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避嫌(1 / 2)
林阳被几个长辈硬按在了那把吱嘎作响的木椅子上。
“阳子!你给叔句痛快话!那租金,咱到底该要多少?摸着良心又不能让八爷觉得咱敲竹杠?”
一队的老队长是个急性子,第一个按捺不住开了腔。
他粗糙得像老树皮的大手重重拍在坑洼的桌面上,震得那煤油灯火苗又是一阵乱跳。
那手指关节全是常年握锄磨出来的,发亮的厚茧。
林阳苦笑一下,朝满屋子热切又带着点茫然焦虑的乡亲们摊了摊手,那神色真诚得甚至有些无奈:
“老叔,各位婶子大娘们!这话我在刚下窑厂土坡子的时候就跟张村长撂清楚了,这事儿,我不能参与!必须得避嫌啊!”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又往上虚指了指房梁,像是在暗示这窑厂的分量和八爷这位金主。
“我跟八爷合作,这窑厂有我一份子,我咋张嘴?”
“我五千一万?那八爷家的钱是大风吹来的沙土?堆那儿等我数?”
“我三百五百?那不是寒碜咱们村这地么?”
“里外不是人,搁在火上烤的活计,你们这不是成心让我跳夹板河么?”
老村长嘴里叼着那根早就熄灭,只剩烟灰的旱烟锅,眯缝着老眼,喉咙里先是一阵呼噜呼噜的痰音。
他慢悠悠地开了腔,那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我啥来着?早提醒过你们了吧?”
他那双浑浊却像能穿透人心的老眼缓缓扫过黑压压的众人。
“租金这事,阳子他必须得避嫌!你们这是干啥?把他顶在前头架火上烤啊?让他咋?”
“少了,对不起祖宗传下的地。多了,像故意坑合伙人的钱。两头堵,上下两难!”
“再了——”
老村长的话顿了顿,那浑浊的目光带着洞穿世事的精光,沉甸甸地在每个人头上:
“没有阳子搭的这座金桥,你们谁?嗯?你们哪个认识人家八爷是哪座庙里供着的真神?”
“人家能一开场就许给咱们壮劳力一个月整四十块现钱?!”
老村长用烟锅轻轻敲了敲桌沿,梆梆两下,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人们心上。
“一家出一个壮劳力,那就是四十块稳稳当当进口袋!”
“要不是阳子这张脸面,这份本事,这天大的馅饼能掉到咱们这穷山沟里?”
老村长这番利害分析,直指核心。
闹哄哄的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烟袋锅子互相借火时轻微的“嗤嗤”声。
他接着不紧不慢地敲打,像老石匠敲着磨盘边:
“还有啊!都给我往耳朵里灌!别眼皮子浅!仗着阳子是咱们莲花村土生土长出去的崽崽,以后在窑厂里就想摆谱翘尾巴,给外村人难堪!那不行!绝对不行!”
老村长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眼神也变得刀锋般锐利。
“八爷那是什么道行的人物?人家投的是真金白银!”
“真把人家惹烦了,规矩坏了,那就是打阳子的脸!是砸咱们全村人自己的饭碗!”
“那叫杀鸡取卵!蠢透腔了!懂不懂?!”
人群里几个平时有些油滑的年轻,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