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纪检委(1 / 2)
漫天碎玉琼瑶洒落,将整个七侠镇温柔地捂在了白絮之下。
永乐年的雪少见这般缠缠绵绵的劲儿,不大,却执着,沙沙地轻敲着窗棂与屋檐。
同福客栈大堂暖意融融,空调系统运作无声,铁蛋和傻妞穿梭往来,高效中带着点东北味的热情和四川辣椒般的麻利。
佟湘玉拢着袖口立在柜台后,望着飘雪的院门,慢悠悠拖着长调:“这雪啊,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咧,我说这都下午了,也没个正经客来,光喝风听雪看‘家人们’的——哎呀!”
只见大堂靠窗那扇半人高的花格轩窗如同被无形的力道卸掉铰链,“噗通”一声整个儿跌落窗内积雪的地面,几乎与此同时,一个身影裹挟着冰冷的雪花和寒气,姿势颇为狼狈地滚了进来,重重砸在窗板上,发出老大一声闷响。
窗板微微颤了颤,竟没裂开。
“哗擦?何方高手?”白敬琪反应最快,“唰”地从后腰掏出他那把锃亮的左轮,食指虚扣扳机,姿势拗得又酷又标准。
那闯入者是个中年汉子,头戴四方平定巾早已被雪水打得湿透,颜色变得深一块浅一块。
身上一件藏青色的圆领袍子也湿了大半,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得颧骨有些高,唇薄,嘴角天然带着点向下撇的刻板感,此刻沾着水珠,更添几分严厉。
他被这连滚带爬的一摔弄得晕头转向,挣扎着要爬起来,手按之处正好是按在一旁窗框落下的薄薄一层积雪上,冰冰凉。
他一抬头,那张方正清瘦、颇具风霜之色,眉头习惯性紧蹙、形成深深“川”字的脸上,冻得微微发青,眼神却像淬了火的镔铁,透着股子执拗的审视和戒备,厉声道:“光天化日,京师重地之下,何方贼寇胆敢私设囚牢,暗扣朝廷命官?”
一片寂静。
几片雪花趁机从那敞开的巨大窗洞飘了进来,悠悠然落向温暖的空气。
“噗嗤……”阿楚最先绷不住,指着那硕大的空洞,乐得花枝乱颤,“艾玛,这出场方式,‘啪叽’掉进来还自带破窗效果?周大人是吧?欢迎莅临我们七侠镇五星级特色客栈!”
她手里小巧的直播球精准地将这幅画面传送出去,大堂上空悬浮着的一个巨大全息光屏上,滚动的“弹幕”陡然密集起来:
“好家伙!传送门改投石机了?”
“这落地满分!姿势清奇!”
“新角色自带穿墙特效?帅是帅,就是费窗户!”
“周大人?明朝也有姓周的大官人?”
“额滴神啊!这身官袍值多少银子?”
佟湘玉心疼地绕过柜台,走到那躺在地上的窗扇旁,小心翼翼地想扶起它,嘴里念念有词:“额的个神呀!额滴窗!这可是正经黄花梨木!才换了两个月不到咧……周大人是吧?您这走路的开销未免也太大了些!小郭,莫小贝,放着我来!”
她回头招呼。
“放着我来!”祝无双清脆地应了一声,身形一展,如同乳燕穿林,瞬间就到了窗边,同时郭芙蓉也快步向前,两人一起发力,稳稳当当地将沉重的花格窗从地上拾起,靠着墙立好。
郭芙蓉仔细检查着窗扇边缘,中气十足:“嗨呀,没啥大事儿,就几个木楔子松了!秀才!秀才!工具箱呢?”
正和晏辰一起,满脸兴趣围着这位狼狈的不速之客打量的吕秀才闻言,赶紧下意识地又去腰间摸折扇,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扇子早收好了,只得文绉绉地说:“夫人容禀,工具箱在案牍库角落的铁皮柜第二格,里面应有……”
“得得得!直接说‘在屋里柜子第二层’得了呗,绕那么大弯子!”郭芙蓉冲自家相公做了个鬼脸,风风火火地跑向后厨。
白展堂则鬼魅般飘到那扇几乎等于是门的大空洞前,身形一晃就闪到了外面,探着头左右看了看:“大雪天的,外面鬼影子都没一个……我说周大人,您这从天而降,咋不提前打个招呼?练的哪门子轻功啊?”
