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2 / 2)
谢久辞上下扫视了她一眼,悠悠道:“怎么?”
“我想让你帮我讲讲课。”李佚笙将电脑屏幕转过来,“就是这个代码它为什么这么写啊。”
谢久辞擡眼,懒懒看过去。
偏巧就在这个时候,亮屏的右下角弹出一条视频通话邀请。
微信通话,备注:【张天译】。
李佚笙飞速点了挂断,用手机回了条语音过去,大意是说这会儿有点忙。
对面可能秒回了句什么,她也转成了打字。
回消息时,李佚笙的眉梢舒展着,唇不自觉弯起,视线专注地放在屏幕上面,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人越来越黑的脸色。
“张天译是谁啊?”
“是我……”李佚笙反应过来,慢吞吞地说:“一个朋友。”
“哦。”谢久辞嗤笑了声:“你这朋友挺大方啊,银行卡都可以绑在你名下。”
虽然支付宝转账非好友无法知晓全名,可从姓氏和名的最后一个字来看,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李佚笙:“……”
虽然谢久辞也没说错,甚至单论内容来看,就是对事实的客观陈述与评价,但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却让她很不舒服。
再加上今天这人又一直在挑事儿,所以李佚笙能隐忍到现在也是实属不易,此刻俨然已经耗尽了耐性。
明明这些年来,她早就磨平了心性,可貌似总会谢久辞面前屡屡破功。
李佚笙这个时候并不明白。人总是会下意识去苛责内心深处的亲密关系,而对无关紧要的命中过客却万分包容。
这是天性,更是有持无恐的本能应激。
她冷了神色,严肃道:“我的私事,你管不着吧。”
一句话,掷地有声。
谢久辞怔住。
记忆像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这个语气他再熟悉不过。
冰冷、陌生,是一种对私有领域坚决维护的姿势。谢久辞很早就发现,李佚笙的心困在笼子里,她给周围种满了荆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不允许是一回事,但他想不想又是另一回事。所以从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每当他触手可及,毒刺便会疯狂滋长蔓延。
李佚笙用了最笨拙的方式守护这片领地。
伤人,也伤己。
但是无所谓。
她想守住秘密,那谢久辞就保护她。
规定俗成,他不强迫。
只要她不想,那他就不问。
可谢久辞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可以自愿将另一个人也划进其中。纵然她那么“自私”,原来有天也会想着去保护别人。
谢久辞想扯一扯嘴角,却发现有些僵直无力,只好作罢。
于是他止了笑,欺身逼近:“你们关系很好吗?”
李佚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和张天译一起生活了几年,相比张家其他几位更年长的哥哥来说,可能确实会更熟悉些。
“不然?”
明明知道不该这么说,但就是未经过脑地脱口而出。李佚笙感觉胸口堵得慌。
“也是,我就多余问。”谢久辞突然撤开距离,“忘了你自己承认过拜金。”
“怎么,这么快就换了个新目标。”他的声音里染了些恶劣的情绪:“您是和上一个玩腻了?”
果然,当人的情绪徘徊在失控的边缘,首先最应该做的,就是把嘴巴缝死。
这句话一出口,谢久辞几乎是立马就后悔了。但显然已经覆水难收。他低骂了声,准备道歉。
李佚笙猛地站起来。
她逼着自己擡头,明明指甲越嵌越深,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不好意思啊。”
“还真没腻。”李佚笙笑:“就是原来那个呢。”
那句“对不起”就这么卡在了男人喉间,不上不下,在诡异的气氛里显得有些无措。
谢久辞低头盯着她的眼睛:“你骗我。”
“没有。”李佚笙心头微动。
“你说你没有男朋友。”
“我没说过这句话。”
“你有。”
对于他的执拗,李佚笙已经懒得争辩,她用尽全力稳住身形,装得漠然:“随便你怎么想。”
空调的冷风正对着吹来,谢久辞发稍湿意未褪,背后艳阳正胜,刺眼炙热,烧得他眼底泛红。室内割裂的空凉中,是茫茫孤寂。
他的声音很轻,如风,一吹即散。
“没事,既然你说没有,那便没有吧。”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李佚笙复又擡眸看向他,余光中察觉到窗外风起。
视线绕过面前的人,她眺望着窗口的枝桠,目之所及是那片干枯黄叶瑟缩摇曳。
谢久辞笑了下,带了自嘲的意味:“总归,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李佚笙默然。
“但我始终想不明白。”谢久辞倏尔平静下来,缓声道:“当年,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我说过,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比他有钱。”
握拳垂在身侧的手开始剧烈颤动,李佚笙冷冷出声:“谢久辞,旧事重提有意义吗?”
谢久辞蓦地打断了她。
“倘若我执意要一个理由呢?”
他的眸色很沉,整个人都隐在光里,微微躬了身子,看上去很紧绷,仿佛一触即碎。
“我说什么你都信对吗?”李佚笙的情绪再也绷不住,“那我来告诉你,后来我放弃保送,就是因为他。”
“只是因为张天译他在生意场上玩不过你,所以我就想帮他毁了你。”
这个理由,够了么,谢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