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愿逐月华流照君(2 / 2)
孟氏嗔道:“这是哪里的话,你肯早点成家,为娘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怕麻烦!你们爷俩继续吃着,我去库房清点清点东西。”
说着便一脸喜色地站起身,点了几个丫鬟就去库房准备聘礼单子了。
荣国公同姜问渠相视一笑。
孟氏*这么大张旗鼓的,没一会儿,府里上上下下就都得知了大公子要娶亲的消息,娶的就是玲珑阁掌柜,叶兰蕙!
姜澂鱼小憩了一会儿,一起来便听说了这事,连忙去孟氏院子里找她。
孟氏开了好几个库房,此刻正指挥着众人搬东西,忙得是不亦乐乎。
她早就盼着这天了,因此东西准备的很是齐全,并不用着急忙慌地再出去采买。
饶是如此,光是将东西一样样搬出来,按品类摆好,也是一件大工程。
不仅要搬出来一一清点,还得用红纸包了,一样样运送到码头装船。
只是那么多红纸家里却是没有的,于是,府里的小厮被派出去好几拨人。
短短两个时辰,玉京好几家纸铺的红纸都被一扫而空。
铺子老板还在纳闷,这是谁家办喜事,出手可真够阔绰的。
接着,孟氏又派了好几拨小厮出去租借运货的马车以及船只。
调来的马车从正门一直排到后院的倚澜苑,府里的丫鬟小厮们都来院中帮忙。
这么大阵仗,崔老夫人院里不可能不差人来问,虽然如今她卧病在床,可府里的嫡长孙定亲这么大的事,总归要和她说一声。
于是,荣国公和孟氏收拾齐整后,便一起去了延寿堂,向她说明情况。
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本就由父母做主,况且,她这个祖母和他们还是隔着一层的,即使得知孙子要娶一个商户女,也并没有出言反对。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此时根本开不了口。
这事就算是定下了。
用完午膳,孟氏依旧在府里各处忙活。
因为昨日答应了昌平公主她们一起去看龙舟赛,姜澂鱼便去向孟氏说了声,孟氏原是想陪她一起去的,可眼下实在忙得脱不开身,只得让她带上绛朱与青黛二人,一起去往金鳞池观看龙舟比赛。
到了以后,金鳞池附近简直是人山人海,毕竟是朝廷五大营组织的比赛,连皇帝都会亲临,还设下了彩头,拔得头筹的队伍可以入兵器司随意挑选一件趁手兵器。
这可是在陛/>
人虽然多,但多亏了公主的皇室身份,陛下特许她陪太子一同观赛,还恩准她可以带同伴一起来,所以姜澂鱼才得以在观赛位置最好的御景台观赛。
要知道,即使是位列四辅的官员,按照礼制也只能在御景台左侧的观景台观看比赛,只有在陛下特许的情况下,才可以荣沐皇恩进入御景台。
此时,御景台坐着的都是什么人物呢?
今日姜问渠告假,只有其他三辅在场,按男女分列,皇帝左侧自然是三辅臣以及皇室其他几位宗亲,如皇叔康王一家、皇弟睿王陆廷浠以及其他几位闲散王爷。
右侧则是宫中几位太妃、公主以及大长公主府的两位女眷,再就是昌平公主带来的几位伴读了。
皇太子因为亲近昌平,便被安排在了帝座右侧。卓枫、卓杨两位将军及御前侍卫、随侍照例从旁拱卫。
在座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廷柱石,这都是跺一跺脚,玉京都要抖三抖的人物,谁不想攀附、结交一二?
现在,公主伴读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可站在公主身边,那就可以跻身玉京顶级核心权贵圈,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她们便可以去到最好的位置。
能在御景台拥有一席之地,那可是相当有脸面的事。
众贵女们暗自咬牙,恨自己怎么没有当选公主伴读,只能眼睁睁看着晚来的姜澂鱼绕过她们,一步步走向圣驾所在的御景台。
当中最气的要属许兰茵,她是同母亲一起来的,虽说母亲在一众命妇里品阶算是高的,观赛位置也在仅次于陛下所在御景台的右侧,可她就是恨的不行。
凭什么一个才从西州回来的丫头,如今却能取代她的位置,站到公主身边?
