰,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嗤地一下泄得干干净净。
他挺直的脊背佝偻了下去,昂贵的西装此刻皱巴巴地贴在他身上,像一块肮脏的抹布。
“呵…呵呵…”他喉咙里发出几声干涩、破碎的笑,比哭还难听。
他不再看任何人,失魂落魄的目光空洞地望着地上那个依旧沉重无比的皮箱,仿佛在看一个纠缠了他一生的噩梦。
“买店…清净…哈哈…”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如同粗砂摩擦,“买得到吗?买得到吗…”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阿楚和晏辰,那眼神不再是凶狠,而是充满了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绝望哀求,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悲怆:
“你们懂什么?!你们以为我想带着这些鬼东西?!它们像索命的冤魂一样缠着我!缠了我一辈子!”
“我每晚闭上眼,看到的都是那些因为我…因为我收了钱…而家破人亡的人的脸!他们在哭!在骂!在索命!”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声音哽咽,泪水混合着脸上的雨水滚滚而下,冲花了那张曾经威严、如今只剩狼狈的脸庞。
“跑?能跑到哪里去?跑到明朝…跑到天涯海角…它们都跟着我!如影随形!”
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昂贵的发胶早已失效,头发乱成一团,“我雷洛…呼风唤雨几十年…到头来…到头来…我只想…只想回到1959年…回到我收下第一笔黑钱的那个晚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无尽的悔恨和卑微的祈求,喊出了心底最深的渴望:
“我只想…只想穿越回去…找到当年那个还知道廉耻、还知道怕的自己…赶在他伸出手之前…狠狠给他一巴掌!然后…然后去警署…去自首啊!”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嘶力竭,在大堂里回荡,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吼完,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骨头,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溅起一片细小的水花。
他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断断续续地漏出来。
那个象征着他一生“辉煌”与罪恶的沉重皮箱,就倒在他身边,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整个同福客栈,陷入了一片静默。
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雷洛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那沉重的皮箱倒在地上,金属包边沾满了泥水,像一块巨大的、丑陋的伤疤。
全息投影上的弹幕也停滞了一瞬,随即是更加汹涌的滚动:
“……哭了?”
“自首?他想回到过去自首?”
“这反转…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浪子回头?还是走投无路的崩溃?”
“五亿探长…心里也压着五亿斤的债啊!”
“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唉…”
佟湘玉拨弄算盘的手彻底僵住了,脸上的怒容被一种复杂的愕然取代。
郭芙蓉张着嘴,忘了唱歌。
吕秀才喃喃着:“Oh…y…god…”
白展堂看着跪地痛哭的雷洛,又看看自己刚才差点被砸断的手指,眼神复杂。
龙傲天收起了嘲讽,抱着胳膊,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祝无双轻轻叹了口气,按在剑柄上的手松开了。
吕青柠和吕青橙两个小姑娘更是瞪大了眼睛,有些无措地看着那个崩溃大哭的“坏人”。
阿楚从晏辰怀里坐直了身体,脸上的慵懒和促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
她轻轻捏了捏晏辰的手。
晏辰会意,站起身,缓步走到雷洛面前,没有居高临下,只是平静地蹲下身。
“雷探长,”晏辰的声音温和而清晰,穿透了雷洛压抑的哭声,“过去,已经无法改变。”
雷洛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中充满了绝望:“那…那我怎么办?!带着这些罪孽…在这里烂掉吗?!还是下十八层地狱?!”
他指着地上的皮箱,如同指着一条毒蛇。
“过去无法改变,”晏辰的目光平静而深邃,如同幽深的古井,“但未来,在你此刻的选择。”
他指了指雷洛的心口,“悔悟,是赎罪的开始。自首,是为了结束错误,而不是逃避。”
“1959年的自首你回不去,但‘自首’的行动,却可以始于当下。在这里,在此时。”
阿楚也走了过来,站在晏辰身边,她看着雷洛,声音少了几分娇媚,多了几分认真:“喂,雷老虎,别嚎了。”
“大老爷们儿,哭能解决问题?晏辰说得对,过去是坨屎,埋了就埋了。”
“重要的是你现在拉屎的坑,别再掉进去!更别拉着别人一起闻臭味!”
她的话一如既往的彪悍直接,甚至有点粗俗,却像一记闷棍,敲得雷洛哭声一滞。
铁蛋那浑厚的东北腔适时响起,带着点“恍然大悟”的电子感:“哎呀妈呀,老板说得太对了!赎罪这玩意儿,讲究个‘及时止损,立地成佛’!”
