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热(2 / 2)
下一刻,一件夹杂着淡淡乌木沉香的外套倏地从背后兜头扔来,遮挡住她眼前大半的视野。
李佚笙愣了下,立马伸手往下拉。
再然后她缓缓转回身子,盯着手里的外套,神色有些莫名。
谢久辞垂眼淡淡看着她,也没说话。
大概过了几秒,李佚笙才掀起眼皮,与他的目光对上,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他:“……你的。”
谢久辞没接,视线从她的手上掠过,没理会她眼里的疑惑与询问,忽然冷冷地冒出了句:“还真是死性不改。”
李佚笙:“?”
李佚笙递衣服的手就这么顿在了半空。
“我是不是在电话里告诉你穿个外套再出来,打针都不能长点记性?”视线扫了眼她身上的长裙,谢久辞皱眉继续说:“好话是一点不听啊。”
语气依旧里是带着浅浅嘲意。
可李佚笙的思绪却在此时有了顷刻的飘忽。
死性不改么。
这话好像不是谢久辞第一次说。
很久以前,在他们两还是同桌的时候。
一开始,李佚笙并不觉得自己会和这位谢家的大少爷之间有什么交集,彼此互不搭理已是最好的情况。
且不谈两个人的家庭背景悬殊,就单单性格上,想来他们也不会觉得对方顺眼。
更何况他们又都不喜欢主动和人搭话。
李佚笙是单纯觉得没有社交的必要,而谢久辞他从来都只是被动地接受搭讪。
所以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李佚笙和谢久辞之间几乎是没有任何的交谈。
直到平静的生活被那次误会打破。
但实际上,自上次谢久辞说了“要不要比比”后,就恰好赶到了一个寒假。
再开学,他们之间的生疏与冷场便不出意外地又一次开始滋生蔓延。
记得好像是某个月考的早晨,在临近考试还有三十分钟的时候。
李佚笙背着包从后门走进教室,坐到了座位里。
考试前的氛围总是异常浮躁,有人埋头书海,有人置身事外。
而李佚笙和谢久辞就是属于这两种极端。
本着“临时抱佛脚,不快也亮”的态度,李佚笙还想争分夺秒地查漏补缺,于是便也来不及吃早饭,慌里慌张地将书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一下子没掌握好力道,有几本砸在了旁边的课桌上。谢久辞顺势望了一眼过来,倒也没说什么,就收回了视线。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李佚笙默默伸出胳膊把书往回揽。
她把这些书整整齐齐铺了一层,摆满了桌面。
手里的牛奶一下子没地放了。
李佚笙不常喝牛奶,家里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买上那么一箱。爸妈又都舍不得喝,所以全部留给了她。
其实她自己也不太舍得,于是一直藏着没动。也就是最近考试压力大,听说牛奶助眠,她才拆封拿了几包出来。
对于自己刚动作间失手打扰到他,李佚笙有些愧疚,内心纠结了一阵,终于主动喊了声:“同桌。”
谢久辞从漫画里擡眼。
“你吃早餐了吗?”李佚笙笑了下,把牛奶递过去,“没有的话,我这有包牛奶,刚才不好意思砸到你了哈。”
闻言,谢久辞突然笑了声,挑眉:“怪不到。”
“?”
“我就说你最近怎么装死不说话。”谢久辞收回视线,手下闲闲地翻了页书:“过了个年,连我名都忘了?”
李佚笙:“……”
“那你到底要不要?”李佚笙问。
“放那吧。”谢久辞垂着眼,语气随意:“我一会儿喝。”
再然后,就是谢久辞在考场上疼晕了过去,学校里沸沸扬扬地将因果传开。
后来等李佚笙赶到医务室的时候,才发现情况远比想象中严重。
躺在病床上的谢久辞双目紧闭,薄汗铺满了额头,一张俊脸因为疼痛拧到有些许变形,唇上的血色全无,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李佚笙走近,狼狈地向他解释:“同桌,我……不知道牛奶过期了。”
床上的人似乎听见她的声音,慢慢睁开眼,侧了头过来。
“李佚笙。”声音还有些虚弱。
谢久辞扯了扯唇角,眼尾的红痣艳得出奇,“你就这么死性不改啊?”
被叫到名字的李佚笙短暂怔了一秒。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他缓缓补充了句:“我叫谢久辞,这次别忘了。”
……
“李佚笙。”
谢久辞喊她,语气带了不悦,似在不满她的出神。
李佚笙敛下心神,用空着的手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咖色薄衬,示意他看:“我穿了这个。”
谢久辞淡淡瞧了她一眼。
李佚笙会意般又把外套往他面前递了递,礼貌地笑了笑,重新提起:“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只穿短袖怪冷的。”
谢久辞气乐了,仍然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
李佚笙把袋子放到地上,腾出手来将外套抖开,然后朝他勾了勾手指。
谢久辞冷嗤了声,不动。
“……”
行吧。李佚笙暗叹一声,只能自己踮起脚给他披衣服。
男人个子高,李佚笙动作间有些费劲。
谢久辞微微躬起身子。
“天气冷。”李佚笙整理好,拍拂去他衣肩上并不存在的尘灰,“你也注意点,可别感冒了。”
谢久辞哼了声:“以为谁都像你弱不禁风的?”
李佚笙懒得和他计较:“体寒最忌讳吹风了。”
“哦。”谢久辞拖腔带调地故意呛她:“可我体热。”
李佚笙有些讶异:“你下午在车里不是还说冷吗?那会温度那么高,你还穿身西装。”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眼神古怪地看向谢久辞:“你不会是肾阳虚吧?”
谢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