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满清的异动,多尔衮的野心(1 / 2)
钱彪那身煞气腾腾的飞鱼服消失在门外,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都轻快了几分。
晨光穿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将柳如是素雅的裙摆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她为林渊续上热茶,茶叶在滚水中舒展开来,一缕清香随之弥漫。
“将军的这位钱将军,真是个妙人。”柳如是看着门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他去对付那些酸腐文人,好比用攻城锤去敲核桃,虽不雅致,却最是有效。想来那些读书人,此生都忘不掉这番‘礼遇’了。”
林渊端起茶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中的谋划也因柳如是这番话而变得更加清晰。他要的,就是这种刻骨铭心的效果。
“一群饿了三天的狼,忽然有人扔给它们一块带血的生肉,它们便会把你当成头狼。”林渊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至于这肉是从哪头倒霉的野猪身上割下来的,它们不会在乎。我要的,就是他们手中的笔,变成比刀更快的武器。”
柳如是浅浅一笑,正要再说些什么,庭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到变了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仿佛在与死神赛跑。
书房的门几乎是被人用身体撞开的。
“大人!”
小六子冲了进来,整个人像是刚从泥水里捞出来一般。他身上的夜行衣被晨露和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脸上、发间满是尘土与草屑,嘴唇干裂起皮,唯独那双眼睛,因极度的疲惫和焦急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他单膝跪地,因为冲得太猛,膝盖重重磕在青石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但他浑然不觉,双手颤抖着,从怀中一个油布包裹里,取出了一卷细细的竹筒。
“北方急报!最高等级!”小六子嘶哑着嗓子喊道,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着他那早已嘶哑的喉咙。
柳如是心头一紧,上前一步。
林渊的目光瞬间凝固。他看到了那竹筒的封口,用的是黑色的火漆,上面烙印着一个狰狞的狼头图样。这是他们情报网内部约定的最高警讯,代表着足以动摇国本的巨大威胁。
他一步上前,没有多余的废话,接过竹筒,用指甲划开火漆,从中抽出一张卷得极细的油纸。
纸张展开,上面是一行行用炭笔写下的蝇头小字,字迹潦草而急促,显然是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写就。
林渊的目光从纸上扫过,眼神一寸寸地变冷。
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小六子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柳如是看着林渊的侧脸,那张总是带着几分从容与戏谑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她知道,出大事了。
良久,林渊才将那张薄薄的油纸,轻轻放在了桌案上。那张纸,此刻仿佛有千钧之重。
“如是,你也看看吧。”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这种平静之下,却压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暗流。
柳如是走上前,拿起油纸。
“盛京急报:闯贼兵败京城、狼狈西窜之消息,已于七日前抵盛京。摄政王多尔衮闻讯,先是大笑,后召诸王贝勒于大政殿议事,三日不出。昨日,盛京九门戒严,满洲、蒙古八旗兵马开始频繁调动。正白旗、镶白旗出赫图阿拉,向辽河集结。正蓝旗一部,已抵广宁。其前锋斥候,已至宁远百里之外。多尔衮以‘为明帝讨伐流寇’为名,告天祭祖,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关外我方所有暗桩,均感风声鹤唳,恐其不日将大举入关……”
柳如是越看,脸色越是苍白。她虽是女子,却非寻常闺秀,对天下大势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这寥寥数语,她看到的是尸山血海,是生灵涂炭。
“他们……要来了?”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是要来,是已经动了。”林渊走到那副巨大的舆图前,目光如同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了辽东那片土地上,“李自成兵败,崇祯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里,朝堂上的诸公,还在为我这个新晋的兵部尚书究竟是忠是奸而争论不休。他们都忘了,在卧榻之侧,还盘踞着一头比李自成凶残百倍的饿狼。”
他当然没忘。作为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历史的走向。李自成只是个莽夫,一个将死的大明王朝身上的疥疮之疾。而关外那头虎视眈眈的猛虎,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他只是没想到,多尔衮的反应会如此之快,动作会如此之果决。
“为明帝讨伐流寇……”林渊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好一个多尔衮,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古往今来,强盗入室抢劫,总喜欢先给自己找一块‘替天行道’的牌坊。他这是算准了,大明刚刚经历一场浩劫,内里空虚,人心惶惶,根本无力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他甚至算准了,朝堂上会有一群蠢货,真的会相信他这套鬼话,会对他‘引狼入室’的提议动心。”
柳如是的心沉了下去。她想到了刚刚才被提及的两个人。
“曹化淳……吴三桂……”她轻声念出这两个名字。
林渊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柳如是的聪慧,总能瞬间抓住问题的关键。
“没错。”他沉声道,“曹化淳这条老狗,急着为自己找一条后路,拉拢吴三桂,就是他最大的筹码。而吴三桂,手握关宁铁骑,坐镇山海关,他就是大明朝廷抵御满清的最后一道门。现在,这头狼已经来到了门外,对着守门人露出了獠牙,许诺了肥肉。而屋子里的主人,还在猜忌这个守门人会不会偷自己家的东西。你说,这扇门,还能守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