他缩回头,带进几片新的雪花,顺手把被破坏的窗框碎片也扫了进来。
“轻功?”那汉子——周正明周大人——此刻已被吕青柠和莫小贝合力搀扶着,坐到了一张完好无缺的八仙凳上。
他脸色依旧难看,更多的是惊疑不定和羞怒,他甩开搀扶(动作很轻),挺直腰板端坐,仿佛刚才摔进来的狼狈与他无关。
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过整个大堂,从天花板角落的空调出风口看到铁蛋手里泛着金属光泽的能量饮料瓶,再看到傻妞端着的自带恒温保温功能的点心盘,最后落在大堂中央那片悬浮的巨大光屏上,上面飞快滚动着他完全看不懂的字符(弹幕)。
那光屏的光芒,在这被雪映得有些昏暗的下午大堂里,分外醒目。
“哼!雕虫小技!”周正明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眼神最终死死锁定在悬停在阿楚前方、嗡嗡作响的直播球上,那上面有个小小的红灯一闪一闪。
他神色凝重又鄙夷:“此物红光闪烁,嗡嗡振鸣,摄人心魄!分明是锦衣卫镇抚司秘库之中记载的妖器‘掌心雷’!尔等究竟意欲何为?”
“噗——”阿楚赶紧捂住嘴,眼睛弯成了月牙。
晏辰风度翩翩地走到直播球旁,对着镜头,优雅地为这位御史大人做了个隆重介绍的手势,语气充满调侃:“家人们,宝宝们,弹幕都刷起来!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新落地的‘时空快递员’,尊贵的巡按御史大人——周正明!据铁蛋初步扫描分析,周大人自带‘物理拆迁’式登场特效,目标——咱们同福客栈的价值不菲的黄花梨木窗!损失评估……”
晏辰故意顿了一下,笑眯眯地看向柜台方向。
佟湘玉立刻心领神会,拍着大腿,表情浮夸至极:“哎呦喂!额滴那个黄花梨心!心疼死额咧!不多不少,纹银两百两!”
她那动作幅度之夸张,让全息屏幕上飞过一片:
“掌柜的奥斯卡影后!实至名归!”
“明朝黄花梨?主播快帮忙砍价!”
“周大人脸都绿了,哈哈哈!”
周正明脸色的确更难看了一层,但他咬着牙,强压怒火,从湿透的官袍怀中,极其郑重地掏出一个同样被雪水浸湿的油布包。
他解包的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油布包打开,里面是几页被仔细折叠的泛黄纸张。
他看都没看佟湘玉,只把那湿漉漉、边缘都滴着水的纸张狠狠拍在八仙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哗擦!大人您轻点!这实木桌子也贵着呢!”白敬琪心疼地护着他的桌面。
周正明无视了白敬琪的抗议,更无视了周围好奇的目光和屏幕上那些看不懂的“妖文”,他的声音因愤怒和激动微微发颤:“钱?哼!庸俗!尔等无知小民,可知这纸上血痕背后是何等的冤屈?!陇州府豪强姜氏,倚仗朝中有人,圈占屯民田地无数!夺人生计,数百良民流离失所,饥饿冻毙者不下百人!累累血债,罄竹难书!此等巨恶……”
他指着那沓洇湿后字迹都有些模糊、晕染的纸张:“此乃铁证!千真万铁的证据!可是……”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掩饰的悲愤和无力:“可是案卷递至刑部,司官竟言,此乃寻常田土纠葛,口说无凭!反诬我罗织构陷?!竟要就此抹平此案?岂有此理!我周正明,身为朝廷监察御史,自问平生从未愧对‘公正’二字!今日就算血溅五步,也定要为他们讨回公道!此案……”
“等一下老铁!”东北味的大嗓门儿打断了他慷慨激昂的陈词。
铁蛋的大脸盘子猛地凑近那几张湿漉漉的纸张,他那只闪烁着微蓝光芒的金属眼睛对焦扫描,电子合成的惊叹声调充满喜感,还带着一股子苞米茬子味儿:“哎呀妈呀!这、这写得啥玩意儿?大清国的字体就够难啃了,这明朝的老古董更稀罕啊!”
