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2 / 2)
李佚笙很少会哭,除非,她认定自己正在失去些什么。
是信任吗?
李佚笙不知道。
可她说的话,谢久辞照单全收。
她为什么还不满足。
大概是因为。
“他从始至终没有信过你这个人吧。”
脑海中,恶魔低语,时光重塑。
那是张老爷子第一次因她的忤逆而动怒,可李佚笙拒绝转学的态度依旧很坚决。
当晚,张天译回家后,径直奔向了父亲的书房。
李佚笙隔着道门,都能听见他们的争吵。
次日,张老爷子让步。
“市里联赛,如果排一,就继续在北辰附中读书。否则,他将有理由认为,她在这里心有旁骛。”
立马转学与一线生机,只有这两个选择。李佚笙要了后者。
放榜那天,李佚笙刚到家就和悠闲坐在沙发里的张天译对上了视线。
见她失魂落魄,他的眼中毫无意外:“现在肯和我们搬了吗?”
李佚笙坐到了他对面:“沐沐怎么办?”
“就和你大伯他们一起留在这儿。”张天译的语气随意:“不然你指望谁去照顾他?”
李佚笙笑:“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还嫌弃他?”
张天译倒也没打算否认,闻言只闲闲挑眉:“嗯?你竟然也会听墙角了?”
李佚笙朝他摊手:“没办法,你们声音太大,我又不聋。”
“这并不矛盾。”张天译往后靠了靠,双腿交叠:“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我只是爱你,又不是你的家庭。”
“哦,性.欲。”
如此直接地评价,不免让张天译哽了一瞬。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李佚笙失了兴致,起身欲走:“那就别侮辱爱这个词了吧,听着怪恶心的。”
“你不会以为那个谢家小子,对你,才算爱吧?”
似是料到她会停步,张天译语气幽幽:“据我所知,他至今还不知道,你的过往。”
“怎么,不敢和他说啊?为什么不要求他也去接受你的弟弟?”
“他和你又不一样。”话是这么说,可李佚笙始终没回头
“哪里不一样?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了。你不会真以为,他只是个高中生吧?”
张天译笑了声:“阿笙,做人别太双标。你为他考虑这么多,还不如换成我,最起码知根知底的。”
李佚笙不想再听下去:“懒得和你多说。”
“可他始终没有信过你呢。”张天译从桌下翻出一个录音笔,轻巧地摁了下开关。
李佚笙下意识想捂住耳朵,可还是没来得及,谢久辞极具辨识的声音,就这么钻进了她的耳中,冰冷又刻薄:“张天译,我不管你出了多少钱包养李佚笙,我都可以给你双倍。”
“哦?要是我不愿意呢?”
少年没答,只转了个话题:“张家这次出事,名下所有公司的收购案,已经有人在接手了。”
字里行间的威胁,明目张胆。连李佚笙这个局外人都能听得明白。
但她始终不懂。
他为什么宁肯相信空口造谣的流言,都不愿意,坚定地说出一句。
“我信她。”
拜金女?
她不是这样的人。
李佚笙本以为他会明白。
骄傲如她。
连他的可怜施舍都不屑一顾。
又怎么会,自甘堕落到卖身求荣的地步。
她还嫌那个钱脏。
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李佚笙蹲着身子,蜷在门与玄关交接的角落,在地上坐了整夜。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就是误解她贪财站台吗?
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至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解释的冲动,早已在荷尔蒙平复的当下,消失殆尽。
再说她也不算吃亏。
谢久辞甚至体贴地帮她找好了借口。
酒醉嘛。
断片很正常。
就当梦里被狗啃了。
……
夜色被昼光挤压,由黑转白。雨后天空蔚蓝,橘红色的朝阳从地平面上悄悄升起,给大地染上温暖色调。阳光透过树梢缝隙,洒落一地斑驳金影。
李佚笙是在凌晨七点出门的。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碰上谢久辞。
男人插兜倚在车前,姿态闲懒。昨天晚上没有看清,此刻光影照来,李佚笙才发现,他的刘海儿被染成了蓝色。
和天空一般干净。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谢久辞淋了雨,别些地方的妆倒是一点儿没花,只有唇边处的玫红晕染开来。
李佚笙自然知道,这是她弄脏的。
大抵是刚从车里出来不久,谢久辞的发稍上还泛着潮意,身上仍是那套演出的服装,只不过,颜色比之前深了些。
车头处,隐约闪着光亮。
李佚笙眯眼看去,费了好大劲才辨清,那是一些碎小的包装。
浅黄透明纸,被人随意丢作一堆。
如果李佚笙没猜错,应该和她包里那几颗柠檬糖纸包装一样。
想到这里,她才忽然察觉。
自己现在压根什么都没有,连手机都没带。
根本无路可走。
李佚笙叹息一声,自觉地往谢久辞那边走。
如有感应般,她正要动作。
谢久辞却率先擡了眼,起身过来。
V领衫无袖,如果去掉上面的闪片,就和普通的背心别无二致。可穿在他身上,就莫名好看,阳光勾勒的肌肉线条硬朗流畅。
也许是宿醉重返的激素飙升,又或许是自我唾弃的心理暗示。
李佚笙不得不承认。
这一刻,
她也和张天译一样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