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纪伯伦——玛丽·哈斯凯勒(13)(2 / 2)
还是在第二个故事里:“然后我们交谈起来”,我建议删去“然后”一词。
仅此而已,选择权始终在你手里。你征求我的意见,我发表了意见。也许我的意见是错误的。
近一段时间里,我读了《致寻死者之父的信》。
那本是一次打击。他自己死亡之前,他就是自己。死神没能改变他;如果确实是那样,那么,死神确乎为我们创造了奇迹。
“我自己”永远是“我自己”。这就是我读了那本书之后的感想。
如今,任何人都可以将自己看作是造就自己的小造物主……我们只能造就自己;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我们的内心表达能向我们揭示我们心灵中的某些时刻的情形,那些全是真实而生动的,都有可以感觉、触摸到的形式,也全都是记忆的具体体现。
记忆不就是我们理会作为和时间的源泉吗?
存在,运动,时间……这都是一般的联系……我要问:假若生命的全部不用世故的尺子来丈量,假若对于我们来说生命的周期和对地球来说的周期,只不过是我们的周期罢了,那么,生命也就只是细胞对于细胞的周期而已。
记忆力随着感性而增长,只要感性是我们成长形式的一种形式。
正像你说过的,我们生活的所有阶段将像一本书那样在我们面前展开。
体躯受囚禁的兄弟,愿你日子幸福!
玛丽
致玛丽
1916年5月16日
亲爱的玛丽:
你喜欢那两则故事,使我感到高兴。谢谢你的那两项建议。说老实话,那几个词是应该删去的。
我的脑海里确实有训诫和寓言,但不知道如何编撰。英文不是训诫语言,或许我这样认为。因人在做事发现自己弱而无力时,会找到种种理由,会发现种种借口。
我感到能力不足,我将学习,以便写作。
自打天上思想降临,自打上帝进入我的心和头脑,我几乎失却了仅仅掌握的那点英语。我现在正在猎取语汇,即使我曾经会用那些词语。
我需要与莎士比亚一起作智力休息。
不是的,玛丽,死神不能改变我们。死神解放真正的人和真理,能解放我们的感觉。
坐在飞机上的人所看到的大地景象各种各样,但用的是自己的眼睛看,而不是用各种眼睛看的。
人的意识是无限过去的果实,而无限的未来则催人走向成熟,既改变不了人的品性,也改变不了人的特征。
上帝为你延年。
上帝为你祝福。
哈利勒
致玛丽
1916年6月11日
亲爱的玛丽:
他们在这里成立了叙利亚振兴委员会,我作为该委员会的秘书长,在新的夏天里的个人生活被剥夺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责任,我应该全力担当起来,做到既让自己满意,也让他人满意。
悲剧使人们的心胸变得宽广……在过去,我没有机会做这方面的工作为国民效力;如今,我能够尽自己的义务了,故成了幸福的人,感到上帝将扶持我,助我一臂之力。
我必将把自己的事情托付给上帝,把自己交给生活……我自己从此便自由了。
基钦纳死了。他活够了,这也是报应。但是,英国人是一个不能很快理会事情的精神和本质的民族。我担心他们不会把基钦纳的死视为其成就的结局。
英国人的自负、说大话的习惯,在他们以其独特作用赢得这场战争之前,就应该灭亡了。
他们当中真正明白事理的少数人是诗人,然而他们没有机会像其他国家的诗人一样为自己的国家效力。
英吉利在其生活在外壳之前就该死去。
顺致诚真的爱。
哈利勒
致纪伯伦
1916年6月12日
哈利勒,亲爱的:
自打收到你的信,一种想法总是不离开我的头脑:我能为你提供帮助吗?你能从我的效力中获益吗?