没等周正明发火,铁蛋扫描的光标飞快掠过纸页,扫描界面快速跳动着,“唰唰唰”,旁边空气中立刻投影出几排工整清晰的、蓝盈盈的简体字和动态数据分析图表,甚至还配着AI生成的小动画,生动展现了地契伪造过程!
铁蛋伸着他那粗壮的铁指头,在那炫酷的全息投影上一点某个标记:“好家伙!瞧瞧这地契的签押印戳儿,俺们这超高清三维透视‘电子眼’一扫就露馅儿!五百年前的老祖宗整假证儿也挺专业哈?妥妥的‘国有资产流失案’!而且是大规模集团作案嘞!啧啧啧!”
全息屏上弹幕瞬间爆炸,几乎糊满了整个画面:
“卧槽!AI介入司法?古代案卷秒变高清大图?”
“铁蛋儿NB!这个扫描鉴定技术给我来一打!”
“明朝地主玩阴的?土改势在必行!”
“国有资产流失?铁蛋哥历史满分!”
“御史大人懵圈的表情截图了!年度表情包预定!”
“家人们注意看细节!投影上那个假印戳在转圈圈!六六六!”
周正明彻底懵了。
他所有的愤怒、悲壮、慷慨激昂,都像被瞬间冻在了那张方正的脸上。
他就那么僵坐在冰冷的八仙凳上,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盯着悬浮在自己面前那片奇异的光幕。
那上面,他视若生命、用生命保护的卷宗文字,像被剥光了衣服的少女,以一种匪夷所思、完全违背他所有常识的形式展现出来——整洁到不可思议的字迹(和他那些浸湿晕染、被指为伪造的签名截然不同)、清晰到纤毫毕现的印信纹路、甚至还用刺眼的红线圈出了他苦于无法证实的那些伪造痕迹!
那小小的三维印章模型还在缓缓旋转,把每一个假造的细节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此…此此…”周正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抬起,颤抖着想指向那光幕,嘴里却只能发出气若游丝的嗬嗬声,“掌心雷…竟能…竟能……”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刚刚被一柄重锤砸过,轰鸣不止,所有的思维逻辑全都粉碎,乱得如同搅乱的麦粒。
就在周大人怀疑人生、世界观崩塌之际,一个更刺激的东西凑到了他面前。
晏辰那张俊俏的脸带着点恶趣味似的温和笑容凑了过来,递过一样东西。
那玩意儿小巧玲珑,光滑冰冷的表面闪着柔和的白光,比他手掌大不了多少。
屏幕里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那张写满震惊和茫然的脸。
“来,周大人,”晏辰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循循善诱的戏谑味道,“别老想着你那‘掌心雷’了,试试这个?我们最新款的‘便携式高精度物质成分分析与全息影像留存终端’。”
阿楚在旁边不失时机地补刀,还捏着嗓子模仿了句古装剧里的腔调:“对对对!专治各种证据不足、口说无凭!”
她冲直播球做了个鬼脸:“家人们宝宝们,火箭不用刷!正义转发走一波!”
周正明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那小小屏幕上自己呆滞的倒影,又看看晏辰那鼓励(在他看来完全是逗弄)的眼神,再看看旁边铁蛋刚弄出来的那片惊世骇俗的光幕投影。
一股子混合着屈辱、荒诞和最后一丝不甘的邪火,莫名地顶到了脑门!
肯定是妖术!
他们一定是想毁掉证物!
想戏弄我堂堂朝廷命官!
想包庇那该死的姜氏!
被挫败感和巨大信息不对称压垮的周御史,猛地爆发了!
