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痴，搁这儿玩仙人跳呢？（2 / 2）
“好嘞！来咯！”李大嘴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海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碗里的面条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浓郁的、带着奇特香料味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雷先生，尝尝！我李大嘴的独门秘方！包你一碗下肚，烦恼忧愁全忘掉！这汤头可是我用了七七四十九种…呃，反正很多种好东西熬的！”
雷万山被按在凳子上，看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卖相质朴的面条，又看看李大嘴那张诚恳的、油光光的笑脸。
放在以前，这种街边摊水准的东西，连他家的狗都不会看一眼。
但此刻，腹中的饥饿感伴随着那奇异的香气汹涌而来，他犹豫了一下，拿起筷子，笨拙地挑起几根面条——动作生疏得显然很少自己动手吃这种平民食物。
面条入口，出乎意料。
并非想象中粗粝的口感，反而异常爽滑筋道。
汤头浓郁复杂，鲜香中带着一丝回甘的草药气息，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滑入胃中，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紧绷的神经似乎真的被这热乎乎的食物熨帖得松弛了一些。
他沉默地、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速度越来越快。
全息屏幕上，弹幕又活跃起来：
“李大嘴：用美食拯救失足金融巨鳄！功德无量！”
“这面看着真香！隔着屏幕流口水了！大嘴哥求配方！”
“雷总：真香！以前是我声音大了点…”
“一碗杂碎面引发的价值观重塑…同福客栈，奇妙之地！”
雷万山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那碗面，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放下碗，他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竟泛起一丝久违的、属于正常人的血色。
他擦了擦嘴，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阿楚和晏辰身上，眼神复杂。
“晏先生，阿楚姑娘…”他斟酌着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谦卑，“刚才…多有冒犯。你们的设备…很神奇。那个…屏幕上滚动的字…”
他指了指全息投影，“是…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在…在看我？”
他显然还没完全理解“直播”和“弹幕”的概念，但直觉告诉他，那些文字与他有关。
晏辰微微一笑，风度翩翩：“雷先生，这是‘直播’。简单说，就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实时地展示给…嗯…一些身处远方、但对此地感兴趣的朋友们看。那些滚动的文字，就是他们的即时评论。”
阿楚补充道，手指轻点，将几条比较温和的弹幕放大并翻译成繁体字（铁蛋的智能翻译插件自动识别了雷万山的语言习惯）：“喏，家人们…呃，就是那些看直播的朋友们，都在关心你呢。说你终于想通了，夸我们掌柜的是情感大师，让大嘴哥多做几碗面。”
雷万山看着屏幕上放大显示的繁体字：
“欢迎雷总回归人间！钱没了人还在就是最大的本钱！”
“掌柜的威武！一碗面感化金融巨鳄！”
“宝宝们给雷总刷波加油！同福客栈欢迎你！”
“厚礼蟹！这直播比财经频道好看一万倍！求雷总分享心路历程！”
他怔怔地看着，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震惊、新奇、茫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
这些素不相识的人，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他想象中），竟然在为他加油？为他走出困境而高兴？
