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贪官有点萌(2 / 2)
“大人!”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竟是直播设备之前没捕捉到的角落。
一个穿着旧时普通布衣、头发花白的老者踉踉跄跄跑进来,扑通跪在焦云山面前,老泪纵横,“大人!您醒醒吧!别演了!当年您拿了钱…那笔给河工修堤的钱…是小的经的手啊!您说上面拨的款不够体面,要咱另想办法…最后、最后塌了半条河堤死了三个河工…这…这怎么瞒得过去啊!您…您后来在里头没熬住…小的、小的愧疚一辈子啊!”
这突如其来的“证人”如同最后一击重锤,狠狠砸在焦云山紧绷的神经上。
客栈里一片安静。
白展堂皱紧眉头。
佟湘玉张着嘴忘了该“额滴神”。
郭芙蓉和吕秀才紧紧握着手。
莫小贝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所有人都看着焦云山,看着他脸上那张名为“冤屈”的面具被彻底撕开后的空洞、苍白和难以置信的疯狂。
“骗子!都是骗子!!”焦云山陡然爆发,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指着那满屏飞过的“反转狗!”“还嘴硬!河工命啊!”“自欺欺人终有报!”“坦白吧大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又指向晏辰手中投影出的、铁蛋分析出的油纸包模拟图和他自己挣扎时被能量扫描捕捉到能量图谱中的贪欲峰值显示条,状若疯魔,“都是你们设下的局!你们…你们联合起来!要陷害老夫!!什么鬼怪邪说!都是假的!!”
他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回荡在客栈里,带着垂死挣扎的绝望,“尔等何人!为何害我!让我背负这不白之名!!我…我焦云山就是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你们!”
阿楚却忽然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眼神异常平静,她把直播设备往前推了推,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穿透人心的力量:“焦大人,好好看着家人们的反应,再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是怕我们‘害你’,还是怕…你终究骗不过自己?”
恰在此时,一条高亮、炫目、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的付费置顶弹幕在所有人眼前猛然炸开:“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若给你重来一世的机会,焦大人,是选择做一个两袖清风的父母官,还是依旧…踏上那条不归路?署名:七侠镇水患遗属后代”
整个同福客栈仿佛时间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焦云山疯狂挥舞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眼球里那燃烧的、混乱的怨毒和愤怒如同被冰冷的洪水兜头浇下,骤然熄灭,只剩下一片沉寂般的呆滞和茫然。
他死死盯着那条发光的字句,像不认识那些字,又像是每个字都变成烧红的烙铁直直印进他混沌的脑髓深处。
“若…重来…一…世?”他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那眼神深处的空洞裂开了一道缝隙,里面翻涌起从未有过的、夹杂着巨大惊恐的模糊念头——清白?贪墨?权柄?骂名?
他以为刻骨铭心的“委屈”轰然崩塌,显露出底下早已腐烂发黑的“不甘”和“懊悔”,或许只是一丝渺茫的“如果”…
这念头如此陌生而灼人,像一个滚烫的铁环,猝不及防地套在了他早已干涸枯死的灵魂上,烫得他整个灵魂都在无声哀嚎。
就在这时,他胸口那颗被他怨念强行维系、早已与时空异变纠缠成一团乱麻的“执念核”核心光芒骤然变得极度不稳定!
一阵刺耳的、仿佛无数玻璃被强行撕裂的尖啸声响起,焦云山身上的旧干部服像是被无形的手大力撕扯,裂开无数缝隙,强光从缝隙中透射出来!
他脚下的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再次出现剧烈扭曲的粒子漩涡,但这次不再稳定形成通道,而是剧烈波动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哎呀妈呀!要炸了这老疙瘩!”李大嘴吓得躲到柱子后面。
燕小六下意识就拔刀:“保护大人!呃…哪个大人?”
白展堂一把拉住就要冲过去的莫小贝,沉声道:“能量不稳!别靠近!”
“警告!执念核心崩溃!精神场崩溃连锁引发时空锚点极度紊乱!预计百分之九十八点七概率引发微型时空塌陷!”铁蛋的电子音急促响起。
晏辰眉头紧锁,指尖在光屏上几乎划出残影:“来不及稳定通道!紧急方案Z!铁蛋傻妞!启动相位牵引!构建能量回路!目标是把他自身逸散的混乱精神能量转化为稳定跃迁驱动力!逆向推他一把!”
——本质就是将爆炸的炸弹,变成发射的火箭。
“收到!傻妞儿!‘鸳鸯锅双旋牵引’!最大功率!”铁蛋低吼一声,双拳对碰,巨大的能量反应炉在他胸口的金属外壳下嗡鸣。
傻妞应道:“要得!九宫格模式,火力全开!”
两人身上的特殊力场发生器同时嗡鸣,一个强烈的能量回路瞬间建立,不再是压制,而是如同两张无形的巨大能量渔网,兜住了焦云山身上即将失控爆发的粒子乱流和他那正在崩溃的精神碎片。
淡蓝色和炽红色的能量丝线密密麻麻地缠绕上去,试图将那混乱的能量拧成一股!
