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2 / 2)
剩下的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又不自禁上前一步,充满了痛苦和不解地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接受所有人,唯独不能接受我?还是因为我唐聿礼在你眼里,就真的那么不堪,连一个守护你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让人心头一震。
林笙一时失语,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眸底渐渐模糊起来,嗓间却涩的发不出一句音。
而她怀里的小姑娘似乎被这压抑的气氛吓到,不安地动了一下。
林笙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
为什么?
她也在心里问自己。
或许是因为唐聿礼的爱,带着强烈的掌控和掠夺,让她感到窒息……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唐聿礼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和沉默的抗拒,所有汹涌的情绪像是被瞬间抽空,只剩下无边的疲惫和冰凉。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了苍凉和自嘲。
最终,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他孤寂决绝的背影。
病房里,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只有窗外,雪依旧不知疲倦地下着,仿佛要淹没一切声响,一切情绪。
林笙缓缓抬起头,望着窗外苍茫的天空,一直隐忍的眼泪在此刻再也忍不住落下。
怀里的小姑娘感应到她的悲伤,醒了过来,伸出小手轻轻地擦着她的眼泪,小小声音安慰她:“妈妈……不哭……”
“小初,妈妈没事。”林笙紧紧抱住女儿,将脸埋在孩子柔软的发间,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夜幕降临,医院VIP病房里,沈清坐立不安,不停地拨打着周祈年的电话,却始终是关机状态。
她气得将手机狠狠摔在床上。
“他一定是去看那个贱人了!一定是!”她尖声道,脸上充满了嫉妒和恐慌。
方静相对冷静一些,但紧蹙的眉头也显示着她的不安:“慌什么!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越找他越烦,等明天,妈去找他,好好说说。至于那边……”
她眼中闪过一抹阴狠:“那两个人家属的钱已经加倍送过去了,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只要他们咬死是报复周家商业上的仇家,就扯不到我们身上,至于顾衍……一个医生,翻不起大浪。”
然而,她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方静疑惑地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平静,却让她瞬间毛骨悚然的男性声音——
“方姨晚上好,雪夜路滑,提醒您和您的女儿,走路千万要小心。”
说完,不等她回应,电话便被挂断,只留下一串忙音。
方静握着手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妈……怎么了?谁的电话?”沈清察觉到她的异常,紧张地问。
方静缓缓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声音发颤:“是顾衍,他在警告我们……”
病房内的暖气似乎瞬间失效,冰冷的寒意,从脚底迅速窜遍全身。
窗外的雪,下得更急了。
周祈年的车朝着警局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窗外的雪势越来越大,密集的雪花在车灯照射下狂乱飞舞,如同他此刻纷杂的心绪。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警局,负责案件的警官看到他,立刻迎了上来。
“周先生,您来了。”
“审得怎么样?”周祈年神色难掩急切地问,眼底是压抑不住的焦灼。
警官面露难色,摇了摇头:“周先生,您先冷静一下,那三个人嘴很硬,只承认是拿钱办事,说是您家里生意场上的仇家指使的,为了报复您,至于具体是谁,他们声称不知道,只是通过中间人接的头,钱也是现金交易。”
“仇家?”周祈年眸色愈发的沉下来,默了片刻,又抬眸看向警察,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平静又问:“他们的家人通讯记录查了没有?”
“都在查。”警官安抚着他的情绪瞬:“对方显然很有反侦察意识,用的都是无法追踪的一次性电话和现金,那三个人似乎也有所顾忌,或者说受到了某种威胁,审讯难度很大。”
“威胁?”
周祈年心底猛地一沉,一直盘旋在脑海里的猜疑在此刻愈发的强烈,他不再看警察,而是转身走出警局,就给律师打了通电话:“李律师,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去查那三个人的所有社会关系,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挂了电话后,周祈年胸口依旧剧烈起伏,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和无力感灼烧着他的身心。
他知道,对方做得越干净,就越指向那个他内心深处最不愿相信,却又越来越清晰的可能性。
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靠在车门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拿出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却无法压下那阵心悸般的恐慌和悔恨。
雪花落在他肩头、发带来一片湿冷的寒意。
他仰起头,闭上眼,任由雪花打在脸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在天台的一幕幕——
沈清梨花带雨的脸,凄厉的哭喊,以死相逼的脆弱……和他自己为了稳住她而说出的那些承诺。
当时只觉得是权宜之计,是为了防止闹出人命,可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怎么会那么巧?
沈清那边刚站上天台把他拖住,这边小初就立刻出事了?
这精准的时间差……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以前总会为沈清找各种理由开脱,认为她只是任性缺乏安全感,但这一次,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他再也无法用巧合和误会来说服自己了。
五年前那个雨夜的疑点,李其充满恨意的指控,顾衍妹妹的惨死……无数碎片在他脑海中疯狂碰撞,逐渐拼凑出一个令他遍体生寒的,模糊却又狰狞的真相。
烟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他才猛地回过神,将烟蒂狠狠摁灭在积雪中。
拉开车门,发动引擎,他再次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他现在迫切需要看到她们,确认她们还安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填补一点那巨大的空洞和不安。
回到医院,已是深夜。
走廊里寂静无声,只有值班护士轻轻的脚步声。
他放轻脚步,走到林笙的病房外。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到里面的灯光调得很暗,林笙似乎已经睡了,呼吸平稳。
小姑娘也蜷缩在林笙的身边,紧紧依偎着妈妈,一只小手还无意识地抓着林笙的病号服衣角,仿佛生怕一松手妈妈就会消失。
这一幕,给周祈年带来一阵深深尖锐的酸楚和难以言喻的触动。
他的宝贝,在经历那样的惊吓后,本能地寻求着母亲的庇护,而将他这个父亲,彻底排除在了安全区之外。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极其轻微地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他走到床边,看着小姑娘的小脸,那上面还残留着泪痕,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发,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小姑娘发丝的那一刻,原本熟睡的小姑娘似乎有所感应,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她迷蒙的视线聚焦,看清床边站着的人是谁时,那双大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清晰的恐惧和抗拒!
她猛地向后缩去,一把紧紧抱住了林笙的胳膊,把小脸死死埋在林笙的臂弯里,发出低低抗拒的声音:“妈妈……”
林笙也被惊醒了,她睁开眼,看到周祈年,眉头立刻蹙起,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下意识地将女儿更紧地护在怀里,问他:“你来干什么?!”
周祈年的手僵在半空,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女儿那赤裸裸的恐惧和排斥,比任何言语的指责都更让他绝望。
他勉强笑了下,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卑微的讨好:“小初,是爸爸,爸爸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那家小蛋糕,要不要尝尝?”
他说着,就从身后拿出路上特意去买的精致蛋糕盒子,试图递过去。
小姑娘却看都不看,只是更紧地抱住妈妈,用力地摇着小脑袋,发出带着哭腔的,模糊的拒绝:“不要,不要爸爸……走开……”
那一刻,周祈年神色猛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