这种纯粹的、不带任何功利目的的善意，在他过去尔虞我诈的世界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叫我雷总？还…还欢迎我？”雷万山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不确定。
他看向佟湘玉，又看向李大嘴，最后目光落在自己空空的手腕上——那里曾经戴着价值连城的百达翡丽，此刻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压痕。
“我…我现在，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还…还像个疯子一样闯进来…”
“哎！这话说的！”佟湘玉立刻打断他，叉着腰，“进了额们同福客栈的门，就是额们的客！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街边要饭的！只要心是正的，不干坏事，饿们这儿就有你一口饭吃！再说了，”她精明的小眼睛眨了眨，“你这身行头，就算破了旧了，那料子也是顶顶好的！洗洗干净，改一改，给额们小贝做身新衣裳，或者给无双裁条跳舞的裙子，那也算废物利用，值钱着呢！抵你饭钱住宿费绰绰有余！”
“就是！”郭芙蓉一拍桌子，“雷先生，别丧气！你看我们秀才，当年穷得叮当响，连赶考盘缠都没有，现在不也混出来了？虽然还是酸…呃，还是很有才的嘛！关键是人要立得住！”
“Yes!Faireistheotherofsuess!”吕秀才立刻挺直腰板，捋了捋胡须，陕味英语再次上线。
“放着我来帮雷先生改衣服！”祝无双眼睛一亮，显然对那高级西装面料很感兴趣。
“厚礼蟹！”龙傲天撇撇嘴，“改咩改！直接拆咗，研究下里面嘅金线点样织嘅，对我机关术嘅防御阵法可能有启发添！”（改什么改！直接拆了，研究下里面的金线怎么织的，对我机关术的防御阵法可能有启发呢！）
雷万山听着这些七嘴八舌、毫无章法却又无比真诚的话语，看着佟湘玉那副“雁过拔毛”的精明样和眼底藏不住的善意，再感受着空中弹幕传递过来的、遥远而陌生的温暖，一股酸涩又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鼻尖。
他慌忙低下头，掩饰住再次泛红的眼眶。
原来，没有钱，真的不会死。
原来，人活着，除了账户上冰冷的数字，还有这么多…有温度的东西。
“谢…谢谢。”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客栈里每一张脸，最后停留在佟湘玉身上，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清晰的、属于“当下”的焦点。
“佟掌柜，诸位…大恩不言谢。我雷万山…受教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心，“我…我身上确实还有些值钱的东西…这只表…”
他下意识地去摸手腕，才想起表已经在之前的混乱中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后来被白敬琪在柜台角落发现，悄悄藏了起来，打算研究）。
他尴尬地收回手：“咳…还有这身衣服…就按佟掌柜说的办吧。另外…”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极其疲惫却释然的笑容，“我…我能不能…在贵店，打几天零工？洗洗碗？扫扫地？什么都行。我想…我想在这里，再待几天，好好…清醒清醒脑子。”
他看向佟湘玉，眼神带着恳求。
“打零工？”佟湘玉一愣，随即喜笑颜开，小算盘在心里打得噼啪响，“哎呀！那敢情好啊！额们客栈正好缺人手！你这身板…虽然看着不像干粗活的，但洗洗碗应该还行！包吃包住！工钱嘛…”
她眼珠一转，“就抵你这几天的食宿！外加…嗯…你这身衣裳的折旧费！成交！”
她伸出手，一副精明的商人做派。
雷万山看着佟湘玉伸出的、并不细腻的手，没有半分嫌弃，反而郑重地伸出手，用力握了握：“成交！多谢佟掌柜收留！”
“好嘞！”佟湘玉眉开眼笑，转头就喊，“小贝！去给雷先生收拾间干净的下房！大嘴！以后洗碗的活儿归雷先生了！展堂！教教雷先生怎么用咱们那‘全自动超声波洗碗机’！别把人家的手弄糙了！”
她安排得井井有条。
“放着我来教！”祝无双又抢着举手。
“哗擦！洗碗机还用教？”白敬琪表示不屑。
“真相只有一个，”吕青柠合上书，“雷先生需要的是适应新环境，学习新技能，这是走出心理阴影的重要一步。”
看着雷万山被白展堂和祝无双领向后院厨房，开始他人生第一次“打工仔”生涯，晏辰和阿楚相视一笑。
阿楚调皮地眨眨眼，对着晏辰咬耳朵：“辰辰，你说这位‘雷总’，会不会成为咱同福客栈第一位‘金融顾问’？专门教掌柜的怎么用杠杆收购隔壁怡红楼？”