“啥时候开始都不晚!关键是行动!行动懂不?光在这儿哭唧唧有啥用?跟个娘们儿似的!”
他还故意模仿了一下雷洛刚才的呜咽。
傻妞的四川话冷静补充,带着数据分析的严谨:“根据历史及社会行为学模型推演,主动承担罪责、弥补过失,是减轻个体心理负担与社会危害的最优解。”
“雷洛先生,您此刻的悔悟值已突破阈值,建议立即执行‘自首’及‘赔偿’程序,以获得心灵净化概率最大值。”
全息弹幕疯狂滚动:
“晏辰是哲学家!阿楚是灵魂暴击手!”
“铁蛋傻妞组合技:心灵鸡汤+大数据分析!”
“及时止损,立地成佛!精辟!”
“雷老虎:我是谁?我在哪?我被包围了(物理+精神)!”
“行动!别光嚎!赔钱!道歉!赎罪!”
雷洛跪在地上,听着晏辰沉静的话语,阿楚彪悍的“开导”,铁蛋傻妞一唱一和的“劝诫”,看着那些漂浮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文字…
脸上的泪水混杂着雨水,慢慢不再流淌。
那极致的绝望和崩溃,似乎被一种更深的茫然和…一丝微弱的光所取代。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点点从地上的皮箱,移向晏辰平静的眼眸,又移向阿楚带着点不耐烦却并无恶意的脸,最后,落回到那个沉重无比的箱子上。
悔悟?赎罪?始于当下?
他沾满泥污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湿滑的青砖缝隙。
几十年构筑的坚硬外壳,在这异时空的客栈里,在这群怪人的包围下,被彻底碾碎,露出了里面那个同样被恐惧和悔恨啃噬得千疮百孔的、疲惫不堪的灵魂。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渐渐小了。
那肆虐了一整晚的瓢泼大雨,终于有了一丝停歇的迹象。
佟湘玉看着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雷洛,又看看院墙那个被吕青橙掌力轰出来的大窟窿,雨水还在顺着豁口往里淌,心疼得直抽抽。
她拨算盘的手又快了起来,陕西口音带着肉痛和一种“必须算清楚”的执念:“额滴神呀!院墙塌了一大块!这砖、这瓦、这人工…还有这满地的泥水…额滴地板哟!”
“这可都是钱!钱呐!雷探长!你这避雨避的,代价也太大了些!”
她越算越心疼,手指都快把算盘珠拨出火星子了。
李大嘴也凑过来,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咂咂嘴:“掌柜的说的是!这墙得修,地得洗…哎呀,我那刚包好的‘暴雨梨花肉包’胚子,都被震塌了几个!这损失…啧啧啧!”
雷洛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缓缓抬起头,顺着佟湘玉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个巨大的豁口。
雨水冲刷着断壁残垣,景象凄凉。
他眼中的茫然和痛苦,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羞愧和决然的神色取代。
他不再看任何人,挣扎着从湿冷的地上站起来,身体还有些摇晃。
他弯腰,用沾满泥污的手,吃力地拎起那个沉重无比的皮箱。
这一次,他拎箱子的动作不再像抓着护身符或耻辱柱,更像是在搬运一件必须处理的、肮脏的垃圾。
他拎着箱子,步履沉重地走到佟湘玉的柜台前。
皮箱被他“咚”地一声放在柜台上,震得算盘都跳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沾着泥污的手指颤抖着,摸索着皮箱边缘复杂的密码锁。
咔哒、咔哒…几声轻响后,锁扣弹开。
雷洛掀开了箱盖。
没有耀眼的金光,但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的东西,足以让所有看到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最上面是几层码放得严丝合缝、用油纸包裹好的金条!
金灿灿的颜色在灯光下流淌着沉重而诱人的光泽。
金条
再
每一份文件上,都印着香港显赫的地名或公司名。
整个大堂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李大嘴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暴雨梨花肉包”。
邢捕头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贪婪的光芒几乎要化为实质。
燕小六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
佟湘玉拨算盘的手彻底僵住,眼睛瞪得像铜铃。
全息弹幕瞬间被“!!!”刷屏,随即是山呼海啸:
“卧槽!!!!!!真·五亿探长!”
“金条!美金!港纸!地契!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
“掌柜的!快扶住你的算盘!别让它飞了!”
“邢捕头口水流成河了!小六刀都吓掉了!”
“这…这得买多少条关中镖局?多少家同福客栈?”
