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小六子的回报,吴三桂的摇摆不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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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彪带着一股“一去不复还”的悲壮气势,冲出了府门。
暖阁内,他那句洪亮的“卑职明白了”仿佛还未散尽,余下的三人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
陈圆圆看着钱彪消失的背影,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有些喘不过气。她看向林渊,那双桃花眸子里盛满了担忧与不解,她想问,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将一个本就野心勃勃的将军推上王位,这与养虎为患有何区别?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无条件地相信这个男人的判断,哪怕他的决定看起来是那样的疯狂。
柳如是则安静地为林渊面前的茶杯续上水。她的动作依旧优雅,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始终没有离开林渊的侧脸。她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的珍品,试图看透他平静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一片波澜壮阔的深海。
林渊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
他在等。
等钱彪的消息,也在等另一个人的消息。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炉火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噼啪”声,像是时间的脚步。窗外的光线从明亮变得柔和,又渐渐染上了一层昏黄。
就在这令人心焦的等待中,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暖阁的门口。
是小六子。
他像是从阴影里渗透出来的一样,身上还带着关外凛冽的风霜气息。他的脸颊被吹得干裂,嘴唇上起了几片死皮,眼窝深陷,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唯独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大人。”他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得厉害。
陈圆圆“啊”地一声轻呼,连忙起身想去扶他,却被柳如是轻轻拉住了衣袖。
林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从他沾满灰尘的靴子,看到他微微开裂的指关节,最后停留在他那张疲惫不堪的脸上。
“辛苦了。”林渊的声音很平淡,“说吧。”
小六子没有立刻汇报,而是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双手呈上。
“这是山海关城外,卑职顺手刮来的一捧土。”
林渊微微一怔,接了过来。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撮暗红色的泥土,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
“吴三桂府邸前的那条街,前几日刚下过雨。多尔衮使者的马队来来回回,踩得满地泥泞。卑职觉得,这土,大人或许用得上。”小六子低着头,解释道。
林渊捏起一撮泥土,在指尖捻了捻。那土质细腻中带着沙砾,冰冷而真实。他忽然明白了小六子的意思。这捧土,比任何语言都更能说明山海关当时的处境——敌人的铁蹄,几乎已经踏到了家门口。
柳如是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这小六子,已非吴下阿蒙。他带回来的,不只是情报,更是一种身临其境的“势”。
“信,他收到了。”小六子终于开始汇报,他似乎在组织语言,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很清晰,“卑职是趁夜,通过关宁军一个马夫的老乡,才把信送进去的。吴三桂收到信后,当晚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然后呢?”陈圆圆忍不住追问,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六子抬起头,看了陈圆圆一眼,眼神有些复杂:“然后……卑职和几个兄弟就守在书房外墙的巷子里,听了一夜。里面先是很安静,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就传来了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先是瓷器,‘哐当’一声,很脆。然后是木头,像是书案被掀翻了,‘轰隆’一下,很闷。后来,就什么声音都没了,只有一阵阵……很压抑的,像是野兽一样的喘息声。”
他描述得极为细致,那画面感,让陈圆圆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仿佛能看到那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在昏暗的书房里,被一封信逼到失控的模样。她的手,不自觉地搅紧了衣袖。
“第二天,他出来了。”小六子继续说道,“卑职隔着人群远远看了一眼,他眼圈是黑的,胡子拉碴,像是老了十岁。他召集了所有副将以上的将领,在总兵府议事。也是在那一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痛骂了多尔衮派来的第二个使者,把人给赶了出去。”
听到这里,陈圆圆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她攥紧的拳头也松开了些。
“但是……”小六子话锋一转,让陈圆圆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但是,他并没有把路堵死。他只是骂走了使者,却没有杀。而且,当天夜里,他又秘密召见了那个使者的副手。两人谈了足足一个时辰。卑职的人买通了给他们送茶的丫鬟,只隐约听到几句,一句是吴三桂说的,‘诚意不够’。另一句,是那个满清副使说的,‘王爷的耐心,是有限的’。”