他就像一条被逼入绝境的斗犬,嗷地一声怒吼:“邪魔!尔等妖人!休想用此等妖器蛊惑本官!我周正明一身傲骨!两袖清风!尔等便是杀了我,也休想颠倒黑白!休想毁我证……”
这悲愤至极的呐喊还未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一声比他怒吼更响、更急、更有穿透力的拍桌声,如同平地惊雷,在喧嚣的大堂里“砰”地炸开!
“额滴个神啊——!!!!”
佟湘玉!!只见她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狠狠拍在柜台面上,震得柜台上那套崭新的青瓷盖碗叮当乱跳。
她另一只手却直直地指向客栈二楼雅座的方向,下巴扬起,眼睛瞪得溜圆,那神情混合了不可思议、终于抓住机会的兴奋,嗓音尖利得能刮破耳膜:“周…周…周大人!额滴亲娘咧!快看!二楼!那个穿着绸布袍!啃烧鸡啃得油光满面还翘着小拇指那个胖子!就那个刚咽下一大块鸡屁股、噎得直翻白眼那个!那老小子!那老小子不就是你卷宗上那被告姜家的大管家……叫什么来着……对了!‘姜扒皮’姜富贵嘛!!!”
她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快飞出八丈远:“额店里昨儿刚雇来算账帮工的那个王账房他媳妇儿的表哥的堂哥带来的远房亲戚!他说他叫姜三爷!额还当是个落魄小地主呢!好哇!感情是条躲在这里的大泥鳅哇!额滴天老爷!”
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的喧嚣,议论,嗡嗡的直播球声,甚至周正明尚未散去的怒喝残响,都被佟湘玉这惊天一指给按下了静音键。
周正明感觉自己的血液“轰”的一下,全部涌到了头顶,瞬间又从头顶被抽干。
他顺着佟湘玉那根因激动而颤抖的手指看去。
二楼雅座的雕花围栏后,一个穿着体面绸缎袍子、体态富贵的胖子,正端着一只油腻的鸡腿,惊愕地张着嘴,那只鸡腿连同几滴浑浊的油汁正从他张大的嘴里落下。
他那张原本因为享受美食而红光满面的胖脸,此刻瞬间褪尽了血色,灰白得如同窗外的积雪。
尤其那双绿豆小眼,此刻瞪得溜圆,正死死地盯着同见了鬼般的巨大恐慌。
“他……他他……”周正明喉头一甜,一阵气血翻涌,几乎站立不稳。
踏破铁鞋无觅处?
仇敌竟在眼前?
还就坐在自己头顶上方啃烧鸡?!
“哗擦——!”白敬琪标志性的口头禅伴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咔哒”保险打开的声音同时响起。
少年帅气地一甩头,动作流利地将左轮手枪在指尖耍了个漂亮的枪花,银亮的枪管在温暖的灯光下划过一道寒光,直指二楼那个吓傻了的胖子。
“嘿!姜老胖子!小爷我的这把‘正义审判者’,今儿心情特别好!最爱请你们这种坑蒙拐骗、鱼肉百姓的老赖吃‘花生米炖脑壳’!还不赶紧滚下来受死?!”
少年嘴角带着自信又欠揍的弧度,枪口稳如磐石。
这声枪械特有的金属质感脆响和少年那嚣张跋扈的挑衅,如同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二楼雅座那个油光满面的胖子——姜富贵——猛地打了个激灵,脸上最后的血色也彻底褪尽,绿豆小眼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几乎是本能,“啊啊啊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如同被踩了脖子的老公鸡般的尖嚎,刺破了短暂的寂静。
他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屁股,“噌”地从那张铺着软垫的红木扶手椅中弹射起来,圆球似的身子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一个猛子就蹿了出去,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了,手脚并用地开始乱爬,目标明确——大堂通往后院厨房的那条狭窄走廊!
“跑?哼!”龙傲天的声音低沉如龙吟,带着清晰的粤语尾音,“当我地机关术系斋睇架咩?收网!”
他右掌五指猛地向内一收,指间似乎有极其微弱、肉眼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光一闪即逝。
“轰——咔嚓咔嚓——!”
