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清剿者’的阴谋（2 / 2）
“霍去病”号舰桥。
“曲速引擎启动倒计时，十、九、八……”卫青的合成音平稳地报数。
所有乘员已固定在各自的座位上。舷窗外的星空开始剧烈地扭曲、拉长，最终化为一片令人心神摇曳的、五彩斑斓的流光隧道。飞船轻微地震动着，融入了超光速的旅行。
孔方佳闭着眼睛，但并非休息。他的意识高度集中，通过神经连接与飞船的“临界弦”监测仪和“卫青”的核心处理器深度同步。
他在感受着曲速航行状态下，“弦面网络”那不同于常规空间的、被强烈压缩和扭曲的独特波动。同时，他也在警惕着任何一丝不谐的“杂音”。
航行在寂静中进行。曲速通道内没有常规意义上的风景，只有仿佛永无止境的、高速流逝的能量色带。
时间一点点过去。距离预定脱离曲速，进入LYR-9星域外围常规空间，还有最后五分钟。
“警告。检测到异常高维能量聚焦。来源指向模糊，但能量特征与‘清剿者’记录存在67%相似度。”卫青的警报声突然在孔方佳的意识和舰桥内同时响起，虽然依旧冷静，但语速明显加快。
“目标区域……LYR-9星域外围，坐标Kappa-7。能量层级急剧攀升……识别为……规则层面干涉！”凯拉的声音带着惊骇，她的能量体剧烈闪烁，“他们……他们动用了某种……直接攻击物理法则的武器！”
几乎在凯拉话音落下的同时，孔方佳通过“弦”监测仪，“看”到了一幅令人灵魂战栗的景象——
在飞船前方，那片原本虽然湍流但尚且有序的曲速通道“壁障”上，一个“点”突兀地出现了。那不是能量的爆发点，也不是物质的奇点，而是一个……“无”的点，一个“规则”正在被强行抹除、被无法形容的“混沌”所取代的“漏洞”！
那个“点”如同滴入水面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所过之处，曲速通道那由高度扭曲时空构成的稳定结构开始像脆弱的玻璃一样崩解、碎裂！
五彩的流光被吸入那片不断扩张的“混沌”，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乱到极致的、仿佛所有颜色和概念都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灰败色调！
更可怕的是，那片“规则扭曲”区域正以超越曲速的速度，沿着通道，向着“霍去病”号席卷而来！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四分钟，飞船就将被彻底吞噬！
“是‘规则武器’！”孔方佳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布满了血丝，但他的声音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早已预料到的决绝，“他们果然动用了禁忌手段！卫青！立刻计算‘规则扭曲’区域的扩张模式和速度！寻找临界点！”
“计算中……模式无法完全解析，扩张呈指数加速……预计三分四十七秒后接触船体……”
“苏珊！李明！分析那片区域的引力、电磁场变化！寻找可能的薄弱点或者……共振频率！”
“元帅！引力读数混乱！电磁频谱完全失真！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凯拉！‘弦’背景呢？！那片混沌区域的‘弦’振动模式是什么？！”
“极度混乱！高熵！没有任何稳定结构！就像……就像所有‘弦’都打了死结，或者被强行扯断了！”
绝望的气氛开始在场内蔓延。面对这种根本性的规则崩塌，他们所有的科技、所有的防御，似乎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这已经不是力量层次的差距，而是存在层面的碾压！
杨锐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但他知道，他的枪和机甲在这种敌人面前毫无意义。
孔方佳的大脑在飞速运转，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不断逼近的、代表着绝对虚无和混乱的灰色区域，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又迅速被否定。
硬抗？不可能。“动态顺应场”是基于对稳定“弦”背景的顺应和引导，面对这种纯粹的、毁灭一切的“规则混沌”，它就像试图用帆布去阻挡海啸。
逃离？曲速通道已经被破坏，强行脱离只会被甩入亚空间乱流，或者直接撞上扭曲的时空结构，同样是死路一条。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无数牺牲换来的和平与希望，他离开权力中心寻求的突破，就要在这片无人知晓的边疆，被敌人的阴谋彻底埋葬？
