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亘古未见的奇袭【求月票】(1 / 2)
郭勋隐约有所察觉。
似乎从最一开始,鄢懋卿提出这个“鸟奇谋”的时候就对鞑靼布下了一个可怕的迷魂阵。
他曾经在皇上那里看过从高拱口中问出来的“鸟奇谋”全貌。
他记得其中用了一个颇为夸张的词语
——一劳永逸!
郭勋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个词语是鄢懋卿用来打动皇上的说辞。
因为无论是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这个所谓的石炭贸易就是为了唬住一些时日。
还是后来鄢懋卿果真助鞑靼找到了石炭矿藏,促成了与俺答的通贡之事,看起来双方似乎可以实现长久的合作共赢。
他都并不觉得这个结果可以称得上是“一劳永逸”。
正如周尚文反对通贡的理由一样。
自大明立国以来,两国通贡的时候绝对比断绝互市的时候多,可鞑靼曾几何时真正遵守过盟约,停止过进犯大明边境?
而且不光是大明。
这事从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开始了。
后来大汉建立,很长一段时间内还与匈奴和亲呢。
匈奴人睡了大汉的公主,拿了大汉的彩礼,还不是一样不断进犯大汉边境?
这不光是大明的问题,而是历朝历代中原王朝的历史遗留问题,是始终难以根除的烂疮。
与鞑靼人承诺的盟约相比,指洛水为誓的司马懿都能被称作诚信宣皇帝,毕竟他毁约的次数连随便一个鞑靼汗的零头都不如。
而现在。
鄢懋卿刚才着重提到了“道路”二字。
一条俺答为了与大明开展石炭贸易,不得不开拓的连通大同、丰州滩和狼居胥山的道路……
这终于让郭勋察觉到了一丝恶意。
隐藏在鄢懋卿那“单纯笑容”之中的、令所有人后知后觉的强烈恶意!
众所周知,草原民族之所以令中原王朝头疼,无非有三个优势:
一为“天生骑射,弓马娴熟”;
二为“来去迅即,顾此失彼”;
三为“居无定所,进退自由”。
别说是一千多年前的汉朝,就算是到了现在,明军深入草原作战也照样会迷路,尤其兵分多路的时候,难以互相策应。
也是因此,除了明成祖的时候,明朝几乎很少主动出击,通常都是被动防守,时常顾此失彼。
而经过鄢懋卿这个“鸟奇谋”的影响。
草原之中忽然就有了清晰可见的道路,鞑靼人也拥有了不能像牲畜一样随时赶走、不能像帐篷一样随时拆走的沉重财产……
如此三个优势之中的“居无定所,进退自由”不是就没有了么?
这种情况下,鞑靼人可以侵犯大明,大明岂不是也可以目标明确的攻击鞑靼?
若是双方进入这种状态,那么鞑靼的这项优势,甚至直接就变成了劣势。
毕竟大明这些年来为了抵御鞑靼的入侵,在边境修建了无数坚固的城池与关隘,长城也在不断加固翻修。
而鞑靼则非但没有城池,没有关隘,也没有长城,有的只是一顶顶只能挡风的帐篷,和一些简陋的由拒马围起来的围栏。
如此互相攻击,孰强孰弱,谁占便宜谁吃亏,还用细说?
所以……
鄢懋卿不会就是这么想的,打算直接与鞑靼人开战吧?
想到这里,郭勋忽然又莫名有些心悸,不自觉的惶恐起来。
这次不是替俺答心悸,而是替自己心悸,也替鄢懋卿心悸……
首先他觉得必须确定一点事:
这就是皇上的意思,还是鄢懋卿的擅作主张。
如果也是皇上的意思,那自然无可厚非。
可若是鄢懋卿擅作主张的话……
皇上那边还巴巴的等着办成碳税衙门,和鞑靼人顺利开展石炭贸易,把这项不容小觑的财政收入牢牢抓在手中,改变自己的被动处境呢。
鄢懋卿要是敢对鞑靼人发兵开战,那岂不是就将彻底破坏石炭贸易,让皇上已经伸出的手接到了一个屁?
而且鄢懋卿擅动兵权也绝对不是小事!
哪怕是鄢懋卿自己领来的那两千兵马和曾铣那跟在后面的数千粮草军,纵使拥有兵符和指挥权,对内打上几场无伤大雅的治安战自然是无可厚非,可若是要擅作主张对外开战,那可就至少也会坐实一个“横挑巨衅”的重罪。
届时皇上伸手接了个屁,一定大发雷霆。
满朝文武也定会像是狗见了屎一样,蜂拥而上,大肆弹劾。
这事该怎么收场?
只怕不光是鄢懋卿将受重罚,他这个义父恐怕也要受到牵连……
这一刻,郭勋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因为这后果实在是太严重,所谓“横挑巨衅”的重罪,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最轻的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