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迷楼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武侠修真 >从民国种田开始科技兴国 > 第565章 满州里战役五:娜塔莎的十字架

第565章 满州里战役五:娜塔莎的十字架(2 / 2)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

他甚至没多问娜塔莎的家人一句,只是对旁边一个山西士兵示意了一下,“安排她的家属去三号安置区。”

没有欢迎,没有寒暄,只有最直接的需求和指令。

娜塔莎匆忙将安德烈和母亲托付给那名士兵,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便抓起自己那个装着仅存几件医疗器具的小包,跟上了谢尔盖医生的脚步。

她被带到了营房另一侧用木板临时隔出的区域,这里被称为处置区。

浓烈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冲击着感官。

几张简陋的木台上,躺着伤势各异的伤员,有在昨夜混乱中被流矢或碎屑所伤的难民,也有少数看起来像是在之前冲突中负伤、未来得及转移的日本士兵。

几位医生和护士正满头大汗地忙碌着,清创、缝合、包扎。

“你,处理三号台。”

谢尔盖医生指着一个腿部被撕裂、伤口已经有些发炎的中年男人,“清创,检查有没有碎骨,然后缝合。物资在那边的推车上,自己取用。”

娜塔莎深吸一口气,将披肩和厚重的外套脱掉,露出里面还算干净的旧裙子。

她走到那个推车前,惊讶地发现上面摆放的药品和器械虽然不算顶尖,但种类齐全,绷带、纱布、缝合针线、消毒酒精、甚至一些基础的磺胺粉都码放得整整齐齐。

这与她在火车站时连一片干净纱布都找不到的境地,形成了天壤之别。

她迅速净手,戴上旁边框子里提供的、虽然粗糙但还算干净的棉布手套,走向三号台的那个男人。

男人因疼痛和恐惧而浑身颤抖,眼神涣散。

“放松,先生,我会帮助您。”

娜塔莎用沉稳的俄语说道,同时利落地检查伤口。

她的动作起初还有些生疏,毕竟已经远离手术台太久了,但肌肉的记忆很快被唤醒。

清创、探查、撒上药粉、缝合,她的手指稳定而精准,仿佛又回到了圣彼得堡那所忙碌的医院。

忙碌间隙,她抬头环顾四周。

她看到那位谢尔盖医生正在指导一位年轻的、似乎是山西本地派来的医生进行一项更复杂的手术;

看到几个被征召来的俄国护士,正熟练地配合着,分发药品,更换床单;

也看到一些强壮的俄国男人,被安排去搬运物资、协助翻身或者维持秩序。

这里没有国籍的区分,只有医生、护士、伤员和工作者。

所有人都被纳入了一个庞大而高效的体系中,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生存。

当她终于处理好三号台的伤员,直起有些酸痛的腰时,一位山西方面的医疗官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伊万诺娃医生,请记录您处理的病例和使用的药品数量。我们需要统计和补充。”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却带着一种对专业的尊重。

娜塔莎接过本子和笔,看着上面清晰列出的表格,心中五味杂陈。

在这里,她的专业技能被需要,被尊重,甚至被纳入了一套严格的管理流程。

这与之前在日本控制下,她们如同垃圾般被忽视的处境,判若云泥。

她走到分配给她的那张狭窄的行军床边(这是她作为医护人员才有的特权),安德烈和母亲已经被安顿在附近,虽然条件依旧简陋,但至少有了遮风挡雪的屋顶和相对干净的环境,甚至领到了厚实些的被褥。

窗外,夕阳的余晖给冰冷的兵营染上了一层暖色。

娜塔莎摩挲着手中那支粗糙的铅笔,看着营房里虽然疲惫却有序忙碌的景象。

她失去了祖国,失去了家园,像浮萍一样漂泊至此。

但在这里,在这座由曾经不可一世的日军兵营改造成的临时医院里,她仿佛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十字架——不是装饰,而是责任与价值的象征。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至少此刻,她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减轻一些痛苦,去换取家人和更多同胞活下去的机会。