就在姜富贵肥胖的身躯刚刚冲出雅座围栏范围,双脚准备踏上通往一楼的楼梯第一个台阶的瞬间!
异变陡生!
只见那实木楼梯表面,看似与旁边毫无区别的几块木板突然凭空向上掀起,“轰隆”作响中,翻转的木板下赫然露出了闪烁着寒光的、密密麻麻的锯齿状倒钩!
这些倒钩瞬间互相扣合绞紧,发出一片令人牙酸的“咔嚓嚓”锐响!
一道由锋利锯齿和坚固卡榫构成的牢笼,竟在零点一秒内瞬间成型,将那胖子的双脚至膝盖下方严丝合缝地锁死!
那牢笼结构精妙无比,倒钩尖端距离姜富贵腿上那昂贵的绸布裤子只有毫厘之距!
“哎呀!!!”姜富贵的惨嚎瞬间从被踩脖子的公鸡变成了被捅刀子的肥猪,剧痛和极致的惊恐席卷了他。
他庞大的身体被巨大的惯性带着,像一个装满肥肉的口袋,“砰!”的一声巨响,重重砸在楼梯上!
脸朝下,摔了个真正的嘴啃泥(木质),只剩下两只脚被倒扣的锯齿铁牢死死地钉在楼梯上,以极其狼狈的姿态微微抖动着。
一股浓烈的酒气混着烧鸡的油脂味弥漫开来。
“哇!——”吕青橙小嘴张成O型,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小星星,“傲天哥哥好厉害!这招叫啥?”
吕青柠冷静地开口,语气带着分析:“初步观察显示,龙大哥的‘千机·瞬缚锁’利用了楼梯本身木材的应力节点,通过预设的微型能量阵列瞬时激活暗藏的高强度钛钨合金倒刺机关,实现精准的……”
她的话被淹没在全息弹幕的汪洋大海里:
“卧槽机关术吊打跑酷!龙哥威武!”
“这个锁脚踝的动作帅炸!给姜老赖点蜡!”
“小胖子摔成肉饼了?喜闻乐见!”
“青柠妹妹好萌!技术流解说六六六!”
“青橙小仙女想看啥?让龙哥安排!”
佟湘玉看着楼梯上摔成一滩肉泥还在嚎哭的姜富贵,又看看那几乎报废但机关发动后又自动恢复原状的楼梯板(连个划痕都没有),捂着心口感叹:“额滴亲娘咧……龙先生,您这机关……是额见过最讲礼貌的!拆楼梯都不带留疤的!强!”
她竖了个大拇指。
“放…放开我……尔等……尔等草菅人命……”姜富贵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混着油腻和地上的灰土,狼狈到了极点,但嘴上还在兀自强硬,“本官……不!老夫……老夫乃姜家……”
他似乎还想自抬身份。
“乃你个头!”阿楚叉着腰,一步三晃地走到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楼梯上动弹不得的胖泥鳅,用手机镜头对准了那张涕泪横流、色厉内荏的大脸盘子,“宝宝们家人们快看!这就是黑心的地主老财高级打手!肥头大耳吃香喝辣,背后却坑死多少人命!现在还敢嘴硬?”
晏辰也慢悠悠踱了过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巧的、像手电筒似的银灰色器械。
他晃了晃,好整以暇地微笑道:“周大人,铁证当前,口供也不能少嘛。要不要听听他‘亲口’供认不讳?”
他手中仪器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微光轻轻拂过姜富贵油腻的脑门。
那道微光掠过的刹那,姜富贵肥胖的身躯猛地一僵!
如同被高压电瞬间穿过!
紧接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原本还在哼哼唧唧、试图狡辩的哭嚎和谩骂像是被一刀切断!
“我…我……”姜富贵那张油光扭曲的脸先是憋得通红,接着由红转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如同蚯蚓在蠕动,眼珠凸起,充满了挣扎和难以抑制的痛苦。
他似乎想死死闭上嘴,但一股强大的、不受控制的力量却硬生生撬开了他的牙关和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