不！绝不！
就在那片灰色的混沌边缘即将触及飞船前方探测器的瞬间，孔方佳眼中猛地爆射出一缕精光！他捕捉到了凯拉报告中一个不起眼的细节——“所有‘弦’都打了死结，或者被强行扯断了”！
“扯断……”他喃喃自语，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卫青！”孔方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嘶哑，“立刻超载‘动态顺应场’发生器！不是防御，是攻击！将所有的能量，所有的算力，聚焦于场控制器核心！
目标——不是抵抗那片混沌，而是主动‘共振’它！模仿它的混乱模式，但频率提高一个数量级！我们要……在他们制造的‘死结’上，再打一个更紧的‘结’！或者，干脆把它‘扯’断！”
这个命令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元帅！这太危险了！”苏珊的声音通过通讯传来，充满了焦急，“超载场发生器很可能导致它瞬间烧毁！而且主动共振那种混沌，可能会让扭曲效应更快地侵入飞船！”
“没时间解释了！执行命令！”孔方佳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眼神如同燃烧的星辰，“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机！要么在混沌中湮灭，要么……用更大的混乱，去冲击混乱！赌一把，看谁的‘规则’先崩溃！卫青！快！”
“指令确认。超载‘动态顺应场’发生器……重新定义输出模式……导入混沌模型数据……频率调制……能量核心输出功率提升至临界值百分之二百二十……警告，系统过载风险极高……”
飞船内部响起了刺耳的过载警报！灯光剧烈闪烁！庞大的能量被强行抽取，涌入位于飞船核心的场发生器阵列！发生器外壳瞬间变得通红，散发出恐怖的高温，冷却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
孔方佳紧握着控制台边缘，他能感觉到脚下的甲板在轻微震颤。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屏幕，锁定着那片即将吞噬一切的灰色混沌，以及……在“霍去病”号舰首前方，
一个由超载的“动态顺应场”强行激发出的、极其不稳定、闪烁着刺目杂色光芒的、小型的、人造的“规则混沌点”！
两个“混沌”，一个天然（或者说被引导的），一个人造，即将在曲速通道这片脆弱的空间中，迎头相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然后——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只有一种源自存在根基的、无声的……撕裂感。
在“弦”的层面，在规则的层面，两股同样混乱、但频率和结构略有不同的“混沌”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仿佛两团性质不同的强酸互相泼洒，又像是两个失去控制的疯狂意识在互相吞噬！
监测屏幕上，所有的数据瞬间乱码！舷窗外，那片稳定的灰色混沌区域，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泥潭，猛地剧烈翻腾、扭曲起来！其扩张的速度骤然减缓，甚至局部区域出现了诡异的……向内塌陷和自我抵消的现象！
“规则扭曲区域……稳定性下降！扩张速度减缓百分之四十！……局部出现规则……规则自我修复迹象？！”凯拉难以置信地惊呼，她的能量体因为感知到这种前所未有的规则碰撞而剧烈摇曳。
有效！孔方佳赌对了！
用极致的、受控的（或者说，试图受控的）混乱，去冲击不受控的混乱，在绝对的毁灭中，硬生生撕开了一条极其狭窄的、不稳定的缝隙！
“卫青！就是现在！计算扭曲最薄弱的点！将所有剩余能量注入引擎！准备强行脱离曲速通道！目标——LYR-9星域内任意坐标！哪怕偏离原定路线十万八千里！”孔方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嘶声下令。
“计算中……锁定薄弱点……引擎超载启动……”
“霍去病”号的曲速引擎发出了濒临解体的、令人牙酸的轰鸣声，庞大的舰体剧烈抖动着，如同随时会散架一般，拖着身后那片依旧在激烈对抗、互相湮灭的规则混沌残影，猛地向着侧前方那片极度不稳定的时空结构，一头撞了过去！
舷窗外，流光溢彩的曲速通道彻底破碎，化为一片光怪陆离、无法形容的色块和线条的混合体，仿佛整个宇宙的油画被泼上了松节油，然后被粗暴地搅动。
巨大的过载让舰桥内所有人都眼前一黑，几乎失去意识。
高维领域。
“什么？！”“裂界者-11”那原本冰冷稳定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如同信号中断般的波动，
