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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秋归凤凰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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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雾气,是深秋不告而至的常客,此时正像一层薄纱似的笼罩在“护城”河面上。

河岸边的枯草上,已经结出了细碎的霜花。

天刚亮透,堡门内便排起了一支长长的队伍。

马车上堆着捆扎好的行囊,奴仆们牵着马候在路边,这是杨灿返回凤凰山的最后一批随行队伍了。

此前酬农宴的欢笑声还在百姓耳边打转,秋狩大演兵时部曲们震天的呐喊也未消散,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两场盛事的余韵里,杨灿就已决定回山了。

能搬走的财物早在头几批的车队里就运走了大半,青梅是带着大批细软第一批回山的。

索缠枝如今大腹便便的,有她从小陪伴的青梅贴身照料,最是稳妥不过。

后来又有几支车队陆续从丰安堡离开,如今随杨灿同行的这已是最后一批车队了。

拔力末带着鲜卑长老们送杨灿离开,就看见车上堆着些很寻常的器物。

就连张云翊当年猎虎制成的虎头标本,还有那口陪他半生的刀,都随意地裹在油布包里,胡乱丢在车上,瞧不出半点贵重的模样。

丰安堡,是真的被杨灿搬空了。

张云翊当初那般大方,是存了卷土重来的心思,杨灿可不想卷土重来,于他而言,那就是被贬了。

“庄主老爷,再喝碗热粥吧!”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妇人,牵着小孙儿的手,提着沉甸甸的瓦罐快步走来。

她颤巍巍地从罐里舀出一碗粥,金黄的米粥冒着热气,上面飘着几粒红豆,映得陶碗边缘的豁口都添了几分暖意。

“老婆子天不亮就守在灶前熬的,您喝了暖暖胃,路上也能少受些风寒。”

老妇人话音刚落,身后的百姓便围了上来。

有的捧着油纸包的晒干红枣;有的抱着竹篮,篮里的鸡蛋裹着稻草,生怕磕着碰着。

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踮着脚举着自己编的草蚂蚱,要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送给杨灿。

杨灿弯腰接过陶碗,指尖触到碗沿的温热,顺着指尖暖到心口。

他仰头喝了一口,甜糯的粥滑过喉咙,将清晨的寒气驱散了大半。

“多谢父老乡亲们挂心。”杨灿大口喝完粥,把碗递还给老妇人,又伸手摸了摸旁边孩子的头。

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啜泣声,杨灿转头望去,只见“二十八子”穿着统一的青布短褂,整整齐齐地站在辛闲身后,一个个眼圈红得像熟透的果子。

最小的孩子先忍不住哭出了声,眼泪珠子砸在他的衣襟上,瞬间引得其他孩子跟着抽噎起来,哭声像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搅得人心头发软。

这次回凤凰山,杨灿没带他们一起走。

凤凰山庄是阀主的地盘,除了阀主与嗣子,没人能拥有足够大的独立院落,容得下这二十八个孩子。

他只能先把孩子们安置在村里,找了一处宽敞的大院,连那些怀了身孕、暂时不便婚嫁的鲜卑寡妇也一起住进去,交由辛闲和旺财照料。

这段日子,辛闲正好能教孩子们点斥候的本事,所有花销自然还是由杨灿承担。

可孩子们太小了,纵使青梅和杨灿都说会回来接他们,看着亲近的人先后离开,恐慌还是像潮水般裹住了他们,总觉得自己要被抛弃了。

辛闲和旺财站在一旁,脸皱得像个被揉过的包子,手足无措得很。

老辛练兵的时候,不听话、练不会,那是非打即骂的,你还敢哭?

你个怂蛋玩意儿,敢哭那就吊起来打,一边骂一边打,他哪见过这般阵仗?

眼前都是些最大才七岁的孩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他这个从没当过“孩子王”的糙汉子,听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只觉得脑瓜仁疼。

旺财也是全无经验,听得他都想哭了。

杨灿走过去,先摸了摸阿笑的脑袋。

这小丫头七岁,女娃儿比同龄男孩要成熟,在“二十八子”里,她俨然就是领头的小大姐。

“别人哭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哭?忘了自己叫‘笑笑’了?”

杨灿蹲下身,轻轻拉住阿笑的手,眼神温和:“义父先回凤凰山,可那儿不是义父的地盘。

那就相当于去做客,哪能不经主人同意,带这么多人过去?你说对不对?”

他顿了顿,又认真地看着阿笑的眼睛:“等我在那边安顿好,就让老辛伯带你们过去。

你们在这儿要听话,好好识字、练功,等着我的消息,好不好?”

“阿父……阿父不骗我们吗?你不会不要我们了吧?”阿笑吸了吸鼻子,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声音带着怯意。

“当然不会。”杨灿笑了,指尖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珠:“笑笑这么乖,阿父就是不要别人,也不会不要你呀。”

他抬眼扫过其他孩子,女孩子们哭得还算斯文,只是用袖子偷偷抹眼泪。

男孩子们却不管不顾,有的甚至咧着嘴“仰天长啸”,鼻涕都快流到下巴上。

杨灿又好气又好笑,故意板起脸道:“笑笑,你帮老辛伯看着他们。

等我派人来接你们时,会问你谁最乖,要是你说谁不乖,那可就不准他来见我了。”

阿笑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像是接了个天大的任务,顿时收住哭声,连眼泪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挺了挺小胸脯,转头看向还在哭的伙伴,拧着秀气的小眉头,脆生生地呵斥:“都不许哭了!”