晏辰低笑，捏了捏她的手指：“我看悬。掌柜的收购怡红楼，估计只会用‘情感杠杆’——比如让郭芙蓉天天去他们门口唱《最炫民族风》。”
他顿了一下，看向全息屏幕上依旧热闹的弹幕，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不过…他的到来，倒是给‘家人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反消费主义…哦不，是反拜金主义课。比我们空口白牙说一百遍都管用。”
阿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手指轻点，将镜头对准了后院方向。
屏幕上立刻出现雷万山略显笨拙地站在那台充满科技感的“全自动超声波洗碗机”前，白展堂正唾沫横飞地讲解着按钮功能，祝无双在一旁跃跃欲试想示范。
弹幕再次起飞：
“雷总再就业！从金融巨鳄到洗碗工！这落差…我居然觉得有点励志？”
“同福客栈人力资源部喜提新丁！佟掌柜血赚！”
“厚礼蟹！超声波洗碗机？龙哥的发明？这科技树点得有点歪啊！”
“宝宝们猜猜雷总要洗多久才能还清‘西装折旧费’？”
“人间真实！再大的佬，也得脚踏实地从头开始！这直播，治愈又下饭！”
夕阳的金辉透过客栈敞开的门窗，斜斜地铺洒进来，将桌椅板凳、还有忙碌或闲适的人们，都镀上了一层温暖柔和的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李大嘴新炖的鸡汤香气、祝无双身上淡淡的胭脂味、以及后院隐约传来的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
雷万山在同福客栈的日子，就这么奇特地开始了。
他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雷总”，而是成了客栈里一个穿着粗布短打（佟湘玉用他那身西装改的，边角料也没浪费，给莫小贝做了个时髦的束发带）、略显笨拙但异常认真的“洗碗工雷”。
起初几天，他极其不适应。
习惯了运筹帷幄、动动手指决定千万资金流向，如今却要面对堆积如山的油腻碗碟和一台需要按对按钮的机器。
白展堂教得耐心（主要怕他弄坏机器），祝无双教得热情（主要想找机会多研究那西装面料），但雷万山还是状况百出。
要么按错按钮，碗碟被超强超声波震得嗡嗡作响差点裂开；要么忘记放清洗剂，洗出来的碗油光锃亮；要么手忙脚乱差点把一摞洗好的盘子打翻，被眼疾手快的白展堂一个“移形换影”抢救下来。
“哗擦！雷叔！您这是洗碗还是打仗呢？”白敬琪经常溜到厨房门口看热闹，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吐槽。
“放着我来示范！”祝无双第一百零一次想上手。
“厚礼蟹！”路过的龙傲天瞄一眼，满脸嫌弃，“洗个碗都咁论尽（笨拙），点同我研究机关术啊？浪费人才！”（洗个碗都这么笨拙，怎么跟我研究机关术啊？浪费人才！）
雷万山每次都只是尴尬地笑笑，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继续埋头苦干。
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粗布衣服摩擦着皮肤，这种从未有过的、实实在在的“劳作”感，奇异地冲刷着他内心的焦躁。
看着那些原本油腻的碗碟在自己手中（或者说在机器和自己笨拙的操作下）变得洁净光亮，竟也生出一丝微小的、踏实的成就感。
佟湘玉则充分发挥了她“资本家”的潜质，绝不放过任何“物尽其用”的机会。
某天，她拿着账本，看着上面吕秀才用英文和阿拉伯数字混合记录的、极其混乱的账目，眉头拧成了疙瘩。
她眼珠一转，目光就落在了刚洗完碗、坐在后院石凳上望着天空发呆的雷万山身上。
“雷先生啊！”佟湘玉堆起笑容，拿着账本凑过去，“忙完啦？累不累？额看你坐着也是坐着，帮额个小忙呗？你看秀才记这账，鬼画符似的！额瞅着头都大！你以前不是管大钱的吗？帮额瞅瞅，理理顺？额给你…额给你多加个鸡腿！”
她祭出了终极诱惑。
雷万山一愣，看着那本混乱的账本，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属于专业领域的精光。
他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那些歪歪扭扭的英文和数字，在他眼中瞬间变得清晰而有条理。
他甚至不需要算盘（明朝有，但他不会用），心算能力瞬间启动，手指在那些条目上快速划过，嘴里念念有词，不到一炷香功夫，一本混乱的账目被他梳理得井井有条，收支盈亏一目了然，还用端正的楷书在旁边做了清晰的备注和建议。