这冰冷秩序下的微弱尊严,对于经历过炼狱的她来说,已是黑暗中奢侈的光亮。

夜色深沉,临时医院里终于迎来了片刻的相对宁静。

只有伤员偶尔的呻吟和窗外呼啸的风声打破寂静。

娜塔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借着马灯昏暗的光线,看着不远处行军床上熟睡的安德烈。

孩子即使在睡梦中,小手也紧紧攥着她的衣角,仿佛生怕一松手,母亲也会像父亲一样消失不见。

父亲……这个词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刺入娜塔莎疲惫的心脏,瞬间将她拖回了那个血色弥漫的秋天。

她的萨沙,亚历山大·彼得洛维奇,沙皇近卫军最年轻的骑兵上尉之一,有着湛蓝如贝加尔湖的眼睛和阳光下如同成熟麦田般的金发。

他们曾在圣彼得堡冬宫广场的舞会上旋转,在涅瓦河畔的晚风中漫步,憧憬着拥有好几个孩子、充满音乐与鲜花的未来。

安德烈,就是在那段最美好的时光里降临的礼物。

然而,革命的洪流碾碎了一切。

忠诚于沙皇的萨沙,毫不犹豫地投身到了那场绝望的内战中。

娜塔莎记得他最后一次回家,军装上还带着硝烟和血迹,他紧紧拥抱她和襁褓中的安德烈,声音嘶哑却坚定:“娜塔申卡,我必须去。为了俄罗斯,为了你们。”

他再也没有回来。

最初还有断续的信件,从基辅,从察里津,后来,消息越来越少,最终彻底断绝。

只有零星的、令人心碎的传闻:白军溃败,军官被清洗。

她不愿相信,固执地认为她的萨沙只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总有一天会回来。

但现实没有给她等待的时间。

红色浪潮席卷而来,作为白匪军官的眷属,她和安德烈,以及年迈的母亲,立刻成为了被清算的目标。

家被抄没,昔日友善的邻居投来冷漠甚至仇恨的目光。

深夜的砸门声、街上随意被抓走枪决的阶级敌人,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日夜缠绕着她们。

她记得那个下着冻雨的夜晚,她抱着发烧的安德烈,搀扶着气喘吁吁的母亲,混在一群同样仓皇失措的“旧时代残渣”中,爬上了一列不知开往何方的、拥挤不堪的货运火车。

车厢里弥漫着绝望和汗臭,车窗外是广袤而陌生的西伯利亚荒原。

她们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用仅存的首饰和银器换取一点点黑面包和肮脏的饮水,躲避着沿途的盘查和劫掠。

穿越西伯利亚的旅程,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寒冷、饥饿、疾病,无数人倒下了,被随意丢弃在铁路沿线。

母亲的身体就在那时彻底垮了,咳嗽日渐严重。

安德烈也因为营养不良和惊吓,变得异常沉默和脆弱。

她们最终随着溃败的白俄人流,涌入了满洲里。

本以为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却陷入了另一个泥潭——日本人的冷漠,生存资源的极度匮乏,以及无休止的、对未来的恐惧。

回忆的潮水退去,留下的是心底一片冰冷的荒芜。

萨沙的笑容,圣彼得堡的阳光,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失去了丈夫,失去了祖国,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

支撑着她活下来的,只剩下怀里这个需要她保护的儿子,和身边这个日渐衰弱的母亲。

她轻轻抚摸着安德烈柔软的头发,指尖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

正是这份沉甸甸的责任,让她在火车站肮脏的地面上坚持了下来,让她此刻能在这座由敌人兵营改造的医院里,重新拿起手术刀。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丈夫庇护的贵族军官夫人,她是娜塔莎·伊万诺娃,一个医生,一个母亲,一个在废墟上挣扎求生的女人。

过去的荣光与伤痛,都被压缩成了内心深处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而活下去,保护好眼前这两个仅存的亲人,是她现在唯一、也必须完成的使命。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将眼底那点湿润逼了回去,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清明。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