“目标……目标未被完全吞噬？！他们……他们用一种奇特的能量场干扰了‘规则扭曲器’的效应核心！导致规则崩溃过程出现不可预测的异变！目标强行脱离了曲速通道，坐标……坐标丢失！落入LYR-9星域深处！”
“废物！”“焚灭者-4”的意念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炸开，充满了暴怒和难以置信，“连‘规则扭曲器’都失败了？！那只虫子……那只虫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并非完全失败。”“裂界者-11”迅速冷静下来，分析着反馈数据，“目标飞船遭受了严重的规则层面冲击和能量过载，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十五。即使幸存，也必然受损严重，迷失在LYR-9那片极端危险的星域深处，难以生还。”
它停顿了一下，意念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那未知抵抗方式的忌惮：“而且……此次使用‘规则扭曲器’，消耗了预定三倍的本源能量，并且……似乎引动了一丝‘混沌’的反噬……需要时间平复。”
“哼！就算他们侥幸没死，在LYR-9那种地方，也活不了多久！”“焚灭者-4”的怒火依旧熊熊燃烧，“继续监视那片星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他们有任何机会逃脱！”
未知的黑暗与混乱中，“霍去病”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翻滚着、颠簸着，被抛入了一片连星图都无法标识的、充满致命辐射和狂暴引力湍流的宇宙险境。
舰桥内，警报声凄厉地响成一片，红色的应急灯光取代了正常的照明。
孔方佳艰难地从过载的眩晕中恢复过来，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第一时间看向主屏幕。
屏幕上是一片雪花和扭曲的图像，只能勉强看到外面是极度昏暗的环境，偶尔有极其遥远、被严重扭曲的星光一闪而过。
“报告……状态……”他的声音沙哑。
“船体……结构完整性……百分之六十二……”李明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痛苦，他似乎受了伤，“多个外部传感器阵列……失效……引擎严重受损……能量核心输出不稳定……‘女娲’工厂……部分区域熔毁……”
“‘动态顺应场’发生器……彻底烧毁……”凯拉虚弱地报告，她的能量体黯淡了许多，“‘卫青’系统……因能量冲击和规则扰动……部分模块离线……正在重启……”
“生命维持系统……勉强运行……但有多个舱室失压……”托雷斯克的声音还保持着镇定，但语速很快。
“伤亡情况……”孔方佳的心沉了下去。
杨锐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悲痛：“报告元帅……初步统计……三人重伤，七人轻伤……主要是……引擎舱和靠近场发生器的区域……警卫队……牺牲一人……”
一阵沉默。牺牲，终究还是发生了。
孔方佳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带着焦糊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还活着，这已经是奇迹。但代价是惨重的。飞船重创，核心防御系统报废，迷失在绝地，并且……敌人很可能还在虎视眈眈。
他重新睁开眼睛，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舰桥，扫过一张张惊魂未定、带着伤痕和悲痛，但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的面孔。
“清理现场，抢救伤员，评估所有损失。”他的声音恢复了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还活着，就有希望。‘霍去病’号还没沉，我们就还能继续航行。”
他看向那片昏暗、危险的舷窗外，LYR-9星域的恐怖环境此刻成了他们暂时的庇护所，也成了他们必须面对的新生死考验。
“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生存下去。然后，找到回家的路。”
“清剿者”的阴谋，未能将他们彻底毁灭，但却将他们推入了更深的深渊。前路，依旧一片迷茫，危机四伏。
本书即将结束，后面还会发生什么？请期待新书《弦！暗物质宇宙：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