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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殚竭心力终为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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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这般地悄声对孟氏耳语了一番,最后低声怂恿道:

“这事还得由你出面,若是我出面,事情就显得大了。”

孟氏斜睨了他一眼,啐道:

“好事不找我,搅局的时候却要指着我去出头!”

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尽管嘴上抱怨着,但还是出声吩咐道:

“去看看大公子可回来了?回来了就叫他过来。”

底下丫鬟应喏,悄悄退了下去。

却说姜问渠自赏花宴结束后,便随着陛下一行离开了御花园,陛下还将叶兰蕙那副无人竞得的画交给他保管。

左右公务也处置完了,他便早早回到家中,是以今日恰逢在家。

听闻母亲叫他过去,他便将桌上摊开的画仔细收了起来,随着丫鬟去了倚澜苑。

“儿子见过父亲、母亲。”姜问渠拜道。

“含章啊,你如今也是澂鱼的教习师傅,你这做兄长的平日里离得这么近,怎么也一点没察觉出来她们之间的龃龉?还是说察觉了却没拦着?”

姜问渠不发一言,孟氏故作严肃地接着道:

“今天的事我看你也有责任,一会儿用完膳,你也去祠堂一起跪着吧,祖母不让你妹妹起来,你也不用去上朝了,明白吗?”

“是,母亲。”姜问渠面色不改地应道。

即使孟氏批评他的言辞有些牵强,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依旧是平静而温和地接受了母亲的安排,用完膳后便去了祠堂陪妹妹跪着,临走时还不忘给她带了两块玫瑰酥。

暮色四合,傍晚的祠堂阴沉沉的,里面也没点灯。

借着月色望过去,祠堂里就姜澂鱼独自一人跪在那儿,身着一袭单衣,外面披了件披风,看着很是孤凄。

外面有郑妈妈守着,姜问渠依旧温和地向她说明了来意。

“今日之事上我有失察之过,母亲说了,要我也来祠堂跪着反省,劳烦郑妈妈让一下。”

这位可是如今荣国公府的顶梁柱,他要去哪谁敢拦着?何况老夫人只说了不能陪着,但是他却也是来受罚的,没道理拦着不让他进去。

于是郑妈妈稍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侧开了身,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姜澂鱼听到外头的动静,一扭头便看见一身月白色锦袍的兄长正迈步向她走过来,身披月色,一身清辉,温声唤她:“澂鱼。”

姜澂鱼一愣,“阿兄怎么来了?郑妈妈同意放你进来?”

姜问渠笑而不答,从一旁取来一个蒲团,放到她旁边,随即一撩袍子也跪在了上面。

因是背对着外面,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他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那两块玫瑰酥。

“没吃饭吧?先将就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姜问渠将油纸包往她那边递过去。

姜澂鱼拿起一块玫瑰酥,张嘴咬了一小口,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阿兄。”

她猜着可能是孟氏让他来的,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到他,她觉得有些愧疚。

“没事。”

姜问渠也听懂了她的感谢,他自己倒觉得没什么,妹妹年纪小,即使真的做错了事,做兄长的也该有给她兜底的自觉。

何况他了解前因后果后,并不觉得此事是妹妹的错。

堂姊与公主关系不睦,僵持下去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公主是天家贵胄,万一有个好歹,姜家一门都要受牵累。

而且并不是只有公主一人不喜堂姊,所有伴读能拧成一股绳将她排挤出宫,肯定发生过很不愉快的事,堂姊也定不会像她自己说的那般无辜。

姜澂鱼安静地一口一口吃着糕点,没一会儿两块糕点便都进了肚子。

吃完后,气氛便安静下来。

姜澂鱼听多了这位“别人家的兄长”的事迹,如今乍一成为他的妹妹,还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姜问渠本身也不是多话的性子,因此两人惟有沉默以对。

夜色渐渐深沉,空荡荡的祠堂里落针可闻。

夜,静得可怕。

姜问渠忽然出声道:“澂鱼,你要是困了,便闭上眼睛睡一觉吧,阿兄给你看着人。”

姜澂鱼确实是有些迷瞪,眼睛上下眼皮打架,方才只是在强撑着不让自己入睡罢了。

闻言,她便放心地阖上了眼睛,倒在了旁边的蒲团上,将身体缩成一团,几乎倒下的瞬间便睡过去了。

当第一声晨鼓敲起时,姜问渠身边的小厮便来请自家公子回院子里洗漱更衣,准备上朝。

按照大祈礼制规定,在京文武官员职事五品以下,只需朔望日朝;五品以上及监察御史、员外郎、太常博士,须得每日朝参。

作为正二品的户部尚书,姜问渠自是每日都得去上朝。

郑妈妈见小厮来请,她哪敢耽误大公子上朝这种大事,连忙进去喊人。此时祠堂里的二人已经各自跪好。

“大公子,您该去上朝了。”郑妈妈恭谨道。

闻言,姜问渠却动也没动,跪了一夜,连声音都透着夜的寒意。

“郑妈妈,母亲发话说,妹妹一日不出这祠堂,我便也要在这一同反省一日。母亲所言,渠不敢不从。”

郑妈妈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官员无故缺席朝参是大罪,郑妈妈不敢耽误,连忙连走带跑地回了延寿堂,也顾不得老夫人尚在熟睡了,将人唤醒后,便一五一十地把情况都同她说了个清楚。

崔老夫人被中途吵醒本来就烦躁,一听二房搞这么一出,当即愈发气闷。

“好一个孟家三娘,她这个二品大员之母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如今都敢威胁到老身头上了!我是太后之母,当今圣上嫡亲的外祖母!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崔老夫人一把抄起睡觉时放在床边的香炉,狠狠向前一摔,上好的绿釉狻貌香炉顿时就被摔得四分五裂。

郑妈妈连忙上前帮她捋顺着气,小心翼翼开口劝道:

“老夫人息怒,如今大公子既以不上朝相威胁,传到外面,旁人若是问起来,终归是不好听。二姑娘跪了一夜,想必也长了教训,不如就先放她回去,来日方长,教训她一个小辈,以后多的是机会。”

崔老夫人这才勉强松口,让郑妈妈去祠堂放人。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天上竟然飘起了蒙蒙细雨,郑妈妈怕半路上雨下大了,还特意回屋拿了把伞。

却说姜澂鱼自醒后,便察觉下腹有隐隐坠痛之感。

等郑妈妈前去通报的这会儿功夫,疼痛便愈演愈烈,甚至到了难以直身跪着的地步。

在这个雨水初结、寒意未散的早晨,额角竟生生疼得渗出了一层冷汗。

一旁的姜问渠率先发现了姜澂鱼的不对劲,连忙抱起一旁痛得倒地的妹妹出了祠堂,一路往母亲院子里疾步走去。

等到郑妈妈带着老夫人的吩咐来祠堂放人时,里面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牌位前摆放的三个蒲团。

若仔细看,会发现中间那蒲团上甚至带了一丝血迹。

郑妈妈心下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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