没想到这声呵斥比杨灿的哄劝管用多了,原本喧闹的哭声瞬间小了大半。

孩子们都怯生生地看着阿笑,连抽噎都放轻了声音。

这小大姐的气势,倒真有几分“领头人”的样子。

杨灿朝旺财递了个眼色,旺财立刻抱来一篮早就准备好的小小腰牌。

每块腰牌都是桃木做的,打磨得光滑温润,正面刻着一个清晰的“杨”字,背面则是从“一”到“廿八”的数字。

孩子们这段日子已经学了不少字,第一个认的就是“杨”字,一眼就认出了腰牌上的记号。

杨灿先拿起刻着“一”的腰牌给阿笑看,然后亲自系在她腰间的布带上。

杨灿又对其他孩子道:“按我之前给你们排的长幼,排队站好。”

孩子们立刻乖乖站成一排,连之前哭最凶的男孩都挺直了小身板。

杨灿挨个走到他们面前,把腰牌系在他们腰间,轻声叮嘱:“这是咱们杨家的记号,一定要戴好了,别弄丢了。”

孩子们摸着腰间的腰牌,瞬间破涕为笑,有的还小心翼翼地把腰牌往衣服里塞,像是藏着什么稀世珍宝。

在他们心里,阿父给了腰牌,还让他们姓“杨”,那就一定不会抛弃他们了。

安抚好孩子们,杨灿又走到辛闲身边,细细叮嘱了几句照料孩子和寡妇们的注意事项。

随后,他的目光又扫过孩子们身后那些大腹便便的孕妇,见她们情绪尚还稳定,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

还是那匹枣红马,“欺霜”和“赛雪”早就被胭脂朱砂两个小丫头骑着,跟青梅一起先回凤凰山去了。

杨灿翻身上马,刚刚策马走出丰安堡的大门,堡内的百姓、匠作坊主们便齐声高喊起来:“庄主一路保重!”

声音在晨雾里回荡,久久不散。

而堡外的河边,也早已站满了闻讯赶来送行的百姓和村中部曲,亢正阳正立在桥头,一身劲装。

杨灿离开丰安堡的时机,是他早早就盘算好的。

偏就选在酬农宴的欢宴余温未散、秋狩大演兵的豪情仍在人心头激荡的当口。

他要的,就是这份“盛极而离”的留白,让这段记忆在所有人心里刻得更深些。

对丰安堡的百姓来说,那场酬农宴是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排场。

在此之前,他们只知埋头种地、看天吃饭,从没想过自己的劳作能被如此郑重地对待。

杨灿端着酒碗走到田埂边,挨个向老农敬酒,说“今年的收成,全靠诸位辛苦”时,好些人都红了眼眶。

更别说那铺满了一条街的筵席,炖得软烂的肉、烙得喷香的饼,还有孩子们第一次尝到的蜜饯,连空气里都飘着甜香。

直到现在,百姓们聚在村口闲聊,还会掰着指头数宴会上的菜,说:“那碗炖鸡,我活了五十岁,头回吃那么香”。

而八庄四牧的部曲大演习,更是让所有人都开了眼。

十二支队伍列阵在演武的郊野中,旗帜猎猎,刀枪映着秋阳,两千四百人的脚步声震得地面都发颤。

这是八庄四牧头一回凑齐这么多人马,光是四牧出动的四百名骑兵,骑着高头大马列队奔驰时,扬起的尘土都像一道黄色的城墙。

演习结束后,杨灿站在高台上,亲手将绣着“魁首”“副魁”“人杰”的锦旗递到三支最优队伍手里,还有沉甸甸的铜钱作为奖赏。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从今年起,这大演兵每年办一次,谁有本事,谁就来拿这荣耀!”

这话像一团火,烧得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魁首队的部曲们挺胸抬头,走在路上都有人围着打听他们夺魁的事儿。

没拿到名次的队伍,则是咬牙切齿地念叨着“明年定把魁首抢过来”。

更要紧的是,这些平日里只在自家庄子里练兵的部曲,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同伴。

看着如此浩大的声势,他们突然就明白了,原来我们合在一起,可以如此强大。

就是从那一刻起,他们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自信与骄傲。

可就在百姓们还在津津乐道于酬农宴的欢乐,部曲兵们回味大演兵的恢宏时,杨灿果断回转凤凰山庄去了。

他就像一场热闹戏的主角,在最精彩的桥段过后悄悄退场,只留下满场的念想。

杨灿一行队伍的身影刚刚消失,拔力末就转身往丰安堡里走去,越走越快,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其实刚才送杨灿时,他就忍不住又瞟了好几眼堡里的屋舍,这会儿更是急着去“验收”自己的新地盘。

厅堂里少了许多精致的陈设,可拔力末一点都不介意。

在他眼里,这座能挡风寒、能防野狼,还能让他免受强敌侵扰的坞堡,才是最金贵的宝贝。

他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把家里的鸡鸭养在厅堂里,让猪羊在天井里撒欢,这样才够热闹,才有个家的样子。

这坚固的石头坞堡,于他而言,就是一个更宽敞、更安全的“石头帐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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