“佟掌柜，”他将账本递回去，语气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沉稳，“账目已理清。上月盈余十五两七钱，主要得益于郭芙蓉女士在镇上的‘月光舞会’上献唱三首，打赏收入颇丰。但支出方面，李大嘴师傅尝试‘分子料理’损耗食材成本过高，建议控制实验次数。另外，后院那台‘全自动高效堆肥机’的维护费用，可以考虑让龙傲天先生自行承担一部分，毕竟他经常往里面扔他的机关废料做实验…”
佟湘玉捧着那本焕然一新的账本，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额滴神呀！雷先生！你…你简直是账房里的活神仙！秀才！快过来学习！”
她看向雷万山的眼神，瞬间从看“洗碗工”变成了看“摇钱树”，炽热无比。
从此，雷万山除了洗碗，又多了一项光荣任务——兼职同福客栈首席财务顾问（无薪，报酬是佟湘玉亲切的笑容和偶尔的加餐）。
他严谨的金融思维和佟湘玉精打细算的“小农经济”理念，在客栈的运营上产生了奇妙的碰撞和融合。
全息屏幕上，弹幕对此津津乐道：
“雷总转型成功！从洗碗工到CFO！同福客栈上市指日可待！”
“佟掌柜：用最真诚的笑容，雇佣最廉价的金融精英！”
“宝宝们快看龙傲天的表情！听到要分摊堆肥机费用脸都绿了！厚礼蟹！”
“建议雷总下一步推出同福客栈债券！我第一个买！”
“这才是人才的正确打开方式！雷总找到了新赛道！”
这天傍晚，雷万山正坐在柜台边，就着油灯的光（虽然客栈有LED灯，但佟湘玉说费电），一丝不苟地核算着本月的“打赏收入”（主要是镇上居民给郭芙蓉唱歌、祝无双跳舞、吕秀才说书的钱）。
阿楚和晏辰走了过来。
“雷先生，气色好多了。”晏辰微笑着打招呼。
“是啊，”阿楚接口，好奇地看着他笔下工整的账目，“看来是同福客栈的烟火气养人。怎么样？这‘首席财务官’当得还习惯？”
雷万山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脸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这笑容冲淡了他眉宇间残留的郁气，竟显出几分儒雅来。
“习惯，非常习惯。”他感慨道，“虽然算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钱，远比不上以前经手的九牛一毛，但…感觉不一样。每一文钱怎么来的，花到哪里去，清清楚楚，踏踏实实。看着客栈因为收支平衡、甚至小有盈余，掌柜的、伙计们脸上那满足的笑容…比看着账户上冰冷的数字增长，更让人…”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心安。也更…有活着的滋味。”
他看向后院，那里传来李大嘴哼着小调炒菜的声音，郭芙蓉在教吕青柠唱一首新的流行歌（调依旧飘忽），白敬琪和吕青橙在比赛谁用筷子夹豌豆更准，笑声清脆。
他的眼神温和而宁静。
“这里的一切，都在告诉我，”雷万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我以前追逐的，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泡影。真正的财富，从来不在那些闪烁的屏幕上，而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在这些实实在在的人情冷暖里，在这一粥一饭的安稳里。”
晏辰和阿楚静静地听着，眼中都有触动。
晏辰开口道：“雷先生能悟到这一层，实属不易。那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同福客栈虽好，终究…”
雷万山明白晏辰的意思。
他笑了笑，笑容里有释然，也有一丝几不可见的不舍：“同福客栈是我的重生之地，佟掌柜和各位的大恩，我铭记于心。但我终究不属于这里。我的根，我的因果…还在那个世界。虽然那里留给我的是废墟，但废墟之上，也得有人去收拾，去…重新开始。”
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这次回去，我不会再为那些数字活着了。我要用我剩下的时间和能力，去做些…真正有用的事。或许，去帮帮那些和我一样，在股灾里倾家荡产、走投无路的人。”
这个念头清晰起来，让他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新的光彩。
“好想法！”阿楚眼睛一亮，“雷先生，这才是真正的‘从头再来’！格局打开！”
“Yes!Helpothersisthebestwaytohelpyourself!”吕秀才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听到雷万山的话，立刻捋了捋胡须，用陕味英语点赞。