如你能从我的效力中获益,我将从速赶来,而且兴高采烈,欣喜不已……和你一道工作是一种享受,因为远离你令我感到难受。
我对我的姑妈说过,我只能陪她一起度过八月。因此,我乐意去纽约。
我是一个美国女性,办事更方便,能按你的要求把事办成;你如有事愿让美国女性办,千万不要担心。
你若有意,我就能办。
不过,你不要忘记,我可不通阿拉伯语。
向亲爱者致以纯香问候。
玛丽
致玛丽
1916年6月14日
亲爱的玛丽:
多谢了,千谢万谢全归你。不过,工作是我的,不是别人的,我不能让你精疲力竭。
叙利亚振兴委员会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我们这里人手很多,有男有女,相互帮助,互相协作,不遗余力地克服种种困难。
当前第一项任务是说服全体叙利亚人与黎巴嫩山居民合作,然后说服土耳其政府,以准许进口粮食和营养品。我们能够通过美国政府安排此事。
我真希望我能多做些事。毫无疑问,你知道我把生命献给了谁,我把自己的生活献给了:
我的祖国!
哈利勒
致玛丽
1916年6月29日
我亲爱的:
说服工作需要耐心和坚韧——说服侨居在北美的叙利亚人共同合作,以便达到目的。
当前的最大难题是把食品寄发到黎巴嫩山上。
毫无疑问,奥斯曼政府想让我们的国民忍饥受饿。因为部分领袖在见解和精神上支持协约国。
我们除了美国别无他友,只有美国能向我们伸出援助之手。
华盛顿的国务院向我强调说,美国政府努力改善叙利亚的恶劣形势。但是,你是知道华盛顿的事情会怎样进行——政治难题,战争难题——要解决这些问题都是难以实现的。
我已以你的名义向振兴委员会捐赠了一百五十美元;这是美国人的最大一笔赠款。
阿拉伯革命是一件大好事。在西方,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场革命的成果份额有几何,也不晓得它会走多远。但是,只要是真正的革命,也就够了。十年来,我一直致力于这场革命,努力为之工作。假若协约国能助阿拉伯人一臂之力,那么,阿拉伯人不仅能建立一个王国,而且还将为世界作出巨大贡献。
我知道阿拉伯人灵魂中的隐秘……我也知道阿拉伯人的弱点。假如欧洲不帮助他们,他们则难以将他们自己组织起来。
亲爱的,你知道,阿拉伯人的人生观是另外一个民族所不了解的。
哈利勒
致玛丽
1916年8月22日
亲爱的玛丽:
我们正在盛夏,天热得厉害。我不能说服自己离去;虽然如此,但必须离去,而且要快。因为我迫切需要变一变环境。
当你与一救助解忧委员会一起工作时,你有一种甜蜜感,令你高兴,让你开心。你为他人效力时,你会有一强烈的满足感和快乐感。
每一美元都带着受伤者的生命气息。你所集起来的每块美金都使你感到欣喜、欢乐。慈悲情感深入你的内心和灵魂以及你的信念……毫无疑问,你是知道的。
是的,玛丽,土耳其拒绝救助工作,不让任何人向叙利亚伸出援助之手。但是,我们能够寄钱去,将之分发给饥馑者。由于上帝赐恩,今年的收成尚好,但急需要钱。那里有数以百计的美国公民,他们可以分发我们寄去的钱财。如果美国政府愿意做点什么事,它是能做许多事情的。然而选择艰险之路(艰险之路往往是正确之路)则要求人在本地利益、本地愿意、本地道德动机盛行的时代成为超人——超越这一切的人。
这是一种占上风的倾向。
这是一个标准变更了的时代。
哈利勒
致纪伯伦
1916年9月20日
亲爱的哈利勒:
每一个白天都是那么美,每一个夜晚都是那么美,每一件东西都是那么美,为我欢乐上添欢乐,欣兴上添欣兴。因为你现在库哈西特。我为你的幸福感到幸福,我为你的欢乐感到欢乐。我求我的造物主使你的欢悦长存,不断增强你的信心和意志。天与地在心中相互对话。在巨大的空间里,我们常隔着遥远的距离。生活不会阐释自己,也没有一个人向我们阐释生活。善于掩盖者既不阐明任何东西,也不向我们揭示任何东西……但是,我们注定要接受这种生活。
我把一次绝妙圆梦讲给你听吗?它可以引导人多思多想……虽然如此,我过去和现在都认为心理分析家就像在地道里创大业的强有力的鼓动者和教唆犯。
我就是这样看待心理分析家的。
也许有人认为宇宙就在地道里,整个世界自然在地道里。
这是心理分析家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