焦云山的身体剧烈颤抖,悬浮在空中,光芒刺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他脸上的疯狂被一种无法形容的、介于痛苦和明悟之间的表情取代,嘴巴微张,无意识地翕动。
轰!一股沛然的能量束猛地从他身体中心爆发!
但却被铁蛋和傻妞联手构建的回旋场强行引导,不再是四散炸裂,而是化为一道相对稳定、指向虚无空间的蓝白色粒子流喷涌而出!
这股推力将他那虚影般的身体狠狠地甩向扭曲中心!
“焦云山!抓住你自己!”阿楚迎着刺眼的光猛地大喊一声,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为…为官一任…造福…”极度耀眼的光芒中,焦云山嘶哑艰难、含糊不清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阻隔,断断续续地传出最后几个字,像叹息,又像某种诀别,“……一方…”
话音完全淹没在能量的轰鸣里。
强光骤然收束!
扭曲的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抹平,瞬间恢复了正常。
只余下空气中细微的臭氧味,和几缕还未散尽的淡蓝色能量丝线,如同迟归的萤火虫,飘飘荡荡。
客栈大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除了墙上因撞击留下的一小块淡淡凹痕。
安静过后,是全息弹幕的彻底爆炸:
“活久见!原地飞升了?!”
“焦大人临走的遗言…‘造福一方’?他信了?”
“执念化虹?编剧收下我膝盖!”
“这是被物理说服后幡然醒悟了?”
“最后是成佛了还是灰飞烟灭了?细思极恐啊家人们!”
“格局打开了!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所以…这是救赎了?算he?be?”
“啪嗒”一声轻响,打断了众人的震撼。
焦云山消失的地方,地板上静静躺着一个褪色的旧式牛皮纸文件袋,鼓鼓囊囊。
晏辰走过去,小心地捡起来。
入手沉甸甸的。
阿楚凑了过来,晏辰小心地解开那简陋的绕线绳封口。
里面不是文件。
倒出来的东西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枚小小的、磨损得发亮的旧式铜质公章——刻着“焦云山印”。
几颗边缘磨得圆润、在明朝市面上绝对买不到的廉价玻璃彩珠,像小孩子玩的那种。
还有十几枚……万历通宝的铜钱?
上面甚至还沾着点干涸的、难以辨认出年代的奇怪泥土痕迹。
“嗯?”晏辰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呵,”阿楚拈起一颗玻璃珠子对着光看,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又带着点洞悉一切的意味深长,“这焦大人啊…心思还挺‘童趣’?搞不好,这位…是真的‘穿回去’了呢?”
铁蛋捏起一枚铜钱掂了掂:“乖乖,这铜钱可不像明货…老板娘,老板,这玩意儿有点蹊跷…”
傻妞凑近铁蛋拿着的铜钱,甜糯的声音带着笃定的专业腔:“扫描完毕嘀——碳十四残余波动指向…三百年后。”
这结论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
“三…三百年后?”郭芙蓉惊得英文都冒出来了,“Ohygod!他莫非…”
吕秀才一脸震撼地扶住她的肩膀:“芙妹!你的意思是…那焦云山,真回到…他过去的时间了?拿着这些‘未来’的珠子铜钱?那他要是想发财…”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大家都懂。
“天机…混乱…”公孙不惑望着空空如也的大堂中央,又看看晏辰手中的证物袋,摇着头喃喃道,“搞勿清爽…侬讲伊想明白了伐?还是揣着玻璃珠子想回去捞最后一把呢?”
龙傲天抱着胳膊,一脸酷拽地下结论:“贪心不足蛇吞象!穿回去?怕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不够臭咯!厚礼蟹!”
佟湘玉可算从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中找回了魂儿,赶紧对着直播设备露出掌柜的职业笑容:“额滴个神啊!这位…焦大人也算走了!来来来!大家都别杵着了!该忙啥忙啥!大嘴!给家人们看看你新研究的…呃…‘冰镇焦糖蒜味豆腐脑’?赔礼又压惊嘛!”
她的话音里带着如释重负,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
大堂里紧绷的气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缓缓松弛下来。
白展堂轻轻揽住她的肩头,目光却投向门外喧闹的七侠镇长街。
阳光正好,人声嘈杂,岁月如常。
莫小贝扯下刚刚因为紧张而别在后腰的几块用来当飞蝗石试验品的糖炒栗子,丢了一颗进嘴里嚼着,含糊道:“管它穿去哪里呢!只要别再来砸场子就成!嫂子!后院的柴还没劈呢!”
她扛着那把小巧却蕴含沛然内力的柴刀,风风火火就往后院走。
公孙不惑无奈地笑笑,连忙跟上:“小贝等等吾呀!侬劈柴样子最帅了!”
清风明月伴长宵,一镜通玄照古朝。
贪念枉凝时空错,真心始见尘嚣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