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坦白沈清是幕后指使(1 / 2)
单元门在周祈年眼前关上,额角已然凝固的暗红色血痕。
他被彻底地决绝地隔绝在外,而顾衍却可以如此自然地踏入那个他渴望不可及的空间。
这种认知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带来尖锐的疼痛和无处发泄的暴怒。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车身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痛。
默了片刻后,他才无力地靠在车上,垂下头,肩膀在夜风中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着,却固执的不肯离开。
楼上,林笙站在窗帘后,指尖微微掀开一丝缝隙,楼下的情形尽收眼底。
看到周祈年那副失魂落魄,额角带伤的样子,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揪紧了一瞬,但随即,视频里那些不堪的画面,过往一次次被抛下的绝望,迅速将那丝微弱的悸动压了下去,只剩下冰冷的疲惫。
她松开手,窗帘落下,隔绝了视线,也试图隔绝心底那点不该有的波澜。
门铃声也在这时响起,她将门打开后,就看到了顾衍,并没有多大意外。
顾衍走进公寓,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主动开口说:“他还没走,额角受伤了,在流血。”
他的一边平静地陈述,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林笙转身走向客厅,给他倒了杯水,手指有些冰凉:“看到了,与我无关。”
顾衍走到她身边,声音温和了几分,带着一种理解的宽容:“如果你担心,可以下去看看,毕竟,他是小初的父亲。”
“我不担心。”林笙打断他,声音有些发硬,她抬起头,看向顾衍,直接转移了话题:“你今晚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周祈年在楼下吧?”
顾衍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纠缠于周祈年的话题。
他神色严肃起来,点了点头:“确实有更重要的事,之前那个纨绔,在大量的证据和心理攻势下,终于松口了,他承认了当年是故意灌醉并侵犯了我妹妹,也承认了……事后是沈清暗示并协助他们伪造了我妹妹自愿的假象,甚至威胁过我妹妹,而且,他透露,沈清似乎很享受这种操控和毁灭的感觉,这不是第一次她用类似的手段排除障碍。”
林笙的心脏猛地一跳,既是愤怒于沈清的恶毒,也是为顾衍感到一丝欣慰:“太好了,这就是铁证!那警方……”
“警方已经正式传唤沈清了,就在今晚。”顾衍接口道,但眉头却微微蹙起:“不过,沈家反应很快,动用了最好的律师团队,以她精神状态不稳定为由,试图保释她,甚至想将她送入私人疗养院规避审讯,现在就看……各方的态度和证据链的强度了。”
他说到最后,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目光下意识地瞥向窗外楼下那个身影的方向。
林笙立刻明白了他未尽的担忧:“你担心周祈年还会像以前一样,出于旧情或者家族压力,最后关头选择保她?”
顾衍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毕竟,他们之间有太多过去,沈家和周家也利益盘根错节,希望这次,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吧。”
“只要事实确凿,谁也保不住她。”林笙语气坚定:“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他们保不住他的。”
“希望如此。”顾衍看着她,眼神复杂。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过了好一会儿,顾衍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许多:“林笙,等这件事了结,沈清得到应有的惩罚后……你有什么打算?”
林笙微微一怔,反问道:“你呢?你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顾衍的目光投向虚空,缓声道:“等我拿到最终的判决书,我会去墓园,念给我妹妹听,然后再拿给我母亲看,她们等了太久了,做完这些……”
他顿了顿,收回目光,看向林笙,嘴角努力扯出一抹轻松的弧度,却显得有些刻意:“我可能会选择出国,这次回来,我发现这里熟悉又陌生,承载了太多不好的回忆,国外的医疗环境和生活节奏,或许更适合现在的我。”
他说到这里,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目光落在林笙脸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隐藏得很深的期盼:“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个环境?带着小初,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一切重新开始?或许……我们可以一起?”