“哎呀！雷先生要走啊？”佟湘玉也听到了，端着盘花生米走过来，脸上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理解，“也好也好！人往高处走！额们同福客栈永远是你滴家！想回来了，随时回来！不过走之前…”
她精明的小眼睛又转了转，“得把账给额交接清楚喽！还有，你那身衣裳改的工钱，额还没跟你算呢！给你打个八折！”
众人都笑了起来。
雷万山也忍俊不禁，连连点头：“一定！一定交接清楚！工钱…佟掌柜说了算！”
离开的时刻到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告别仪式，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同福客栈的众人齐聚在后院那口水井边——这里是雷万山当初“降临”时能量波动残留最明显的地方，铁蛋分析这里空间相对薄弱，便于定位开启通道。
雷万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是佟湘玉用李大嘴的旧衣服改的，大小勉强合适。
他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理整齐，整个人褪去了曾经的浮华和崩溃后的狼狈，显得朴素而平和，眼神清澈而坚定。
“各位，”他对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动作标准而充满诚意，“再造之恩，雷万山永世不忘！佟掌柜，账目明细我已誊写清楚，放在柜台第二个抽屉里。李大嘴师傅，多谢你的面，让我知道粗茶淡饭也能暖人心。白兄弟，祝姑娘，多谢你们不厌其烦教我…呃…各种事情。”
他想起洗碗和用各种新奇设备的糗事，笑了笑。
他一一看向众人，目光在白展堂的豁达、郭芙蓉的飒爽、吕秀才的酸腐真诚、莫小贝的恬淡、吕青柠的聪慧、白敬琪和吕青橙的青春活力、邢育森燕小六的市侩却热心、龙傲天的傲娇毒舌却暗藏关怀、祝无双的勤劳热情上停留，最后落在佟湘玉那张精明又温暖的脸上。
“掌柜的，”他声音有些哽咽，“同福客栈，是我这辈子…上过的最生动、也最珍贵的一课。保重！”
佟湘玉眼眶也有点红，摆摆手：“行啦行啦！矫情话莫说咧！记得有空回来看看！额给你留着碗筷！饿们同福客栈，永远有你的位置！”
“雷叔！回去搞钱悠着点！别再想不开啊！”白敬琪嚷嚷。
“真相只有一个，”吕青柠认真地说，“帮助他人，快乐自己。”
“放着我来送雷先生！”祝无双喊道。
“厚礼蟹！快走啦！再唔走空间波动要消失啦！”龙傲天不耐烦地催促，但眼神里也有一丝别样的情绪。
“esoic!铁蛋！来点应景的！”阿楚突然喊道。
“好嘞！老板！”铁蛋应了一声，他那独特的、带着机械感的东北腔此刻竟显得有些庄重。
他胸口一个隐藏的扬声器亮起微光。
下一刻，一曲苍凉、豪迈、却又透着无尽洒脱的古筝与笛子合奏的旋律，瞬间流淌出来，充满了整个后院，直冲云霄！
正是那曲《沧海一声笑》！
琴声激越如浪，笛声悠远如风，交织出一幅江湖儿女笑看风云的壮阔画卷！
在这荡气回肠的乐声中，铁蛋和傻妞同时启动了腕部的装置。
两道柔和但凝练的能量光束射出，交汇在井口上方。
空气中再次出现轻微的扭曲，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稳定的幽蓝色光门缓缓成型。
雷万山最后看了一眼同福客栈的众人，将每一张脸都深深印入脑海。
他深吸一口气，再没有丝毫犹豫，对着众人用力抱了抱拳，转身，一步踏入了那幽蓝色的光门之中。
身影瞬间被光芒吞没。
光门闪烁了几下，如同呼吸般明灭，然后迅速向内坍缩，化作一个细小的光点，最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曲《沧海一声笑》的余韵，还在后院袅袅回荡，伴随着几声鸡鸣狗吠（后院李大嘴养的），更显天地辽阔，江湖路远。
后院一片寂静。
阳光暖暖地照着，井水映着蓝天白云。
全息投影屏上，弹幕在短暂的空白后，如潮水般涌起，带着深深的感慨和祝福：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雷总，江湖路远，珍重！”
“同福客栈，渡人渡心。掌柜的功德无量！”
“宝宝们泪目了！这结局比电影还戳心！”
“愿雷总此去，洗尽铅华，归来仍是…嗯，快乐大叔！”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好！应景！”
“厚礼蟹！这直播看得我…想去同福客栈打工了！”
阳光正好，清风徐来，吹散了最后一丝离别的怅惘，也吹动着同福客栈门前那面写着“同福”二字的旗幡，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