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2 / 2)
孙雨也看到了林笙,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转化为一种不可察觉的担忧。
她悄悄往唐聿礼身边靠了靠,声音娇软:“聿礼哥哥……”
林笙的目光平静地掠过他们,没有任何波澜,脚步也没有停顿,继续拖着行李箱,垂目经过他们身边,走向门口。
雪花从门缝里吹进来,落在她乌黑的发间和纤长的睫毛上,她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平静,也格外漂亮,却像蒙着一层冰霜,隔绝了所有温度。
“林笙。”唐聿礼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极致的压抑:“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笙脚步停住,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我来拿我妈的东西,借条,我明天早晨会送过去。”
唐聿礼被她这副彻底划清界限的态度激得额角青筋直跳,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又想起她和别的男人的相处,一股口不择言的怒火猛地窜起:“好!很好!林笙,你够狠!带着你那些东西,滚得越远越好!别他妈再让我看见你!”
林笙眸光微动,没有应声,只是用力拉开门,拖着行李箱,一步步走进外面的风雪里。
唐聿礼死死盯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玄关柜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孙雨惊呼一声。
“聿礼哥哥,你别这样……”孙雨试图去拉他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笙笙她可能就是一时想不开,而且她也不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得,轮不到你说。”唐聿礼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低沉得吓人。
他烦躁扯了扯领带,想到今生刚才毫无波澜的眼睛,自嘲地嗤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苍凉和愤怒:“她心里可以装下任何人,唯独不能有我的位置……”
孙雨清晰看到他眸底的痛苦,想要去拉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但还是柔声劝道:“也许……也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呢?好好聊一聊……”
“误会?”唐聿礼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不再流露任何思绪:“你在这里等着,我上楼拿份文件。”
说完,他不再看孙雨,阔步地走上楼梯,背影很是孤寂。
另一边,林笙费力地将两个沉重的行李箱塞进车后备箱,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脸颊上,带来一丝刺骨的清醒。
她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缓缓驶离这片承载了她太多复杂记忆的别墅区。
回到公寓楼下,雪下得更大了。
她停好车,看着那两只大箱子,叹了口气,准备分批拿上去。
就在她吃力地拖着箱子走向单元门时,一只有力的手突然从旁伸了过来,不容分说地接过了行李箱的拉杆。
林笙一惊,抬头便对上周祈年深邃复杂的目光。
他穿着黑色大衣,肩头落满了雪,发梢也被融化的雪水打湿,看起来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
“我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目光扫过她冻得发红的手和略显苍白的脸,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不用。”林笙冷下脸,伸手想要夺回拉杆:“我自己可以。”
周祈年却握得更紧,另一只手顺势想接过她手中的另一个小一些的手提包:“笙笙,我们谈谈,昨晚的事……”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林笙侧身避开他的触碰,声音像这天气一样寒冷:“周祈年,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笙笙,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听我解释?!”周祈年的情绪也有些压不住,他挡在她面前,眼底布满红血丝,声音里带着痛苦:“我和沈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知道她会突然……我推开她了!我……”
就在这时,林笙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顾衍”的名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划开了接听键:“喂,顾主任?”
电话那头传来顾衍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许多,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低落:“林笙,没打扰你吧?”
“没有,怎么了?你声音听起来不太好?”林笙转过身,背对着周祈年,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关切。
周祈年看着她接电话的背影,听着她语气里对另一个男人自然而然的关心,再想到她对自己冷若冰霜的态度,胸腔里的妒火和酸涩再也无法抑制,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听不清顾衍说了什么,只听到林笙放软了声音说:“……你别想那么多,等我这边忙完,等会儿我去接你吧,你这样开车不安全……”
在听到她的这句话后,周祈年所有的理智和忍耐,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他猛地伸手,一把夺过林笙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冷声道:“她没空!你找别人吧!”
说完这句,他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祈年!你干什么!”林笙又惊又怒,猛地转身想要抢回手机:“你把手机还给我!”
周祈年将手机死死攥在手里,另一只手用力抓住林笙试图抢夺的手腕,将她猛地拉近自己。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翻滚着骇人的风暴,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颤抖:“你告诉,和我说清楚,林笙,你要去接谁?你要去接哪个野男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去找他?!你就这么喜欢他?!”
“你放开我!周祈年!你混蛋!”林笙奋力挣扎,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他的质问和污蔑让她气得浑身发抖:“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没关系!你凭什么挂我电话!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周祈年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他猛地将她往后一推,林笙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单元门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他随即欺身而上,用身体困住她,两只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门板上,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的阴影里。
雪花落在他们之间,迅速融化。
他低下头,滚烫的呼吸混杂着痛苦和怒火,喷洒在她脸上:“就凭我受不了!林笙!我受不了你看他的眼神!受不了你对他说话的语气!受不了你为他担心为他跑前跑后!更受不了你为了气我,就去找别的男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几乎是在低吼,眼底是疯狂的嫉妒和毫不掩饰的痛楚:“你想报复我,可以!骂我!打我都行!但别用这种方式气我!别用这种方式把我推开!我真的……会疯的!”
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哽咽。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将她刻入自己的骨髓里,又像是害怕一眨眼,她就会彻底消失不见。
林笙被他困在方寸之间,背后是冰冷的铁门,面前是他滚烫而失控的胸膛。他强烈的气息和痛苦的眼神像一张网,将她牢牢罩住。
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听到他剧烈的心跳,看到他猩红眼底深处那抹几乎将她灼伤的……疯狂爱意和绝望。
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竟忘了挣扎,只是怔怔地回望着他。
雪花无声飘落,落在他们纠缠的视线里,落在彼此剧烈起伏的胸口上。
世界仿佛静止,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她失控的心跳。
冰冷的单元门硌得林笙后背生疼,但这疼痛远不及周祈年眼中那份赤裸裸的痛苦和绝望带给她的冲击。
他滚烫的呼吸近在咫尺,混合着雪花的冷冽,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暧昧与冲突。
“周祈年,你……”林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被他眼中那抹近乎疯狂的偏执惊得一时失语。
“我怎样?”周祈年逼近她,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我就是疯了!林笙,从你回来,看到你和别人站在一起,看到你对我冷漠的样子,我就已经疯了!”
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些,却转为一种更令人心慌的禁锢,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笙笙,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看清自己的心,后悔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后悔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他的话语像失控的潮水,汹涌地冲击着林笙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
“五年……笙笙,那五年我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我以为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语无伦次,试图将她用力抱进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现在你回来了,却恨不得把我推给别的女人,甚至要去找别人……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嗯?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再看我一眼?”
他的怀抱紧密,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却又在微微发抖,泄露着他的极度的不安。
林笙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脸被迫埋在他冰冷的带着雪水气息的大衣领口间,那强烈的心跳声更加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连带她的心也跟着混乱起来。
她应该推开他的。
应该用最冰冷的话语刺伤他,让他滚远点。
可这一刻,他话语里那份毫不掩饰的痛苦和绝望,那份失而复得后怕再次失去的恐慌,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
她僵硬地被他抱着,没有回应,也没有再挣扎。
雪花落在他们相拥的肩头,寂静的楼道里,只有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她自己逐渐失控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