雷洛对周围的震惊视若无睹。
他看也没看那些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财富,只是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从那叠地契文件的最上面,拿起一张看起来最新、也最不起眼的纸——那是一张用繁体字打印的、盖着香港某区警署印章的巨额罚单存根。
金额一栏,赫然印着一个天文数字。
他的目光在那张罚单存根上停留了几秒,眼神复杂难明。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将那张罚单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了自己湿漉漉的西装内袋里,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猛地将整个打开的皮箱,往佟湘玉的方向用力一推!
“佟掌柜!”雷洛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这些…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赔你的墙!赔你的地!赔你今晚所有的损失!”
“剩下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金条、钞票、地契,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厌恶,“随你怎么处置!烧了!埋了!散给街边的乞丐!随你!我雷洛…一分也不要!”
说完,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柜台才站稳。
他不再看那箱打开的财富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睛。
佟湘玉看着推到眼前的金山银山,又看看雷洛那张写满疲惫、悔恨和决然的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冰冷的金条表面,眼神复杂。
愤怒?心疼?还是…一丝难以察觉的触动?
“雷探长…”吕秀才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感慨,“Thisis…atruly!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郭芙蓉也收起了之前的敌意,看着雷洛,轻声道:“能放下,是好事。”
祝无双点点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雷先生,恭喜你。”
龙傲天抱着胳膊,塑料粤语少了嘲讽,多了点感慨:“厚礼蟹…算你条硬汉。”
全息弹幕也变了风向:
“真·放下!这魄力!”
“赎罪的开始!敬他是条汉子!”
“掌柜的懵了!这钱收还是不收?”
“剩下的散给乞丐?格局打开了!”
“那张罚单…他贴身收着…唉…”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停了。
厚重的乌云裂开了一道缝隙,一缕微弱的、带着水汽的晨曦,如同金色的利剑,顽强地刺破了黑暗,斜斜地照射进同福客栈那被轰塌的院墙豁口,恰好落在雷洛的脚下,照亮了他沾满泥污的皮鞋和湿漉漉的裤脚。
雷洛仿佛被那缕光吸引,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那豁口之外。
雨后的天空被洗涤过,呈现出一种清澈的灰蓝色。
晨光熹微,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客栈后院那棵老槐树,叶子被雨水冲刷得碧绿发亮,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抖落晶莹的水珠。
他看着那缕光,看着那豁口外的清新世界,布满血丝和泪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却又无比释然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疲惫,有沧桑,有放下枷锁后的虚脱,更有一种…新生的微弱希冀。
他最后看了一眼同福客栈的众人。
目光在阿楚、晏辰、铁蛋、傻妞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深深的感激。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没有走向那堆金山银山,也没有走向大门。
他弯下腰,在湿漉漉、沾着泥水的地上摸索着。
很快,他捡起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枚最普通不过的、沾满了泥污的铜钱,不知何时从谁的口袋里掉出来的,被雨水冲刷得半埋在泥里。
雷洛用袖子,仔细地、近乎虔诚地擦拭着那枚铜钱,直到它露出原本黄澄澄的颜色。
他将这枚一文不值的铜钱,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什么稀世珍宝。
然后,他挺直了佝偻的脊背——尽管那身昂贵的西装依旧皱巴湿透,但他站立的姿态,却透出一种久违的、属于他自己的挺拔。
他不再看任何人,攥着那枚铜钱,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坚定地踏过地上的泥泞和水洼,走向那个被吕青橙轰开的、通往晨曦的院墙豁口。
晨光勾勒着他孤独而决绝的背影。
走到豁口边缘,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
晨曦的金辉照亮了他半边脸庞,那饱经沧桑的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他抬起手,扬了扬手中那枚在晨光下闪着微光的铜钱,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大堂,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和笃定:
“现在…带着这1959年的罚款…去自首…应该…还不算太迟吧?”
话音才落,他不再停留,一步踏出豁口,身影彻底融入了客栈外那片雨后初晴、清新明亮的世界。
晨光拉长了他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泥地上,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巷口的拐角。
同福客栈内,一片静默。
只有李大嘴蒸笼里“暴雨梨花肉包”的香气,袅袅飘散。
全息投影上的弹幕,在短暂的空白后,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充满了感慨和回味:
“一文铜钱,自首罚款…这赎罪,够硬核!”
“他走向了光!1959年的罚单,2025年的救赎!”
“掌柜的,那箱金子…真散给乞丐?”
“同福客栈,专治各种不服!专渡各种迷途!”
“愿他真能回到那个雨夜,给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贪字近贫终有报,一缕晨光赎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