他的话里的暗示,林笙听懂了。
她眼睫轻轻颤抖了下,平心而论,顾衍沉稳可靠,尊重她,在他身边她能感受到久违的安宁和被保护的感觉。
但是……
她眼前浮现出女儿软糯的小脸,想起女儿对周祈年那份剪不断的依恋,也想起自己内心深处对这座城市的复杂情感。
“我……”林笙犹豫了一下,选择坦诚:“我暂时没有出国的打算,小初还小,她刚刚适应这里的环境,也有了她自己的社交圈,而且,她的亲人都在这边,虽然我和周祈年之间问题很多,但我不想完全剥夺孩子享受亲人关爱的权利,更重要的是,我想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和成长节奏。”
顾衍看着她,眼中有淡淡的失落一闪而过,但他很快掩饰过去,理解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孩子是第一位的。”
他勉强笑了笑,语气变得更加温和,带着一种替她考量的姿态:“其实,如果周祈年这次真的能彻底醒悟,迷途知返,并且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改变,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或许,你也可以考虑再给他一次机会?”
林笙没想到顾衍会这样说,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眼眸,沉默了很久,没有接话。
客厅里只剩下时钟滴答的声音。
最终,她缓缓摇头,声音很轻:“破碎的镜子,就算勉强粘合,裂痕也永远都在,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信任崩塌过一次,就很难重建如初,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我和他……大概真的不合适了。”
她这句话话音刚落,顾衍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是医院打来的紧急电话,有一个危重病人需要他立刻回去处理。
通话结束后,顾衍站起身:“医院有急事,我得马上回去。”
林笙也站起身:“快去吧,病人要紧。”
顾衍点点头,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林笙一眼,眼神深邃,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道:“照顾好自己和小初,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嗯,路上小心。”
送走顾衍,林笙回到卧室,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再次轻轻掀开窗帘一角。
楼下,周祈年的车依然固执地停在原地,他的人靠在车边,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光点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透着一种孤寂和执拗。
林笙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
她迅速放下窗帘,强迫自己不再去看。
而楼下,顾衍走出单元门,看到依旧等在原地的周祈年,脚步顿了顿。
周祈年也看见了他,立刻掐灭了烟,快步上前,盯着他问:“你们说了什么?她怎么样了?”
顾衍看着他急切的样子,语气冷淡:“她很好,不需要你担心,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上演苦肉计,不如去做点实际有用的事情。”
“实际有用的事情?”周祈年皱眉,不解其意:“你指什么?”
顾衍的目光扫过他额角的伤,意有所指:“比如,真正查清该查的事情,让该付出代价的人无处遁形,而不是只会在这里纠缠打扰她,或许那样,你还能在她那里争取到一丝谈话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门都进不去。”
周祈年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更深层的含义:“顾衍,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对林笙,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衍迎着他的目光,表情平静无波:“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笙怎么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她内心的任何选择,而不是勉强她。”
“尊重?说得冠冕堂皇!”周祈年语气带着嘲讽:“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私心?”
顾衍沉默了一下,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也带着几分让周祈年捉摸不透的意味:“周祈年,我有时候真觉得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你某些天赋,就会在另一些方面关上窗,比如你,在感情上,真是迟钝得可怜。”
说完,他不再理会周祈年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很快驾车离去。
周祈年独自站在原地,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他的话。
顾衍的态度模棱两可,让他完全看不透这个男人对林笙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各种猜测在周祈年脑中盘旋,让他心烦意乱。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无论顾衍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给出的建议确实是对的。
他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和哀求,他必须主动出击,扫清一切障碍,才能真正有底气地站在林笙面前,祈求她的原谅。
这一夜,周祈年在林笙的楼下守了整整一夜。
而林笙在楼上,也几乎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林笙照常送小姑娘去幼儿园。
下楼时,她刻意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到那个显然一夜未睡,眼底布满红血丝,额角伤口显得更加突兀的男人。
然而,小姑娘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周祈年,尤其是他额头上那块显眼的纱布。
“爸爸!”小姑娘惊讶地叫了一声,挣脱林笙的手,小跑过去,仰着小脸,担心地问:“爸爸,你的头怎么受伤了?疼不疼呀?”
周祈年蹲下身,努力对女儿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爸爸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不疼。”
小姑娘却不信,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想去碰又不敢碰,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流血了呀,肯定很疼的,爸爸,你要去看医生。”
周祈年心中一暖,同时也泛起更深的酸楚。
他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神色冷淡的林笙,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和:“爸爸一个人……可能不太方便去医院。”
小姑娘立刻扭头看向林笙,扯着她的衣角,软声软气地央求:“妈妈,爸爸受伤了,我们带爸爸一起去医院好不好?好不好?”
林笙不想在女儿面前和周祈年起冲突,让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