她看见今日静太妃也来了,便同母亲说了声,要去太妃娘娘那打个招呼,安阳侯夫人蔡氏也由得她去。
静太妃见她专门上来给自己请安,心里自然清楚她打得什么主意。
之前在宫中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可到底是一家人,她又是小辈,不好在此时赶人回去,只能让她留在身边作陪。
许兰茵得意一笑,随即转去昌平那边凑热闹。
她先是亲昵地喊了一声“阿滢”,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根自己亲手编的五色绳,想要送给她。
昌平公主却摇了摇自己的手臂,向她展示了手腕上系着的好几条五色绳。
“不必了,我实在是戴不下了,表姐还是留着送别人吧。”
她手上戴的正是几个伴读送她的,因着不忍心拒绝她们任何一个人,厚此薄彼,索性就都戴在手上。
不过,对于这个别有居心的表姐嘛,她还是敬而远之吧。
和她坐在一处的陆辞见状连忙拿出了自己的香囊,今日他特意将香囊挂在身上最显眼的地方,却没一个人发现并上来问他,现下可让他逮到展示的机会了。
小孩子的审美这时候还没有建立完善,这可是他的阿娘亲手绣的呢,因此在他眼中,自然是天下最好看的香囊。
他兴高采烈地将香囊摘下来,递到小姑姑面前,自夸道:
“小姑姑,你看,阿辞的香囊是不是很好看?”
昌平公主接过来一看,“呃……阿辞,这不会是你父皇新学的手艺绣的吧?”
他们距离不远,陆廷渊适时丢过来一记暗含威慑的眼神,昌平立马噤声。
“什么呀小姑姑!这是我阿娘亲手绣的,屏姑姑说是一位姓叶的姑姑特意找出来转送给我的,她是阿娘的好朋友,如今还是小姑姑的伴读呢。阿辞觉得应该向她道谢,小姑姑,叶姑姑是哪位啊?”
陆辞奶声奶气地问道。
昌平心里也纳闷呢,如今比赛都要开始了,叶兰蕙怎么还没来?
昨日她给众人准备的画舫,她们玩得很是尽兴,也还没同她道谢呢。
姜澂鱼适时开口道:“叶姐姐她……家中有些事情,今日恐怕是过不来了。”
闻言,大伙都看向她,心想到底是什么大事,连在玉京这样露脸的机会都要放弃?
这可是离天子尽在咫尺、多少人眼红的观赛位置啊,就这么不来了?
许兰茵奚落道:“昨日我见你兄长在河边神色匆匆的,好像在找什么人,该不会是谁丢了吧?我可听说,平康坊附近昨夜可不是很太平……”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寂静下来。
平康坊,花街柳巷的代名词,此时提起来,已经足够引人联想。
姜澂鱼神色顿时冷了下来,漆黑的双瞳泛着寒光投向许兰茵,将她钉在原地。
“昨日不过是我一时贪玩,同兄长走散了一会儿,许姑娘倒是很有闲情逸致,这么关注我兄长?”
闻言,许兰茵顿时红了脸,现在玉京中,谁不知道她心慕荣国公家大公子已久?
姜澂鱼这么问,就是存心给她难堪。
她不服气地回了句:“你说贪玩走散,就只是走散吗?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说不定走失的另有其人……”
“许姑娘为何会觉得我在撒谎?难不成你看见了什么,还是你做了什么?”
姜澂鱼步步紧逼。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质问,许兰茵涨红了脸,慌乱间喊了句:
“你瞎说什么?!”
这一嗓子声音不小,两边台子的人甚至都听见了,纷纷扭头看过来,三三两两低头耳语着什么。
陆廷渊见她们如此聒噪,吵嚷不休,直接一句话结束了这场争论。
“昨日,姜二姑娘的确是同家人走失,不过正好被朕遇到,直到她兄长来接她前,朕都一直看(kān)着她。如此,你可还有疑问?”
他说这话时,声音虽不高,但语气中的薄怒和警告之意却是分明,众人听了连忙低眉敛息,顿时场面噤若寒蝉。
许兰茵见陛下亲自开口为姜澂鱼解围,自是有些惶惶,当即心绪大乱,只得磕磕绊绊地回道:
“臣女……自是没什么疑问。”
陆廷渊收回视线,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冷冷警告道:
“没疑问就好。都安分些,不想观赛的可以自行离去,不要打扰旁人。”
众人应喏。
听了这话,许兰茵脸顿时觉得臊得慌,哪里还待得下去,连忙找了个借口向静太妃告罪后离开了这里。
闹剧方才告一段落,就听远处传来有力的鼓点声,陆廷渊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